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冥想盆,如果你看完这些,还愿意那么做,就去吧。”两人靠得近,他的声音像钟声,沉沉落地,带着时间的碎屑。

    “需要把头扎进去吗?我的头发会不会湿?”缇希犹豫道。

    邓布利多唇努了努,摇头。“这不是水,是记忆。”

    缇希才放心地一头扎入其中。

    眼前的画面变动,她看见了许多。

    她站在人群里,视野比平时高了些,她注意到这是属于邓布利多的高度。他并不是一个和蔼地“小”老头,他的身形未出现佝偻,挺起时高度的视野还是挺奇妙的。

    她看见整条长街的黑暗,破碎的玻璃,门窗,倒下的尸体。

    她看到被送进医院的人,他们在医院里嘶吼,尖叫,哭喊,他们疯魔又无助。在被子里哭泣,挠伤自己,又在情绪稳定时默默流泪。成年人的模样却只剩下孩童的智力水平,他们的家人站在门外,一年又一年。属于他们屋子里的暖橘色灯光已经黯淡。

    火红色的头发与黑发交织,他们躺在地板上。看见男人止不住的眼泪与哀嚎,看见两人的墓慢慢建起,看见那个头上有着伤疤的男孩在夜里被送到一家人的门口。属于他家的灯光再也不会亮起。

    她看见魔杖回溯后的最后一道魔法,也看见死前传递消息的守护神咒如云烟般消散。

    痛苦的人们持续的痛苦,死去的人们再也无法复生,崩盘的家庭无法再恢复。

    她曾看过一句话,亲人的死去是一场大雨,当你以为已经忘怀时,才发现家里潮湿一片,你的半生都沉缅于其中。

    她抬起头,面色不佳。

    邓布利多变魔法似的从袖口里翻出一把糖果,这次她拿了一颗,没等对方说什么,先开口道,“我不会动摇我的想法,”她的笑容与脸色一样苍白。记忆里的负面情绪对她而言太过遥远,越遥远的反倒越震撼人心。

    痛苦会使人埋下种子,最后开出恶劣的花。

    这位大魔法师已经老了,他的笑很淡,他拍拍缇希的肩,“真令人好奇是哪个人能让你为他做到这个程度,你要不要满足一下老人的好奇心?”缇希的唇角笑容扩大,由勉强变为发自内心的笑。“我不是为他做到如此,是为我所看到的,如果能有人来改变这一切,我为什么不能作为其中一员呢?”

    她的声音很轻,被情绪重伤后,她的精神有些萎靡,眼里的色彩却未溃散半点。

    邓布利多开怀大笑,他摸着肚子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么一位小姐。”

    没有不自量力的呵斥,没有蔑视与说教,他太老了,这个时代是属于年轻人的了,他由衷地为面前女人的决定高兴。

    “那我先离开了,晚安先生,”她走前,将糖轻轻放回了碟子里,面色如纸,步子稳健地离开了这里。

    出乎意料的是巴蒂在校长室尽头。

    他看着她的脸,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魔眼依旧还在乱窜,缇希看到穆迪的脸已经再无之前的情绪。

    她在邓布利多的记忆里见过这个人,他每一寸皮肤都是功勋的象征。

    他是一位可敬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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