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相宜突如其来的爆发,吓楚询一跳,这姑娘看着瘦弱,没想到是个蒙头干大事的。

    “你先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听我慢慢说。”楚询边说边试图将脖子上的匕首挪开。

    “你住的客栈里是不是有两个被抓的中原人,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多岁,一个六十多岁。你看到过他们吗?”

    温相宜当然见到了,难道眼前这个人和客栈里的中原人有关系?

    “见到过,那两位的官职不低,这么看来你的来头也不小。楚是大景皇家的姓,你和大景皇族有关联?”

    楚询:……大意了,没想到一个勒川的小姑娘,都知道的这么多。不对,她怎么知道两位老师官职不低的?

    “你和我老师说过话?你和哪位老师说的?”这次换楚询抓着温相宜的肩膀边摇晃边不停的追问。“还是说,你认识他们?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温相宜本就头痛欲裂,被楚询这么一晃,终于吐了!

    楚询:……@##@“你要吐,也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我可就这一件衣服!”

    温相宜这一吐,倒是因祸得福,头不疼了不说,还神清气爽。看着对面倒霉催的男子,没好气的回了句。

    “怪我咯?你要是不跟着我,我会头疼吗?你不摇我,我会吐吗?”温相宜对跟踪狂没半点同情心,她只会笑的超大声。

    楚询接受不了脏衣服,直接脱了破旧的外衫,露出满是伤疤的上身。

    温相宜:……他宁愿光着身子,也不愿意穿脏衣服,这人还真奇怪。

    温相宜到底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留下一句“等着!”,转身出了巷口。

    快速买一套新的衣物,返回巷子口,发现男子不仅没走,还优哉游哉的吃着温相宜买的零食,也不怕被毒死!

    温相宜问号脸,这人还真不拿自己是外人。没好气的将一团衣服扔给他,夺回自己的零食。

    这羊肉串很难买到的,她自己不敢去之前经常光顾的那家店,这几根串儿还是花钱请街上的小孩子帮忙买的。她刚刚顾着甩开楚询这个尾巴,都没来得及趁热吃。

    “多谢了,妹子!”男子开心的拿下头上的衣物,到一边换上。

    换好衣服后,还不忘跑过来继续和温相宜抢羊肉串吃。

    “你还敢抢!”温相宜个子矮,根本抢不过个子高,腿长、手长的楚询。

    “你这女娘,不就几串羊肉串吗?等回了中原,我给你一群羊。”楚询不管,先吃饱再说。他一个人从草原跑到勒川,这一路上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将温相宜买的羊肉串给吃完了。两人都没吃饱,摸了摸肚子,温相宜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下一头羊。

    温相宜第一次有种感觉,自己认识眼前的人。温相宜当然不认识,那这个感觉就只能是来自原身了。

    楚询觉得自己疯了,为何眼前的小姑娘,他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人就这么发呆也不是办法,温相宜捡起之前的话题:“那个中年男子,说是景朝边塞重镇边城的守将顾鑫源,你刚刚说的老师其中一个是不是他。”

    楚询站直身体,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尖锐直视着温相宜。

    “你怎么认识他的,你是北戎人?还是在客栈里你和他说过话?”楚询说到这里,整个人瞬间从慵懒切换为警惕。

    温相宜也切换为警惕模式,因为个子矮,离楚询近,温相宜就得仰视他,这样会显得没气势。便往后退后几步,调整到合适的距离,温相宜才没好气怼回去。

    “昨夜丑时,我曾夜探北戎人的马厩,在那里见到了他。他还一直问我,边城怎么样了。”

    楚询的视角,看到的就是一个小不点,蹦蹦跳跳的,个子矮,心气还挺高。面对这样一个女娘,楚询渐渐放松警惕。但是温相宜说话只说说一半,他急了

    “后来呢?边城怎么样了?我老师怎么样?”

    温相宜等的就是这句话,她不能说给顾鑫源听,但是却能说给眼前的楚询听。

    “九年前的夏天,边城被屠了,全城只有一个人活着。”

    楚询脸色大变,他长腿一跨三两步就到温相宜面前,抓着她的双臂,差点就要把温相宜提起来。

    “你骗我的,对不对?那里有我景朝五万兵马,边城怎么可能被屠?谁能屠了边城?”

    “你放开我!”温相宜不停的挣扎,可是这次遇到的了对手,她挣脱不开。

    温相宜气的想咬人,双手被控制,只能跳起来,逮着楚询的耳朵就咬!咬完人,迅速退后几步,将两人之间的差距拉大。冲着楚询大吼:

    “我也希望是假的,可是唯一活着的人是我!给满城白骨立坟冢也是我!至今我都不知道我是谁?家在哪儿?”

    温相宜吼完就后悔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巡逻兵。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拽着楚询就往陈齐林之前的窑洞跑。

    “这里是我的朋友居住的地方,你先在这里避一避。”

    “这些吃的你留着,吃的饱点儿,才有力气救人。”

    全程楚询都不再状态,温相宜准备离开时,他才回过神沙哑着问: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相宜深吸一口气,但是胸口那种憋屈的感觉,始终下不去。九年来的孤独、委屈、不解积攒的火气,全都冲着楚询而去。

    “我想的问的多了!”

    ”我想问我父母,为何要把五岁的我抛下?”

    “我想问问顾将军,边城遇袭的时候作为守将他在哪里?”

    “我也想问问景朝朝堂,二十多万人的城市被屠了,为何没人过问?连坟冢都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立的!”

    “我也想问问老天爷,到底是谁干的?至少让我有报仇的对象。”

    “没有用,没人回答我。”温相宜哭了,眼泪越擦越多。“所以我不问了,我自己去找仇人,给满城白骨一个交待,这是我答应他们的。”

    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满城尸骨,这件事情温相宜在心里压抑了九年。一开始她常常做噩梦,这两年好些了,她以为她已经能坦然面对了。看来,实际上并没有,今天她冲楚询发的火,完全没有道理。

    但是,现在的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从昨天的顾鑫源到今天的楚询,但凡和边城惨案挂上钩的人,她都觉得对方亏欠了自己,这样的心态迟早要出事。

    情绪输出完了,温相宜看着楚询有点尴尬,他不应该承受温相宜的怒火。楚询的状态也很不好,他靠在小土丘上,神色模辩,温相宜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傍晚,勒川的天空难得出现了乌云,湖面上乌黑的云层与墨绿的草地互相纠缠,天地间一片寂静。温相宜和楚询都抬着头望天,看着翻滚的云层不断堆叠,要下雨了。

    温相宜转头看向楚询,给他道歉:“楚询,对不起,我不应该冲你发火。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不用道歉。”楚询保持着望天的姿势没动。“你的问题,我能回答的不多。不过关于我师父顾将军,你错怪他了。但是,我楚询谢谢你昨日没将边城的事告诉我师父。”

    以楚询对师父的了解,在他知道边城的惨状后,他一定万念俱消,后果不堪设想。

    楚询也转头望向了温相宜,温相宜确定,她看到了楚询眼中的泪光。

    “要问什么,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询不希望被一个小姑娘看到自己哭,转过头仰望天空。

    “你在北戎见到中原女子了吗?”

    楚询都做好准备她要继续炮轰了,结果就这?“草原上怎么会有中原女子,我在那边呆了快九年,就没见到过几个中原女子。”

    “也没有,那些女子去了哪里?”温相宜有些挫败,难道她真的找错了方向?

    楚询不解,草原上没有中原女子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何会觉得草原应该有女子?是不是和边城有关?”

    楚询不问,温相宜也要告诉他。“边城死亡的人中,没有年轻的女子,甚至我怀疑连女孩都没有。”

    “什么!?”楚询跳起来。“你,你确定?”

    温相宜非常肯定的说:“我非常确定!九年前,我虽然还小,但是我的记忆不错,醒来时见到的画面,我至今都记得非常清楚,边城死去的人里就是没有女子。”

    “我怀疑是西北这边戎狄人做的,所以来了大漠。但是大漠我已经走了四百多里了,也同样没有见到多少边城女子。现在,草原那边也没有,那她们能去哪儿?”

    楚询意识到边城的不一般:“不行,我得把老师救出来。”

    说着人就像着魔一样,就要往外跑。

    温相宜吓一跳,赶紧拉住他,两人的拉扯不知怎么变成了互殴。温相宜这八九年也不是白练的,对上楚询根本就无畏。两人心中都有火气,你来我往,这一打就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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