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静谧的氛围弥漫着。

    “有鬼啊,有鬼啊!”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的早晨。犹如一道闪电,瞬间将人们从梦中惊醒。一阵阵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便听见人们的惊呼声。

    姜瑜从睡梦中惊醒,屋外一阵嘈杂声,她心生疑惑:一大早外面怎么吵?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急忙起身拿过外套穿上,快步走到门前,疑惑地打开门。只见三七一脸惊慌地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神色慌张道:“小姐,死人了!”

    “什么?”姜瑜来不及多想,快步走出房间。

    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书院外那棵槐树下却已经被一片混乱所笼罩。围观人群在窃窃私语,脸色各异,有的惊恐,有的好奇,有的则是一脸茫然。

    围观人群看到姜瑜的到来,纷纷侧头看向她。她五官精致,眸子如水,平常总是带着一丝清冷的神色。一袭青衫缓缓而来,一如既往地低调,即使不施粉黛,也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

    县衙已经将现场围起来,几个差役站在一旁,严肃地维持着秩序。姜瑜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他是当地有名的仵作,此刻也皱着眉头。

    姜瑜走上前,先是安慰了受到惊吓的学生。然后走到张知县面前:“张大人!”

    张知县抬头看到姜瑜走来,恭敬问道:“姜小姐,你来得正好,本官正准备找你呢。”

    看到姜瑜,眼里满是欣赏与恭敬。自从姜瑜来到燕京,给衙门解决了不少棘手的案件。

    姜瑜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槐树下的人群,轻声问道:“张大人,可知发生了何事?”

    张知县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今早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初步勘查,死者是一名年轻的书生,身份尚未确定。仵作正在验尸,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张知县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地告诉了姜瑜。

    姜瑜点头表示理解,她环顾四周,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她走到仵作身边,微微颔首示意。

    张知县将惊魂未定的学生叫来,急切地问她发生了什么。那名学生显然吓坏了,脸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地反复念着:“树上有鬼,树上有鬼。”

    姜瑜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湘湘,这世上没有鬼,不用害怕。”到底是年纪小,且一直养在深闺中,突然看到这种场面,刺激到了。

    她能理解楚湘湘的心情,试想一下,天刚亮,无人街道突然看见一具尸体披头散发挂在树下,尸体还半空中微晃,看起来确实是阴森恐怖了些。

    那叫湘湘的学生见是姜瑜,眼泪夺眶而出,惊呼道:“师长,我真的看到鬼了,那个女鬼还在树上挂着,好可怕。”

    天已经彻底大亮,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姜瑜看向一旁的堂长,轻声说道:“朱堂长,你先带学生进去!”

    朱堂长点头,立即指挥着其他的学生先行离开,他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不宜让学生过多接触。

    姜瑜看向围观人群。她以前接触过的某些案件中,有很多嫌疑人在杀人后会重返凶案现场。其一是为了观察案件的发展,有没有在现场遗留罪证;其二嘛,可能单纯为了满足扭曲的变态心理,围观群众越多嫌疑人就越兴奋,把杀人当成一项完美的杰作。

    姜瑜转向张知县,问道:“张大人,死者家人可来?”

    张知县将姜瑜带到树下,仵作正在检验尸身。他回道:“这具尸体是今早被发现吊死在树上,身份尚未确定,我们在周围问了一圈,并无人认识此人,真是棘手啊。”

    姜瑜走过去,蹲在尸体旁边。林仵作也没拦她,姜瑜的本事他是见过的,人不仅聪慧,而且有着过人的观察力。

    林仵作自觉地从箱子里拿出手帕递过去。姜瑜自然地接过手帕,隔着手帕抬起尸体下巴查看勒痕。

    随着人体机能停止运转,勒痕处已经开始泛紫,呈现出明显的绳索勒紧的痕迹。姜瑜轻轻触摸了一下,感觉到勒痕周围的肌肉僵硬,显然是已经死亡多时了。

    “林叔,可看出死因?”

    林仵作没想到姜瑜突然问他,愣了一下,说道:“从目前的迹象来看,符合窒息死亡特征,但具体死因还需进一步检验。”

    姜瑜摇了摇头:“对也不对!”

    张知县不由问道:“致命伤不是上吊时窒息吗?”

    姜瑜接着说:“大人你看,勒痕处已经开始泛紫,呈现出明显的绳索勒紧的痕迹,和上吊用的绸缎明显不一样,我猜测应该是先被人用绳索勒死,然后制造上吊的假象。”

    张知县听了姜瑜的分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仵作觉得言之有理,便立即蹲下二次检验尸身。经过仔细检验后,脖子处确实有细微移位勒痕。这种痕迹只有再次在原来的印痕上勒住才能叠加的痕迹。所以,姜瑜推断死者是先被人勒死之后,再吊在梁上伪装自尽确实是对的,

    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姜小姐,你这么一说,倒是像我以前接触过的一个案子。刚开始仵作那边也断定上吊自杀,可是我们检验时发现他们脖子上都有细微的勒痕,但还没来得及向上禀告,刑部就下达通告说赵相通敌卖国,最后畏罪自尽。”

    “哦?”姜瑜来了兴趣。她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林仵作:“您说的可是前相府灭门案?”

    林仵作点点头,沉声说道:“是啊,可惜后面不让查下去,我也被下调到这里。”林仵作说完,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突而想起什么,他转头看向姜瑜,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姜小姐,我记得你年十七,如果赵家嫡女还活着,差不多跟你一样大。”

    姜瑜笑而不语,她看向张知县继续说道:“大人你看这里。”她指着尸体边上的绸缎,“此人衣着的颜色和质地都很廉价,但这绸缎价值够他用上一个月伙食,总不能为了上吊自杀而特意买一条贵的绸缎吧。而且,你们看,绸缎上还有一些泥土和草屑,显然是被拖拽过。指缝还有少量皮屑,应该是被勒脖子时,求生意识下抓住嫌疑人时所留下。”

    张知县和林仵作都凑过去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姜瑜所说的痕迹。

    “另外,死者身上沾染了香灰和蜡烛,应该是家里正在办丧事,大人不妨扩大搜索范围,查看附近正在办白事的村子。”

    张知县听完姜瑜的分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他点点头,沉声说道:“姜小姐观察入微,分析得也十分在理。本官即刻派人去附近的村子查探,看看是否有符合你描述的情况。”

    姜瑜微微颔首。

    衙役已经将尸体抬走,围观人群也已经疏散。张知县跟姜瑜招呼了一声便回了县衙,留了几个衙役守在现场。

    姜瑜站在原地,她微微蹙眉,抬眸扫了眼对面的一品阁茶楼。半晌后,她收回目光快步走进书院。微风轻拂,裙摆带起了弧度。

    灰色的青砖与红墙相互交织,古朴典雅,似与周围的建筑融为一体。红墙之间,隐约可见玄黑色的身影,宛如一幅水墨画中的点缀。玄衣男子斜靠窗边,目光追随着那抹纤细的背影,他低低地笑出声,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戏谑和几分欣赏:“这燕京城,果真是卧虎藏龙。”

    对面白衫男子扫了一眼玄衣男子,打趣道:“翊王您业务繁忙,怎么突然想到来这种地方了!”

    谢瑾之自然听出是贬损他的话,他也懒得耍嘴皮子功夫。他走到青衫男子对面坐下:“你可知那姑娘是何人?”

    白衫男子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那张清秀带有几分书生气的脸上露出疑惑:“哦?翊王对她感兴趣?”他语气轻柔,略显苍白的脸上温和如玉。

    谢瑾之微微眯起眼睛,回忆着刚刚那张清冷的脸,那双眸子平淡如水,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嘴角微翘,带着几分玩味:“感兴趣谈不上,倒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雅韵书院音律老师,听闻是从扬州搬来的,有人说她是扬州郡守之女。由于经常被人看到进出定安侯府,所以纷纷猜测说她是定安侯的小妾,但具体如何,都只是大家的猜测罢了。”青衫男子不紧不慢地述说着,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谢瑾之眉头微挑,心中更是好奇:“定安侯府?不是说他与侯夫人伉俪情深,自从侯夫人去世后便不再娶妻纳妾!”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叶晚舟:“晚舟,我记得你家婉莹也在书院上课,莫不是这里?”

    叶晚舟抬眸望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戏谑。半晌,才听他慢悠悠地说:“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谢瑾之轻笑一声,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特别是那双眼睛,和那晚遇到的野猫极为相似,双眸犀利、谨慎、带着一丝防备。

章节目录

镜中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艳阳不高照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艳阳不高照并收藏镜中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