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王轩慷慨激昂地发表一番言论过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被Kevin忽视了，这张大脸正神色复杂地盯着梁以恒。
僵持不过几秒，Kevin悻悻地挤出一句：“好啦好啦。林婉，对不起，好了吧。”
虽然在陈微然看来毫无诚意，林婉在一旁嗯了一声，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再和她聊吧，既然她接受了，也没必要不依不饶。
于是对Kevin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滚吧。”
Kevin敢怒不敢言，对周清和摆了摆手，低头从人群中穿过，下楼径直走出了这栋房子。
陈微然虽然占了上风，心里却五味杂陈。
开心嘛自然是开心的，梁以恒是明事理的人，不像只会当和事老的周清和，而且他站在了自己一边。若是对鱼有什么考察，他算是满分过关。
可如果不是梁以恒和王轩出面，似乎事情未必有如此顺利。
自打她上大学起，仗着读美高多年，早早独立，她总认为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凭自己解决，甚至对出来时间短，不熟悉环境的朋友，尤其是女生，多多少少都有些保护欲。她也从不认为女生是弱势群体，今天的事情也没让她的观点有所动摇，可别扭也是免不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琢磨琢磨如何安慰林婉。
林婉倒先开了口：“然姐。我去你的洗手间洗洗脸？”
她似乎平复了一些。
“好。那我陪你吧？”
“没事然姐，你们先喝酒吧。今天是我不好，打扰你们喝酒我很不好意思。”林婉垂着头，手指紧紧捏着手机。
“这说的什么话，千万不要这样想，你没做错任何事。”她虽然没想到林婉会拒绝，不过折腾这么一出，她想自己待一会儿的话也好，也或许她更想和其他朋友聊聊，便也没再多说，“那你需要什么再告诉我。我们先下去。”
她目送林婉进了自己的房门，转头见到王轩还在楼梯上逗留，便叫住了他，一脸狐疑地低声问：“你俩，你和你室友，真的在楼下都听到了？”
林婉脸皮薄，今晚的闹剧最好不要在学校里传开。首先很有必要确认是不是楼下的人都隔着音乐听见了楼上的全程，再者就是王轩的嘴压根儿是个漏勺，需要再三叮嘱他不能出了这道门，逢人就添油加醋地说。
此时楼梯口只有他们俩，王轩压低嗓音道：“真听见了呀，不是吓唬那小子呢。嗨，听见你拍门就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应不应该上来。我跟我室友说你保不齐要动手，我们俩怕你吃亏，就站台阶那儿等着呢。”
她正要反驳，又发现人家也没说错，自己还真动手了。不过同时她也捕捉到了“我们俩”这三个字，便装作开玩笑试探他：“怎么，你室友被你带上来打架，也被你收作打架小弟了？”
“哪儿啊。”王轩心直口快，“我当他小弟差不多，刚才不也是他先说话的吗。这小子有主意着呢。也是他说要上来看看的，他又不知道你练过几天泰拳，以为你是一般小姑娘呢。我本来想着周哥在这儿呢，那问题不大。嘿，看来还真来对了。”
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泛起荡漾，脱口而出：“我就是小姑娘呀。”
然后眨眨眼就跑下去了，留王轩站在原地，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客厅的酒局逐渐恢复正常，王轩积极地组织大家玩游戏，结果给自己灌了不少。
陈微然本想在游戏中拉着梁以恒多喝几杯，互动互动，结果他酒该喝就喝，话却极少。注意力全在他的手机上。她有些无聊，不自觉地观察着他的手机壳，是全透明的，和他本人一样，寡寡淡淡，没什么颜色。
梁以恒忽然起身，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对众人道：“我今晚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不是你怎么回去啊？你开我车走吧？我这儿刚喝6个shots，你让我缓缓啊。”王轩脸红脖子粗，“要不再喝会儿吧，坐下坐下，你那堆作业不都弄完了吗？怎么还有事儿啊？”
“我打Uber就行了。”他态度坚决。
“我来送你吧。”陈微然直接站了起来，又补了个理由显得不那么唐突，“正好我想去买点麦当劳，饿了。”
“要不我去吧。”周清和也跟着起立，对她说，“你喝了不少，能开车吗，今天路滑。我帮你带麦当劳。”
“我没喝多少啊，可以开的。刚刚出去我看雪都化了，也没怎么结冰。你跟王轩solo啊。”她解释道。
王轩立即接过话茬：“是啊周哥，咱俩三局两胜，还差两把呢。不能光我喝！”
周清和只好坐下，神色间带了几分不满，大概是为陈微然白天因为路滑不想开车，现在又积极地提出送梁以恒而愤愤不平。
王轩这下懵了，看不明白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坚决，是唱的哪出。不过也无妨，不耽误他喝酒就行。
“我车停的有点远，要过个马路。”
她带着梁以恒，又走上刚才的路。
“哦，我刚刚看到了呀。那麻烦你了，然姐。”
“不麻烦的。”她回过头，认真地说，“刚刚还要谢谢你，在Kevin那猪头那儿，还是你的面子大呀。”
梁以恒竟听出了她多少有些小失落，短短一晚，对她要强的性格也摸清了了几分，笑起来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的TA。他有时迟到几分钟，讲道理是可以扣表现分的，我之前都没和他计较。他成绩并不好，如果真计较下来，能不能通过都是个问题。”
“怪不得他见到你，就像耗子见了猫。哎，你都当TA了呀？你学习真好。”她果然没看错，在她们学校，只有某节课的期末成绩达到A+，也就是97%，还要其他专业课成绩也不拖后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选上来年当这节课的助教。
“是Java课的，我们专业最简单的基础课。我运气好申请上的。”梁以恒十分谦虚。
“所以你是cs专业的？”
“对的。你呢？”
“我学传媒。”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她的macan旁边，梁以恒忽然又客气起来：“你刚刚喝了酒，要不我先开一段吧。”
她心想，那等下还是自己开回来，也没必要，笑着道：“没关系，我就喝了两三瓶科罗娜。你不是新生吧，这里喝点啤酒又不算酒驾的。”
“那就先去麦当劳吧。我明天还有堂课，买个早饭。刚好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自觉地去了副驾。
陈微然耸耸肩，刚刚的话是对周清和找的借口。好在麦当劳是相反方向，多说会儿话也不错。
带他去就是了。
她热上车，很随意地找起话题，这是她擅长的事，“我们专业也有做网页的课，不过我才在上第一节，后面还有两节呢。现在前置课我都有点搞不明白。到时候能不能来问你啊？”
她作为专业课几乎全A的大腿，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半生不熟的梁以恒。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们那个课，之前也有朋友在选。不过你还有两节？你和王轩周哥他们一届来的，下学期不应该准备毕业了吗？”
“我要推迟一学期毕业啦。”她摇摇头，“我有个犯罪学的辅修，一共七门课，去年才加的，所以这就推了一学期。”
“犯罪学？听起来还蛮有意思。”
“是啊！那些案例可有意思了。本来还想读个pre-law的，时间实在不够了，也就算了。”
“这样啊。那你要继续在美国，申请法学院的研究生？”
“我还在考虑呢。申请的话也是明年夏天准备LSAT，今年还能再拖一拖，嘿嘿。”
梁以恒点点头，他知道美国法学院研究生要求很高，露出赞叹的表情，“你一定能行，刚刚你说Kevin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能申法学院，那英文很厉害啦，我文科就很一般的，全靠理科老本混到现在。”
聊到法律，她自然而然想到不小心偷听的他的电话内容，他棘手的问题大概和法律有关，既然话都到这了，便故作轻松引着话题：“也没有啦。我还有个原因，是因为我妈妈搞法律，资源比较广。她年轻的时候也来美国读过，还考了这边的bar回去。她们所还不赖，也是两边的业务都做，这边都有分所。”
她极力宣传着，就差把“姐很强，你搞不定的事情姐来摆平”这句话贴在脸上。
“哦？这么厉害。”他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那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我也可以咨询你吗？”
“当然可以。”这正合她意，“加我微信啊。即便没有问题，以后常来喝酒也可以的。”
趁着在麦当劳得来速停车排队点餐的空档，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当即就准备掏出手机扫码。
梁以恒却微笑制止了她，“你先专心开车。等你开到我家小区门口停稳了，我再来扫你。”
然后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我又跑不了。”
他挺上道啊。陈微然嘴角一抿，暗暗想着。
往常这种喝酒认识的男生，一般也就继续喝上几次，基本停留在酒局。最多吃吃饭，陪她聊聊天解闷。有其他后续的都是极少数。
但她仍然因为那难以言表的理由，隐隐约约觉得梁以恒不同，他毕竟不同于狂欢夜选段中的假面小丑。
甚至和梁以恒的交集不止于此。而且一晚上接触下来，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
算了，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下，作为海王，鱼跑了不要紧，有的是下一条。在一条鱼上翻了船可是大忌。
僵持不过几秒，Kevin悻悻地挤出一句：“好啦好啦。林婉，对不起，好了吧。”
虽然在陈微然看来毫无诚意，林婉在一旁嗯了一声，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再和她聊吧，既然她接受了，也没必要不依不饶。
于是对Kevin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滚吧。”
Kevin敢怒不敢言，对周清和摆了摆手，低头从人群中穿过，下楼径直走出了这栋房子。
陈微然虽然占了上风，心里却五味杂陈。
开心嘛自然是开心的，梁以恒是明事理的人，不像只会当和事老的周清和，而且他站在了自己一边。若是对鱼有什么考察，他算是满分过关。
可如果不是梁以恒和王轩出面，似乎事情未必有如此顺利。
自打她上大学起，仗着读美高多年，早早独立，她总认为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凭自己解决，甚至对出来时间短，不熟悉环境的朋友，尤其是女生，多多少少都有些保护欲。她也从不认为女生是弱势群体，今天的事情也没让她的观点有所动摇，可别扭也是免不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琢磨琢磨如何安慰林婉。
林婉倒先开了口：“然姐。我去你的洗手间洗洗脸？”
她似乎平复了一些。
“好。那我陪你吧？”
“没事然姐，你们先喝酒吧。今天是我不好，打扰你们喝酒我很不好意思。”林婉垂着头，手指紧紧捏着手机。
“这说的什么话，千万不要这样想，你没做错任何事。”她虽然没想到林婉会拒绝，不过折腾这么一出，她想自己待一会儿的话也好，也或许她更想和其他朋友聊聊，便也没再多说，“那你需要什么再告诉我。我们先下去。”
她目送林婉进了自己的房门，转头见到王轩还在楼梯上逗留，便叫住了他，一脸狐疑地低声问：“你俩，你和你室友，真的在楼下都听到了？”
林婉脸皮薄，今晚的闹剧最好不要在学校里传开。首先很有必要确认是不是楼下的人都隔着音乐听见了楼上的全程，再者就是王轩的嘴压根儿是个漏勺，需要再三叮嘱他不能出了这道门，逢人就添油加醋地说。
此时楼梯口只有他们俩，王轩压低嗓音道：“真听见了呀，不是吓唬那小子呢。嗨，听见你拍门就觉得不对，又不知道应不应该上来。我跟我室友说你保不齐要动手，我们俩怕你吃亏，就站台阶那儿等着呢。”
她正要反驳，又发现人家也没说错，自己还真动手了。不过同时她也捕捉到了“我们俩”这三个字，便装作开玩笑试探他：“怎么，你室友被你带上来打架，也被你收作打架小弟了？”
“哪儿啊。”王轩心直口快，“我当他小弟差不多，刚才不也是他先说话的吗。这小子有主意着呢。也是他说要上来看看的，他又不知道你练过几天泰拳，以为你是一般小姑娘呢。我本来想着周哥在这儿呢，那问题不大。嘿，看来还真来对了。”
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泛起荡漾，脱口而出：“我就是小姑娘呀。”
然后眨眨眼就跑下去了，留王轩站在原地，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客厅的酒局逐渐恢复正常，王轩积极地组织大家玩游戏，结果给自己灌了不少。
陈微然本想在游戏中拉着梁以恒多喝几杯，互动互动，结果他酒该喝就喝，话却极少。注意力全在他的手机上。她有些无聊，不自觉地观察着他的手机壳，是全透明的，和他本人一样，寡寡淡淡，没什么颜色。
梁以恒忽然起身，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对众人道：“我今晚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不是你怎么回去啊？你开我车走吧？我这儿刚喝6个shots，你让我缓缓啊。”王轩脸红脖子粗，“要不再喝会儿吧，坐下坐下，你那堆作业不都弄完了吗？怎么还有事儿啊？”
“我打Uber就行了。”他态度坚决。
“我来送你吧。”陈微然直接站了起来，又补了个理由显得不那么唐突，“正好我想去买点麦当劳，饿了。”
“要不我去吧。”周清和也跟着起立，对她说，“你喝了不少，能开车吗，今天路滑。我帮你带麦当劳。”
“我没喝多少啊，可以开的。刚刚出去我看雪都化了，也没怎么结冰。你跟王轩solo啊。”她解释道。
王轩立即接过话茬：“是啊周哥，咱俩三局两胜，还差两把呢。不能光我喝！”
周清和只好坐下，神色间带了几分不满，大概是为陈微然白天因为路滑不想开车，现在又积极地提出送梁以恒而愤愤不平。
王轩这下懵了，看不明白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坚决，是唱的哪出。不过也无妨，不耽误他喝酒就行。
“我车停的有点远，要过个马路。”
她带着梁以恒，又走上刚才的路。
“哦，我刚刚看到了呀。那麻烦你了，然姐。”
“不麻烦的。”她回过头，认真地说，“刚刚还要谢谢你，在Kevin那猪头那儿，还是你的面子大呀。”
梁以恒竟听出了她多少有些小失落，短短一晚，对她要强的性格也摸清了了几分，笑起来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是他的TA。他有时迟到几分钟，讲道理是可以扣表现分的，我之前都没和他计较。他成绩并不好，如果真计较下来，能不能通过都是个问题。”
“怪不得他见到你，就像耗子见了猫。哎，你都当TA了呀？你学习真好。”她果然没看错，在她们学校，只有某节课的期末成绩达到A+，也就是97%，还要其他专业课成绩也不拖后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被选上来年当这节课的助教。
“是Java课的，我们专业最简单的基础课。我运气好申请上的。”梁以恒十分谦虚。
“所以你是cs专业的？”
“对的。你呢？”
“我学传媒。”
说着说着二人走到了她的macan旁边，梁以恒忽然又客气起来：“你刚刚喝了酒，要不我先开一段吧。”
她心想，那等下还是自己开回来，也没必要，笑着道：“没关系，我就喝了两三瓶科罗娜。你不是新生吧，这里喝点啤酒又不算酒驾的。”
“那就先去麦当劳吧。我明天还有堂课，买个早饭。刚好陪你一起去。”
说完便自觉地去了副驾。
陈微然耸耸肩，刚刚的话是对周清和找的借口。好在麦当劳是相反方向，多说会儿话也不错。
带他去就是了。
她热上车，很随意地找起话题，这是她擅长的事，“我们专业也有做网页的课，不过我才在上第一节，后面还有两节呢。现在前置课我都有点搞不明白。到时候能不能来问你啊？”
她作为专业课几乎全A的大腿，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半生不熟的梁以恒。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们那个课，之前也有朋友在选。不过你还有两节？你和王轩周哥他们一届来的，下学期不应该准备毕业了吗？”
“我要推迟一学期毕业啦。”她摇摇头，“我有个犯罪学的辅修，一共七门课，去年才加的，所以这就推了一学期。”
“犯罪学？听起来还蛮有意思。”
“是啊！那些案例可有意思了。本来还想读个pre-law的，时间实在不够了，也就算了。”
“这样啊。那你要继续在美国，申请法学院的研究生？”
“我还在考虑呢。申请的话也是明年夏天准备LSAT，今年还能再拖一拖，嘿嘿。”
梁以恒点点头，他知道美国法学院研究生要求很高，露出赞叹的表情，“你一定能行，刚刚你说Kevin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能申法学院，那英文很厉害啦，我文科就很一般的，全靠理科老本混到现在。”
聊到法律，她自然而然想到不小心偷听的他的电话内容，他棘手的问题大概和法律有关，既然话都到这了，便故作轻松引着话题：“也没有啦。我还有个原因，是因为我妈妈搞法律，资源比较广。她年轻的时候也来美国读过，还考了这边的bar回去。她们所还不赖，也是两边的业务都做，这边都有分所。”
她极力宣传着，就差把“姐很强，你搞不定的事情姐来摆平”这句话贴在脸上。
“哦？这么厉害。”他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那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我也可以咨询你吗？”
“当然可以。”这正合她意，“加我微信啊。即便没有问题，以后常来喝酒也可以的。”
趁着在麦当劳得来速停车排队点餐的空档，她单手握着方向盘，当即就准备掏出手机扫码。
梁以恒却微笑制止了她，“你先专心开车。等你开到我家小区门口停稳了，我再来扫你。”
然后云淡风轻地补上一句：“我又跑不了。”
他挺上道啊。陈微然嘴角一抿，暗暗想着。
往常这种喝酒认识的男生，一般也就继续喝上几次，基本停留在酒局。最多吃吃饭，陪她聊聊天解闷。有其他后续的都是极少数。
但她仍然因为那难以言表的理由，隐隐约约觉得梁以恒不同，他毕竟不同于狂欢夜选段中的假面小丑。
甚至和梁以恒的交集不止于此。而且一晚上接触下来，这种直觉越来越强烈。
算了，还是要稍微克制一下，作为海王，鱼跑了不要紧，有的是下一条。在一条鱼上翻了船可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