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背调是一个金融投资者应有的基本素养。

    在程辞安决定追乔瑰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她大大小小的事都调查了清楚。

    他了解她的家世、学校、工作、交际圈、兴趣爱好,通过这些摸清她的喜恶和性格。

    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编织了一张大网,等着猎物上钩后,他又时时担心这位狡猾的猎物只是装作咬了下钩。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回归她的大海。

    要追一名海后简单,但想让一名海后动心甚至收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只能寄希望于她极高的道德感,借此不断让她产生愧疚和怜悯。

    就像那天——

    他明知道乔瑰意在那面墙后,所以故意那么说、那么做一样。

    他帮郑霖做项目,不过是觉得那个时候时机未到,而如今,才是最合适的时间。

    火上还差一把油,他顺手浇了一把,“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们一样不辨是非的。”

    “我们?我们是什么人?程辞安,你真以为乔瑰意是什么好货色,她不过就是看你长得顺眼玩玩罢了,”郑霖上前两步,手指戳在他拆了线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程辞安,你在公司里那么清高,现在不还是成了别人的玩物?”

    “人,有的时候要接受自己的命运。”

    “程辞安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玩物,我怎么不知道?”乔瑰意的声音从郑霖的身后传来,想到当初乔瑰意将程文按在墙上摩擦的样子,郑霖一个激灵,后退了两步,手也从那伤口离开。

    乔瑰意小鸟依人地挽住程辞安,“你要别人的玩物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将你直接买来,就不用我辛辛苦苦地追那么久,还总是被你推开了。”

    乔瑰意撒着娇,尾音还带着颤,和当初骂他“说你像白炸鸡都辱鸡了”、“内裤买得最小吧,雄性特征都不够,哪一点像个男人”,还说他玩不起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郑霖嫉妒地发狂,口不择言道:“乔小姐,我知道您爱玩,但您玩的时候最好还是擦亮眼睛,和这种妈妈是艾滋病的人谈恋爱,您不怕也沾上什么不得了的病吗?”

    挽住的身体变得僵硬,乔瑰意用手指轻轻拍了拍做安抚,眼睛却盯着郑霖,“我和他睡,又不是和他的妈妈睡,你一个学数学,这点逻辑能力都没有吗?”

    这话简直问出了程辞安多年的心声,他弯了弯唇角,但这却进一步刺激到了郑霖,他嘴唇哆嗦地开了口,“你想睡他妈妈还不一定睡得到呢!一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婊子,睡她都得排队!”

    乔瑰意平日里见多了那种骂人侮辱别人妈妈的,对此尤为的厌恶,所以下意识就觉得郑霖是在骂人,“你骂人就骂人,为什么要骂人家的妈妈?”

    郑霖刚要解释,程辞安却抢先开了口,“他没骂人。”

    他嘴唇紧抿,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眼底却没了笑意,“我妈确实是外围女。”

    郑霖立马咋乎道:“你听见没,他妈就是□□的,不然你以为她妈妈怎么感染的艾滋!”

    “所以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妈是□□的,他也不过是个讨女人的欢心的鸭子罢了。”

    乔瑰意至此终于明白郑霖当初说的那句——

    “不过他很擅长讨好别人,没办法,谁叫他是那样的出生呢。”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肢体接触恐惧症。

    大多的心理问题都源于童年的创伤,她曾经也想过程辞安的心理创伤是什么。是被扔下水的钥匙扣,是被人按在水里说他脏的日日夜夜,也是他从小就见过的太多的欲望。

    这些欲望是加诸于母亲身上的恶,但也正是这些欲望,支撑了一个家庭可以活下去。

    乔瑰意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程辞安只是垂着头,阳光照着他,却在他的脸上反射不出一点光。

    那种感觉又来了,他像是一团虚无缥缈的雾,随时会被风吹散,唯有那只紧紧拽着她袖子的手,是他在人间唯一的眷恋。

    她张了张口,想要挽留,可一句“我不介意”好像让这件事变成一件应该被介怀的事,而一句“这没什么”又好像把这么多年的苦都给一并抹杀。

    也许她的安慰或是装作不在意都是错,都会在不经意间加重他的伤害,于是她只好把怒火转向郑霖,“我也听说金融圈乱得很,您才应该当心一点。您自己中招不要紧,可不要误伤了那些无辜的女性。”

    她在“无辜”上加了重音,借此希望告诉程辞安她的态度——

    她知道他的母亲是无辜的,所以不要紧。

    郑霖没想到乔瑰意哪怕知道了程辞安的身份,居然还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将怒气牵连到他身上,他被怼得一噎,好半天才怒急反笑,“乔瑰意,你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拽着袖子的那只手有了动静,微凉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划过手腕,像是紧张地等待着判决。

    乔瑰意心一动,抓住那只乱动的手,五指相扣,“是又怎样?”

    “在我们圈子里谈感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郑霖看向乔瑰意身后,正巧对上程辞安抬起的眼睛,眼尾微挑,里面是明明白白地挑衅,“乔小姐,我以前以为你至少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怕是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可笑的不是你们吗?”乔瑰意一直不能理解他们的逻辑,好像越到了所谓的社会的顶层就越耻于说爱,仿佛情感和利益是对立面一样,他们习惯于用利益来衡量一切,投入越少的情绪价值好像就显得这个人更高级一样。

    她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觉得爱情这种东西除了让人受苦,一无是处,可如今的她初尝滋味,便懂得了包容和共情,见到了自己曾经从未见过的人性的闪光点。

    情感从来不是一个片面的东西,不应该用得失去衡量。

    “我们人类进化了上万年,就是为了脱离原始社会进化成所谓的人类共同体,学会利用情感去维系一个固定的圈子,而不是血缘或是地域,然而你们却让我剥离这些,仅凭着捕猎的直觉去斗争。”乔瑰意哂笑,“丛林法则,用得失来衡量一切不是动物的本能吗?你们居然会觉得高级。”

    郑霖只是被气道,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这里,前面的一长串话他一点没听进去,仅隐隐觉得乔瑰意在骂他,“动物身上本来就有很多值得人类学习的地方,不然为什么公司要实行狼性文化?”

    “可狼性文化说的是团队合作啊,不是你们的末尾淘汰。”

    郑霖:“......”

    他说不过她,也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上鬼扯,“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眼见着程辞安又往乔瑰意身后缩了一步,想要缩回手却被乔瑰意死死地拽住,他跳脚,“你等着,我这就去乔家上门提亲,我看你父亲是选择他还是选择我。”

    “我父亲已婚,选择你他就重婚了。”

    郑霖:“......”

    他气得转身就走,不想再看到眼前这对渣女贱男,他倒要看看,等他和乔瑰意订婚,他程辞安还笑不笑得出来。

    “抱歉,”等郑霖走后,程辞安才小声开口,“我是不是害了你。”

    “和你没关系,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相亲吗,对象就是他。”乔瑰意没好气道,“可能前几日我骂过他,迁怒你了,我要和你道歉才是。”

    程辞安摇了摇头,还是一脸的内疚,“我和他工作的时候就不和了,是我让他迁怒你了。”

    话都说到这,乔瑰意终于问出了之前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妈妈是艾滋病的事情,肯定是被有心人故意传播的,是不是他?”

    良久,程辞安轻轻“嗯”了一声。

    乔瑰意瞬间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追上去再骂两句,却被程辞安拉住,她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就甘心咽下这口恶气,程辞安,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

    “可是比起骂他,我更想抱抱你,可以吗?”卸下了所有防备的程辞安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乖顺,也更加无助,乔瑰意不可能拒绝这样的他。

    她紧紧地回抱住,“他怎么说的?他有证据吗?怎么他一说,别人就信了,你们投行的人这么容易相信人的?”

    一连三个问题,都是明目张胆的偏袒,程辞安勾了勾唇,“他只是始作俑者,但真正传播的人,是我继父。”

    “你还有继父?”说完这话,乔瑰意自觉失言,紧张地抬头盯着程辞安,见他表情没有变化,才松了口气。

    程辞安的叙述依旧平静,“我妈在遇到我继父前,只是一个被人骗身骗心,怀孕辍学的无知少女。”

    “是我继父让她去卖的。”

    “因为他缺钱。”

    “我的继父是一个嗜赌成性的人,但恰巧我的母亲是个恋爱脑,当初她可以为了我的生声父亲辍学生子,她也可以为了我好赌缺钱的父亲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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