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崔停清盯得不好意思的顾远山腼腆一笑,两人的举动落在宇文柏眼底,他心底滋味难受,愣是插入二人对视的四眼中。

    他面向崔停清,俯首低眉看向崔停清,“继续说你的判断。”

    “这里的床榻上有些许血迹,乃是眼前这个死者身上的血迹。”崔停清站在床榻前指着血迹道,“死者躺在此处休憩,有人持凶器前来,站在我这个地方。死者发现那人,睁开双眼。

    死者眼里只有惊诧,没有恐慌,神情更是没有任何害怕。我猜测,死者和此人认识,并且一同密谋了什么事情,他身上的伤是用来迷惑众人视线的。为何他会死了,那要让郎中来瞧瞧茶水里有什么了。”

    说到茶水,崔停清的目光遥遥落在茶案的那摊血水上,“那人在茶案中洗了凶器,故而桌面上茶水混合。他应该不是害怕凶器带血出去被人查到,而是……掩盖茶水里的毒。”

    “毒?”谢共秋拔声道,“我瞧死者身上无一处中毒显现的痕迹呀。”

    “要知道是什么毒,那就要请懂毒的郎中前来查看一下这茶水。”崔停清面对谢共秋的反驳,并没有情绪波动。

    只是瞬间觉得,谢共秋没有起初表现那般,学富五车。

    “如果郎中辨别不出来,我就要剖尸验看了。”

    崔停清的话一出,吓得二人神色诡异。崔停清犀利的目光扫过二人,二人连连后退,出奇一致地摇头甩脑,认为崔停清的行为有些过分。

    ——

    崇贤馆校书郎叶嘉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到宫里,身为使相的卢苒蔚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匆匆赶往女帝所在的宫殿。

    步履匆匆,风吹乱发丝,卢苒蔚在宫殿外等候之时,殿内走出一位内侍,脸色惆怅。

    “卢使相,稍等,京兆府尹邦正尹在内。”雷内侍客客气气地对卢苒蔚说道。

    按照惯例,他是不需要向卢苒蔚说明里面的人是谁。

    听到邦贡熙在内,卢苒蔚的眼神一凛,转瞬即逝,继而对雷内侍行礼道谢,“我在此处等候陛下。”

    雷内侍深深地看了眼弯腰的卢苒蔚,嘴角的那抹笑还是充满疏离,眼底划过的杀气在卢苒蔚抬头之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面容仍是挂着笑,眉目间的淡漠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去。

    等了许久,卢苒蔚双脚已站得无知觉,眼前的这扇门才依依不舍地打开。邦贡熙从门的那头走出来,看到卢苒蔚,佯装惊讶。

    “卢使相,你怎在此处?”邦贡熙回头看了眼殿内,又瞅了瞅外面的天,“早已到下值时间。”

    “忽然忘记有东西落在此处。邦正尹汇报时间如此长,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若不嫌弃,大可与我说说,多一个人多一个脑袋多些想法,邦正尹你说是不是?”卢苒蔚关心地问道。

    邦贡熙心底冷哼不屑,又碍于情面,不得不虚伪。

    “哎!卢使相幸灾乐祸的神情,倒不像真心实意为邦某出谋划策。”邦贡熙脸色严肃,双眉拧在一处,有种火烧眉毛的着急。

    卢苒蔚惊讶地伸出左手轻轻遮掩嘴巴,“方才我开个玩笑,岂料玩笑话似开过光,这……”

    “卢使相?”雷内侍站在门边,笑吟吟道,“陛下召你。”

    闻言,卢苒蔚朝邦贡熙抱歉一笑,转身进入内殿。邦贡熙气急败坏地盯着卢苒蔚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伶牙俐齿阿谀奉承毫无用途的臭人!”

    嗯!当面吵不过,背地里骂得开心就好,来日再见,还能笑眯眯相对。毕竟都在一个朝廷为官,日日上值,低头不见抬头见,憋着气也不好。

    殿内的女帝低头看着折子,卢苒蔚进来,她都没有抬一眼。

    “说吧,什么事情。”

    卢苒蔚朝女帝行礼,“陛下,崇贤馆出事了。校书郎叶嘉被人杀害,京兆府和大理寺的人都前去查案。”

    “哦?”女帝边看折子边问道,“那为何邦正尹方才没和我禀报此事?”

    此话问得卢苒蔚一头雾水,鬼知道那个邦贡熙想的是什么!

    “或许,他今日尚未回官署,无人与他说此事,他……未知情?”卢苒蔚犹豫说道。

    “阿苒啊。”女帝忽然抬头,双眼锁住卢苒蔚。那双眼睛好像可以看透人心,摄人魂魄,将卢苒蔚定住。

    “我与你说过多少回,不确定之事,切莫以自己的猜忌来向我禀报事情,除非我问你的猜想。”

    女帝的话,一字一字地敲打卢苒蔚的心。卢苒蔚低下头,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立即跪地,“臣知错。”

    “让京兆府和大理寺尽快查出幕后真凶,别给下个月庆典耽误了。”女帝冷不丁地吩咐,忽然想起卢苒蔚的女儿刚入大理寺,旋即觉得不妥。

    “罢了,此事让陈太师去负责吧。”

    卢苒蔚听到陈觉的名字,忙开口:“陛下,不妥!”

    女帝目光落在卢苒蔚身上,“说说何处不妥。”

    “漳州之事虽已查明,但陈太师的嫌疑并未洗脱,若将此事交给陈太师负责,万一他借此机会,破坏庆典,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者,陈太师处理这种事情,御史台那群老东,老臣们又要念叨。

    陛下,臣以为,京兆府与大理寺双方牵制,授刑部侍郎秦侍郎主管此事最为合适。”

    “你所言不无道理。”女帝说完此话,雷内侍立即上前研墨,不过片刻工夫,一道手谕写好。

    雷内侍接过手谕,朝女帝和卢苒蔚行礼离去。

    出了内殿,雷内侍阴鸷地眯了眯眼,长舒一口气,朝着蜂拥而上的随从道:“走,去刑部。”

    秦威利盯着门外,等着敲鼓声。只要那个鼓声一响,他定能脚底抹油,比谁跑得都快。

    上值什么的,哪有回家干饭快乐!

    阳光没入山头,那声下值的鼓声如期而至。秦威利脸上露出久旱逢甘雨的快乐,抓着自己的小挎包撒欢地往外跑。

    那脚才踏过门槛,晚衙的小吏挡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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