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六）
谢乔终于撑不住，当夜她便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全然变得不同。
她待在一个干净狭小的房间里，门窗封锁。
谢乔透过窗棂，门口赫然立有几位玄衣侍女，身形干练，远远的，便是一股杀气。
令谢乔更惊讶的是，每日饭点，侍女竟给她送饭食。
谢乔被饿了七八日，浑身饥肠辘辘，见到饭食才不会傻乎乎地拒绝。她要涵养灵力，继续培植化今苦草。
侍女也很愕然，她们没想到，这位姑娘会如此顺从？
一点儿也不像是传言中所说的“倔性子”。
侍女们觉得，一个宁愿受苦也不肯服软，硬生生将自己饿晕的人，早就做好了绝食求死的准备。
侍女暗地吁了一口气，心中无比轻松。
在送饭之前，她们想了各种方法。甚至，苍郁护法还告诉她们，若是她不吃，就将饭菜往她嘴里灌。
蜚瑶护法也点了点头。
侍女讶然，这未免......太凶残了！
幸好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眼前这位姑娘虽然漂亮，但却肉眼可见地虚弱，水牢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待足三日便能逼得人发疯。
谢乔身形孱弱，面容消瘦，侧脸朦胧又柔和，好似天边遥不可及的清月。她才从水牢出来，整个人端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慌张，整个人非常平和。
侍女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她的脸色实在虚弱，侍女担心她又会晕倒，便轻快打开食盒，嘱咐她吃饭。
**
接下来的几天，侍女依旧每日送三饭，双方都很安静。
古籍上说，化今苦草很是娇贵，可在被捉来的第八日，它却绽放了花蕾。
谢乔欣喜异常，照这个速度，没准儿能提前一个月结果呢。
即便如此，谢乔却觉得身体越发虚弱。她的灵力逐渐稀薄，谢乔心底发慌，化今苦草还没有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地，谢乔心中似有数千只虫蚁在疯狂噬咬，痛意极其强烈。
她吐出一口血，鲜血四溅，落在白色地毯上，晕染出一朵朵诡谲的花。
谢乔痛得跌坐在地，蜷缩成一团。
待痛意一点点消弭，谢乔才有了一丝力气。她站起身，虚弱地坐在桌边，冷汗渗透后背。
她的嘴皮泛白，抬手想要喝水。就在手指触碰到茶盏的瞬间，少女的脸色白得煞人。
她颤颤地抬起手臂，眸中又惊又惧。只见嫩白色的手腕上生出了青黑色的脉络，若仔细看，还能发现，青黑色正在逐渐加深。
谢乔瞳眸微骤，这是......中毒的征兆？！
霎时间，谢乔明白了一切。看来那日，并不是饿晕的。
而是————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傍晚，日光昏暗之时，侍女照常送饭。不过这次，她们却在门外低声议论。
“灵虚门的人已经来了两次，他们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一听到“灵虚门”的字眼，谢乔赶忙蹑手蹑脚地趴在门边，凝神聚气，偷听侍女的悄悄话。
“主上好像很恨那名大弟子，对他毫不留情，伤了他几刀。”侍女的语气有几分同情，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恶毒男人。
那名大弟子样貌清俊，温润谦和，若要被主上打死，难免可惜。
“呦，你难道心疼了？谁让他得罪了主上。竟恬不知耻来要人。”这话一出口，话题的中心又变成了屋内的谢乔。
屋外一阵沉寂，许是她们怕谢乔听到，又压低了声音。
“主上不杀她，却要将她关在这里，图什么呢？”
谢乔也很好奇，她是被凌昭钰抓回来的，这些日子却从未见过萧玄一面。
是呀，萧玄那个神经病到底要做什么？
“主上也受伤了，若不是苍郁护法挡了一剑，只怕会伤得更重。“
萧玄受伤了？
谢乔大喜，眸子霍地明亮了几分。
萧玄现在受了伤，岂不是逼他交出母蛊的最佳时机？
剑刃周身萦绕淡紫色流光，极亮。
谢乔敛去笑意，转眼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扣门道，“来人，我要将你们主上。”
谢乔身后跟着几名侍从，侍女步步紧随，像是生怕她逃走似的。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主上竟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位姑娘不是用来牵制灵虚门的傀儡吗？
她又是个修士，能在水牢熬过七日，绝非等闲之辈。
万一她贼心不死，对主上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怎么办？
不过，按照苍郁护法的吩咐，她们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可以压制修为。
这姑娘又被封了穴道，即便她有通天本领，也伤害不了主上分好。
不知怎的，侍女却始终不敢轻视谢乔。
短短几日相处，许是谢乔太能沉得住气，她们心中隐隐觉得，这位外表看似柔弱的姑娘，有一天，会做出难以预料的祸患。
侍女的心悬得紧，她们的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少女身上。
这位姑娘，从被抓来的时候起，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水牢。即便她被安置在偏僻的清水观，被人严加看守，她也安安静静的，从没有说过什么。
为何今日却突然要找主上？
好奇怪。
谢乔看在眼里，暗自撇了撇嘴，萧玄还没解蛊，她就算想逃，也不是现在。
魔君殿的殿门禁闭，殿内灯火晦暗，单从外面看，谢乔都要怀疑里面有没有人了。
侍女还是不放心，又点了几处穴位，才冷冷地将谢乔推了进去。
殿内空阔寂寥，许是天色已晚，气温很冷。
怎么没人？
甚至，一个侍从都没有。
谢乔只觉奇怪，刻意放缓了脚步，待到她适应了殿内的昏暗，才看到主位上赫然坐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萧玄一直坐在这里？他怎么不说话呢？
谢乔腹诽，萧玄哪根筋又不对劲了？不过，这是，故意试探她？
谢乔对他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只是，冥冥之中，她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
萧玄脾气暴虐，三句话不离“杀”，为何今日，他的脾气却格外得好，整个人静悄悄地坐在那里，反倒有点不像他。
谢乔忽然有一种错觉。
若不是她知道萧玄还活着，她怕是会怀疑面前这位是另一个人。
侍女心思谨慎，对她防之又防，她的穴位被封，灵力消减大半。但侍女曾说，他受了伤，无论是不是对手，谢乔都要亲自逼他解蛊。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谢乔的手心蓦地沁出细汗，连带着缩小的雁章剑也拿不稳。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他正襟端坐，想必也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谢乔咬了咬唇，下一秒，直接欺身至前。
“快将母蛊交出来，否则别怪刀剑无眼。”冰凉的刀刃紧贴男人的脖颈，谢乔声音压得很低，萧玄却纹丝不动，任由谢乔将剑抵在他身上。
“萧玄”丝毫不慌，他低低一笑，两指夹住剑刃，“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杀了我？”
“萧玄，你别装傻充愣。”谢乔也很紧张，竟没发现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她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萧玄是个心狠手辣的神经病，对付这种人，只能百倍狠辣。
只是，男人的力气极大，雁章剑被他两指紧紧禁锢，谢乔使尽浑身力气，也不能伤他分毫。
“哦？”“萧玄”又是一笑，仍没放开雁章剑，“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谢乔没了与他废话的兴致，挥掌打向他，她的身子虽虚，可元婴中期的修为，余力还在，只是一掌，便掠起冷风，吹得书案纸张翻飞。
“萧玄”受了伤，身手却格外得好，他往侧边一闪，瓷瓶离得近，瞬间遭了殃，“哗”地一声化为齑粉，殿内空寂，声音格外清晰。
“师姐，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那人冷冷一哼，隔着但毋庸置疑，此刻他的神情一定不善。
师姐？！
谢乔深色茫然，脑中一片空白，整个锋镝宫，只有凌昭钰会这样称呼自己。
可是，自己要见的不是萧玄吗？
她去的是魔君殿，难不成，侍女欺骗了自己，刻意带错了路？
现在可不是见凌昭钰的时候。
谢乔忽然想推门而出......
殿内一片缄默，凌昭钰耐心已耗尽，他打了个响指，霎时间，殿内灯火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谢乔略感不适，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至于眼前的男人，眉目如画，肤色瓷白，神情冷冽，正似笑非笑地注视自己。
哪里是萧玄，分明就是凌昭钰！！！
“不....不是，凌师弟，我.....认错了人。”谢乔面色羞红，百口莫辩，她一时大意，认错了人。
不过，凌昭钰怎么会在魔君殿，还坐在主位上。
难不成，萧玄对他器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凌昭钰眸色漆黑，说出来的话却险些令谢乔腿软，“怎么会认错了人？师姐，不是你要来见我的吗？”
“你是......”谢乔的脸白了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上，怎么了？”
方才瓷瓶碎裂的声音，引来了殿外的黑衣侍。
“无事。”凌昭钰声音微冷，黑衣侍听出了他话中的薄怒，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守在门外。
谢乔双腿发软，从心底直涌一股心虚，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怕是会直接狼狈地跌坐在地。
一切豁然明朗。
什么？！
他们口中的“主上”，竟然是凌昭钰？？？
凌昭钰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放大，漆黑的瞳眸一片晦暗。
与谢乔相比，他倒显得尤其冷淡。
凌昭钰静静地看了很久，欣赏谢乔的惊慌、无措、愧疚，甚至......惧怕。末了，他才扯了扯嘴角，好脾气地回答她没有说完的话，“不错，正是师姐想的那样。”
顷刻间，谢乔脑中嗡嗡作响。
事态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幻？
谢乔仍旧没从震惊中换过神来，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双眸逐渐失焦，只能看到她密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
凌昭钰见她怔神，他唇角的弧度慢慢滑落，双眸松了手，雁章重重地摔在地上，淡紫色的流光险些碎了一地。
谢乔肩膀一缩，差点儿惊叫出声。
年轻男人身形高大，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谢乔不敢去捡剑，只是迎着头皮又问。“萧玄呢？”她可是为了他而来的。
凌昭钰抬眸，向她扬唇轻笑，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死了。”
谢乔面色一僵，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发怵，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少女肤色惨白如纸，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双眸水光浅浅，眼中的“惧怕”和“逃避”愈发真切。
凌昭钰眉心突突地跳，深色的瞳眸泛着暗光。
他微弯起唇角，阴郁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他定定地注视少女，笑容有几分扭曲。
下一瞬，他弯下腰，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雁章剑。
谢乔害怕他毁了自己的灵剑，正准备抢过来之时，他却转向自己，勾唇一笑，模样温柔，“师姐，你才从水牢出来，如此着急下手？”
谢乔没料到他会捡起雁章，更没想到，他会亲手将雁章交给自己，登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四肢如冰一般的冷。
谢乔不敢伸手去接。
凌昭钰垂下眸，无聊地把玩手中的长剑，好心提醒道，“但我劝师姐，还是留着力气逃命。毕竟，师姐是那么的......贪生怕死。”
谢乔身形一颤，从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中接过淡紫色的剑。
她待在一个干净狭小的房间里，门窗封锁。
谢乔透过窗棂，门口赫然立有几位玄衣侍女，身形干练，远远的，便是一股杀气。
令谢乔更惊讶的是，每日饭点，侍女竟给她送饭食。
谢乔被饿了七八日，浑身饥肠辘辘，见到饭食才不会傻乎乎地拒绝。她要涵养灵力，继续培植化今苦草。
侍女也很愕然，她们没想到，这位姑娘会如此顺从？
一点儿也不像是传言中所说的“倔性子”。
侍女们觉得，一个宁愿受苦也不肯服软，硬生生将自己饿晕的人，早就做好了绝食求死的准备。
侍女暗地吁了一口气，心中无比轻松。
在送饭之前，她们想了各种方法。甚至，苍郁护法还告诉她们，若是她不吃，就将饭菜往她嘴里灌。
蜚瑶护法也点了点头。
侍女讶然，这未免......太凶残了！
幸好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眼前这位姑娘虽然漂亮，但却肉眼可见地虚弱，水牢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胆子小的人来说，待足三日便能逼得人发疯。
谢乔身形孱弱，面容消瘦，侧脸朦胧又柔和，好似天边遥不可及的清月。她才从水牢出来，整个人端坐在那里，没有一丝慌张，整个人非常平和。
侍女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她的脸色实在虚弱，侍女担心她又会晕倒，便轻快打开食盒，嘱咐她吃饭。
**
接下来的几天，侍女依旧每日送三饭，双方都很安静。
古籍上说，化今苦草很是娇贵，可在被捉来的第八日，它却绽放了花蕾。
谢乔欣喜异常，照这个速度，没准儿能提前一个月结果呢。
即便如此，谢乔却觉得身体越发虚弱。她的灵力逐渐稀薄，谢乔心底发慌，化今苦草还没有结果，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地，谢乔心中似有数千只虫蚁在疯狂噬咬，痛意极其强烈。
她吐出一口血，鲜血四溅，落在白色地毯上，晕染出一朵朵诡谲的花。
谢乔痛得跌坐在地，蜷缩成一团。
待痛意一点点消弭，谢乔才有了一丝力气。她站起身，虚弱地坐在桌边，冷汗渗透后背。
她的嘴皮泛白，抬手想要喝水。就在手指触碰到茶盏的瞬间，少女的脸色白得煞人。
她颤颤地抬起手臂，眸中又惊又惧。只见嫩白色的手腕上生出了青黑色的脉络，若仔细看，还能发现，青黑色正在逐渐加深。
谢乔瞳眸微骤，这是......中毒的征兆？！
霎时间，谢乔明白了一切。看来那日，并不是饿晕的。
而是————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傍晚，日光昏暗之时，侍女照常送饭。不过这次，她们却在门外低声议论。
“灵虚门的人已经来了两次，他们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一听到“灵虚门”的字眼，谢乔赶忙蹑手蹑脚地趴在门边，凝神聚气，偷听侍女的悄悄话。
“主上好像很恨那名大弟子，对他毫不留情，伤了他几刀。”侍女的语气有几分同情，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恶毒男人。
那名大弟子样貌清俊，温润谦和，若要被主上打死，难免可惜。
“呦，你难道心疼了？谁让他得罪了主上。竟恬不知耻来要人。”这话一出口，话题的中心又变成了屋内的谢乔。
屋外一阵沉寂，许是她们怕谢乔听到，又压低了声音。
“主上不杀她，却要将她关在这里，图什么呢？”
谢乔也很好奇，她是被凌昭钰抓回来的，这些日子却从未见过萧玄一面。
是呀，萧玄那个神经病到底要做什么？
“主上也受伤了，若不是苍郁护法挡了一剑，只怕会伤得更重。“
萧玄受伤了？
谢乔大喜，眸子霍地明亮了几分。
萧玄现在受了伤，岂不是逼他交出母蛊的最佳时机？
剑刃周身萦绕淡紫色流光，极亮。
谢乔敛去笑意，转眼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扣门道，“来人，我要将你们主上。”
谢乔身后跟着几名侍从，侍女步步紧随，像是生怕她逃走似的。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主上竟同意了她的请求。
这位姑娘不是用来牵制灵虚门的傀儡吗？
她又是个修士，能在水牢熬过七日，绝非等闲之辈。
万一她贼心不死，对主上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怎么办？
不过，按照苍郁护法的吩咐，她们在饭菜中下了软骨散，可以压制修为。
这姑娘又被封了穴道，即便她有通天本领，也伤害不了主上分好。
不知怎的，侍女却始终不敢轻视谢乔。
短短几日相处，许是谢乔太能沉得住气，她们心中隐隐觉得，这位外表看似柔弱的姑娘，有一天，会做出难以预料的祸患。
侍女的心悬得紧，她们的视线一直落在前面的少女身上。
这位姑娘，从被抓来的时候起，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水牢。即便她被安置在偏僻的清水观，被人严加看守，她也安安静静的，从没有说过什么。
为何今日却突然要找主上？
好奇怪。
谢乔看在眼里，暗自撇了撇嘴，萧玄还没解蛊，她就算想逃，也不是现在。
魔君殿的殿门禁闭，殿内灯火晦暗，单从外面看，谢乔都要怀疑里面有没有人了。
侍女还是不放心，又点了几处穴位，才冷冷地将谢乔推了进去。
殿内空阔寂寥，许是天色已晚，气温很冷。
怎么没人？
甚至，一个侍从都没有。
谢乔只觉奇怪，刻意放缓了脚步，待到她适应了殿内的昏暗，才看到主位上赫然坐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萧玄一直坐在这里？他怎么不说话呢？
谢乔腹诽，萧玄哪根筋又不对劲了？不过，这是，故意试探她？
谢乔对他的刻板印象又增加了。只是，冥冥之中，她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
萧玄脾气暴虐，三句话不离“杀”，为何今日，他的脾气却格外得好，整个人静悄悄地坐在那里，反倒有点不像他。
谢乔忽然有一种错觉。
若不是她知道萧玄还活着，她怕是会怀疑面前这位是另一个人。
侍女心思谨慎，对她防之又防，她的穴位被封，灵力消减大半。但侍女曾说，他受了伤，无论是不是对手，谢乔都要亲自逼他解蛊。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谢乔的手心蓦地沁出细汗，连带着缩小的雁章剑也拿不稳。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既然他正襟端坐，想必也知道了自己的来意。
谢乔咬了咬唇，下一秒，直接欺身至前。
“快将母蛊交出来，否则别怪刀剑无眼。”冰凉的刀刃紧贴男人的脖颈，谢乔声音压得很低，萧玄却纹丝不动，任由谢乔将剑抵在他身上。
“萧玄”丝毫不慌，他低低一笑，两指夹住剑刃，“你这是做什么？想要杀了我？”
“萧玄，你别装傻充愣。”谢乔也很紧张，竟没发现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她毫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萧玄是个心狠手辣的神经病，对付这种人，只能百倍狠辣。
只是，男人的力气极大，雁章剑被他两指紧紧禁锢，谢乔使尽浑身力气，也不能伤他分毫。
“哦？”“萧玄”又是一笑，仍没放开雁章剑，“这我还真的不知道。”
谢乔没了与他废话的兴致，挥掌打向他，她的身子虽虚，可元婴中期的修为，余力还在，只是一掌，便掠起冷风，吹得书案纸张翻飞。
“萧玄”受了伤，身手却格外得好，他往侧边一闪，瓷瓶离得近，瞬间遭了殃，“哗”地一声化为齑粉，殿内空寂，声音格外清晰。
“师姐，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那人冷冷一哼，隔着但毋庸置疑，此刻他的神情一定不善。
师姐？！
谢乔深色茫然，脑中一片空白，整个锋镝宫，只有凌昭钰会这样称呼自己。
可是，自己要见的不是萧玄吗？
她去的是魔君殿，难不成，侍女欺骗了自己，刻意带错了路？
现在可不是见凌昭钰的时候。
谢乔忽然想推门而出......
殿内一片缄默，凌昭钰耐心已耗尽，他打了个响指，霎时间，殿内灯火通明。
突如其来的光亮，令谢乔略感不适，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至于眼前的男人，眉目如画，肤色瓷白，神情冷冽，正似笑非笑地注视自己。
哪里是萧玄，分明就是凌昭钰！！！
“不....不是，凌师弟，我.....认错了人。”谢乔面色羞红，百口莫辩，她一时大意，认错了人。
不过，凌昭钰怎么会在魔君殿，还坐在主位上。
难不成，萧玄对他器重到如此地步了吗？
凌昭钰眸色漆黑，说出来的话却险些令谢乔腿软，“怎么会认错了人？师姐，不是你要来见我的吗？”
“你是......”谢乔的脸白了白，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年轻男人，无法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上，怎么了？”
方才瓷瓶碎裂的声音，引来了殿外的黑衣侍。
“无事。”凌昭钰声音微冷，黑衣侍听出了他话中的薄怒，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守在门外。
谢乔双腿发软，从心底直涌一股心虚，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她怕是会直接狼狈地跌坐在地。
一切豁然明朗。
什么？！
他们口中的“主上”，竟然是凌昭钰？？？
凌昭钰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放大，漆黑的瞳眸一片晦暗。
与谢乔相比，他倒显得尤其冷淡。
凌昭钰静静地看了很久，欣赏谢乔的惊慌、无措、愧疚，甚至......惧怕。末了，他才扯了扯嘴角，好脾气地回答她没有说完的话，“不错，正是师姐想的那样。”
顷刻间，谢乔脑中嗡嗡作响。
事态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幻？
谢乔仍旧没从震惊中换过神来，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双眸逐渐失焦，只能看到她密长的睫羽一颤一颤的。
凌昭钰见她怔神，他唇角的弧度慢慢滑落，双眸松了手，雁章重重地摔在地上，淡紫色的流光险些碎了一地。
谢乔肩膀一缩，差点儿惊叫出声。
年轻男人身形高大，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谢乔不敢去捡剑，只是迎着头皮又问。“萧玄呢？”她可是为了他而来的。
凌昭钰抬眸，向她扬唇轻笑，说出的话轻飘飘的，“死了。”
谢乔面色一僵，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发怵，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少女肤色惨白如纸，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双眸水光浅浅，眼中的“惧怕”和“逃避”愈发真切。
凌昭钰眉心突突地跳，深色的瞳眸泛着暗光。
他微弯起唇角，阴郁白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他定定地注视少女，笑容有几分扭曲。
下一瞬，他弯下腰，捡起了躺在地上的雁章剑。
谢乔害怕他毁了自己的灵剑，正准备抢过来之时，他却转向自己，勾唇一笑，模样温柔，“师姐，你才从水牢出来，如此着急下手？”
谢乔没料到他会捡起雁章，更没想到，他会亲手将雁章交给自己，登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瞬间凝结，四肢如冰一般的冷。
谢乔不敢伸手去接。
凌昭钰垂下眸，无聊地把玩手中的长剑，好心提醒道，“但我劝师姐，还是留着力气逃命。毕竟，师姐是那么的......贪生怕死。”
谢乔身形一颤，从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中接过淡紫色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