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视线扫过他周围，没有国人的面孔，他应该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一个人来了电影院？
她快步上前打招呼。
“你还记得我吗？”见到梁以恒，刚刚冷冷淡淡的语气，一下变得轻快。
而梁以恒见到她，方才按手机时略显焦急的神情也一扫而光：“谁会不记得然姐。”
许睿这才跟上来，在她旁边站定，一脸茫然看看梁以恒，又看看她。
她主动介绍起来。
“这是我剪辑课班上同学许睿，下课了正好来一起看个电影。专业对口。”
又转头望向许睿，说：“梁以恒，我朋友。cs大神。”
梁以恒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低头笑笑。
许睿似乎对陈微然的介绍有些不满，但也扬着头，对梁以恒点头示意：“我知道你，王轩的室友嘛。”
梁以恒和陈微然反应一样，惊讶了一秒钟，然后相视一笑，又觉得也没什么奇怪。
王轩是他们这届，乃至全学校中国留学生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名字在阿灵顿如，就算不熟识也多少听说过。
说到底留学生圈子并不大，当然了，还因为他带着这张停不下来的嘴，活跃在阿灵顿大大小小的社团和酒局。
梁以恒回答得自然：“认识我室友啊。”
许睿点点头：“在酒局上见过。”
陈微然觉得表面的寒暄也该结束了，立刻对梁以恒发问：“你一个人来的吗？一个人来看电影？”
梁以恒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本来是和王轩一起的，中午我去上课前，说好来看五点半的电影，结果我今天结束得早，四点的时候问过他，我说直接在这里见。等我到了，打电话他又不接了。本来准备回去看一眼，又怕一来一回，我俩走岔了。”
“他也太不靠谱了！”陈微然嘴上这样骂着王轩，心中却在感谢他，继续问梁以恒：“那要不别等他了，来都来了，我们一起看吧，”
梁以恒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惊诧不已，正思索着，陈微然又道：“反正这个影院没有座位号，我们给他占个座，晚点他活了再赶过来。”
后面的许睿表情呆滞，他是真的默默在骂王轩了。
“许睿！加我朋友一起？”
许睿没有拒绝的底气，拉着脸硬甩出一句：“你还没问人家是来看哪部，没准人家想看其他的。”
梁以恒主动问起：“你们看哪部电影？”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激动，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于是盯着他反问道：“我们看《Spotlight》，不知道你和王轩想不想看？”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梁以恒无法拒绝。
“我可以啊。”他回答，“不用管他想不想了，谁让他迟到呢。”
陈微然重重点头，三人就这样一起进了影院。
“啊？你们原本是想看什么呢？漫威吗？”
“也没有，就是王轩说好久没来影院了，想来感受一下。”
“所以你是被他拽来的？”
“也算是吧。”
“现在变成被我拽了。”
“哈哈。”
许睿走在他们侧后方，时不时瞥两眼这有说有笑的二人，自己却像个透明的路人。
他的确没在陈微然的事情上抱过多大希望，但是眼前的场景也令他愤愤不平。
难道自己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说错，陈微然就秒变活人，弄出个什么男性朋友来气他？
他的确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陈微然并不屑于拿什么人气他。
而是在他说完那几句话不过大脑的话之后，他就已经出局了。
那是她的底线。
**
随着荧幕上开始播放演职员名单，四周的灯也缓缓亮起，电影结束了。
电影抽丝剥茧地讲述了一起性犯罪案件从侦办到破案中遇到的重重困难，引发了现场观众热烈的讨论，三人坐在椅子上谁也没作声。
正当许睿准备从所谓专业的角度展开话题时，陈微然率先打破了平静：
“人少点再走吧。”
二人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各自打开手机。
陈微然看到35条信息，坐在她右手边的梁以恒手机里也有。
是王轩把他们拉进了群里。
“刚刚王轩一直没回你？”
“临开场的时候都没回，我就和他说不要来了，半路进来打扰大家的观影体验。”
“说的也是。”陈微然摇摇头。
他们开始翻阅王轩的长篇大论：
“小爷我补了一觉！现在是神清气爽！”
“晚上喝起来啊！我不用早睡了，这回睡够了！不耽误明天冲芝加哥！”
“我们家还有箱啤酒，一会儿我带着！”
“缺啥跟我说啊，我现在买去！”
......
“然姐呢？然姐怎么没说话？不喝？不是吧？”
下一句来自周清和：“你然姐看电影去了，她看完回来喝。你先过来吧。”
“啥？梁哥也看电影去了？他俩一块儿去的？”
对话停止在二十分钟前。
看着王轩一串串诙谐的语言，陈微然和梁以恒相视笑着。
她直截了当问梁以恒：“那等会儿直接我家见？”
“好。”他点头同意。
许睿坐在她左边，一言不发，最终悻悻地说：“那我去找朋友吃饭了。Vera，咱们下周见。”
“没问题。”陈微然点点头。
算他小子识趣。
许睿走后，他俩也起身准备离开。
“你同学似乎不太高兴？”梁以恒又在明知故问了。
“管他呢。”陈微然翻翻白眼，“我和他不是很熟，连他哪届的我都不知道，好像是比我们小一届的？哎，就是时间凑巧了，一起来了。”
“哦？”梁以恒拿着外套走在前面，回头逗她“你这样给人家小学弟机会，又让人家难过，可不太好。”
陈微然耸耸肩：“那全都是他一厢情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以恒没说话，陈微然心下开始忐忑，该不会给梁以恒树立一个渣女的形象吧，那也不太妙。
算了，事已至此，想那些也没用。
况且他一周也没和自己联系，谁更渣还真说不定。
她开始暗自计较起来。
等他们走出电影院，天已经黑透了。
“晚饭吃了么？”梁以恒问她。
“还没，我也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陈微然如实回答，“要不要一起去downtown吃点再去喝酒？正好我还欠你顿饭？”
“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看起来很小气？”
“......不是那个意思。”
“和你开玩笑呢。”梁以恒想到她上周骂Kevin的时候气势凌人，现下嘟着个嘴，不免觉得有些好玩，“想吃什么？”
“downtown那两家韩餐，哪家人少我们就去哪家怎么样？”
“可以啊。”
她开上车，跟在梁以恒的车后。
她知道这个车型，是3.5的排量。
梁以恒一定知道她认识路，却在好几个路口有意无意地等着她。
她行驶在这路灯稀少的“乡下”小路上，望着窗外的夜色，莫名觉得这条路越走越亮。
两家韩餐店的人都不多，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布置更简洁的一家。
已经过了饭点，餐厅只剩零星三五桌，主菜上的很快。
她拿起汤勺，慢慢尝着豆腐汤，浑身暖暖的。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今天下了课，看场电影吃个饭，简单的一天就可以这样结束了。
对即将到来的酒局兴趣全无。
梁以恒主动挑起话题，与她聊起刚才的电影。
“刚才电影里的记者，很了不起啊。”
“是啊。”陈微然深深赞同，“我刚开始选传媒专业的时候，就有以后回国了做记者的想法。”
“那你现在呢？准备读完法学院，然后搞法律？”
她意识里某个地方亮了一下，上周喝完酒随口说的话，他还认真的记得。于是她清清嗓子，认真回答：“也还没确定，这些都是选择之一。能不能申请到法学院，还两说呢。就算申请到了，读完也不一定要做律师。我妈妈的同学，现在做什么的都有。”
他思索着说：“很多人说读文科选择窄，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尽然。”
她歪着头：“这个怎么说呢，如果特定想进某些岗位的话，确实是卡得很严。但是专业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只要有尝试的机会，我还是想趁年前多试试。比如做记者也不错啊，也很有挑战性。毕竟你知道，舆论就是双刃剑，有的时候能够帮到弱势群体，但有的时候不够客观以偏概全，节奏就带偏了。”
“你说的有道理。”梁以恒不住点头，忽然抬眼和她说，“不过然姐，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你都能努力做好。”
她望着梁以恒认真的眼神，觉得这冠冕堂皇的话不是在客气。
忽然感到很微妙，自己很少和“鱼”聊起这些。
不过和眼前的梁以恒不经意间聊起来，又觉得没什么不自然。
便继续问起他的想法：“你呢？你怎么打算？听说读计算机，留在这边工作，性价比比回国高很多。”
他摇了摇头，道：“事实是这样。但我应该会直接回去，最多就是再读个研究生吧，我们专业一般是一年半。”
“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必须要回国的理由。”
他说罢没有再展开讲，陈微然想到刘梦曦说起的关于有关他初恋的八卦，心头一紧，埋头吃了两块土豆。
梁以恒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赶忙解释：“怪我怪我，把话题聊得太严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是独生子，妈妈希望我回去。”
陈微然缓缓点头，继续思考着这是不是搪塞的理由。
只因为是独生子，所以必须要回国吗？
他见陈微然还是不说话，笑容有些尴尬，道：“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妈宝男啊。我真的不是。”
她笑着看他略显慌张的样子：“好好好，你不是。”
他放下筷子，脸上平静下来。
陈微然见他欲言又止，也抬起头注视着他。
“我算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本来还有外婆，外婆去年走了。我如果不回去。留她一个人在国内，不太好。”
她嘴唇微张，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赶忙说：“抱歉啊，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我，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自己说到这的。”他苦笑着，“我确实不怎么在学校和人说这些。你也知道，我室友嘴巴是漏的。这事情没必要让无关的人知道。”
那她，不是无关的人？
她多少有些开心，道：“那，谢谢你信任我。”
她其实也很少信任别人。比如刚刚的情况，若是换作之前的某条鱼，她宁愿相信对方就是有国内的女朋友，还在外面瞎搞，编排一通家里很惨，催婚压力大，之类的鬼话。
这路货色，她不是没碰到过。
可现下在这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理智和感性都选择了相信梁以恒。
梁以恒微微一笑：“我知道然姐是个明白人。哦，我妈妈也不是控制欲强的原因非让我回国。她其实一直很尊重我的选择。我妈妈是历史老师，很明事理的。”
她暗自笑着，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历史老师很好啊，我也对历史很感兴趣。只是我出国早嘛，在学校学到的不多。”
梁以恒眼前一亮：“真的吗？我妈妈没事会发给我一些电子书看看。回去把你感兴趣的主题告诉我，我有什么都发给你。”
“那太好了。”她把手指放在领口，做出鼓掌的姿势，“在这边买这方面的书，转运很不方便呢。”
“喜欢的话问我要就是了，我找给你。”他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cs的工作，不可否认这边的平台好，工资高，加班少，总之有很多优势。但是如果自己想做点什么，回国机会也不少。”
这倒是和陈微然的想法不谋而合。
怎么一个人来了电影院？
她快步上前打招呼。
“你还记得我吗？”见到梁以恒，刚刚冷冷淡淡的语气，一下变得轻快。
而梁以恒见到她，方才按手机时略显焦急的神情也一扫而光：“谁会不记得然姐。”
许睿这才跟上来，在她旁边站定，一脸茫然看看梁以恒，又看看她。
她主动介绍起来。
“这是我剪辑课班上同学许睿，下课了正好来一起看个电影。专业对口。”
又转头望向许睿，说：“梁以恒，我朋友。cs大神。”
梁以恒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低头笑笑。
许睿似乎对陈微然的介绍有些不满，但也扬着头，对梁以恒点头示意：“我知道你，王轩的室友嘛。”
梁以恒和陈微然反应一样，惊讶了一秒钟，然后相视一笑，又觉得也没什么奇怪。
王轩是他们这届，乃至全学校中国留学生圈子里的风云人物，名字在阿灵顿如，就算不熟识也多少听说过。
说到底留学生圈子并不大，当然了，还因为他带着这张停不下来的嘴，活跃在阿灵顿大大小小的社团和酒局。
梁以恒回答得自然：“认识我室友啊。”
许睿点点头：“在酒局上见过。”
陈微然觉得表面的寒暄也该结束了，立刻对梁以恒发问：“你一个人来的吗？一个人来看电影？”
梁以恒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本来是和王轩一起的，中午我去上课前，说好来看五点半的电影，结果我今天结束得早，四点的时候问过他，我说直接在这里见。等我到了，打电话他又不接了。本来准备回去看一眼，又怕一来一回，我俩走岔了。”
“他也太不靠谱了！”陈微然嘴上这样骂着王轩，心中却在感谢他，继续问梁以恒：“那要不别等他了，来都来了，我们一起看吧，”
梁以恒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惊诧不已，正思索着，陈微然又道：“反正这个影院没有座位号，我们给他占个座，晚点他活了再赶过来。”
后面的许睿表情呆滞，他是真的默默在骂王轩了。
“许睿！加我朋友一起？”
许睿没有拒绝的底气，拉着脸硬甩出一句：“你还没问人家是来看哪部，没准人家想看其他的。”
梁以恒主动问起：“你们看哪部电影？”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些激动，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于是盯着他反问道：“我们看《Spotlight》，不知道你和王轩想不想看？”
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梁以恒无法拒绝。
“我可以啊。”他回答，“不用管他想不想了，谁让他迟到呢。”
陈微然重重点头，三人就这样一起进了影院。
“啊？你们原本是想看什么呢？漫威吗？”
“也没有，就是王轩说好久没来影院了，想来感受一下。”
“所以你是被他拽来的？”
“也算是吧。”
“现在变成被我拽了。”
“哈哈。”
许睿走在他们侧后方，时不时瞥两眼这有说有笑的二人，自己却像个透明的路人。
他的确没在陈微然的事情上抱过多大希望，但是眼前的场景也令他愤愤不平。
难道自己一两句模棱两可的话说错，陈微然就秒变活人，弄出个什么男性朋友来气他？
他的确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想明白，陈微然并不屑于拿什么人气他。
而是在他说完那几句话不过大脑的话之后，他就已经出局了。
那是她的底线。
**
随着荧幕上开始播放演职员名单，四周的灯也缓缓亮起，电影结束了。
电影抽丝剥茧地讲述了一起性犯罪案件从侦办到破案中遇到的重重困难，引发了现场观众热烈的讨论，三人坐在椅子上谁也没作声。
正当许睿准备从所谓专业的角度展开话题时，陈微然率先打破了平静：
“人少点再走吧。”
二人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各自打开手机。
陈微然看到35条信息，坐在她右手边的梁以恒手机里也有。
是王轩把他们拉进了群里。
“刚刚王轩一直没回你？”
“临开场的时候都没回，我就和他说不要来了，半路进来打扰大家的观影体验。”
“说的也是。”陈微然摇摇头。
他们开始翻阅王轩的长篇大论：
“小爷我补了一觉！现在是神清气爽！”
“晚上喝起来啊！我不用早睡了，这回睡够了！不耽误明天冲芝加哥！”
“我们家还有箱啤酒，一会儿我带着！”
“缺啥跟我说啊，我现在买去！”
......
“然姐呢？然姐怎么没说话？不喝？不是吧？”
下一句来自周清和：“你然姐看电影去了，她看完回来喝。你先过来吧。”
“啥？梁哥也看电影去了？他俩一块儿去的？”
对话停止在二十分钟前。
看着王轩一串串诙谐的语言，陈微然和梁以恒相视笑着。
她直截了当问梁以恒：“那等会儿直接我家见？”
“好。”他点头同意。
许睿坐在她左边，一言不发，最终悻悻地说：“那我去找朋友吃饭了。Vera，咱们下周见。”
“没问题。”陈微然点点头。
算他小子识趣。
许睿走后，他俩也起身准备离开。
“你同学似乎不太高兴？”梁以恒又在明知故问了。
“管他呢。”陈微然翻翻白眼，“我和他不是很熟，连他哪届的我都不知道，好像是比我们小一届的？哎，就是时间凑巧了，一起来了。”
“哦？”梁以恒拿着外套走在前面，回头逗她“你这样给人家小学弟机会，又让人家难过，可不太好。”
陈微然耸耸肩：“那全都是他一厢情愿，和我有什么关系。”
梁以恒没说话，陈微然心下开始忐忑，该不会给梁以恒树立一个渣女的形象吧，那也不太妙。
算了，事已至此，想那些也没用。
况且他一周也没和自己联系，谁更渣还真说不定。
她开始暗自计较起来。
等他们走出电影院，天已经黑透了。
“晚饭吃了么？”梁以恒问她。
“还没，我也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陈微然如实回答，“要不要一起去downtown吃点再去喝酒？正好我还欠你顿饭？”
“算那么清楚做什么，我看起来很小气？”
“......不是那个意思。”
“和你开玩笑呢。”梁以恒想到她上周骂Kevin的时候气势凌人，现下嘟着个嘴，不免觉得有些好玩，“想吃什么？”
“downtown那两家韩餐，哪家人少我们就去哪家怎么样？”
“可以啊。”
她开上车，跟在梁以恒的车后。
她知道这个车型，是3.5的排量。
梁以恒一定知道她认识路，却在好几个路口有意无意地等着她。
她行驶在这路灯稀少的“乡下”小路上，望着窗外的夜色，莫名觉得这条路越走越亮。
两家韩餐店的人都不多，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布置更简洁的一家。
已经过了饭点，餐厅只剩零星三五桌，主菜上的很快。
她拿起汤勺，慢慢尝着豆腐汤，浑身暖暖的。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觉得今天下了课，看场电影吃个饭，简单的一天就可以这样结束了。
对即将到来的酒局兴趣全无。
梁以恒主动挑起话题，与她聊起刚才的电影。
“刚才电影里的记者，很了不起啊。”
“是啊。”陈微然深深赞同，“我刚开始选传媒专业的时候，就有以后回国了做记者的想法。”
“那你现在呢？准备读完法学院，然后搞法律？”
她意识里某个地方亮了一下，上周喝完酒随口说的话，他还认真的记得。于是她清清嗓子，认真回答：“也还没确定，这些都是选择之一。能不能申请到法学院，还两说呢。就算申请到了，读完也不一定要做律师。我妈妈的同学，现在做什么的都有。”
他思索着说：“很多人说读文科选择窄，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尽然。”
她歪着头：“这个怎么说呢，如果特定想进某些岗位的话，确实是卡得很严。但是专业是死的，人是活的呀，只要有尝试的机会，我还是想趁年前多试试。比如做记者也不错啊，也很有挑战性。毕竟你知道，舆论就是双刃剑，有的时候能够帮到弱势群体，但有的时候不够客观以偏概全，节奏就带偏了。”
“你说的有道理。”梁以恒不住点头，忽然抬眼和她说，“不过然姐，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你都能努力做好。”
她望着梁以恒认真的眼神，觉得这冠冕堂皇的话不是在客气。
忽然感到很微妙，自己很少和“鱼”聊起这些。
不过和眼前的梁以恒不经意间聊起来，又觉得没什么不自然。
便继续问起他的想法：“你呢？你怎么打算？听说读计算机，留在这边工作，性价比比回国高很多。”
他摇了摇头，道：“事实是这样。但我应该会直接回去，最多就是再读个研究生吧，我们专业一般是一年半。”
“为什么呢？”
“因为我，有必须要回国的理由。”
他说罢没有再展开讲，陈微然想到刘梦曦说起的关于有关他初恋的八卦，心头一紧，埋头吃了两块土豆。
梁以恒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赶忙解释：“怪我怪我，把话题聊得太严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是独生子，妈妈希望我回去。”
陈微然缓缓点头，继续思考着这是不是搪塞的理由。
只因为是独生子，所以必须要回国吗？
他见陈微然还是不说话，笑容有些尴尬，道：“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妈宝男啊。我真的不是。”
她笑着看他略显慌张的样子：“好好好，你不是。”
他放下筷子，脸上平静下来。
陈微然见他欲言又止，也抬起头注视着他。
“我算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本来还有外婆，外婆去年走了。我如果不回去。留她一个人在国内，不太好。”
她嘴唇微张，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赶忙说：“抱歉啊，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我，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没什么没什么，是我自己说到这的。”他苦笑着，“我确实不怎么在学校和人说这些。你也知道，我室友嘴巴是漏的。这事情没必要让无关的人知道。”
那她，不是无关的人？
她多少有些开心，道：“那，谢谢你信任我。”
她其实也很少信任别人。比如刚刚的情况，若是换作之前的某条鱼，她宁愿相信对方就是有国内的女朋友，还在外面瞎搞，编排一通家里很惨，催婚压力大，之类的鬼话。
这路货色，她不是没碰到过。
可现下在这餐厅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理智和感性都选择了相信梁以恒。
梁以恒微微一笑：“我知道然姐是个明白人。哦，我妈妈也不是控制欲强的原因非让我回国。她其实一直很尊重我的选择。我妈妈是历史老师，很明事理的。”
她暗自笑着，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历史老师很好啊，我也对历史很感兴趣。只是我出国早嘛，在学校学到的不多。”
梁以恒眼前一亮：“真的吗？我妈妈没事会发给我一些电子书看看。回去把你感兴趣的主题告诉我，我有什么都发给你。”
“那太好了。”她把手指放在领口，做出鼓掌的姿势，“在这边买这方面的书，转运很不方便呢。”
“喜欢的话问我要就是了，我找给你。”他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cs的工作，不可否认这边的平台好，工资高，加班少，总之有很多优势。但是如果自己想做点什么，回国机会也不少。”
这倒是和陈微然的想法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