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就走了啊?”崔停清回过神,问道。

    枫和凝视崔停清的一举一动,惊恐万分。崔停清感到莫名其妙,“你这般三尸神散,七窍烟生,是为什么?”

    “娘子!”枫和声音悲切,惊觉嗓音过大,降低音量,“你切莫,切莫不要喜欢小娘子啊!”

    崔停清语塞,赏给枫和一个白眼。

    卢主簿紧跟宇文柏身后,阿谀奉承的样子没眼看。不知卢主簿在说些什么,频频回头看向崔停清。崔停清怒瞪他,岂料卢主簿下巴一扬,傲慢至极。

    跨步上前的崔停清,见卢主簿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奚落:“古有朱家治家格言道:‘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依我看,此行为乃是顶礼膜拜的小人——一副奴才相!”

    “力贱得人敬,口贱得人憎,”卢主簿似打通任督二脉,学会反驳。

    要知道,他可是被崔停清气得一路上在心底暗骂崔停清,言语斟酌,不说能言善辩铁嘴铜牙,对付上两句还是可以的。

    崔停清莞尔一笑,右手微掩嘴角,“卢主簿这是在镜子里骂人,自骂自?”

    “你!你个见豕负涂的恶行户!”卢主簿气得口出狂言。

    闻言,崔停清瞬间变脸,脸色阴沉,双眸更是幽深如不见底,锁住卢主簿的心魂,令他心生畏惧。

    “卢主簿,”宇文柏眼帘一垂傲睨万物,“闭嘴!”

    话音落下,卢主簿虎躯一震,生怕得罪宇文柏,断送他的前途,忙回应“是”,如鹌鹑般瑟缩在后面,渐渐拉开距离。

    他望着崔停清和宇文柏渐渐远去的身影,委屈巴巴地问身旁的小吏:“宇文大人他凶我?”

    “啊?”

    “宇文大人又一次为这个崔仵作凶我?”

    小吏眼珠子一转,“好像是的。”

    “他们是什么关系?”卢主簿双手发凉,“我此次不会……犯下大错吧!”

    忽然,他哀声连连,魂不守舍。

    ——

    回到县衙,崔停清托腮凝望窗外的绿叶,因夏日炎热又是刚回来,小脸红扑扑的,她饮了口茶,与枫和道:“枫和你闻到了吗?欣然身上的香味,很熟悉,很熟悉。”

    枫和为她洗帕子的手顿住,掀起帘子,“娘子,你若因此喜欢上欣然,回去瑞娘定会责罚我的!”

    崔停清见她这模样,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问:“你不觉得她很令人亲近吗?”

    倒吸一口凉气,枫和忙上前探了探崔停清的额前,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也没发热呀!没烧糊涂……”

    “你的小脑袋在想什么?”崔停清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枫和的额头,“我是觉得,那日袭击我们的人,就是欣然。”

    枫和的脑海里回想欣然病恹恹的小脸,虽说身形颀长,但看起来就像隔壁邻居久病缠身的小妹般柔弱呀。

    “那不能吧?”她道,“细胳膊细腿的,如何能持起石头将娘子你砸晕呀?”

    “你瞧人家弱不胜衣风吹就倒,万一人家倒拔垂柳气不喘脸不红呢?”

    “我倒拔垂柳的时候都觉得费劲。”枫和较真地反驳道。

    “你!”崔停清眼睛一转,“罢了,不与你说道,我去找宇文大人。然后你替我去……”说着,俯身在枫和耳边嘀咕几句。

    “娘子你去吧,”枫和语重心长道,“宇文大人虽高不可攀,但好歹是个儿郎!”

    走到门外的崔停清顿然趔趄,缓过神来无奈摇头:不知这小妮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怕是到了思春年岁。

    ……

    “你是说,怀疑欣然?”宇文柏手中的笔停下,静放在荷花雕纹置笔瓷架上,“是何理由?”

    裴闻玄也心生好奇,“我听闻欣然是你们今日才遇到的人,怎就怀疑是她呢?”

    “二位大人可还曾记得,那日夜里,我险些遇害。”

    宇文柏回:“自是记得。”

    “我闻到那晚一样的香味,在欣然身上。”

    “我朝文人皆爱熏香,可不能因一味香而直指凶手。”裴闻玄抚了下山羊胡子。

    “大人说得是。现在我只是怀疑,需借……”崔停清抬眼看裴闻玄,刻意不把话说全。

    裴闻玄问道:“需借我何物?”

    “借大人令牌一用。”

    裴闻玄微怔,旋即哈哈大笑,“此物可不兴外借,若你要帮助,我可随你前行。”

    崔停清秀眉微蹙,语气担忧,“路途颇远,担心裴大人腿脚不便,伤了身体公务怎么办?”

    “那便让宇文大人随你同去。”

    言罢,裴闻玄看向宇文柏,好似征求他的同意。

    不料,两人脸色淡漠,互相生厌般。

    “啊,看来宇文大人手中公务繁忙,略有不便。”裴闻玄略感尴尬,朝崔停清伸出手,“若崔仵作不嫌本官年岁不小,走路稍慢,本官可随你前去。”

    慢条斯理地说着,他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宇文柏。

    宇文柏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崔停清身上,发现对方并不看自己,“裴大人身患旧疾,腿脚不便,还是本官随你而去。”

    听听这话,说得不情不愿的。

    看看这脸,显得愀然不乐的。

    “既然如此,那有劳宇文大人了。”崔停清双手行礼,随后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宇文柏和裴闻玄,“我们先是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

    少女身上独有的香气俏皮地钻到宇文柏的鼻尖,此时此刻,面对滔滔不绝的崔停清,宇文柏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别过头,看窗外枝头上的小鸟,耳边听着她计划。

    她的计划,算不上好。但她,给她两个时辰,便知道真相。

    全部的真相。

    崔停清见宇文柏晃神,双手叉腰,不满地说道:“宇文大人,可听清我所说的话?”

    “听清了。”宇文柏嗓音低沉,略带困倦,像是让裴闻玄觉得她的计划如她外表般稚嫩,不堪一击。

    眼看崔停清要变成鼓囊囊的河豚,裴闻玄充当两人的和事佬,一边称赞崔停清未雨绸缪懂得确认无误才撒手放网,一边为宇文柏听而不闻的行为找补。

    裴闻玄内心哀嚎:带孩子可真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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