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花柒又在院中找寻了一番,最后只有太子的书房和卧房没找过了。

    她知道这两个地方不能随便进,但偌大的东宫都翻了个遍,只剩这两处,万一月白就躲在里面不敢出来呢。

    “小主,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这是东宫的规矩,奴婢们不敢违抗。”阿灵和盛焱的服侍太监纷纷劝阻。

    花柒眼巴巴地望着书房门,舍不得离开,不进去找找她总是不甘心,却又不能违反宫规。

    正这时,扶雩拎着食盒来了,见这场面,不禁纳罕。

    “这是在做什么?”

    花柒似乎看见了希望,忙将月白不见以及他们遍寻东宫的事情讲了一遍。

    扶雩看了眼书房门,“门是关着的,月白应该进不去的吧。”

    见花柒那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不甘心,最终扶雩做主,连同盛焱的卧房一并找了。

    无论书房还是卧房,都彰显着主人的脾性,单调简洁,几乎一目了然。

    花柒有些丧气,在她屋里待得好好的白孔雀说没就没了,难不成真是飞走了?

    扶雩把食盒提到她眼前晃,安慰道:“月白的事我安排人去别处找找,飨琼斋的红糖桂花藕、水晶酥糕,这可是太子殿下托我带给你的呦。”

    美食果然有抚慰的力量,花柒吃着甜糯可口的糕点,心中的焦灼减轻了不少,终于不再四处乱转。

    令扶雩感到稀奇的是今日的林娇,简直安静得不像她,面对好吃的都没兴趣,垂头丧气地站在花柒身边。

    “小哭包怎么了,学做乖孩子了?”扶雩逗她。

    这一逗不要紧,林娇的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扶雩都傻眼了,“你这眼泪是提前蓄好的吗,怎么说来就来啊?”

    很快,扶雩便后悔自己乱招惹了,东宫的房顶在林娇的哭声中艰难履行着自己作为房顶的职责。

    进来通禀的小太监将一个纸条呈给扶雩,便捂着耳朵急急跑了出去。

    扶雩看着纸条上的字,闪过一丝诧异。

    花柒莫名觉得同月白有关,便探头过来看。

    只见纸条上写着:孔雀在德庆宫。

    “德庆宫是哪?”花柒问。

    “二皇子居德庆宫,东宫居东,德庆宫在西。”

    二皇子?那不就是孟轻婉的住处?月白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皇宫那么大,东西相距甚远,月白怎么跑那么远的?难道真是飞的?花柒脑中七七八八地冒出一堆疑问。

    林娇突然跑过来拉住花柒的衣袖,焦急地道:“孟小主好可怕,她想扒月白的毛做衣服,阿柒姐姐我们快、快去救月白!”

    花柒也没做它想,抓起林娇的手便要往外跑,结果被阿灵拦下了。

    “穿好衣服啊小主,这样出去会受凉的,再说了,小主这样跑去索要,孟小主她……怕是难给。”

    这话说得花柒愣在了原地,她该想到,那个孟小主不会将月白给她的。

    扶雩似乎听出点什么,“孟小主如何?”

    阿灵略一思忖,便将孟小主如何嘲讽戏弄花柒的事原原本本讲了。

    “小主手受伤那次是孟小主推的?太子殿下不知道吗?”扶雩蹙起眉头,他记得盛焱同他说过花柒手受伤了,那小子觉得是自己“克”的。

    “小主不许奴婢说。”

    扶雩没好气得瞥了花柒一眼,心想竟是两个闷葫芦凑一起了,他可闷不住,那孟小主敢嘲讽东宫小主还将人推倒受伤,胆子是有多大,料想这白孔雀定然不是自己飞到她宫里去的。

    “你好生服侍小主,我去找二皇子。”扶雩说着便快步离开了。

    花柒在房中坐立难安,不知道扶雩找二皇子会如何,她不想给人添麻烦,眼下却还是麻烦了扶雩世子。

    阿灵见状劝慰道:“小主宽心些,据奴婢所知,二皇子不是跋扈的,又同太子殿下手足兄弟,同世子一处读书习武,想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嗯。”

    花柒趴在桌案上,盯着月白的笼子出了好半晌的神,还是忍不住跑去门外瞭望。

    巧的是,一出门便遇上了扶雩回来。

    “怎么样?”

    “二皇子去城郊猎场了,明日回宫,明日一早我便去找他。”

    “那月白它……”

    “不必忧心,我打听过,它在德庆宫膳房旁边的偏房里,不少吃喝。”

    吃喝是不少,但安危就不好说了,想起那日孟轻婉跃跃欲试想扒月白的毛做披肩的眼神,花柒完全安不下心来。

    扶雩走后,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德庆宫一趟。

    ***

    德庆宫里,小婢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收拾着摔了一地的杯盏。

    孟轻婉发了一天脾气,整个德庆宫的宫女太监都被骂了个遍,人人噤若寒蝉。

    起因是二皇子一早去城郊狩猎没有带上她。

    这位小主人不大,却是个做戏的高手,在二皇子面前一向温柔端庄,娇弱可人,但二皇子看不到的地方,就如现下这样,辱打下人,嚣张跋扈。

    一个小太监鼻尖冒着汗,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跪在地上禀报,“小主,东宫的花小主来了。”

    原本一脸怒气的孟轻婉突然神色一变,嘴角得意的上翘,“还真有胆子来。”

    很快,等在宫门口的花柒便见到了心情似乎很好的孟轻婉。

    孟轻婉一见她便挑起凤眼,故作惊讶道:“这不花小主吗,昨日宫宴弄脏的衣服可是换好了?”

    花柒无视她的嘲讽,直接开口道:“请将白孔雀放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孟轻婉噙着笑,话说得慢条斯理。

    “白孔雀是皇上奖赏给太子殿下的,属于东宫,你将它抓走据为己有,不合宫规。”花柒稳稳地道。

    孟轻婉突然一阵狂笑,还用帕子抹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要饭花子竟然同本小主讲起宫规来了,可真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今日本小主便告诉你什么是宫规,白孔雀自己闯进德庆宫里来,惊扰了本小主,一个畜生,本小主扒了它的皮便是,但是它的主人,花小主你,该要向本小主磕头赔罪!”

    孟轻婉的倒打一耙,花柒料并不意外,毕竟孟轻婉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将月白从东宫偷出来,定是不会还回来的,但事关月白的生死,她还是要来一试,毕竟嬷嬷教的宫规里有关于偷盗强占的惩处。

    “东宫到德庆宫,一东一西,途径数座宫殿花园,不熟悉路的人都未必能走到这里,更何况不会飞的孔雀,它更是如何在深夜路过那么多宫殿不进,偏偏来到这里闯进德庆宫呢?”

    花柒的发问让孟轻婉怔愣了一瞬,随即狡辩道:“孔雀是灵物,比你聪明得多,自己跑到这里有何稀奇,你自己没看好它,现下又想要回它,便来诬陷我,简直无耻。”

    花柒的小脑袋明镜似的,掰扯再多也是听孟轻婉胡搅蛮缠罢了,故意为之的事能讲出什么道理来,先想办法将月白救出来才是重要。

    “孟小主要如何肯将白孔雀还给东宫?”

    “还?它进了德庆宫便是德庆宫的东西了,”孟轻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若是说想——要,本小主高兴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赏给你。”

    “什么条件?”花柒简短问道,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跪下给本小主磕三个响头。”

    这话一出,在场的下人们都惊到了,同时又生出几分好奇,想知道这东宫的小姑娘该如何收场。

    毋庸置疑,东宫的小主是众小主中最尊贵的,于身份于礼法,怎可向皇子的小主行如此大礼?

    花柒自然知道这些,更知道孟轻婉是在刻意让自己难堪。

    她不招惹人,不麻烦人,但也不是任人随意踩踏的。

    见花柒半晌不言语,孟轻婉高高在上地瞧着她,“怎么,不肯啊,那我便要用那孔雀的毛做披肩喽。”

    此时的花柒心中已有了主意,便道:“说话算话吗?”

    “当然。”

    “好,明日早膳后,我磕头,你放孔雀。”说完,不等孟轻婉回应,花柒便转身离开了。

    娇艳的石榴红宫装很快便消失在孟轻婉的视线中。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小婢女,确认道:“她这是应了?”

    那小婢女垂着头,犹疑了片刻,小声回禀,“奴婢听、是这个意思。”

    孟轻婉得逞的愉悦和激动瞬间放大,恨不能马上到明天,看好戏。

    宫灯燃起,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娇听阿灵讲了德庆宫发生的事后,先是气呼呼地叫花柒不能给那个坏人磕头,后又眼泪汪汪地怪自己没看好月白,害它要被扒毛。

    回到东宫后,花柒则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妆奁前,手中把玩着玉簪,似乎在想事情。

    阿灵以为小主子是在难过,毕竟都答应了给孟小主磕头,其实花柒会应下这种自取其辱的条件着实是惊到她了。

    不过待到戌时一过,她才知道她的小主子这一晚上都琢磨了些什么。

    这下她简直是惊掉下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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