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开心了,虽然今日出门什么都没买到,但是我却得到了最好的礼物,我的韩奕哥,失而复得了!

    语漓见到我这么开心还问我是什么事呢,我看到她捧着锦缎和棉花,锦缎的样子不太适合女子用,问了她,她说,已是冬天了,东北边境一定很冷了,做件棉袄给少爷等托人带去。

    她说完,看着我小声地问:“楚霜你怎么了?刚才还乐呵着呢,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才觉失态。听到宗政棠少,我心中莫名地压抑起来,却也说不清是为何,面对语漓也只好打个哈哈说上街逛累了。

    想起韩奕哥那句话“京中权贵只弹指间便能左右我的命运”,心里一阵悸动。

    我入京就进了宗政府,并没有接触太多生人,日子比以前好过得多,也没有多想过什么。

    原来我一直低估了权贵的力量。

    想到第一次出门在皇城根下救下的那对父女,如蝼蚁一般,被人毫不费力就可以置于脚下碾碎。我一直置身其中,却不自知,如今宗政棠少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就可拆散我们。

    太可怕了。

    人人畏惧权贵,却又渴望自己成为权贵,现在永安城中举子众多,可又有几人,真正是淡泊名利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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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一次重逢,京都,对我来说第一次有了亲切感。忽然间,我觉得天地更加广阔,景色更加壮美了,蓝天似碧玉,红叶似火焰,微风中也有香甜的果香味。

    从此,在京都,我不是一个人了。

    我开始每天去灶房做些点心,给语荼、语漓她们留一些,然后找不同的借口出府去福如酒楼带给韩奕哥。他对于我如此方便出入也有疑问,我只能说是出来置办东西。

    若是让他知道我如今在宗政府的处境,不知他会作何想?我只盼着礼部试揭榜,能早日与这里有个了断。

    看着他吃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陪着他看书,陪他出城游玩,感觉特别幸福。离开了曾经的束缚,来到了京都,和他在一起,真是我前几天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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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今年的雪下得这么早,才十月初,就洋洋洒洒飘下了雪花,地气还没凉下来,雪落在地上就化了,所以天儿特别冻人。我回到府里时已经快冻僵了,园子也没进就冲进了灶房想烤烤火,没想到几个丫头除了宛辛都在。

    我一进门就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好冷直往炉边挤,这几日因着心情好话也比平日多,问完她们冷不冷就给她们说今日在街坊上看到的趣事。

    等我手脚都缓过来时才发现气氛不对。她们一个个都看好戏似的盯着我,盯得我越来越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各位好姐姐,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啊……我脸上又没花……”说着我还真担心脸上有什么伸出手专门摸摸。

    秦纭笑笑从语漓身后拿出个包裹递给我,边打趣地说:“语漓好心好意替主子着想熬着夜给做了一身棉袄还不知少爷在战场上穿不穿的上,可少爷那边呢专门托人八百里加急给你送回来一身棉袄。我的好楚霜哟,怪不得你这几日这么高兴,原来有好事临近啦!”

    几句话说得我没法儿辩解,木讷接过包裹,在他们的催促下打开,竟是一件鹿皮羊绒坎肩。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打开后也只有两行字,我还没看完已被语荼抢去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学着宗政棠少的语气念了出来:

    “楚霜,生辰将近,赠汝夹袄,永安冬寒,万望保重。棠少”

    秦纭也抢去,“少爷怎么这般没趣,就几行字打发了我们。”宗政武的另一个丫鬟秦缃也打趣道:“谁打发你了,明明是少爷写给楚霜的,哪儿有你什么事啊。”一堆女孩儿笑成一团,我是又羞又恼,有苦难言。

    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可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断了他人十年的缘分。

    语漓过来拉过我的手,“楚霜,你今年刚来府里,跟我们才刚熟悉,你生辰要到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儿啊。”

    我当然不是故意不告诉她们,我的生辰具体是哪日,谁都不知道,打小就不过,后来长大后总有人骂我野孩子,是爷爷坚持每年在捡到我的那天,给我买些好吃的好玩的让我高兴,时间长了也就将那天视为了生辰。

    我本打算生辰那天叫上这几个姐妹,自己准备些点心小食,在一起闹一闹说说话就罢了,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回到自己的屋子,避开了语荼,瞅着那件皮坎肩,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看得出鹿皮和羊绒都是好料子,只不过这做工有些粗糙,领口和襟底还绣着几个笨拙的花朵,想来边境蛮荒之地又是战时,能寻到这样一件袄子也是不易,八百里加急为我送一件这样的衣服,何必呢,我可担待不起这样劳民伤财的关心。

    他也还不知道我和韩奕破镜重圆的事吧,希望他能早日顺利班师回朝,也好早早地跟他说清这事。可是如何说呢,他若知道了,会为难韩奕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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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那天,我特地做了刚跟秦缃学会的两道湖州菜,又精心准备了三样点心,惹得她们不停追问,我只打个哈哈之后逃也似地出了府。

    刚进福如酒楼,看见韩奕哥和几个公子哥正在上楼,随后招待着他们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再仔细一看,原来里面有魏邢、徐乾清等四人,都是那天宗政棠少生辰宴上见过的公子。怕他们认出我,所以干脆在楼下要了两个小菜等着。

    只是觉得奇怪,他来永安城时间不长,前几天还和我抱怨说在这京都中有心无路,眼看着其他举子所投拜帖都登了名门,自己却还无人问津,怎么这么快他就和贵公子们认识了。

    按常理说,要同时聚齐魏、徐几人怕不是一般的关系,我还真不知道韩奕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能耐。

    一直等了好久好久,终于见他们下了楼,韩奕哥将他们一一送上车辇。我出现在韩奕哥面前时竟把他吓了一跳。我把今天这个超大食盒放在桌上,笑嘻嘻地问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一脸茫然地问,“什么日子?”

    真失望,我撇了嘴说:“哥,你读书读傻了吧,今天什么日子都忘了?”

    他低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好霜儿,到底什么节日?”

    唉,我心下暗叹,难不成他真忘了。“今天十月十九。”

    他恍然大悟,陪着笑脸说“今日是我霜儿的生辰!霜儿都十八了。”他拉着我的手坐在他身边,殷切地看着我,“你再等等,等我中了状元,就娶你进门!”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喃喃地说:“就是没中状元,我也愿意嫁。”说完脸更红了。

    他也嘻嘻笑着。

    我赶紧将食盒中的菜拿出来,一一给他介绍了。又问他,“方才见哥哥与魏公子他们宴饮,想必这会子也吃不下我这些菜了吧。”

    他轻笑,“怎么会,霜儿亲手做的美味珍馐,我怎么都吃得下的。”

    我想了想,又问:“哥哥是如何请得动魏公子他们?”

    他细致地叨着鱼肚皮,毫不在意地说:“当然是我投了拜帖,几位公子惜才啊。”说着又朝我眨眨眼,“好歹我也是解元呀。”

    我笑了,“那是。不过我看这几位公子,与少爷也是熟识呢,之前都见过。所以方才也不敢去冒昧打扰。”

    话音刚落,韩奕却呛住了,咳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道:“是么……都是青年才俊,理应的。”他喝了几口水压了下去,一边从怀中取了封信递给我一边说,“说到这个,差点忘了,还要霜儿帮我一个忙。”

    我接过信封瞅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京西道举子韩元清敬拜”,听他说道:“霜儿在宗政府,见得到骠骑大将军么?”见我点头,他继续道:“那麻烦霜儿,将我的拜帖,敬投给他可好?我几次上门,管家都将我挡了出来,也只有你帮我了。”

    几个月前开始,府门口就不停有人来送拜帖的,只是宗政武早就立下规矩,武官不参政,不接任何拜帖,宗政棠少自然也是遵从的。

    我将情况与他一说,他停了一下没说话,忽而笑了,说道:“我看如今情势,你在宗政府里是说得上话的,这不比外头没有门路的人。”

    “可是……”

    他握住我的手打断我,“好霜儿,就帮哥哥这一次吧。”

    傍晚时,徘徊在宗政武的书房外面,始终是不敢进去。秦纭路过见到我,问我何事,我几乎脱口欲出,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主意。

    明明知道宗政武立过规矩,我何必又来冒犯。心下左右为难,既想帮韩奕哥,又不知道该怎么帮。若是一定要送出这拜帖,还是等宗政棠少回来后,拜托他转交的好。于是我只说是来等杨婧妍给她请安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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