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希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

    “妈妈。”真田希放下包,给了正在厨房收拾垃圾的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撒娇道:“我好想你。”

    “知道了。”母亲放下手里的抹布,碰了碰她的背,“快去洗手吃饭。”

    真田希把脑袋搁在母亲厚实的肩膀上,双手摇了摇她的身体,“再让我抱抱嘛。”

    母亲无奈地说:“好好好。这么大了还撒娇呢。”

    母女俩坐下吃饭。真田希问:“爸爸呢?”

    “你爸在家。”母亲夹起一块里脊,“我们俩都还好。这次出去旅游,累死人了。天天早上六点钟就起床。”

    “你们跟团嘛,肯定起得早,人家公司有规定。”

    “太累了,你看我脸上的肉都松了。” 母亲指指眼角,“喏。”

    “没有啊,看不怎么出来。”其实皱纹有点明显。母亲是个有容貌焦虑的人,五十多岁了,天天念叨着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个三四岁才算成功。父亲从来不对她的外在评头论足,但好像在日本这个国家,女人老去是种犯罪。

    “对了,家里怎么有小孩用的东西?”

    真田希一愣,糟了。冰箱里惠吃的奶粉,抽屉里的尿不湿,小孩用的宝宝霜,衣柜里还放着一套惠的换洗衣服。不知道她看见了多少。把一个单身男人和他的孩子带回家住这件事,真田希觉得不太能说出口,会被父母骂死吧,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她快速低头,往嘴里夹菜,没有说话。

    “是不是你姐带孩子来玩了?”

    真田希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次回家,我听你姨说,你姐夫调去外地工作了,你姐一个人在家带着孩子。”母亲想起什么似的,“白藤家那小子留学回来了。”

    “白藤?”真田希想了一会,“啊,是白藤宪行。”

    母亲点点头,“对,他之前好像是在英国留学吧。”她抬起头问真田希,“你之前说的想出国读研,考虑得怎么样了?”

    “还没决定好呢。”真田希大学专业是环境学,毕业后找了一份工作,应聘的时候招聘单上写的是对口专业,进去后做的事却完全不对口,工作半年索性辞职了。在父母的支持下开了个咖啡店。每天冲咖啡的日子也很无聊,没有什么成就感,于是想进修一下。

    “我再看看吧,看要不要换个专业。”真田希大学成绩不错,但对自己的专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这次他家儿子回来,我们还一起吃了个饭。要是你想读,就问问宪行,方便的话,去英国也不错。”

    “好,我会考虑的。”真田希点点头。

    森部几乎每天晚上下班都去咖啡厅和真田希聊几句。店里的人都知道他在追求真田希。有天晚上佳子还奇怪他没怎么来。结果晚上真田希洗了澡和妈妈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森部打来电话,说在她楼下,让她下去一趟。真田希看着挂断的电话,皱着眉起身下楼。

    真田希里头穿着月白色睡裙,外面套着件oversize的漆青色衬衫,更衬得裙下的双腿白莹莹的。

    森部看见她这副居家打扮,心里痒痒的。他今天是来送礼的,意大利Venchi产的巧克力,特意带回来的。也只能说是同事送的特产,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因此送给她。

    真田希并不想收。巧克力这种有其他含义的礼物带着些许暧昧,她自认为和森部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心里头又浮上些委屈,自那天发信息后,这几天,不说打电话了,甚尔是一条信息也没发过来。

    虽然两个人关系不明,但她做事向来果决,这种情况下对于森部只能说抱歉。她借口说自己牙齿疼,最近也不能碰甜食,请他收回去给其他人。

    森部没想到会被拒绝,只能收回拿着礼物的手,问她是否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牙齿。真田希摇头,说这是老毛病了,忌口一段时间就好了。又乘胜追击,劝告森部大晚上还外出太辛苦,希望他多休息。

    森部听了,眼睛里的光缓缓暗淡。他自然是听出真田希的意思了。心里的失落让他脸色都灰扑扑的。他强笑着说没什么,今天是顺路来的。

    森部坐进车里,两人告别。真田希目送汽车尾巴喷出的烟雾。她自然知道森部心里不痛快,可现在的不痛快总比以后的痛苦好。说到底,这和他怎么追求的方法无关,森部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真田希以前还会因为拒绝别人心里不安,后来认识到答应不喜欢的人更是让自己难受。自己和他人选一个,当然是自己。在感情方面,她不是能损己利人的类型。

    她回到家里,母亲淡淡问她楼下的人是谁?真田希才知道妈妈在阳台偷看。“一个朋友。”她歪着身体坐到沙发上,母亲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不是男朋友。“在追你?”

    “嗯,我拒绝了。”真田希喝了一口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年纪也到了,谈恋爱妈妈不说什么,但是可不能和别人胡来。”母亲严肃地看着她,“记得小时候我教你的东西。”

    “知道了。”真田希拿着手机翻短信,还是没有新消息。“我也不想碰那些男人,一不小心就得病了。你是不知道,妈妈,我之前在一个网站看到很多女生说对象不干净,感染自己,得了妇科病。”她放下手机,一脸嫌恶,“妇科病还算好的,有些还得了性I病。”

    “你知道就好。”母亲拿起一个橘子,剥开黄橙橙的皮,“谈恋爱可不能糊涂,一定要仔细选。”

    母亲在真田希这里住了五六天,她上班的时候,妈妈就送饭去咖啡厅,真田希每天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幸福指数直线飙升。母亲走时,她十分不舍。回家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谁嫌多啊。真田希不舍地把妈妈送上新干线,答应这个月回家看他们。

    甚尔站在墙角,看着真田希带上她那黄色鸭子头盔,骑着电瓶车回家。这几天,他每天晚上都来守着她回家。今天真田希到家后,甚尔看到房间没灯光透出来。她妈妈终于走了。

    甚尔在楼下看到灯光从阳台透出,叹了口气,白天赌博晚上送人,日子过得很充实,就是有点想她,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呢。森部那家伙先前还每天晚上都来买咖啡,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那点心思。我这几天都没和真田说话,他还厚着脸皮天天去买咖啡。

    甚尔打开出租屋的门,那点钱又要用完了,接悬赏好麻烦啊。

    惠闭着眼睛躺在榻榻米上。甚尔看到小脸上染着一团红晕,感觉有点不妙。他摸了摸惠的额头,啧,发烧了。他抱起惠,用小被子卷住,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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