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有一天下了一场大雪。

    阮澜烛最近比较忙,好像是和白鹿有什么关系,而庄如皎也决定离开黑曜石回白鹿了。

    凌久时从落地窗往外看,发现阮澜烛正靠在门前的车边,静静地站着。

    白色的雪花落在他黑如鸦羽的发丝上,他黑色的眸子微微的垂着,漂亮的唇抿出一条紧绷的弧线。

    凌久时叫他:“阮澜烛。”

    阮澜烛抬眸,便对着凌久时勾了勾嘴角,笑意在他的眼眸之中晕染开来,并不浓烈,但足以温暖凌久时的心。

    凌久时在门边取了一把伞,走出去,在阮澜烛身边支起:“雪那么大,怎么不打伞。”南方的雪和北方不同,落到人的身上很容易化开,于是发梢肩膀,都带了些湿漉漉的痕迹。

    阮澜烛道:“忘了。”

    凌久时道:“庄如皎要回白鹿了?这么突然?”

    “嗯。”阮澜烛点点头。

    阮澜烛:“金羽芮死了,她要回去当首领。”

    “是她杀了金羽芮吗?”凌久时问阮澜烛。

    “不知道。”阮澜烛道,“不过,金羽芮的确是在和庄如皎一起过门的时候出的事。”

    凌久时道,“是金羽芮害死了黎东源?”

    阮澜烛说:“应该是吧。”

    凌久时:“澜烛,你要送她过去吗?”

    “嗯,白鹿那边情况不太好。”阮澜烛说,“我不确定她能不能扛下来。”

    连换两任首领,对于白鹿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是之前的庄如皎,阮澜烛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去扛,但现在,阮澜烛选择了尊重庄如皎的意见。

    虽然黎东源想要庄如皎好好地活着,但是这种好好地活着,在某些时候是否变成了一种折磨,至少这一课,是凌久时给阮澜烛上的。

    凌久时突然想到一件事:“哦,对了,顾龙鸣前阵子和我说想要加入黑曜石。”

    “你怎么看?”阮澜烛问凌久时。

    “我觉得他蛮有潜力的。”凌久时说着她对顾龙鸣的评价,“是个好苗子。”

    阮澜烛:“我也和他进过一次门,各方面的素质都不错,你约个时间,让他尽早过来,我们去接他。”

    凌久时:“好。”

    这时庄如皎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她行李很少,来去时,都像个过客。

    庄如皎:“我们走吧,阮先生。”

    阮澜烛:“好,我去开车。”

    凌久时担忧的问庄如皎:“你……能行吗?”

    庄如皎笑了笑:“不行也得行,你有阮澜烛护着,护着我的人,可不见了。”

    凌久时沉默。

    “真羡慕你们啊,要是我早点变成你这样,他或许就不会死了。”庄如皎说的是黎东源,她道,“谢谢这段时间你们的照顾。”

    她虽然在黑曜石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集体,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离开的一天。

    凌久时道:“一切顺利。”

    “嗯。”庄如皎说,“承你吉言。”

    庄如皎上了阮澜烛的车。

    于是凌久时便撑着伞,看着车辆在雪幕之中渐渐远去,最终没了影子。

    这是她和庄如皎见过的最后一面,之后她从阮澜烛口中得知,庄如皎稳住了白鹿的局面,完美的继承了黎东源的遗志。

    三天后,顾龙鸣飞来了这座城市。

    凌久时和阮澜烛亲自去接了他。

    凌久时本来以为门里面是个肌肉壮汉的顾龙鸣在门外面也应该身型健壮,谁知道却迎面走来了一个长相斯文戴着眼镜的青年,看起来年龄不大,至少凌久时猜测他应该要比自己小很多。

    “顾龙鸣。”青年对着凌久时伸出手。

    “凌久时。”凌久时握住了他的手,道,“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化名顾龙鸣,真名叫做叶鸟的青年笑了起来,他看了眼旁边站着气场很足,面无表情一直没说话的阮澜烛,小声询问,“这位是?”

    凌久时开玩笑道:“你嫂子。”

    叶鸟:“嫂……嫂子好……”他表情重重的扭曲了一下,眼前面无表情的俊美男人让叶鸟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阮澜烛:“你好,我是阮澜烛。”

    叶鸟惊呆了:“我的妈呀!黑曜石的老大!哥,你眼光真好!”

    凌久时终于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阮澜烛也勾了勾嘴角。

    叶鸟突然想起来问道:“哎?不是说丝丝也来接我吗?她人呢?自从上次那扇门出来以后,我都联系不上她。”

    “这个啊……”凌久时朝阮澜烛瞄了一眼,“丝丝就站在你旁边啊。”

    “在哪呢?”叶鸟左顾右盼找不到左丝丝的影子。

    “额……”凌久时尴尬地说,“其实啊,那个左丝丝,是澜烛不放心我一个人过门,假扮的……”

    “啊!!他是左丝丝??”叶鸟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那他为什么要穿女装啊?!”

    “这个嘛……”阮澜烛很有深意的说,“等到了黑曜石,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叶鸟:“可是……”

    阮澜烛:“怎么?在凌久时面前能穿女装,在我面前就不行了?”

    叶鸟惊恐的朝着凌久时投去求救的眼神。

    “好了,别吓他了,先回去吧。”凌久时笑着说,“知道有新人加入,大家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等着呢。”

    “谢谢了。”叶鸟感激道。

    接着叶鸟上了阮澜烛的车,三人一同回到了别墅。

    大家很热情的迎接了叶鸟,卢艳雪表示难得做了一桌子好菜,一定要大家多吃点。

    吃着饭,叶鸟感慨道:“其实啊,我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直到某天发现了门的存在……”

    “所以你是为什么差点死掉的?”程千里好奇的问了句。

    “我以前当警察的,有一天接到个任务。”叶鸟说,“好死不死的和人发生枪战,然后突然就进门了。”

    想起了第一扇门的情形,叶鸟激动地说:“哎呀我擦,我第一个门那叫一个惨烈!好不容易或者出来了,立马又中弹了!救护车来之前,还说我活不了了。送到医院后,发现子弹没有伤到要害。”

    可以想象出,如果当时叶鸟没有成功过门,最后的结局应该是伤势过重死掉。

    “那你为什么要扮成大一女生的样子进门?”凌久时看着他,想起了和叶鸟第一次过门时,叶鸟穿着小裙子的辣眼模样。

    “这不是大一女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么?”叶鸟说,“你看,你就中招了吧。”他本来是笑着说这话的,结果说完之后发现坐在旁边的阮澜烛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于是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赶紧尴尬的解释:“当然了,有嫂子在,其他人都算个屁……”

    阮澜烛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叶鸟被阮澜烛搞的出了一头冷汗,他哪能想到门里面那个温柔的左丝丝在门外面居然是这个样子,要不是凌久时那肯定的态度,他都要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了。

    今年过年那几天,别墅里特别的热闹。

    程千里终于被程一榭放了几天假,厚着脸皮拉着凌久时去悄咪咪地买了一大堆烟火爆竹。

    凌久时说:“可是现在不是不让放烟花吗?”

    程千里说:“我们是在郊区,郊区动不动!没人管的。”

    凌久时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确定。”程千里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就这么点爱好了,你就不能惯着我一下吗?”

    凌久时瞬间母爱泛滥:“好好好,惯着你。”

    接着他们找了个空地,开始放烟花,别墅里的其他人则远远地看着,凌久时道:“你们也过来一起玩啊。”

    陈非说:“这是小孩子玩的,我们大人怎么好意思参与。”

    凌久时:“……”

    陈非也就算了,旁边站着的程一榭表情也是如此,一副你们幼稚的我不想和你们说话的模样。

    凌久时看了一眼身边笑的像个二傻子的程千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幸好叶鸟和卢艳雪给面子,都拿了一些一起放了。

    显然二傻子程千里并不知道自己被他哥嫌弃了,还带着傻笑撅着屁股点烟花,看着烟花从平地上升起,在暗色的天空中炸开,嘴里发出大笑。

    “好好看啊!”他像个孩子似得弯起眼角,眼眸也被绚烂的烟花晕染。

    凌久时朝着远处的阮澜烛看去,两人的视线交接在一起,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但是这笑意还没持续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远处传来了鸣警笛的声音。

    “卧槽,快跑!!”叶鸟吼了一句,“被抓住要被罚款的!”

    于是一行人转身就跑,程千里窜的跟只兔子似得,把跑的最慢的卢艳雪气的直跺脚,骂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穿高跟了!”

    他们溜的飞快,好歹是没被抓住,等到一行人回了别墅全都在客厅里笑,程千里这货还委屈,说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啊,还有那么多没放呢!

    “都叫你先别放冲到天上的烟花,你就是不听。”陈非说,“你看看,这下好了吧。”

    程千里放烟花的美梦彻底破碎,大家把之前准备好的饺子下了锅,边吃边聊着天,一起热闹的渡过了这个年夜。

    跨年之后,凌久时溜去了阮澜烛的房间,两人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上。

    这是凌久时过的最快乐的一个年三十,去年的时候她和黑曜石的各位还不是特别熟,但今年她几乎是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阮澜烛侧着身,搂着她的腰,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上,凌久时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两人沉沉的陷入深眠。

    第二天早晨,别墅里面来了客人,是程一榭和程千里的父母。

    他们带了好大一堆特产,正笑眯眯的分给别墅里的人。

    凌久时之前就听过程一榭说他的父母,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到底在做什么,程一榭撒谎说他们是这里治疗遗传病,但具体怎么治疗,却从未对父母详细说过。

    但对于曾经已经绝望了的家庭来说,方法已经不重要了,父母默契的不追问,只要孩子能活下来,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其实根本不重要。

    程千里看见了站在二楼走廊边上的凌久时,冲着她招招手,道:“凌凌,下来啊,我爸妈给你带了礼物!”

    凌久时走下楼,和程千里的父母打了个招呼,便被程千里将一大包糖果塞到了她的手里,道:“你不是喜欢吃糖吗?我爸妈特意买给你的。”

    凌久时诚恳地道谢,这对父母却满脸感激说,自己的儿子承蒙关照了。

    之后众人和他们一起吃了顿午饭,本来陈非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几天,但这对父母却很固执的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程一榭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有再劝。

    “他们知道门了吗?”在他们离开后,凌久时问了程一榭。

    “不知道。”程一榭说,“他们好像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坏事儿。”他沉默片刻,“但也没有劝我什么。”

    对于父母而言,孩子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特别是家里有一对患了绝症的双胞胎。很难想象,当他们同时失去两个孩子时,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痛苦困境。

    “嗯。”凌久时说,“其实可以稍微解释一下。”

    程一榭道:“解释了,但他们不太信。”他看了眼别墅,“但是这次应该会放心一点。”

    凌久时:“他们经常来吗?”

    “很少。”程一榭说,“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程一榭把程千里也接过来的时候,那时候程千里还是个小孩,幸运的渡过第一扇门后,哭着给他的哥哥打了个电话。

    程一榭连夜赶回家,把弟弟接了过来,当时他的妈妈知道他要带走程千里后,眼神里全是忧郁,她没有阻止,只是问了一句:“真的能让千里活下来吗?”

    程一榭的回答是:“尽我所能。”

    之后,她便没有再问。

    于是本该死在几年前的程千里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程一榭实现了他的承诺。让他那个傻乎乎的弟弟,熬过了病魔的煎熬,健康的活了下来。

    程一榭:“有的人天生适合进门,可我那个傻弟弟却不行,有些事情努力就可以做到,但有些事,却只能靠着天赋。”

    凌久时拍了拍程一榭的肩膀:“千里有你这个哥哥护着他,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就在这时,阮澜烛走了过来:“程一榭。”

    程一榭知道阮澜烛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阮哥,你不用在劝我了。”

    阮澜烛:“现在还没有到不能回头的时候,你收手吧。”

    程一榭:“千里一直在等待成年的那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喝酒。如果我和他只能活一个,我希望是他。”

    阮澜烛皱眉:“总有其他的法子的,你用的是最愚蠢的!不光会害死程千里,也会害死你自己!”

    “但这是收益最高的!”程一榭眼眶微红,“我真的做不到看着千里去死!”

    阮澜烛没再说什么。远处程千里在叫程一榭过去。

    程一榭:“抱歉阮哥,我先过去了。”说完便走开了。

    凌久时看着程一榭的背影,问道:“一榭真的像杨美树一样,在收集那种线索吗?他还只是个孩子……”

    阮澜烛:“程一榭刚进黑曜石时,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他弟弟能不能有门,我说有,但是不能告诉他,因为需要用其他人的命来换。当时他就沉默了,后来再也没有问过这方面的事。没想到现在他为了帮千里过高级门他居然……人的底线一旦突破了,就像陷入了泥沼,只能不断的下沉。”

    晚上吃过晚饭,大家一起在院子里聊天,突然天空中流星闪过。

    程千里激动地说:“快看!有流星!赶紧许愿!”然后闭紧双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许了个愿望。

    程一榭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程千里笑着说:“我希望我们能顺利成年,走遍世界每个角落,看遍所有美景,吃遍所有美食!嘿嘿,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程一榭看着天空,柔声说道:“不贪心,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章节目录

死亡万花筒同人文(BG)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三叶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三叶桃并收藏死亡万花筒同人文(BG)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