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男装很简单,就是将最外层的裙衫换成道袍,再系上腰带,重新挽个发髻戴上网巾圈儿即可。

    秦晚换的是柳绿色广袖道袍,秦箬的则是月白色圆领道袍。

    为了更逼真,柳箬甚至还带了妆盒和妆镜,熟练地给自己添妆。

    见柳箬这般,秦晚不禁好奇:“箬妹妹,你为何这般执着于去烟雨阁呢?”

    柳箬一边描眉,一边答道:“谁规定只有男子可以寻欢作乐,女子就不行?”

    秦晚不置可否:“你这般用心,将自己打扮得如同谪仙般,不像是寻欢作乐,倒像是去见情郎。”

    柳箬手一顿,眉线歪斜,连忙擦去重画,“表姐你说什么呢,烟花之地,哪里会有情郎,我,我就是想玩得开心些。”

    秦晚心中已有数,笑着点点头:“是是是,箬弟你当真俊朗无双,待会儿指不定得迷倒多少万千少女呢!”

    柳箬脸颊一红,“哼哼”两声,继续化妆。

    弄完后,秦晚先一步掀帘下车,上前几步:“二表哥,我和箬弟好了,你可以过来了。”

    柳玉书似乎愣了下,等秦晚再叫,才反应过来,忙走近前来。

    “晚,晚弟,你先上车,我来赶马车。”

    秦晚应了声,即将掀帘入车厢之际,又听身后传来一声:“叫我玉书哥哥吧。”

    秦晚一愣,回头看向柳玉书,后者道:“你叫箬儿箬弟,叫我二表哥,显,显得生疏。”

    秦晚恍然:“好的,玉书哥哥。”

    入帘坐罢。

    车厢晃动间,人声渐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耳边有了隐隐约约的莺燕声,车马亦不再前行,只听车厢外传来一道年轻男子讨好的声音:“柳公子,您来啦,姑娘们都想……”

    柳玉书似乎跳下马车,那讨好声也渐弱了去。

    柳箬连忙掀开帷裳看了一眼,迫不及待道:“表姐,不,表哥,到了,咱们赶紧下吧。”

    说着,率先蹦了下去。

    秦晚紧随其后。

    入眼是一座面阔三间的三层古典小楼,朱漆大门顶部悬着“烟雨阁”的牌匾。

    虽是白日,门前却已热火朝天,往来人群不绝,朝内看去,眼前时不时闪过花团锦簇。

    等进了里间,香气扑鼻,莺歌笑语不断,耳边时不时传来靡靡之音,好不热闹。

    这就是古代的青楼吗?当真是欲望汇集之地啊!比起高门大户那些一板一眼的规矩,倒显得更具活力呢。

    当然,秦晚知道,这只是表象上的观感,真正在这里生活的妓子们,可以算是最为底层的奴隶,生活亦充斥诸多无奈,她们费劲手腕,不过是为了争得男人青睐,以求方寸之席,得以生存。

    这样一想,秦晚忽然觉得,日后要去的皇宫,好像也差不多,或许还要更难一些,毕竟那么多女人,只争一名男子宠爱,还动不动就要丧命,甚至没有青楼女子来得自由畅快呢!

    抛开思绪,只听柳箬道:“二哥,咱们还是照旧去天字七号包厢听曲吧?”

    柳玉书看了一眼秦晚,道:“那是赵兄常年包下的房间,虽然许诺我可以随意进,但今天带了晚弟,万一对方在,咱去不合适,还是另外订吧。”

    说着,就招呼身边的伙计:“带我们哥三去地字号房间。”

    “得嘞,三位爷跟我来!”

    说话的伙计,正是此前在马车外招呼过柳玉书的那位,他吩咐旁人牵走柳玉书的马车后,便自始至终跟在三人身后,想来是专门负责招呼柳玉书的。

    秦晚东张西望,倒是没见到各大青楼戏中好似无处不在的老鸨。

    直到胳膊被撞了一下,这才回过神。

    对上柳箬求救似的目光:“表哥,我们去天字七号包厢玩你介不介意?”

    秦晚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柳玉书口中的“赵兄”,十有八九就是柳箬心心念念之人:“不介意的。”

    柳玉书坚持:“不行,我不同意!”

    柳箬懒得理会,拉起秦晚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喊:“我才不去其它包厢呢,哪里都比不上赵大哥那里舒坦!”

    柳玉书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追:“就算你要去,也得让我先确定下赵兄不在吧,你就算不注意自己,也要注意晚弟的名声吧!”

    跟上楼的伙计一脸狐疑:你们三个大男人,要注意什么名声?

    就这样你追我逃间,柳箬和秦晚率先一步来到天字七号包厢,眼看就要被柳玉书拦住,柳箬一咬牙,直接推开房门。

    哐当!

    来不及细看,柳箬就要往里冲,柳玉书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将她拽住往外拖。

    柳箬无奈撒开握着秦晚的手,后者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等扶住门框稳过来后,只见屋内少年郎从屏风后冒出半脸。

    秦晚瞬间怔住。

    这一刻,周遭一切好似安静下来,仿佛不存在般。

    美,实在是太美了,美得惊心动魄,如天神下凡,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叫人一眼难忘。

    只听男子开口,语气微微不悦:“何人?何事?”

    秦晚晃晃脑袋,歉意一笑,正要解释,这时,柳箬又冲了回来:“赵大哥,你在吗,二哥太过分了,不让我们进!”

    听到熟悉的声音,男子缩回脑袋,声音从屏风后传出:“原是柳兄,进来吧,稍候片刻,容我换衣。”

    柳玉书应了声:“叨扰赵兄。”

    无奈放开柳箬,后者“哼”了声,得意洋洋拉着秦晚走进房间。

    秦晚眉头微挑,那位赵公子竟让柳玉书如此礼貌对待。

    倒是柳箬,像极了以前室友犯花痴的模样,妥妥的颜控,难怪心心念念都要见一面,连选秀都不愿意参加呢!

    也不怪柳箬,就是她刚刚见到赵姓男子半张脸,都险些失态,要知道,她可是见惯了各种颜值天花板男星的现代女子。

    没有再理会思春少女,秦晚开始打量屋内陈设。

    琴棋书画,有序排列,除此之外,设施都秉承舒适的原则,并没有过于繁复的花纹图样,倒是屋内空间宽敞,身处其中,叫人心旷神怡,丝毫不觉压抑。

    总结来说,就是简约却不失格调。

    是个有品味的公子哥。

    没等多会儿,屏风后的公子便来到三人面前。

    长发飘逸,赤衣长袍,面若皎月。

    用秦晚的话来说,就是初见惊艳,再见倾城。

    就是柳玉书,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不住赵兄,我原想另订包厢,小弟太胡闹。”

    男子唇角微微上扬:“无妨,我既说过柳兄可随意带朋友前来,任何时候都作数,只是下次记得提前敲门,今日衣衫不整迎客,倒颇为失礼。”

    柳玉书摇头:“不不不,是我失礼,下次定会注意,为了赔罪,今日一切开销全包在我身上。”

    这一幕看得秦晚啧啧称奇。

    这位赵公子,喜怒不形于色,却能三言两语间叫柳玉书小心翼翼道歉,且丝毫没有纨绔气质,不简单啊。

    突然间,男子看向秦晚:“这位是?”

    柳玉书忙道:“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位是秦晚,我表弟,没来过烟雨阁,带她来看个新鲜,这位是柳箬,赵兄早先见过。”

    又看向秦晚:“这位是赵七,我最好的朋友。”

    秦晚行拱手礼:“赵公子有礼。”

    赵七回礼:“既是柳兄表弟,不必客气,同唤我兄长即可。”

    秦晚改口:“赵兄。”

    赵七轻笑,指向棋桌:“柳兄今日来得凑巧,酉初一刻(17:15)有花魁争夺赛,你我先手谈几局,过后一同观赏如何?”

    又看向柳箬和秦晚:“二位可随心所欲,如何?”

    柳箬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我还没见过花魁争夺赛呢,今日可得见识见识,你们先下棋,我旁观。”

    看向秦晚:“表哥你觉得呢?”

    秦晚自然不会扫兴,“不过我对棋艺一窍不通,就独自下楼逛逛吧。”

    柳玉书下意识起身,又碍于当下局面,只好暗示秦晚的身份:“楼下不少粗鄙之徒,万一被冲撞了,有损名声。”

    赵七立刻道:“是啊,不如和箬兄弟搭个伴去逛。”

    柳玉书点头:“小弟有些拳脚功夫,可以保护晚弟。”

    柳箬嘴巴立刻噘老高:“晚表哥,楼下没什么好玩的,就在这玩吧,实在无聊,可叫人上些茶水点心,可好吃了!”

    秦晚:“……”

    得,一个不情愿,一个死皮赖脸也要留下,她倒成了夹缝人。

    好在她早有打算:“不必,我叫之前那个伙计陪我一道,有他提醒,也好及时避开粗鄙之人。”

    不等屋内三人有所反应,秦晚即刻推开房门。

    之前那伙计就在不远处,秦晚丢过去一块碎银:“你叫什么?”

    伙计忙不迭接过,面露狂喜:“回禀公子,小的叫六子。”

    秦晚“嗯”了声:“里头暂时用不上你,我初来乍到,你且随我一道,别叫我无知下唐突贵人。”

    六子即刻讨好道:“这您可找对人了,要说这烟雨阁的人际来往,就没有小人不清楚的。”

    秦晚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边走边说:“既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且问,这烟雨阁最有来头的客人是什么样的?”

    六子自信一笑:“那自然是内阁大人家的以及六部尚书家的!”

    又凑近秦晚,放低声音:“还有小道消息说曾有皇族隐姓埋名来此寻访美人儿。”

    秦晚挑眉,佯装惊讶:“不会吧,是什么样的皇族呢?”

    六子神神秘秘道:“亲王,还不止一个呢,具体哪些,小人就不清楚了。”

    秦晚“切”了一声:“你哄我呢吧,别说皇族了,就是六部尚书子孙,也绝无可能会来这里,对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来烟花之地,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呐!”

    六子:“您还别不信,是真的,就是礼部尚书之子,前不久还来了呢,被我们老鸨亲自迎到包厢里伺候,还当场点了精通琴棋书画的姑娘,当然,您说得也不错,为了顾及名声,他是悄悄来的,就只有我们内部人晓得。”

    看来八卦自古便是人类天性。

    秦晚不经意间将六子引向一楼角落人迹罕至之地,而她自己,则化身八卦小子:“真的吗真的吗,那你们内部人又是如何知晓他身份的呢?”

    六子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继续道:“烟雨阁有位姑娘,曾经去官员府邸侍奉,远远见到过。”

    又道:“所以啊,老鸨妈妈时常教导我们,在不明客人身份时,要时刻保持热情,谦逊有礼,万一那人是大人物,咱可就赚大发了!”

    秦晚暗暗称奇,这烟雨阁的老鸨倒是挺会做生意,不过她的目的并非在此,再接再厉,继续不动声色朝她想要的消息上引:“要说官员,我也见过不少,可据我了解,礼部官员最注重礼仪,更何况是尚书之子呢,你应该是听错了,不是礼部而是吏部吧,吏部尚书的儿子才来过吧。”

    六子斩钉截铁:“没有听错,就是礼部,掌管礼仪的礼部,吏部是掌管官员升迁的嘛,我晓得的,不过说到吏部,左侍郎大人的儿子,他也常来,老鸨妈妈也亲自迎接,就是这位公子,品性不太好,经常折磨姑娘们。”

    苏盛果然常来!

    终于绕到想要的消息上,秦晚连忙顺着话题往下问:“哦?你同我详细说说……”

    就这样,秦晚同六子聊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没得再聊,口干舌燥,正欲回去喝茶润嗓子,却听六子指向一个方向:“公子您瞧,说曹操曹操到,那刚进门的便是吏部左侍郎的儿子,苏盛公子,旁边那恭恭敬敬的妇人便是老鸨妈妈,我就知道,花魁争夺赛这种热闹,他定然会凑,唉,今晚的花魁姑娘又要倒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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