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絮眼眸寸寸抬起,视线放到墙壁上,只见空无一物的墙壁被角落里的油灯照亮,光线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了上去。

    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她的影子后面,又出现了一片阴影!

    那阴影十分地巨大,缓缓升起,遮去她的影子,也同时遮掉了她身后的光线,直直地笼罩下来。

    一直到影子升高,陆北絮这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个人形,但……没有头!

    这一刻,强烈的恐惧令陆北絮的手脚颤抖了起来。

    她挪动下已经僵住了的脚尖,将身体挪转,脑袋跟着身体转回去,倒要看看,出现在她身后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这一看,差点没把她的魂吓飞。

    是那件嫁衣,它活过来了!

    它撑开两只宽大的袖子,衣摆长长地,离地半米高,在半空中飘飘荡荡,飘到陆北絮的眼前。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这件嫁衣的颜色早就已经变了,变得更加鲜红,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陆北絮仿佛都能闻到那上面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的目光向下移去,移到嫁衣的袖口上,结果那空荡荡的袖口动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她定睛一看,结果看到了五根惨白惨白的手骨,在一点一点地从袖子里面伸出来……

    ·

    “陆小姐,你怎么了?”

    陆北絮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江婉的声音。

    “陆小姐?”

    没错,是江婉在叫她。

    陆北絮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江婉的脸,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而刚才那件鲜红色的嫁衣已经不见了。

    陆北絮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慌忙看向长桌,却见那件嫁衣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好像从来都没有移动过位置。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陆北絮问江婉。

    江婉疑惑道:“看到什么?没有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北絮:“没什么。”

    既然江婉没看到,她还是不说了,省得引起恐慌,不过那件嫁衣,等缝制完了快点交出去吧,不能接触太多。

    这个时候,去找饭食的陆南风回来了。

    陆南风道:“我去附近买了几个包子,先将就下吧。”

    他把包子分别递给陆北絮和江婉。

    陆北絮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她问陆南风:“看到老板娘了吗?”

    陆南风摇摇头,铺子就那么大,他连老板娘的影子都没看到,或许老板娘也出去吃饭了。

    陆北絮就没再追问了,和陆南风还有江婉一起啃包子。

    等啃完包子,下午又是一通忙活,直忙到傍晚时分,桌上的两套喜服才算彻底缝制完成。

    虽然缝制的针脚不够细密,但好歹能穿,陆北絮三人便抱着两套喜服出去了。

    这次出去,那貌美的老板娘又出现了,还帮着陆北絮他们把嫁衣包起来。

    陆北絮接过包好的嫁衣,并不急着走,没话找话地对老板娘道:“老板娘,你们家做的这件嫁衣确实很精美。”

    老板娘勉强地笑笑,“也就那么回事吧,你们不急着回去?”

    陆北絮再道:“不急,这不是看老板娘做的嫁衣好看么,话说乔家每次办喜事,衣裳都是找你做的吗?”

    陆北絮记得,昨天云来客栈里的食客们说了,说乔家又要办喜事了,这个“又”字,陆北絮留意了,正好现在可以趁机打探点消息。

    但老板娘张了张口,却面露难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婉便问她:“老板娘,这其中……难道有隐情?”

    可老板娘依旧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陆北絮没办法,只能打打感情牌,“老板娘,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外乡人,这次是乔老爷请我们来帮他办喜事的,可我们总觉得……乔家似乎有事在瞒着我们。”

    老板娘听陆北絮这么说,这才叹一口气道:“你们啊,如果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劝,离那乔家,远一点,就连我,做完他家的这单生意也不会再做了。”

    陆南风问:“为何?”

    老板娘看看陆南风,再看看陆北絮,“算了,你们跟我来吧,我们进去说。”

    老板娘把陆北絮三人带到里屋的桌子旁坐下,顺便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茶。

    陆北絮打量了下里屋,鼻尖依旧充斥着那股陈年腐朽味,且屋子里的光线异常昏暗,很难想象貌美的老板娘,会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陆北絮拿起茶杯想抿上一口,却发现杯子是冷的,里面的茶水飘出一股又潮又霉的味道来。

    她下不去口,只装装样子就把茶杯放下了。

    老板娘没有起疑,而是沉下眉头,说起了乔家的事情。

    “那乔家在我们镇上,原本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户人家,可惜乔老爷的原配夫人走得早,只留下几位少爷,乔老爷后面就没再续娶。

    但是直到三年前,乔老爷遇到了一位女子,与那女子相爱,并要娶对方为妻,可不知怎的,成婚当晚,那女子竟好端端地落了井,死了。”

    “死了?”江婉被老板娘说的故事吸引住了,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自从这名女子死后,乔家就开始频频出事了。”

    江婉再问:“出什么事?”

    老板娘没有立马回答,只是用一双在昏暗中泛着幽幽冷光的眼睛注视着江婉,过后才道:“乔家,闹鬼。”

    “闹鬼”这两个字一出,陆北絮觉得自己周身的气温都骤然下降了,冷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老板娘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先是喜婆,再是轿夫,最后轮到乔家的几位少爷,在这三年间,陆陆续续全都惨死了,据说死相极其地诡异,无一不是身穿大红嫁衣,落井而死。”

    “落井……”陆北絮迟疑道,“难道是那名女子的报复?可那名女子又有何仇怨?”

    老板娘摇摇头道:“这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名女子姓梅,叫二娘,和乔老爷是在一座唱木偶戏的戏园子里认识的。”

    木偶戏!

    陆北絮立马联想到了昨夜,她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两具木偶。

    当时,女木偶把男木偶的头给掰断了,是不是在暗示着,女木偶就是梅二娘,而男木偶就是乔老爷?

    这是……梅二娘对乔老爷的报复!

    “既然喜娘、轿夫、少爷们都死了,怎么乔老爷还活着?”陆南风问。

    江婉听了默默点头,这也是她想问的。

    老板娘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再后来,乔老爷怕乔家断后,又接连娶了几名女子,可那几名女子,也都在成婚当晚一一惨死,死相跟前头的人一模一样。”

    这么看来,当年梅二娘落井一事必定另有隐情。

    这种隐情只有少数人知道,显然从老板娘这里已经挖不到更多的情报了。

    陆北絮三人稍坐后,就跟老板娘提出了告辞。

    他们离开布衣坊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快要黑下来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们得赶紧回乔家了。”陆北絮道。

    三人抱着两套喜服,钻进胡同外的马车,赶回乔家去。

    路上,江婉道:“难怪现在镇子上的人对乔老爷的喜事颇为忌惮,可都这样了,居然还会有姑娘愿意嫁他。”

    “没什么奇怪的。”陆南风双手枕到脑后,靠到车厢壁上,“在这种世道里,多得是卖女求富贵的穷人家。”

    亦或者,就像昨天客栈的食客们说的,只要钱给得够,一个愿打愿挨。

    像乔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不愁找不到愿意的女子。

    ·

    陆北絮三人回到乔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了,乔府门口的两盏灯笼亮起红色的光。

    门口有小厮等着,见他们把喜服拿回来,第一时间上前接过喜服。

    陆北絮暗道果然是这样,如果他们没有按照纸条上说的去做,只怕现在就交不了任务了。

    等任务一交,他们快步返回西院去。

    此时西院,孙兆良和金正虎都聚集在温白安的房间里,见陆北絮他们回来,讨论声刹那一静。

    陆北絮觉得有些怪异,但更怪异的是,那四个人竟都对他们都流露出警惕的神色来。

    “你们怎么了?”陆北絮问。

    随着她和陆南风还有江婉的一块进门,金正虎大叫起来:“你……你们别过来!”

    江婉才不理会他,大步走进屋子后,顺便骂一句:“你发什么神经?”

    陆北絮和陆南风也都一头雾水。

    这个时候温白安开口了:“你们去镇西的布衣坊了?”

    陆北絮道:“嗯,去了,怎么了?”

    她隐隐觉得,温白安等人似乎是对他们去布衣坊这件事而感到忌惮。

    孙兆良问:“你们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陆北絮想了想道:“遇见了老板娘。”

    不知道是不是陆北絮的错觉,当她说出“老板娘”这三个字的时候,温白安四人似乎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江婉皱起眉头,不耐烦了,“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事快说。”

    他们忙活了一整天累死累活地赶回来,正有情报要跟大家分享,结果这几人现在是什么态度啊?

    金正虎躲到孙兆良身后,脸色发白地道:“你……你们知不知道?那个……那个布衣坊的老板娘,已经死了!”

    什么?

    陆北絮的眼睛陡然睁大。

    布衣坊的老板娘,已经死了?可他们今天还分明见过老板娘来着,怎么会……

    转瞬间,一个不妙的猜想冒了出来,陆北絮的后背顿时嗖嗖地直冒凉气,难怪金正虎四人会对他们产生忌惮。

    陆北絮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怀疑……我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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