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夫避重就轻,耐心劝道:“你不入朝堂,不知道天家的利益纠葛,砸下来的不一定都是荣华富贵,或许是灾难。”

    “我知道你在找人,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找找。”

    他虽不理解她,为何执意要结交权贵,但见她一个弱女子,身上却肩负重任,突然也能明白她的用意。

    顾瑶有些烦他,总是给自己科普朝堂,天家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实际用处。

    开门见山道:“这个忙,你帮不了,只有公主才能帮我。”

    “为何?”

    “因为,我要找的人,她是大户人家内宅的女眷,你接触得到吗”

    冬青在一边竖起耳朵听得认真,抢先说道:“那我师傅,接触不到。不过你想找个有权势的后夫,或许我师傅可以帮你。”

    顾瑶自不信,冬青小孩子的话,打趣道:“他能让,我们以后衣食无忧,能为我伸张冤屈。”

    冬青认真想了想,回道:“能,他……”

    叶大夫忙呵斥起来,“闭嘴。”

    顾瑶见叶大夫离开时一脸不高兴,以为是自己,提章华公主惹到了他。

    更加确定,他有意中人了。

    说到章华公主,顾瑶这才想起,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来自己这里了。

    *

    出了顾瑶住的青石巷,马车上,叶大夫再次指责冬青多事。

    “嘴碎得很,让你背药理,一天背不出一条来。”

    冬青忙解释自己一片苦心,“师傅,你看顾娘子长得好看,人又聪慧,说给小舅老爷做继室……”

    “哎哟。”

    冬青话没说话,叶大夫就一耳掴子打了过来。

    他很少发火,看着一脸铁青的叶大夫,冬青彻底没声了。

    叶大夫本名叶少宜,是太医院前院判的嫡孙。

    父亲是国子监祭酒。

    他不愿入宫,又不想浪费自己一身本领,就在外城开了间不起眼的医馆。

    每日来找他看病的人络绎不绝,这让他忙碌的同时,过得也充实。

    像顾瑶娘亲这样的病人,他也接了几个,其他人的病症比罗氏都轻,不用像罗氏日日施针。

    接触多了,叶少宜把顾瑶的不易看在眼里,就想尽自己的能力来帮她。

    谁知自己的徒弟冬青,比他这个师傅还上心,听说顾瑶要给孩子找后爹后,竟当了真。

    把周围的人筛选一遍,就打起了叶少宜小舅老爷的注意。

    “以后,休要在她面前提起我小舅,否则你就回你老家,当红娘吧。”

    冬青握着自己被揍的地方,回道:“徒儿不敢了,师傅。”

    *

    而章华公主这边,不是她不愿出宫,而是出不去。

    萧太后不愿,再让她成天出宫瞎晃悠了。

    过完元正章华公主就十五岁了,还有一年就要过及笄礼了。

    萧丞相家早定下了她这个儿媳,等她十六岁一满,就要为他家大公子萧凌鹏和章华公主举行大婚。

    只是章华公主对这个表哥,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看见他就想躲。

    萧凌鹏不能下地行走时,章华公主还暗自高兴过,想着这门亲事会黄,

    谁知,萧凌鹏最后却被治好了。

    萧太后就章华公主这么一个骨肉,宠溺得很,也只能慢慢劝导。

    为讨好章华公主,萧凌鹏经常让人从宫外搜集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可章华公主一直不愿见他,直到萧凌鹏离开,章华公主才出殿。

    永寿宫里,萧太后正端坐在罗汉榻上。

    她一身华丽的宫袍,眉眼与章华公主有些相似,脸庞不再年轻,却胜在威严尊贵的气势。

    手上正把玩着一个万花筒。

    章华公主探出身子,见没了萧凌鹏的影子,才憋屈道:“母后,下次你能不能拦一拦表哥。”

    “真是个没良心的,鹏儿对你如此用心,你竟然连他的面都不愿见。”

    也只有在自己这个心肝似的女儿面前,萧太后才会,露出少有的慈爱。

    “母后,儿臣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臣想出宫。”

    萧太后独断惯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今年开始,好好和嬷嬷学学礼仪和绣工。”

    “你再不让儿臣出宫,你就不怕儿臣的老毛病又犯。”

    章华公主从小性子沉闷,不愿接触外人,整日不出她的云香殿,到后来话都不愿说了。

    御医不知换了多少,医治几年后,才有所好转,御医建议多让公主出去走走。

    十二岁开始,章华公主就日日出宫,果然有效果。

    性子变得越来越活泼,唯一让萧太后不满意的,便是她性子太软,没有做公主的威仪。

    “你不用威胁我,你出宫,不就是去找你的那个姐姐。”

    正月十五那日,顾瑶随着章华公主去了灵觉寺,派去护驾的人回来一通禀,萧太后自然知情。

    “母后,我有好几天没见顾姐姐了,你让我去找她吧。”

    萧太后不松口,章华公主就撒泼打滚,样样用一遍。

    萧太后心一软,只好答应。

    趁章华公主进殿换衣裙时。

    萧太后唤来阿夏询问,“看着公主些,她心思单纯,别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是。”

    章华公主特意叮嘱过身边的丫头,不准在她母妃面前提叶大夫。

    为此,阿夏和其他侍女,从不敢多说一句。

    章华公主心情愉悦,在内室一面换衣裙,一面唱小曲。

    听得萧太后也起了兴趣,继续追问:“那女子品行如何?能让华儿这么喜欢。”

    “回娘娘的话,顾娘子为人热情。小地方来的,说话讨巧,能哄公主开心。”阿夏斟酌用词,就怕说错一句,让公主不开心,让太后不满意。

    “那她家里还有哪些人?”

    “回娘娘,顾娘子夫君已病逝,爹娘都得了病,她自己还怀着身孕。”

    萧太后瞳孔一震,“你说她有身孕?”

    “是。”

    萧太后暗自一番计较好,又问道:“人相貌如何?”

    “回娘娘的话,很美,只怕……”

    “只怕什么?”

    阿夏想了半天,不敢具体说出名字,只好挑了个适中说辞,“只怕不输皇上后宫的嫔妃。”

    萧太后眼中的算计一闪过儿,“没想到,小地方也能出这样的绝色。即使如此,那就让她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别忘了,让华儿多备些礼。”

    *

    顾瑶与顾父刚用过午食,

    章华公主就推门走了进来,几个侍女手上,都是大包小包,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顾姐姐,我母后说,这些日子总来劳烦你,让我多给你带些礼来。”

    “公主,这些东西,我实在不敢要,你还是拿回去吧。”

    “为何不要,是母后特意让我送的。”

    “公主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无功不受禄,我实在不能收下。”

    叶大夫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几分,她与章华公主萍水相逢。

    她图的也不是她的金银财宝。

    章华公主一瞅,就是家中做不了主的,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况且她母后身份更贵重,拿人手短,要多留几分心眼保护自己。

    别到时自己还没找到姐姐,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她内心还是喜欢这个公主,又不想让她扫兴。

    “叶大夫说,今日有事,晚上应当不会来我家了,要不我们出去转转。”

    章华公主虽有些失望,但还是爽快地应下。

    其实顾瑶出去转转,就是想找顾玥。

    毕竟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了,如果此时能找到她姐姐。

    她坐月子有人照应不说,还能以防她生产时,自己有个好歹。

    她爹娘也有个依靠。

    不是她杞人忧天,女子生产时的凶险,谁也算不到。

    “今日天气好,要不公主带我出去转转,听人说翡翠山的梨花开了,我们去看看可好?”

    顾瑶早听人说过,翡翠山梨花开时,山上赏景的贵人们最多。

    到了才知,不但贵人多,梨花也是漫山遍野,让人流连忘返。

    顾瑶在欣赏梨花的同时,也不忘找寻自己姐姐的身影。

    半日过去,依然没有看到她要找的人,不由得气馁问道。

    “公主,这些女眷们,可都是官宦人家的贵人。”

    章华公主头上插满桃花,像一个误入人间的花仙子。

    她认真地巡视一周,说道:“也不全是,对我刚刚行礼的都是。”

    顾瑶看累了,就坐在山上入口处,拿出她事先买来的,一大堆布面圆扇。

    上面画着一美貌女子。

    是顾瑶这几日,亲手画的。

    虽不及名家大师传神,却也惟妙逼真。

    见人就送一把。

    贵女们起初有些嫌弃,不想要,可看画上的女子娟秀灵动,就收下了。

    再一看题字,各个捂嘴偷笑。

    顾瑶想过,这样一次次随章华公主出来碰运气,还不如画在扇子上。

    人不是顾玥,可她自己题的诗,她姐姐能懂。

    贵女们频繁走动,平常用的都是绢丝和绸缎扇面,就如章华公主。

    她这另类的布面扇,便会遭到贵人们的笑谈。

    再配上笑掉大牙的题字:瑶妹妹玥姐姐,青石院中柳下见。

    只有她玥姐姐能看得懂的题字,碰运气的话,这样碰到的机会也大一些。

    特别的,总能让人记住。

    住址也说得明明白白,青石巷中有柳树的院子。

    一日下来后,扇子到时全送出去了,依然不见顾玥的影子。

    方宅观景厅。

    是府上最大的花厅,五间大开。

    历来是府上夫人和姑娘们齐聚的地方。

    尤其是天气转暖,府上最大的花圃,就在这院中。

    各种花儿,也竞相开放,景致宜人。

    徐氏忙完府上的内宅事后,也会来此,与妯娌们吃茶闲聊。

    府上五房,就算大房徐氏和三房尤氏最风光。

    徐氏是儿子和夫君出色,而四房尤氏是身份出色。

    内心里谁也不服谁。

    看着二房邱氏怀中粉嫩的孙子,徐氏心中一阵叹息。

    “真羡慕,二弟妹,州儿才成婚两年,你就能抱上嫡孙了。”

    “大嫂,何须羡慕我的,你抱嫡孙呀,只是早晚的事。”邱氏看了眼三房尤氏,才继续把话说完。

    这也是徐氏的心中的一根刺。

    她大儿子方既云,驻守西州边境多年,大婚都在西洲办的。

    她嫡长子的婚事,徐氏本就不赞成,只不过是方老爷子一个推不掉的人情。

    如今长媳依然没有身孕。

    想到自己长子就心烦。

    随后,徐氏又想起自己小儿子,每次才一提他的婚事,就找公务敷衍。

    徐氏心情郁闷,也没了赏景的心思,告别众人,起身就要回自己院子。

    半道上,想起方既毓近日的状况,又忧心地问了身边杨嬷嬷一句:“那个衙役,可还每日还给毓儿送公务。”

    “还是照样,一日都没缺过。”

    应书堂。

    告病在家的方既毓也没不得闲,黄裴想着方子刁难方既毓。

    每日都会让人,给方既毓送来许多乱七八糟的公务。

    送公务来的衙役,待在应书堂院中,又不能赶走,让子山和林嬷嬷头痛。

    说话都不能随意。

    衙役此番,也是为了来一探方既毓的真假,听到书房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他也不好判断真假。

    想进方既毓的书房去看看,花花就堵在门口,龇牙咧嘴朝他吼叫。

    他用脚去踢,换来的却是,方既毓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警告。

    只好默默退出书房。

    衙役脚还没站稳,一阵旋风就从他身边闪过。

    等他还没看清是谁,书房的门又被紧紧关上。

    书房里,方既毓一见来人是牧屿,眼眸倏然一亮,起身问道:“可是,人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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