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搁这儿认识了一帮兄弟,昨个喝酒时他们告诉我,说今日在庄宝楼几个戏台子打擂,找我过去瞧热闹呢,还说那戏台上的小旦怎么怎么娇俏……我得瞅瞅去,我还就不信了,就这小偏地方,能生出什么绝色来……”

    他的语气嗤之以鼻,但眉眼却又明显兴奋,很明显对接下来的行程充满期待。

    而旁观全程的局外人乔月颜,则抽抽嘴角,有些无语。

    爷啊,这位可真是个爷啊!

    平时工作起不来,一到如今这种玩乐时,那真是脚也勤快了,身也蹦哒了,就连几日工作挥散的精神气儿,也都跟着一块儿回来了。

    这就不是个干正事的人。

    寒暄完毕,两人一左一右的分道扬镳,沈清欢乐颠颠的奔往戏楼,乔月颜则将粉头巾叠好藏起,然后几步踏进了新开的绸缎铺。

    是的,新开的,就是用沈清欢前阵子押过来的那几车绸缎。

    铺面不大不小,除了乔月颜这个管事加账房,还另外新招了两名姑娘卖货。

    俩姑娘都是周围的,一个叫方小梦,一个叫田桂青,都是面容清秀,身段窈窕,再有店铺专做的粉缎小旗袄一穿,真真悦目的紧。

    乔月颜大部分时候都喜欢她俩的机灵,但有小部分……也有些烦躁。

    太机灵了,就有些看不清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田桂青这点还好,起了心思跃跃欲试一次,被打击后,便老实下来,专心卖货。

    乔月颜说的是那个叫方小梦的。

    小姑娘17岁的年纪,如花年华,自视甚高,刚开始被招来时还勤勤恳恳干活,后来见过一次来铺里走过场的沈清欢后,那心就野起来了。

    再不肯老老实实卖货,逮着空就往沈清欢身上贴,乔月颜不止一次撞见过,她抛下手头买性正好的客人,专跑过来给晃悠的沈清欢倒茶递水,甜笑撒娇的。

    这以往,乔月颜也不知沈清欢是怎么个态度,所以也没对小姑娘做什么处置,可今日,当她站在门口看着小姑娘在铺内发疯的样,乔月颜是真的一股邪火往上窜,气的嘴角都绷直了。

    绸缎铺子内

    方小梦白腻的脸蛋耷拉着,心里憋着气,手上整理的动作便一改往日轻柔,一下更比一下狠。

    娇贵的绸料被她揉来拽去,直瞧的田桂青忍不住提醒。

    “小梦姐,你小心着些吧,这些料子都娇贵着呢,再如此揉搓,恐怕客人就……”

    “彭!”

    将手边拿来展示的绸料重重一摔,方小梦猛的回头,对着田桂青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田桂青你什么东西啊敢管我!这片区域是我负责的,我想搓就搓,想砸就砸,只要我不碰你那边,你就给我闭上嘴巴,懂吗!”

    田桂青;“……”好心好意的提醒却被如此辱骂,她气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幸好也不是个软弱的,拉着哭腔也得回嘴。

    “你……我就是好心提醒你罢了,你拿我撒什么气?老板看戏子你生气,那你倒是给他闹啊?!自己不敢闹,怕丢人,就只敢在背地里作践物——”

    恼羞成怒的面皮被撕开,本就愤怒凝聚的方小梦简直要爆炸。

    “小贱人你给我闭嘴!再敢乱说,老娘撕了你的嘴——”

    她扯着嗓子尖叫,漂亮的杏眼怒火高炽,清秀的五官一片扭曲。

    但可惜,田桂青爱哭归爱哭,性子却也不是好惹的。

    见她疯成这样,她不仅不怕,甚至还进一步打击她。

    “哼!我凭什么不说!我就是要说!你方小梦不是说一个月内拿下大老板吗?你拿下的呢?就天天看你在铺子里搔首弄姿了,也没见老板多瞅你一眼,现在连去看戏子都不避着你,明显没将你当回事儿,也就你自个儿蠢,还做着有钱少奶奶美梦,自个儿在铺里发疯……”

    “啊——田桂青,你个贱人!你个贱人!”

    她气急败坏,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其它,竟直接拿起手边用作展示的小块绸料,就开始疯狂往那边砸。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劈头盖脸,又疯又狂。

    而这边正说得痛快,却突然被砸的田桂青也吓了一跳。

    不是说被砸到脸上头上的疼痛吓到,而是看着砸落身上又滑落地面的昂贵绸缎,她的心脏重重一跳,连忙停止那个话题,白着脸急急喝止。

    “方小梦你快住手!你知道这些料子有多贵吗?真弄坏了咱们怎么赔?快住手——”

    只可惜,这会方小梦的情绪已经不太受控,看着田桂青一边被她砸,一边还顾不上护脸,而去弯腰捡料子的焦急样,她没工夫去想这件事的后果,只兴奋于这种作为能让对方难受。

    所以脑子一热,她竟抛弃了柜台上的小块料,转身从身后抱起了大块绸料继续砸。

    这次对准的不再是头脸,而是田桂青的整个身体都被她当做靶子。

    结果不出所料,田桂青这会儿都被吓疯了,哪能生得起反抗心思?

    她只能一边尽力护住重要部位,一边疯狂尖叫。

    “方小梦你疯了,你疯了,快住手,快住手你听没听见……”

    “快住手啊,住手——”

    柜台凌乱,绸料遍地,外加方小梦形状疯狂的一边倒殴打。

    这就是乔月颜站在门口看到的闹剧。

    极致愤怒中,乔月颜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一声吼。

    “——方小梦,你给我住手!”

    “……”

    坐在戏楼里的沈清欢无聊了一上午,看着周边几个弟兄兴高采烈的谈论,台上哪个花旦戏腔更稳,哪个小腰转起来更软,哪个眼波流起来更媚……

    他兴致缺缺,甚至还有点想打哈欠。

    没办法,他真的欣赏不来这个,相比这些,他还是更喜欢大城市里的舞池,年轻男女腰搂腰,面贴面,多摩登,多好玩。

    哪像这个,脸上涂的油墨重彩,声调一拉,咿咿呀呀,还有那五彩斑斓的戏服,拉的老长的袖子……

    欣赏不来,真的欣赏不来。

    讲真,要不是这几个跟他讲,等台上打擂结束后,就给他介绍一下他们嘴里所说的绝色美人,他早就告辞离开,回家继续睡回笼觉了。

    希望等下介绍过来的美人,能够对得起他今日特地起的早吧。

    唉,壮士叹息。

    又点了几盘糕,叫了几壶茶,消消磨磨到了半下午,台上打擂终于结束,闭目小憩的沈清欢被人用胳膊捅醒,然后迷迷糊糊一睁眼,一个娇花般的脸庞便凑到了他面前。

    姑娘开口,眉眼弯弯,声若莺啼;

    “沈少爷,我叫小月桃,很荣幸见到您,月桃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罢,她高举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仿佛喝的太猛,脚下一个跄踉,就那样风姿摇曳的摔在了沈清欢身上。

    “……”

    沈清欢迷茫的眨眨眼,脑中意识还没恢复,手上却已经极解风情的搂住对方,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伴随着周边几个弟兄的起哄调侃,沈清欢的大脑终于缓慢转动,勉强满意。

    嗯,可以,还行,倒是勉强对得起他今日牺牲的睡眠。

    富家游戏,纸醉金迷。

    然后沈清欢在外浪了一夜才回家,大清早的打着哈欠踏进门,立马就被乔月颜逮住了。

    忙活一夜的沈清欢挂着两个黑眼圈,身心俱疲。

    “祖宗唉,你是我聘来的管事,这管理下面员工本就是你的事儿,你来烦我干什么呀?该开就开,该罚就罚,你自个做主不就成了吗!!”

    乔月颜;“……”

    想着昨日被她逮正着,却还犹不低头,张嘴就是“老板定会给我做主”的方小梦,乔月颜眯眼看着瘫在椅子上一脸疲惫的沈清欢,上扬的语调充满怀疑。

    “我说的这个员工,名叫,方、小、梦。”

    怕他听不清楚,她还一字一顿,又用语言详细描述了一遍。

    “就是那个皮肤白白,眼睛大大,总是在铺里和你玩闹的姑娘。”

    “……所以呢?”

    沈清欢瞪着她,瘫手。

    乔月颜也回视过去,沉默。

    两人目光相触足五秒,然后沈清欢缓缓瞪大了眼珠,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乔月颜的意思。

    “啪”的一下,他怒瞪双眼,拍岸而起。

    “你……你不会以为我和那姑娘有什么吧?”

    乔月颜不吭声,继续看他。

    沈清欢被气的破防,语调都拔高成吼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谁贴上来我都要,我不挑的啊?!”

    “再说了,我沈清欢也是有自个底线的,我平时玩的都是风月老手,像这种良家,我要么老老实实追求当女朋友,要么碰都不碰……”

    “乔月颜,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侮辱我的人格——”

    这声声句句吼出的感情太悲愤,悲愤的让乔月颜莫名心虚。

    于是她轻咳一声,终于移开了视线……当然,也不忘最后再小声求证一句。

    “那说好了啊,我按规矩处理,你后面想起来记得是你说的,别和我翻旧账啊……”

    沈清欢;“……”

    深吸一口,气沉丹田,最后对着撂下最后一句就往外走的乔月颜背影,大吼;

    “——老子和她没关系!没关系!”

    “——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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