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羽气得狠狠拍打萧清鹤手心,自己亦重心不稳,眼瞅着就要跌坐在地上,两只修长的大手袭来,稳稳拖住薛晴羽的肩膀。

    “呵呵,别逞强了,偶尔也要示弱一下。虽然我前期很混蛋,听信谣言,但如今,我看得真切,值得你信赖。”萧清鹤说着,扶起薛晴羽,右手揽过薛晴羽的小腰,“恕我孟浪了。”

    薛晴羽上半身斜靠在萧清鹤身上,边走边恢复腿脚知觉。

    等走了一段,薛晴羽没事了,一把推开萧清鹤,害得后者踉跄了几步。

    “喂喂喂,晴羽你好生无情!萧清鹤气结。

    薛晴羽一门心思担忧铁血:“最近我不出面了,回头你记得帮我散出消息。就说葛老那女徒弟,打小身子不爽,将养在乡下老家,恰逢这几日进京赶上瘟疫,便去了。”

    “自己咒自己,唯有你百无禁忌。”萧清鹤失笑摇头。

    薛晴羽边走边道:“近日,薛府也不会闲着。我会让大家制作面罩、香囊、艾草熏香……你每日记得派人来取。”

    “我来吧,每日亥时,闭户之后,我们在小巷子里相见吧。”萧清鹤的确存了私心,他想多见一见薛晴羽,“交予旁人,终究是不放心的。”

    薛晴羽想了想,同意:“也好,每日你刚好告知我瘟疫发展情形。”

    “圣上目前已下令封锁滁州及京城,至少不会再蔓延。京城如今这般情况,只怕滁州也好不到哪里去。待京城的瘟疫结束,便是踏上滁州的时候了吧?”萧清鹤感慨。

    “萧学士如今可是圣上最信任的功臣,倒是很清楚自己每一步的走向。”薛晴羽笑了。

    二人转眼走到薛府小巷附近,薛晴羽作揖告别就走。萧清鹤看着薛晴羽决绝的背影,直摇头,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薛晴羽回到家,先沐浴熏香,再换了干净衣裳,戴上面罩,方喊来赵舒。

    “赵舒,我做一下面罩、香囊和熏香,你学一遍,将任务分配给大家,也算为京城瘟疫出了力。”

    赵舒眼珠子一转:“这,掌印知道的,奴才擅武,对手工活儿真的没什么天赋。不如,我去把裴公子叫来?”

    “也好,去吧。”

    薛晴羽独自坐在卧房准备好材料,赵舒便领着裴俊达过来了。

    赵舒临走前,冲裴俊达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尽力了,你加油;裴俊达回了个眼神:多谢,改日请你吃饭。

    “坐!”薛晴羽一声令下,裴俊达回过神来,乖乖在薛晴羽对面坐好。

    薛晴羽为了图方便,未束发,只着里衣,外面披了件女式外袍。

    裴俊达看着这样简单纯粹却美如谪仙的薛晴羽,心跳莫名加速。

    “先从最简单的面罩开始?”薛晴羽抬眸,征求裴俊达的意见。

    裴俊达来不及收回呆滞的眼神,快速垂头:“咳咳,都可以,一切但凭薛掌印吩咐。”

    薛晴羽两只白皙修长的手分别按住布料和剪刀:“你看,对比一下自己的脸,将布裁剪成长方形……”

    裴俊达原本很认真在听薛晴羽讲话,可听着、听着,目光便完全被薛晴羽的面容吸引过去。四周安静下来,耳中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裴俊达?裴俊达!”直到薛晴羽呼唤,裴俊达方回过神来。

    “哦,抱歉。”裴俊达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有在认真学的,方才只是困了。”

    薛晴羽微怒:“你可知道,京城的医馆,以葛老家医馆为中心,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了?每家医馆的大夫皆前来相助,轮流值守,给京城已感染的百姓看病。而滁州百姓,由锦衣卫和御医院接管,亦是人满为患,御医和锦衣卫亦是好久没合眼了。”

    “对不起!再来一遍,我和你一起做。”裴俊达取出材料和工具,跟着薛晴羽一步步学。

    好在裴俊达天资聪慧,半炷香便学会了一切。

    “掌印早些休息,我去敲他们的苑门,逐一下达任务。”

    “倒也不必如此辛苦,你先休息吧,明早再喊大家一起教学。每天亥时之前,你把做好的东西放在我小苑门口。我最近要和外界接触,就不和你们接触了。”薛晴羽挥挥手,示意裴俊达退下。

    裴俊达看着薛晴羽娇俏的脸蛋和身影,有些舍不得离开。

    薛晴羽快速收拾好桌子东西,抬眸就见裴俊达呆愣原地:“怎么了,还有事?”

    “哦,没有,只是,有点心疼你。分明背负着骂名,背后却默默行了这么多善事。”

    “名声这种东西,重要吗?”薛晴羽推搡着裴俊达出去,径直关了门,“我睡了,晚安!”

    不等裴俊达反应,卧房的烛光已被熄灭。裴俊达失笑摇头,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好歹是喊他来帮忙的啊!就这态度?

    翌日,薛晴羽自己也没闲着,忙活了一整天,直到亥时差三刻,小苑的门被敲响,裴俊达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今日的做好了,给你放这了。”

    “多谢!”薛晴羽正在缝制面罩,未起身。蓦的,因分心,银针狠狠zha入手指,疼得薛晴羽跳起来。

    十指连心,薛晴羽看着自己流血的食指,放入口中。今日乏了,先这样吧。

    薛晴羽打开门,看到满满三包东西,心下惊喜。府中的门客真是愈发乖巧了,自打武岳去了,钱家两兄弟离去,薛府上下齐心。

    薛晴羽将自己做了一天的成果放入袋子中,先将袋子逐一丢出去,再自己跳出苑墙。

    那抹高大清瘦的身影已候在小巷深处,萧清鹤见到薛晴羽,摘下面罩,笑脸相迎。

    “给,今日的。”薛晴羽靠近的一瞬,萧清鹤又戴上面罩,小心翼翼未触碰薛晴羽的手,取走了袋子。

    “没事的,我之前在军营得过瘟疫,虽未必是同一种病症,但异曲同工,脉象也差不多,短期内,我不会再得。我只怕自己沾染了不发作,却过给了别人,所以每日与你接触后,自会沐浴熏香。你和我相处,不必如此小心。”薛晴羽说着,揭开萧清鹤的面纱。

    面纱下的脸,流露出惊讶。

    萧清鹤见到披着长发的薛晴羽,加之近距离接触,人羞涩起来,嗫嚅道:“那个……这是葛老让交予你的信,事关这几日他看诊的病例,他还研究了三个方子,想请你拿个主意。”

    薛晴羽接过萧清鹤递送来的信笺,打开火折子,快速浏览。葛老是真的认真仔细,将每一种脉象、用药、恢复情况逐一记录,足足十几页纸。

    萧清鹤见薛晴羽翻页不便,主动接过火折子,腾出薛晴羽的双手。薛晴羽看得认真,头也未抬,更来不及道谢。

    良久,薛晴羽放下信笺,面露难色:“我眼下也未能想出解决方案,需思索一番。明日这个时候,咱们再回合。”

    “嗯,你务必早些休息,保重好自身,你可是全京城和滁州百姓的希望。”萧清鹤语气凝重。

    薛晴羽却笑了:“莫把我说得这般好,我可是臭名昭著的薛掌印啊!”

    萧清鹤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对了,今日我往返于御医院和医馆之间,葛老提及了一桩往事,我想,便是他和应硕之间的症结所在。”

    “他们本师出同门,学有所成后,一道入宫当御医,因医术精湛,一路晋升至御医院院判。前院使告老还乡之际,刚巧想在他们师兄弟之间挑选出接班人。葛老和应硕皆是无背景的平民,能走到今天,葛老一直心怀感激,对结果不甚看重。岂料应硕一时鬼迷心窍,得知前院使属意葛老后,暗中下毒。”

    “葛老不仅晋升不成,还失去了人生贵人,调查后,发现是师兄所为,一怒之下,辞官归隐。他说,确实姓葛,但不想提及从前的名字了,只望应硕‘在其位、行其正’,给予更多需要的人帮助。他也不愿与应硕相认,只望各自安好。葛老辞官后,便回到了师傅身边,直到师傅离世,接管了医馆,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

    薛晴羽听闻,心下不悦:“这应院使,未免太急功近利了。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人的能力和善恶,当真是毫无关联。”

    “谁说不是呢?葛老从医几十载,救人无数,不求回报,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我看得出,这是位真心实意对待病患之人。可惜,那三位学徒不甚有天赋,又是行乞的孤儿,大字不识一个,基础薄弱,只能打打下手。我听葛老言下之意,反倒希望你继承衣钵。待本次瘟疫风波过去,你不妨考虑考虑。”萧清鹤言辞恳切。

    薛晴羽不好直言,古代人再厉害,也比不上现代医学生的知识储备量。

    “嗯,我记下了,明天见。”薛晴羽说完,当着萧清鹤的面,翻墙回到苑中。

    “咳咳咳!”萧清鹤却没由来嗓子眼儿一痒,连咳好几下。他却只当呛了风,不当回事,快步离开小巷,将薛晴羽的心意带去医馆。

    这姑娘,怎么行径和名声完全相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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