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舟接过饼干，同时把已经摞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塞进口了袋。
“钱收到了，”她低头咬了一大口饼干，干巴巴的并没有什么滋味，继续说道，“一共是五十二万一千六百九十元，没错。”
“好！”李尾很开心，细细算着，“还差二百四十......算了算了，还差二百五十万！”
顾舟看着他鼻青脸肿却干劲满满的样子，心中无法理解，小声说：“还真是个二百五。”
李尾疑惑，偏头问：“什么是二百五？”
顾舟撇嘴：“你就是二百五，所以二百五就先欠着剩下那二百五，去换个正常的工作，慢慢还我就是，不用这么惊心动魄。”
二百五眨眨眼，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
“可是......”他满眼敬佩地望着顾舟，“你的钱也是出生入死挣来的啊。”
顾舟冷冷看向他：“我比你强。”
“嗯.....总之，我会努力赚钱！等凑够了就去岛上找你归还，不用劳烦你亲自过来讨债......”李尾开心地笑着，“怪不好意思的。”
这下轮到顾舟傻眼了。
“我只是碰巧路过，你少自作多情。”她恶狠狠说着，埋头专心啃饼干。
李尾认真盯着她吃饼干的样子：“我的债主，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这么迷人。”
要不是他鼻青脸肿，顾舟真的想暴揍他一顿。
她手下留情，嘴上狠狠说：“不要再和我说恶心的话了。”
“啊？”李尾不解，“这怎么是恶心的话？我喜欢你，当然觉得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啊。”
烦得很。受不了。
顾舟懒得费口舌，冷冷说：“随便你。”
李尾傻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开始拆手里的饼干袋，似乎又会错了意：“我说顾舟，你别太宠我了。”
“哈？？？”顾舟转头没好气地瞪住他，“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话音未落，却看见李尾正要拉下口罩吃饼干，她赶紧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两米突然被她压缩得只剩下二十厘米，李尾仓促地抬起头，耳根发红：“......怎、怎么突然......”
顾舟抓着他的手腕，冷静地小声制止：“别摘口罩。”
李尾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隔着口罩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
要如实告诉他“你被政府秘密通缉了”吗？他现在已经足够落魄，实情无疑是火上浇油。如果告诉他实情，李尾这个疯子说不定会做出比潜入星陨市更加离谱的举动，万一还把她再次卷进去，后果会更加不堪。如果不告诉他，那么，则相安无事。
顾舟飞速权衡利弊，随即叹了声气，面色严肃地开始扯谎：“因为，你戴口罩比较帅。”
一瞬间，这句话像是带上了某种魔力，让李尾疑惑的目光转瞬间变得温柔又害羞，像是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他发红的耳朵甚至变得一片血红。
迅速起身，顾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看了眼时间，可以动身去交通枢纽站返程了。
“我要走了。”她面色如常地对李尾说，“注意安全，换个没那么要命的工作......在人多的地方，记得戴口罩。”
“......”李尾连忙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
“还有，谢谢你的饼干。”
顾舟说完向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
临近午夜，顾舟终于回到鲸落镇。
老宅在幽暗的夜色里沉沉伫立，没有透出一丝亮光。顾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正要沿着楼梯走上三楼书房，二楼卧室的门却突然“嘎啦”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听到声响，顾舟停住脚步，回头向黑暗里看去。
时序似乎站在门里，正安静看着她。
突然想到和他约好了今晚聊聊的，无奈回来得太晚，顾舟有点抱歉地说：“吵到你了吗？合住细则的事我们改天再说，可以吗？”
时序没有说话，他的影子也纹丝不动地杵在黑暗里。
“那，晚安。”
顾舟说完，继续往楼上走。
“顾家曾孙，”时序的声音突然穿过黑暗，听来极其冷漠，“你为何骗我？”
“嗯？”顾舟停下脚步回过头，“我怎么骗你了？”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那道瘦长的身影终于从卧室门里的黑暗中走出来，伴随着厉声的质问：“你说你是顾来儿曾孙，你说来儿亡故于三十三年前，享年九十三岁，可今日我为何会看到活蹦乱跳如少女般年轻的来儿？你究竟是何人？如今究竟是何年？！”
顾舟听着他近乎失控的声音，感到背后一阵意料之中的恶寒。
她死死按住楼梯的扶手：“你今天出门了？”
“是又如何。”
“你看到了一个和顾来儿长得很像的人？就在这个镇子上？”
“不是‘很像’，分明就是她！我不可能看错。”
“好吧。”
顾舟说着，转身走下楼梯，打开了过道上的灯，暗淡的黄色光线投在时序震惊与愤怒交织的脸上，透着一片苍白。
“看来我们今晚是得聊聊了。”她说。
***
大厅里亮起了灯，二人坐在沙发边，时序的情绪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他说，白天留在老宅里无事可做，想着楼顶的玻璃花房还没有打扫，便趁中午出太阳时整理了一番，原本还打算再种上些花草，却无意中发现花房面朝大海的那扇窗户底下有一架奇怪的物品。
“宛如一只炮筒，透过其中一头看去，竟能把远处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他的原话。
顾舟明白，他是在形容架在窗边的那只望远镜。她很小的时候来老宅玩耍，还曾爬上窗台，透过那只望远镜观察海面上飞翔的白鸟。
于是时序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远眺，他太久没有见到这片熟悉的海，起初是兴奋不已，甚至不愿错过每一片拍上岸边的浪花，然后，他就看到了顾来儿。
他说，当时他正透过望远镜观察停在礁石上的一只黑色的海鸟，突然一个巨浪打来，鸟儿张开翅膀飞入浪花里，他的目光跟随者鸟儿移去，却再也寻不到它的身影，随后潮水退下，他再次看向那块礁石时，顾来儿就坐在上面。
听完他的叙述，顾舟的脑子里很乱，向他再次确认：“你确定没有看错？毕竟隔了那么远，可能那只是一个路人。”
“来儿的样貌我铭记于心，不会有错。”时序的回答十分笃定。
见到故人后，时序几乎是冲下楼，然后直接破门而出，他沿着坡道飞奔而下跑向那片海滩，顾来儿却消失不见，后来他在原地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再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序说完，质疑的目光紧紧跟着顾舟，在等她的回答和解释。
“首先，我没有骗你。”顾舟说着，起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你可以看上面的出厂日期，现在是2127年3月，距离你遇到她的2024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时序瞥了一眼，冷冷说：“我看不懂这串文字。”
伤脑筋，古代人不认识阿拉伯数字。
“但我，信你说所的年份。”他又抬头看了眼在着急上火边缘的顾舟，“昨日打扫时我已有所察觉，这间宅子的确很旧。”
“好。”
算他还讲道理。顾舟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然后，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一时间理解不了，但或许可以用来解释眼下的谜团。”
时序坐直身体：“嗯。”
“你还记得昨天晚餐时，我们聊的关于克隆技术的话题吗？”
时序谨慎地点点头。
“后来我出门办事，其实是去了一个克隆人聚居的城市。”
“可......”他蹙着眉看向她，认真提问，“你说过，绝无克隆人。”
“那是我从前见识少了。”顾舟尴尬地笑笑，“事实上，有一定数量的克隆人秘密居住在地球上，并且，很好地和普通人类分隔开。”
时序不解：“这和来儿又有何关系？”
回忆起昨晚遇到的那个被困在铁笼里的年轻女子，顾舟慢慢说道：“昨晚在执行任务时，我曾看到了一个和曾祖母顾来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女人，虽然一模一样这个词有点不太恰当，因为我并没有真实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但是，那个克隆人的确和所有影像记录里年轻时候的顾来儿很像。”
说出这个压在心底的秘密，顾舟突然觉得轻松了几分。
一阵沉默，一番思索，时序缓缓抬起头，他怔怔看着顾舟的眼睛，犹豫着问：“你是说，我今日所见之人并非来儿本人，而是一个克隆人？”
看来，他接受新知识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快。
“嗯。”顾舟点点头，“前提是你没认错的话，只能这样解释了。”
“可、她们若是一模一样，又有何分别？”
看着对方急切又失落的样子，顾舟颇为无奈，只得如实解释：“她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嗯，你可以理解为，克隆技术只能复制她的躯体，并不能复制灵魂。”
***
时序对这个解释似乎没有什么异议，虽然在得知很可能存在顾来儿的克隆人后，他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但却不再纠缠顾舟，上楼独自冷静。
顾舟只身坐在偌大的客厅中，却越发不安。
时序的问题有了答案，她的问题却变得更复杂。
她又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和顾来儿长得很像的克隆女子。她约摸三十岁上下，瘦骨嶙峋，十分孱弱。
当时顾舟并没有过多的吃惊，毕竟在星陨市，任何人的克隆体都可能存在。
再想到昨晚那危急的关头，顾舟让她带着另一个奄奄一息的克隆人先撤离，后来又在抛尸的江面发现了那个克隆人的尸体。她本以为她们两人都死在了黑袍人的手里，可万万没想到，只过了短短半天的时间，顾来儿的克隆体居然活着出现在与星陨市相距上千公里外的鲸落镇海边！
这简直是太诡异了。
顾舟想着想着，脑袋里一团乱麻，最后出现在意识里的画面是月光下站在那搁浅大船上吹奏着海神之歌的瘦小黑袍人。
熟悉的旋律萦绕在脑海里，她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智人系统的抗干扰睡眠模式下，沉沉睡去的顾舟完全不知道，就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曾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顾家老宅外，并在窗边驻留了好一会儿。那道人影透过落地窗，长时间地细细打量着熟睡中的她。
“钱收到了，”她低头咬了一大口饼干，干巴巴的并没有什么滋味，继续说道，“一共是五十二万一千六百九十元，没错。”
“好！”李尾很开心，细细算着，“还差二百四十......算了算了，还差二百五十万！”
顾舟看着他鼻青脸肿却干劲满满的样子，心中无法理解，小声说：“还真是个二百五。”
李尾疑惑，偏头问：“什么是二百五？”
顾舟撇嘴：“你就是二百五，所以二百五就先欠着剩下那二百五，去换个正常的工作，慢慢还我就是，不用这么惊心动魄。”
二百五眨眨眼，好像没有听懂她的话。
“可是......”他满眼敬佩地望着顾舟，“你的钱也是出生入死挣来的啊。”
顾舟冷冷看向他：“我比你强。”
“嗯.....总之，我会努力赚钱！等凑够了就去岛上找你归还，不用劳烦你亲自过来讨债......”李尾开心地笑着，“怪不好意思的。”
这下轮到顾舟傻眼了。
“我只是碰巧路过，你少自作多情。”她恶狠狠说着，埋头专心啃饼干。
李尾认真盯着她吃饼干的样子：“我的债主，连吃东西的时候都这么迷人。”
要不是他鼻青脸肿，顾舟真的想暴揍他一顿。
她手下留情，嘴上狠狠说：“不要再和我说恶心的话了。”
“啊？”李尾不解，“这怎么是恶心的话？我喜欢你，当然觉得你怎么样我都喜欢啊。”
烦得很。受不了。
顾舟懒得费口舌，冷冷说：“随便你。”
李尾傻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开始拆手里的饼干袋，似乎又会错了意：“我说顾舟，你别太宠我了。”
“哈？？？”顾舟转头没好气地瞪住他，“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
话音未落，却看见李尾正要拉下口罩吃饼干，她赶紧冲上去按住了他的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两米突然被她压缩得只剩下二十厘米，李尾仓促地抬起头，耳根发红：“......怎、怎么突然......”
顾舟抓着他的手腕，冷静地小声制止：“别摘口罩。”
李尾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隔着口罩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
要如实告诉他“你被政府秘密通缉了”吗？他现在已经足够落魄，实情无疑是火上浇油。如果告诉他实情，李尾这个疯子说不定会做出比潜入星陨市更加离谱的举动，万一还把她再次卷进去，后果会更加不堪。如果不告诉他，那么，则相安无事。
顾舟飞速权衡利弊，随即叹了声气，面色严肃地开始扯谎：“因为，你戴口罩比较帅。”
一瞬间，这句话像是带上了某种魔力，让李尾疑惑的目光转瞬间变得温柔又害羞，像是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他发红的耳朵甚至变得一片血红。
迅速起身，顾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看了眼时间，可以动身去交通枢纽站返程了。
“我要走了。”她面色如常地对李尾说，“注意安全，换个没那么要命的工作......在人多的地方，记得戴口罩。”
“......”李尾连忙起身，似乎想说点什么。
“还有，谢谢你的饼干。”
顾舟说完向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
临近午夜，顾舟终于回到鲸落镇。
老宅在幽暗的夜色里沉沉伫立，没有透出一丝亮光。顾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正要沿着楼梯走上三楼书房，二楼卧室的门却突然“嘎啦”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
听到声响，顾舟停住脚步，回头向黑暗里看去。
时序似乎站在门里，正安静看着她。
突然想到和他约好了今晚聊聊的，无奈回来得太晚，顾舟有点抱歉地说：“吵到你了吗？合住细则的事我们改天再说，可以吗？”
时序没有说话，他的影子也纹丝不动地杵在黑暗里。
“那，晚安。”
顾舟说完，继续往楼上走。
“顾家曾孙，”时序的声音突然穿过黑暗，听来极其冷漠，“你为何骗我？”
“嗯？”顾舟停下脚步回过头，“我怎么骗你了？”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那道瘦长的身影终于从卧室门里的黑暗中走出来，伴随着厉声的质问：“你说你是顾来儿曾孙，你说来儿亡故于三十三年前，享年九十三岁，可今日我为何会看到活蹦乱跳如少女般年轻的来儿？你究竟是何人？如今究竟是何年？！”
顾舟听着他近乎失控的声音，感到背后一阵意料之中的恶寒。
她死死按住楼梯的扶手：“你今天出门了？”
“是又如何。”
“你看到了一个和顾来儿长得很像的人？就在这个镇子上？”
“不是‘很像’，分明就是她！我不可能看错。”
“好吧。”
顾舟说着，转身走下楼梯，打开了过道上的灯，暗淡的黄色光线投在时序震惊与愤怒交织的脸上，透着一片苍白。
“看来我们今晚是得聊聊了。”她说。
***
大厅里亮起了灯，二人坐在沙发边，时序的情绪已经逐渐平稳下来。
他说，白天留在老宅里无事可做，想着楼顶的玻璃花房还没有打扫，便趁中午出太阳时整理了一番，原本还打算再种上些花草，却无意中发现花房面朝大海的那扇窗户底下有一架奇怪的物品。
“宛如一只炮筒，透过其中一头看去，竟能把远处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他的原话。
顾舟明白，他是在形容架在窗边的那只望远镜。她很小的时候来老宅玩耍，还曾爬上窗台，透过那只望远镜观察海面上飞翔的白鸟。
于是时序像着了魔一样开始远眺，他太久没有见到这片熟悉的海，起初是兴奋不已，甚至不愿错过每一片拍上岸边的浪花，然后，他就看到了顾来儿。
他说，当时他正透过望远镜观察停在礁石上的一只黑色的海鸟，突然一个巨浪打来，鸟儿张开翅膀飞入浪花里，他的目光跟随者鸟儿移去，却再也寻不到它的身影，随后潮水退下，他再次看向那块礁石时，顾来儿就坐在上面。
听完他的叙述，顾舟的脑子里很乱，向他再次确认：“你确定没有看错？毕竟隔了那么远，可能那只是一个路人。”
“来儿的样貌我铭记于心，不会有错。”时序的回答十分笃定。
见到故人后，时序几乎是冲下楼，然后直接破门而出，他沿着坡道飞奔而下跑向那片海滩，顾来儿却消失不见，后来他在原地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再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时序说完，质疑的目光紧紧跟着顾舟，在等她的回答和解释。
“首先，我没有骗你。”顾舟说着，起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你可以看上面的出厂日期，现在是2127年3月，距离你遇到她的2024年，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时序瞥了一眼，冷冷说：“我看不懂这串文字。”
伤脑筋，古代人不认识阿拉伯数字。
“但我，信你说所的年份。”他又抬头看了眼在着急上火边缘的顾舟，“昨日打扫时我已有所察觉，这间宅子的确很旧。”
“好。”
算他还讲道理。顾舟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然后，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可能一时间理解不了，但或许可以用来解释眼下的谜团。”
时序坐直身体：“嗯。”
“你还记得昨天晚餐时，我们聊的关于克隆技术的话题吗？”
时序谨慎地点点头。
“后来我出门办事，其实是去了一个克隆人聚居的城市。”
“可......”他蹙着眉看向她，认真提问，“你说过，绝无克隆人。”
“那是我从前见识少了。”顾舟尴尬地笑笑，“事实上，有一定数量的克隆人秘密居住在地球上，并且，很好地和普通人类分隔开。”
时序不解：“这和来儿又有何关系？”
回忆起昨晚遇到的那个被困在铁笼里的年轻女子，顾舟慢慢说道：“昨晚在执行任务时，我曾看到了一个和曾祖母顾来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女人，虽然一模一样这个词有点不太恰当，因为我并没有真实见过她年轻时的样子，但是，那个克隆人的确和所有影像记录里年轻时候的顾来儿很像。”
说出这个压在心底的秘密，顾舟突然觉得轻松了几分。
一阵沉默，一番思索，时序缓缓抬起头，他怔怔看着顾舟的眼睛，犹豫着问：“你是说，我今日所见之人并非来儿本人，而是一个克隆人？”
看来，他接受新知识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快。
“嗯。”顾舟点点头，“前提是你没认错的话，只能这样解释了。”
“可、她们若是一模一样，又有何分别？”
看着对方急切又失落的样子，顾舟颇为无奈，只得如实解释：“她们只是长得一模一样，嗯，你可以理解为，克隆技术只能复制她的躯体，并不能复制灵魂。”
***
时序对这个解释似乎没有什么异议，虽然在得知很可能存在顾来儿的克隆人后，他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整个人僵硬成了一块石头，但却不再纠缠顾舟，上楼独自冷静。
顾舟只身坐在偌大的客厅中，却越发不安。
时序的问题有了答案，她的问题却变得更复杂。
她又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和顾来儿长得很像的克隆女子。她约摸三十岁上下，瘦骨嶙峋，十分孱弱。
当时顾舟并没有过多的吃惊，毕竟在星陨市，任何人的克隆体都可能存在。
再想到昨晚那危急的关头，顾舟让她带着另一个奄奄一息的克隆人先撤离，后来又在抛尸的江面发现了那个克隆人的尸体。她本以为她们两人都死在了黑袍人的手里，可万万没想到，只过了短短半天的时间，顾来儿的克隆体居然活着出现在与星陨市相距上千公里外的鲸落镇海边！
这简直是太诡异了。
顾舟想着想着，脑袋里一团乱麻，最后出现在意识里的画面是月光下站在那搁浅大船上吹奏着海神之歌的瘦小黑袍人。
熟悉的旋律萦绕在脑海里，她慢慢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在智人系统的抗干扰睡眠模式下，沉沉睡去的顾舟完全不知道，就在天快要亮的时候，曾有一个瘦小的人影出现在顾家老宅外，并在窗边驻留了好一会儿。那道人影透过落地窗，长时间地细细打量着熟睡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