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面试者被带进来。

    他的申请书被投映在大屏幕上,温绵认真地浏览着,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她循着望过去,坐在面试凳上的张辉达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火热,见她看过来,自以为很帅地朝她单眨了下眼。

    温绵顿时浑身一激灵,有被恶心到。

    他的眼神很狂热,目不转睛地锁定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视线黏腻,让温绵觉得很不舒服,感觉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一样,恶心又害怕。

    她本能地往施离旁边挨了挨,寻求安全感。

    施离正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忽而感觉身旁有人靠近,然后衣摆微动,被人轻轻拉拽了两下,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他偏了下头,垂眸扫了眼课桌底下她的小动作,然后抬眼看向她,水润明丽的眸光里闪烁着胆怯和不安,纤细单薄的身躯紧张得微微发僵,努力挨向他又克制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是她一贯向他寻求庇护时会露出的娇弱姿态。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一定会可怜兮兮地贴上来,依偎着他让他说尽软语哄她,他想。

    他用眼神无声询问她,“怎么了?”

    温绵咬着唇皱着眉,一脸难色和惶恐地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往旁边看。

    施离朝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面试椅上的张辉达满眼痴迷地盯着温绵瞧。眼神中的脏意露骨,没有丝毫分寸。

    他不悦地肃起了脸,冷言警告,“麻烦面试人员注意眼神,收敛一点,不要无礼地盯着某位面试官一直看,你这是在眼神骚扰,否则请你立马出去。”

    他双目森冷,眸中凝聚起明显的冻人寒意。

    张辉达对上施离那双充满了锋芒的黑眸,心下畏惧,不敢直视他,眼神四处闪躲。

    他低下头,姿态卑微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注意,保证不再盯着看了。”

    两人一个冷言警告,一个卑微道歉,这一幕莫名其妙就发生了,完全不清楚前因后果,许沉舟迷茫地摸了摸后脑勺。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

    “咋了这是?”苍云志搞不清楚状况地问。

    “没什么。你们继续。”施离轻描淡写地掠过。

    “噢。”见他不说,几人作罢,继续浏览大屏幕。

    施离搭在桌面上的左手放了下来,在桌子底下摸索着,轻松地找到了温绵的右手,暖热的掌心将它包住,握了握,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摩挲了几下。

    借着隐秘的动作让她宽心。

    他右手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话,悄悄推给她看。

    温绵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他想对她说的话:别怕,哥哥在呢。任何变态都无法靠近绵绵。

    他总是能安抚她所有不安与胆怯。

    温绵感受到来自哥哥的爆棚的安全感,一下子就被安抚成功。

    她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眼里的慌乱如潮水退去,回到从容与安宁。

    施离最后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收回手,被她留恋地抓住,牢牢地牵住。

    他微愣了一下,用眼神同她交流,“舍不得放哥哥的手了?这么黏人?”

    温绵理直气壮地回了他一个眼神,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牢牢地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她已经很久没有找到机会和哥哥贴贴了,难得能牵到哥哥的手,所以一牵上就放不开了。

    施离沉默地盯了她两秒,回握住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于是,两人借着座位桌椅和校服身体的遮挡,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光明正大地暗中牵手手。

    看完了张辉达的申请书,苍云志开始问他问题。

    才刚问了一个问题,就听张辉达说,“那个,领养小狗这么隆重的事情,你们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决定是吧?而且面试时间这么短,你们对我了解也不够全面。”

    铺垫了一长串,他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这样,我们加个微信聊,你们人那么多,我加一个就行,就温绵的吧。”

    他说着就上前掏出手机,被张济征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许沉舟转着笔的手一停,“......你这算盘珠子打的都响到我耳朵里了。”

    他看向温绵,拿着手机不停地往她的方向伸,神色激动,“我家有养狗,你喜欢狗的话,我可以给你看!我手机里有很多视频,咱俩加个微信,我都传给你呀!加个微信,加一个吧!”

    他不停地想扑到温绵跟前,被张济征箍住双臂,反剪到身后,远远地制止住。

    许沉舟啧道,“我看你不是真心想领养狗的,是专门冲着温绵来的吧......”

    明摆着目的不纯。

    也没面试的必要了。

    “这里不是给你搭讪的地方。”施离面色不虞地出声,将人赶了出去。

    三号面试者是温绵痴汉,四号面试者也没好到哪里去,上来他就自我介绍了一通,然后直勾勾地看着白晚,毛遂自荐,想当她男朋友,未来的老公,上同一个户口本。

    一口一个老婆。

    各种发誓承诺,譬如家务全包,对她绝对服从,绝不在外乱搞男女关系等等,发言十分舔狗。

    总的概括下来就是:他不想努力了,想给白晚当小娇夫,想吃香喷喷的富婆软饭。

    “......”许沉舟听得瞠目结舌,“不是,这一个两个的,搁这当相亲会所呢?”

    当着他的面抢他暗恋的人,苍云志听得面色铁青,冲着不要脸的小白脸就是一嗓子爆吼,“滚滚滚滚滚!”

    光喊还不够解气,拉开座位冲上去拖着那人将他一把甩到了门外。

    “什么人呐这都是!”苍云志骂骂咧咧地回座位。

    许沉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生气?虽然又是个搅混水的,是挺令人生气,但也不至于发那么大火吧?”

    一想到那个小白脸当着他的面撬墙角,虽然还不是他的墙角,但就是火冒三丈。

    想想就来气,恨不得把人打一顿,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住,他忿忿地喊道,“大姨夫来了,心情不好!怎样!不服?”

    脾气非常冲,一看就不好惹,许沉舟没吭声,一脸悻悻,避免争端。

    紧接着又面试了几位,都非常奇葩气人。

    有没在承诺处签字,一问竟然是没法保证不会二度抛弃小狗的。

    有想把小狗带回家养大,给爱吃狗肉的老爸加餐的大孝女......

    还有开学曾被同学在校园论坛爆出虐待小猫的动物虐待狂,隐藏身份想偷摸把狗领养走折磨的。

    当时一看到这人的名字,许沉舟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然后凭借依稀的记忆搜索了一下,果然和爆料贴里的动物虐待狂名字一模一样,气得他当场就上去踹了一脚,直言让他滚。

    总而言之,面试进行得非常不顺利。

    “妈的,来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许沉舟瘫坐在靠椅上,无力吐槽,“面试了这么多,他妈的第一个面试的伪文艺男青年居然是这里面最正常的一个?抛开别的不谈,起码他是真的想养狗的。”

    几人面得都很疲惫,他们属实是没想到牛鬼蛇神这么多,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养人。

    许沉舟恹恹地耷拉着脑袋,听到教室开门声,以为是张济征带着新的面试者进来了,眼也不抬地说道,“新来的,如果你是奔着别的目的来的,就给我出去,别耽误大家时间。”

    “谁耽误谁时间?”那人语气不好地问。

    嗯?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许沉舟抬起头,看见班主任史长林站在前面,张济征恭敬畏缩地缩着肩膀跟在他后面。

    “......”他朝张济征疯狂使眼色,用眼神质问他,“班主任来了,为什么不通风报信?”

    张济征在后面张牙舞爪地打着手语,“冤枉啊!煤老板跟个鬼似的,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我根本来不及通风报信就被他给逮住了!”

    “......”一时无声。

    史长林看着排排坐成一排的六个人,晚自习时间不待在教室认真写作业,反而跑到空教室搞些乱七八糟的名堂,还把那么多别班学生给招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手里抓着从校园公告栏上撕下来的大海报,重重地砸在桌面上,脸色极其难看,“你看看你们搞的什么鬼东西!还贴到校园墙上,真是不像话!”

    他扫了一圈周围,看向墙边被整整齐齐累成几排的书桌,命令道,“你们把这些课桌都给我还原成原样,然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个都不许跑!”

    他拂袖而去,临了丢下一句,“真的气死我了!”

    史长林走后,众人面面相觑。

    温绵从来没有因为学习以外的事情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谈话。

    一想到史长林离去时那个难看的脸色,她就担心害怕。

    许沉舟挨批挨惯了,他先是惊讶了一番,“煤老板不是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表示十分费解。

    然后转眼见温绵和白晚两脸煞白,一副被煤老板到访吓坏了的模样,转念一想,她俩平时都是那种遵守规矩的好学生,第一次翘晚自习搞事情就被抓包,确实容易很慌。

    他没事人一样,特别无所谓地安慰两人道,“没事,大不了就是挨几句骂,罚个跑,写个检讨书国旗下念一下啥的,多大点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两人更害怕了。

    在国旗下念检讨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这么屈辱的事情,一向乖顺的温绵想想都觉得可怕。

    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干涸。

    施离踹了许沉舟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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