“当然…没有。”江纯一尴尬的补了两个字,她镇定转身,拖延时间同时眼睛四处打探。

    说好分开行动,魏宗成盯人的技术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

    “你怎么在这儿了?好巧啊。”她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你又是为什么在这?”杨枫宁上前两步,江纯一警惕性地后退,身后的灶台已然退无可退。

    感受着修长的指尖带着冰冷的寒意轻轻划过自己脸颊,假惺惺声音传来:“江小姐瞧你不小心的,脸上沾了脏东西都不知道。”

    江纯一单手支撑在灶台上,另一只手迅速将一旁带有斑驳铁锈的大刀刀柄笨拙地握在手里,对方果然识趣地退后两步。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销毁证据你想都别想。”

    杨枫宁瞧着对方手中那左右摇摆的刀刃,不仅没打算退缩,更是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证据?江小姐你定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要不然你还是放下刀,听我给你慢慢解释,万一不小心误伤自己就不好了。”

    “误会?”江纯一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两只眼睛直接盯着对方,“一次是巧合,接二连三都与你有关,你告诉我这都是误会?”

    听对方的言之凿凿,杨枫宁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明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怎么会这么多破绽?说来听听,让我这个‘凶手’帮你分析分析。”

    江纯一明显被对方的嚣张气焰气得不轻,似乎也瞧出来对方不打算在此地对她杀人灭口,便索性把手上的大刀往身后案板上一抡,锋利的刀尖重重嵌入其中。

    “账房书桌底部的血迹分布形状与第一名死者脖颈的出血痕迹完全吻合,抽屉里又出现类似失枪形状包裹的纸袋,黑衣人中枪时你又恰好肩部受伤,还有今天任宏显然是被人下了药,这些疑似被人动过手脚的汤水,也是你亲手从厨房给对方送去的。”

    杨枫宁狭长的眼尾扫向那把大刀,江纯一此时看似已经放下戒备却又不似完全放心,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在刀柄上转悠。

    他收回目光轻笑一声,“这就是你的证据?账房的钥匙不止一把,关于血迹之类的,我完全不知,抽屉里是我随身的一些小物件,随时欢迎江小姐去赏玩,我受伤当天更是众人目睹,至于这参汤你所谓的只有我一人接触……”他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这还用我解释吗?”

    一系列行云流水不假思索地辩解,很显然对方早就有备而来,江纯一竟不气馁而是不给对方任何思考机会再次追问:“那你房间的都城盘呢。”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神情自若的杨枫宁,这次脸上终于有了异样的神情。

    江纯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不仅与王家书房案桌的木材同为上好梨花木,就连上面的纹路也极为相似,你说会不会这么巧,它们原本便为同根?”

    杨枫宁恢复如常的平静:“竟然这么巧?那只不过是我随手在路边商贩那里买的一个小物件,仅此而已。”

    两人之间短暂的对峙被匆忙赶来的魏宗成打断。

    他喘着粗气人未到声先至:“妹儿啊,我满院子找了个遍,也没瞧见杨…枫宁。”

    声音戛然而止,魏宗成慌忙调整呼吸蹭到江纯一身边,瞧着一旁直立而起的大刀,压着嗓子询问:“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

    江纯一咬牙切齿,“说好的分开行动,你是怎么盯人的?”

    魏宗成一肚子委屈,“盯人的前提是要先找到人,我可是跑了好几遍院子,这不刚找到吗。”

    杨枫宁对两人的窃窃私语并不感兴趣,出声打断,“魏探长这么着急,是案子有什么进展吗?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尽管开口,如果没什么事,你们聊,我就先走一步。”

    “你给我站住!”魏宗成叫住对方,右手取出腰间的配枪在另一只袖子上蹭了蹭,“谁让你走的?你自己做过什么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现在我命令你跟我走一趟,任宏已经醒了,你们俩去给我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杨枫宁眼神稍沉,“没问题。”

    “你干嘛呢?”江纯一看着魏宗成像押送犯人一般跟在对方后面,忍不住发道,“咱们现在又没有实质性证据,岂不白白落人口实。”

    方才江纯一的一番灵魂拷问,虽无意实证却是有意试探,尽管对凶手的身份心知肚明,却一直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杀与自己几乎毫无交集的冯老板,就在方才她似乎想通了一切。

    众人瞧着人高马大的魏宗成用枪口指着弱不禁风的杨枫宁穿堂过室,立刻引起不少波动,一番指指点点在所难免。

    任宏门外站着两名警员一边驱散诸位老板,一边推门让魏宗成一行人进入。

    看着杨枫宁进了内室,魏宗成眉毛一挑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既然找不到证据,我就索性让他们当面狗咬狗,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哎哟,看不出来,最近长进不少。”江纯一难得的夸奖,他更洋洋得意。

    “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肖顾言听到任宏清醒的消息,从长廊的另一头迎面而来,毫不留情地打断两人之间的相互追捧,先两人一步跨进房门。

    江纯一对着眼前的背影撇着嘴低声反驳,“能有多复杂?”

    魏宗成更是不服气地‘切’了一声,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这房内的摆设虽没有萧正易讲究,却是整个萧家面积最大,冬季光照最好的一间,房内的布局更是在不经意间彰显着这位管家在萧宅的‘特殊地位’。

    门口正对着会客厅,挨着的三面墙都摆放着会客的座椅,中间是一张茶几。

    靠着东面座椅后留个不大不小两扇玻璃窗,任宏从内室走出,看着眼前的人满为患,表情还算淡定。

    或是因食入过量镇定性药物,短时间药效还未真正褪去,除了四肢有些无力感,其他看上去并未有明显异常。

    “刚才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肖顾言刚开口,一旁的魏宗成直接插话,毫无耐性直入主题,“你刚才拿枪打了人知道吗?那把凶枪怎么会在你这?”

    任宏目光在眼前两位询问者之间转了个来回,并没有回答两人各自提出的问题,表情沉默了片刻,“他死了吗?”

    事发当时萧正易身受重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等待着医者的救援,随着脉搏地慢慢削弱,他眼睛依旧瞪着,似乎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嘴里不断发出不甘心地□□。

    江纯一凑近这才依稀听懂了大概,“萧家三代人的努力,最终还是断送在了我手上。”随着不断地重复这句话,人也很快彻底没了气息。

    “人没救过来。”肖顾言来不及阻止,魏宗成已将答案破口而出。

    肖顾言扶额,和猪队友合作,还真的磨练耐性。

    魏宗成没有发现自己失言,依旧占领主场,指挥一旁徐飞将递过来的‘凶枪’往桌上一丢,“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一回事?”

    任宏终于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杨枫宁,杨枫宁被警员看守在最角落的位置,他却很轻易地在人群中锁定位置。

    杨枫宁抬头也瞧向这边,窗外风和日丽,暖煦的日光透过窗棂子照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江纯一竟然看到对方嘴角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把枪不是我的,我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

    任宏微顿,定了定神补充,“枪是从萧正易手上抢来的,至于他如何逃出,又是如何持枪行凶,应该就是你们警察的事情了。”

    肖顾言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从方才魏宗成口无遮拦说出萧正易的死讯,他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对方的回答。

    魏宗成却大为不解,又不死心地追问几个问题,过程中就差直接把‘杨枫宁’的名字直接拎到台面上了,可对方依旧没有表现出半点对杨枫宁的怀疑。

    江纯一情绪失落地端着下巴,坐在凉亭旁边的石阶上对着月亮发呆。

    不光是魏宗成,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当时在会客厅任宏回答问题前,下意识看向杨枫宁的那一眼,明明就已经心知肚明,却又为什么会在下一秒选择隐瞒?

    难道…江纯一刚开始胡思乱想便立刻自我否决,就算他们之间真有那种异类的感情,可面对生死也不会如此儿戏。

    “这是明显的问题,用得着你皱了这么久的眉?”江纯一看着地上映出的人影,听出身后人的声音,她一扫脸上的阴霾,轻快地回头。

    肖顾言:“杀人动机你可想明白了?”

    江纯一她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对方腾出足够大的地方,肖顾言看了看地面上的尘土,稍作犹豫,还是和她肩并肩坐在了下来。

    “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把所有线索连在一起便突然想通了,被凶手保留下来的都城盘和之前浓烟熏黝黑的密室墙面,都证明了他与被灭门的王家关系匪浅,他密室烧毁的重点并不是这些书,而是在掩饰这些年他在祭拜王家时墙上所留下的痕迹。”

    “我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要去烧那些书,这个问题就和凶手为什么杀冯老板的固定思维模式一样,却忽略了杀人的目的也可能只是为了抛砖引玉。”说完江纯一稍微变换了一下坐姿,“我说得对吗?”

    肖顾言也微微侧身,毫不吝啬地夸奖,“真聪明,不愧是我瞧上的人。”

    江纯一微愣,两人此时四目相对,她不自觉地双颊发热,显然方才对方话中第二句的杀伤力远远大于第一句。

    她终究抵不过眼前的炙热,先一步收回目光,彻底败下阵来,“那个…刚才我纯属自夸,如果就事论事,那个杨枫宁才是真厉害,忙活这么久还是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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