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柒早早起床,将每一处细细洒扫,他们这次离开,应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此生风景无数,但这里将是最无法替代的那一处。

    几天后,他们回到了沣庄。

    三人乔装成送菜农户,直奔县衙,小阿柏说过当初扶雩赶来后将他们安置在了县衙,县官应是扶雩的人,先去那里探探情况。

    原以为要费上一些口舌,想不到的是,衙差只上下打量过他们便带着他们进去了。

    来到后院,衙差停在一处客房门前,轻声敲了下门。

    “姑娘,人回来了。”

    只听安静的客房中瞬间传出碎裂的响声,像是杯盏落地的声音,紧接着门被猛然打开,一个容貌娇丽的小姑娘出现在面前。

    “姐姐!”小姑娘一把抱住花柒,嚎啕大哭:“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娇娇……”花柒更是泪如雨下。

    生离死别后的重逢,是世间最求不得之事,姐妹二人抱头痛哭,喜极而泣,久久无法分开。

    带他们进来的衙差对盛焱恭敬道:“大人,世子令属下一直守在县衙,保护林姑娘的同时继续寻找大人的下落,如今大人同夫人平安归来,属下这便飞鸽传书给世子。”

    原是扶雩手下暗卫,所以方才便认出了他们。

    “好,劳烦了。”

    暗卫速速离去,盛焱回过身来看着那早已哭成泪人的姐妹。

    “好了,都别哭了。”

    林娇顶着一张兔子眼瞪盛焱:“要你管,你不是能飞檐走壁吗?为何不保护好姐姐?为何令她陷入险境?为何如今才带她回来?姐姐瘦了好多不知吃了多少苦呜呜呜……”

    “不怪他。”花柒用袖子去擦林娇的眼泪,安慰道:“不哭了,姐姐回来了,好好的。”

    “姐姐你还护着他,你都瘦成这样了,我看着心疼呜呜呜……”

    盛焱不言语,只看着花柒,眸中的痛意却是掩藏不住的。

    房中,林娇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吃食,逼着花柒全部吃下。

    花柒无奈:“一口吃不成胖子,而且,姐姐过得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苦。”

    “骗人。”林娇撇嘴:“姐姐当我傻吗?”

    “你冰雪聪明。”花柒捏捏她的脸,郑重道:“你也瘦了,定是没好好吃饭。”

    听到这个,林娇又眼泪汪汪了,“我知道姐姐不会丢下我,一定不会。”

    “嗯,永远不会。”

    之后的半日,花柒同林娇讲述了所有经历,林娇仔细听完,震惊不已,又觉难以置信。

    出神许久后,林娇问道:“姐姐,你是说你同那木头成亲了?”

    “嗯。”

    林娇陷入了沉默,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娇娇?”花柒问道。

    “我在想……”

    “想什么?”

    林娇抬起头,一脸愤愤不平,“我在想,真真是便宜他了!”

    “……”

    聊到掌灯十分,她们的房门被敲响。

    扶雩和盛焱站在门口。

    扶雩眼睛是红的,一身风尘。

    “大哥。”花柒道。

    “哎!”扶雩笑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从林娇口中,花柒已经知道他们失踪后的事,扶雩带着暗卫几乎将沣庄翻了底朝天,在天坑附近驻扎了好久,寻找下去的法子,但都失败了,后来王府来信,扶雩不得不暂时回去,但留下了半数暗卫,继续寻人,林娇不肯同他一起走,便留了下来。

    扶雩也瘦了不少,眼下乌黑。

    “大哥可是没休息好?”花柒给他倒了杯茶。

    扶雩一直看着花柒笑,欣喜之情难以言表,“阿柒回来了,大哥自然睡得好,无妨。”

    花柒心知,他们的失踪,最受折磨的便是林娇和扶雩。

    “别肉麻。”盛焱拍扶雩的肩膀。

    “小气!”扶雩哼了一声,道:“就算是你们成亲了,我也是她大哥,她也是我妹妹,为兄的真情流露一下都不可?再说了,你是不是也该该改口了,嫁妇随妇啊成大人!”

    “就是就是!”林娇突然雀跃起来“还有我还有我……”

    林娇半张着嘴,在众人各有意味的目光中,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瞬间羞红了脸,慌里慌张的摆手辩解。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成燕、你你抢了我姐姐,日后你得亲自教我功夫,莫要再敷衍……”

    盛焱不言语,只抱胸看着她。

    花柒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了然了,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

    而那位扶雩世子,则给自己倒了杯茶,美滋滋的品味起来。

    “你、你们……有病!”

    林娇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慌失措的逃离了去。

    房中安静下来。

    花柒看着扶雩,无奈道:“大哥,不许欺负娇娇。”

    扶雩哼了一声,嘴角却带着他自己不曾察觉的笑意,“谁稀罕欺负那小哭包,我有病啊!”

    “确实,有病。”旁边的盛焱淡淡的冒出几个字。

    “你……”

    “大哥,”花柒神色郑重:“娇娇她很苦,你要好好待她。”

    扶雩愣了一瞬,不自觉收敛了笑意,道:“我明白。”

    一番叙旧过后,盛焱将黄天师同谋的画像交给了扶雩。

    扶雩即刻令手下暗卫去找。

    很晚了,跑出去的林娇还没回来,花柒坐不住,想去寻人,被盛焱拦住,说有暗卫贴身保护的人出不了岔子。

    花柒笑看扶雩,夸赞道:“大哥果然贴心。”

    扶雩还没说话,只听一旁的盛焱似乎是哼了一声,很轻,似有若无,但安静的夜晚什么都会被放大,花柒和扶雩还是听到了。

    花柒调转笑脸,抱上盛焱的胳膊,道:“我夫君更是个贴心的,谁也比不得。”

    扶雩简直惊掉下巴,这还是他那个动辄娇羞的妹妹吗?莫不是被盛焱这个闷葫芦灌了迷糊汤?

    “行了你们两个,我知道我不该坐在这,这便告辞,不必送。”

    “没想送。”盛焱道。

    “嘿你……”

    “大哥还要回去吗?”花柒问道。

    “不回,我去找那小丫头,旁边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夫妻二人去柔情蜜意吧。”扶雩酸溜溜的说完,点了点盛焱,然后出去找林娇了。

    这间客房很宽敞,扶雩很细心的命人点好了熏香。

    花柒一躺下便昏昏欲睡,但又强撑着眼睛。

    盛焱替她脱掉衣服,盖好被子,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有扶雩在,不必担心林娇。”

    这话安抚了花柒,她终于安心睡了过去。

    三天后,暗卫来报,找到了画像上的人。

    “竟然是环春阁老鸨子的弟弟,人现在在哪?”

    “回世子,那人喝多了在街上调戏女子,衙差已将其带回县衙。”

    “好。”扶雩看向盛焱:“我们去看看。”

    花柒站起身:“我也一道去。”

    “不行。”盛焱拦住她:“你等着便好。”

    县衙牢房内,昏暗潮湿。

    一个衣着考究的醉鬼正趴在地上睡得酣。

    盛焱拎起一桶冰水直接浇下,激的醉鬼撒癔症似的坐了起来,紧接着又拎起一桶,两桶……

    五桶冰水之后,盛焱一脚将醉鬼踹飞,人当当正正撞在刑架上,喷出一口血来。

    “绑好。”盛焱淡淡道。

    两个暗卫忙上前将醉鬼绑上架子。

    扶雩在一旁看着,暗自咂舌,这场面自然不能让阿柒看到。

    没费多少工夫,生不如死的醉鬼便如实招供了。

    他叫柳羿,环春阁老鸨子的亲弟弟,他从善慈和尚手中接收婴孩,然后交给一个黄道士,再将黄道士送来的杂草交回给善慈,收取银钱。

    善慈果然同这件事有关,这个柳羿便是中间人,善慈不自己现身同黄道士碰面,定是想将身份隐藏彻底,看来他后面的人绝不简单。

    被盛焱打掉满嘴牙后,柳羿搜肠刮肚交代自己知道的所有事,但他确实知之甚少,最后只想到一件,说他曾经见到善慈从脂粉铺子出来后去了西街尽头的一处宅院,怀疑是那和尚养了女人。

    盛焱起身要离开,暗卫忙道:“大人,柳羿要如何处置?”

    “扔出去喂狗。”

    “……”暗卫看向扶雩。

    扶雩摆摆手,“先关起来,饿着。”

    “是。”

    走出牢房,阳光有些晃眼。

    扶雩追上盛焱,道:“你想当暴君吗?”

    盛焱没看他,走的飞快,“他该死。”

    找到柳羿所说的那座宅院,果然不错,但并非善慈养的女人,而是他的家室,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

    善慈竟是个假和尚。

    女人才一见到盛焱二人便吓破了胆,抱着孩子连连求饶,随即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就知道葛城做这个伤天害理的勾当早晚会遭天谴,他不听,结果连命都没了,还要连累我和孩子呜呜呜……”

    “罪魁祸首便是那个葛户,拉着自己亲弟弟干缺德事,害死了亲弟竟连个面都不露,我们孤儿寡母该如何活下去呜呜呜……”

    依女人的描述,扶雩将葛户画了出来,拿给女人看

    “是,就是他!”

    回去的路上,扶雩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在琢磨什么。

    回到县衙,盛焱问道:“想到了什么?”

    扶雩眉头紧蹙,神情变得复杂,道:“我最初便觉得这葛户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现在呢?”

    “我想了一路,我确实见过,在前些日子的宫宴上,他站在云尚南骐身后。”扶雩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主谋是……”

    扶雩陷入沉思,云尚家乃南离六大贵族之一,声名显赫,家中共有五位公子,大公子失踪,二公子病逝,四公子体弱,最小的五公子孩子心性,常年在外游玩,唯有这三公子云尚南骐,德才兼备,一人撑起家族重任,令云尚家兴盛如初。

    真的会是云尚南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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