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打了一辆车。

    大家都有些疲倦,车上一时只剩下乔瑰意给来秋游的几户家庭打电话的声音。等乔瑰意确认他们都到家后,才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时,车已经到了华熙尚府。

    乔瑰意和他们不是一个地,临下车的时候,一路上没说话的程辞安突然开口:“师傅,麻烦您等会儿靠边等一下。”

    乔瑰意不解:“还有什么事吗?”

    程辞安没说什么,只是帮着木木妈抱着小木木走进了小区。乔瑰意在车上等了一会儿,那把黑色的大伞就又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程辞安上了车,“走吧,师傅。”

    “你不是到家了吗?”乔瑰意有些诧异,白天是他说他和木木妈是邻居的,“你不回去?”

    程辞安系着安全带,闻言侧了侧身,“你不是没带伞?”

    “我先送你回去。”

    其实车开到别墅口,进出也就几步路的事,乔瑰意都没当回事,又听程辞安道:“况且天色也暗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不知想到了什么,乔瑰意把嘴边的“不用”咽了回去,“那就麻烦你了。”

    车窗外,成片黑黢黢的乌云压在天际,只是傍晚,已经被遮得看不见一丝光,车灯划破黑暗,又很快被黑暗吞噬。

    车停在别墅口,程辞安撑开伞,拉开车后座,喊醒迷迷糊糊的乔瑰意。

    他将乔瑰意送到门口,“回家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好好休息。”秋风带走些身上的温度,乔瑰意恢复了些清醒,她笑着和程辞安别过,打开了家门。

    屋里一片漆黑,家具笼罩在黑暗中,偌大的房子像是吃人的深渊。

    乔瑰意后退两步,又拉住了程辞安的衣角,“好人做到底,要不你还是陪我进去吧?”

    司机师傅的尾灯消失在拐角处,程辞安替她打开了灯,满厅的人造灯光驱走了黑暗,程辞安偏过头,看向身后佝着背左右张望的人,“确定这是你家,我们不是在入室盗窃?”

    乔瑰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要是入室盗窃,你就是主犯,我最多就是替你望风。”

    程辞安轻笑了声,没有反驳。

    别墅很大,地上4层地下2层,黑暗中,一切的动静都容易被放大,但好在有人站在乔瑰意身前,老老实实地当着主犯,陪着她点亮了屋内一盏又一盏令人安心的灯。

    等最后一盏灯被打开,乔瑰意才直起身,吐出口气,不知从哪里掏出来条毛巾,擦了擦脸上不知是吓得还是热出来的汗。

    程辞安手里的是一条崭新的毛巾,他捏了捏,“你每天回家都要这么幸苦嘛?”

    那倒没有,每天随机使唤一个前男友探路罢了。

    不过现在正在空窗期,只能和未来的男朋友一起了。

    乔瑰意叹了口气:“看我这么幸苦的份上,你要不要每天来替我探一下路?”

    “你应该不缺探路的人,我就不凑热闹了。“刚刚还是最紧密牢不可破的共犯关系,却随着光明的到来而终止。程辞安微微后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我先回去了。”

    乔瑰意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难得起了点良心:“你要不要洗完澡再走,我家有烘干机,很快就干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秋风呼嚎着砸在玻璃上,“不了。”

    程辞安拒绝,“这么大的雨,回去可能还得洗一趟。”

    见他坚持,乔瑰意没再拦他:“那我替你叫车,这可不要拒绝。”

    程辞安走后,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乔瑰意将脏衣服扔进垃圾桶,走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有三通未接来电。

    她赶紧给母亲大人回了过去。

    乔瑰意的妈妈柳女士是位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即便是嫁了人,性格依旧和小孩子一样,即便是抱怨都带着软糯的尾音,“你又去哪了,怎么不解电话?”

    乔瑰意一只肩膀夹着手机,另一只胳膊往睡衣里塞,“刚洗澡去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她假模假样地埋怨了一句,随后语调又飞扬起来,“你爸爸这周末都有空,囡囡这周末要回家看看吗?”

    乔瑰意的手卡在了袖子里,她努力伸了伸,想到了下午许的愿。

    这惑灵观还真挺灵。

    乔瑰意换了只手拿手机,“可以呀,那我要吃糖醋排骨。”

    好容易把自己的头和另一只胳膊从洞里钻出来,她低头捡起被扯掉的干发帽,眼睛一瞥,看到了垃圾桶旁的不明黄色物品。

    她吓一跳,电话里柳女士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菜单,她“嗯嗯哦哦”地应付着,一点点挪了过去。

    走近了,乔瑰意才看清地上掉的是一串钥匙,黄色的毛绒小鸡钥匙扣已经起球变得坑坑洼洼,走线不平整,针脚很粗,有些地方的棉花甚至因为缝好而微微露了出来,在常年的风吹下已经渐渐和黄毛融为一体。

    一只丑到爆炸的小鸡,绝对不是她的东西,她拿起电话就想报警,但电话还被柳女士占着。

    刚才程辞安已经陪着她把每一个柜子都翻了一遍,她静下心,又仔细地翻看起来,觉得上面的钥匙异常的眼熟。

    是华熙尚府大门处的门卡。

    在刷脸进入和指纹解锁的成为标配的今天,钥匙已经不是必需品。

    但这只黄到发灰的小鸡显然不是外面的工业作物,更像是不善针线的人做出来逗小孩玩的。

    鸡嘴已经挤压变形,本该可爱的笑容看起来却十分诡异,可爱的腮红处毛绒却异常的平整,显然是主人时常抚摸的缘故。

    想到刚刚过来开灯的程辞安,她叹了口气,若是往常,乔瑰意不会分给这湿答答的东西任何一个眼神,只等着第二天阿姨过来,把这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但一个针脚不均匀,却被用到磨损的东西,至少在一个人的心里很名贵。

    她叹口气,从地上捡起那个钥匙扣。

    小黄鸡不知是在哪蹭到了,沾上点泥,乔瑰意将它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会儿,又将它用吹风机细细烘干。

    乔瑰意瘫在沙发上,手里举着小黄鸡在灯下研究。

    即便洗过烘干,小黄鸡依旧灰扑扑的,被四面八方的热风吹透,那毛也没有扎起来,依旧虬扎在一起,看起来又不好捏,又不可爱,甚至有点扎手。

    但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居然被人用到这么旧,看起来尤其得不可思议。

    她一直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没有一个玩具可以让她珍而重之地保留这么多年。

    从小到大她收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但收到时再喜欢的玩具,也不能让她保持超过三天的新鲜感,等新鲜感褪去,这礼物也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目前唯一一个算的上是长久的,居然是和周郁莱互怼的闺蜜情,想到这儿,她拿出手机,给周郁莱拍了张小鸡的图片。

    周郁莱:【这什么玩意儿?丑到我眼睛了】

    乔瑰意摇了摇头,对她的不解风情感到抱歉:【人情。】

    周郁莱不理解,并单方面结束了这段对话。

    -

    乔瑰意是在第二天接到木木妈的电话的,“乔小姐,”木木妈的嗓子还有些哑,但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活力,“你身体怎么样,昨晚有喝姜汤吗?”

    有程辞安的伞在,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淋到雨,“挺好的。”

    “您呢,昨天淋了不少于,没生病吧?还有小木木,他现在怎么样啊。”

    听筒里传来小孩清脆的声音,“谢谢小乔姐姐,我很好。”

    “他昨天一直躲在卫生间里。别说雨,连风都没吹到。”

    “我也还行,就脚上有些发炎。”说到这,她有些惆怅,“就是小程不太好,他昨天不是把伞给了我们嘛,我昨晚给他送姜汤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今天给他送汤的时候,他眼睛都直了。”

    “我这不正好去医院换药,就想着给他也带点药。”

    乔瑰意心念一动,“我去吧。”

    “不用不用,本来我们邻里之间就应该多帮衬,况且他是因为我才生病的,我怎么好再劳烦你。“木木妈练练拒绝,”昨天的事已经够麻烦你的了,好不容易你没事,万一你再因为这个被传染到,我罪过可大了。”

    “你昨天本来就淋了很多雨,正是身体虚的时候,要是生了病,小木木怎么办?”听到木木,木木妈犹豫起来,乔瑰意趁热打铁,“况且我本来就要去还钥匙呢。”

    听到乔瑰意要去还钥匙,木木妈也不再坚持,“那......就麻烦你了。我晚上再给他熬点粥。”

    下了班,乔瑰意照着木木妈发来的地址,找到了程辞安家。

    在敲响程辞安家门前,乔瑰意觉得程辞安家大约是干净明亮的,就像他人一样。

    所以,当大门打开,屋里一片漆黑时,乔瑰意还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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