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骛远,曾经藏在乳母怀里哭泣的女童也长成了扶床而走束起双寰的小娘子,她向姐姐一头扑过来,哭喊着,“姐姐,姐姐!别走!带上我。”

    雪莺虽然知道自己有好几个姐姐,但自幼与这位长姐最为亲近。府邸中只有这位长姐是真心关怀她是否吃的饱穿得暖,有没有受人欺负。

    白雪鹭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垂落的鬓发,现在雪莺还小只要慢慢培养感情不怕这个妹妹以后不支持自己,遂顺水推舟地对白王说,“自己一去不知何时归家,心中十分担忧父亲和雪莺。”说着泪水涟涟沾湿衣襟。

    白王也是官场逢迎多年的老狐狸看着女儿泪水涟涟,言出至诚愣是看不出半点做戏模样大为感动,又将她临行前的箱笼平日的衣料珠宝加厚几分,末了又望着长女。

    “阿鹭,此去为父万事无忧,只有一件事要嘱咐你,九嶷山上只有大司命大人最为尊贵,他是帝君的同胞弟弟,又常年侍奉神明不问世事,你要好好听他的话。”

    当年白嫣皇后死后,能令白氏一族尊荣未降的当代白王果然不是易于的人,这几句话字字珠玑,白雪鹭不由深深俯身以示受教。

    漂碧水色浮眼,千重山色已过,白雪鹭静坐在楼船主厅里微微掀起一角的窗户,她提笔就着加了光艳珍珠粉的颜料描画着眼前所见山川风物。

    无论是船头洗脚的渔家抑或是街头叫卖的商贩更甚者是遇到的溪流中的莹润石头,她都一一绘得野趣十足。

    端着点心进来的侍女朱叶看到郡主每逢清晨黄昏必在船上绘画,心疼地询问,“郡主我知道您心疼小郡主。小郡主年纪还小哪里看得懂这些画,再者说了雪莺郡主虽然没有亲生母亲,可她身后还有王族支撑,而您有什么?”一旁的慌忙跪下请罪冷汗颤栗。

    白雪鹭将笔搁下头一次抬眼看这个自自己进府邸起便跟着自己的婢女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别人眼除了老实手脚伶俐没有其他优点的侍女,她很聪明,最难得是直到现在她才显露她的聪明。她既没有赞许也没有斥责,只是用一种陌生而令人战栗的目光看着跪下的侍女。

    朱叶不由颤栗对上她的目光;“郡主!郡主!”她欲言又止。去九嶷山头一天夜里,白雪鹭的舱室里一夜通明如白昼仿佛等候人进去,朱叶如白日那般跪伏在地,顺手递上一盘雪白酥乳桂花糕。

    白雪鹭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觉得软硬柔润适口的很,暗暗称赞她心思巧妙,慢慢翻动手里的空桑六合书。一时间只有书页翻动声音在房内响起,等到一盘点心吃完的时候,白雪鹭仿佛才发现地上的朱叶。她的腰肢挺直面容平静,不发一言。

    白雪鹭亲自把她扶起来,朱叶却避开了:“郡主,我不敢。”她扶着她的腕子站起,寒星似的眼眸里波光流转像夏日夜晚静谧的临照湖温柔而神秘,在朱叶的眼中六部中美名流传的赤族郡主与她家郡主一比简直是米粒之光。

    她袖口漂浮如云雾游荡;“知道怕知道敬畏是好事,只有这样才能活得长。”朱叶低身没入烛光下的阴影处用余光望着她所侍奉的主人心中激荡起伏,她跟对了人!终于不枉费当初贿赂选人的嬷嬷让自己去侍奉小郡主。

    又过一日越过瀚海郡忽见白鹤唳空飞过四方云气渺渺,白雪鹭若有所感抬头向上望去。云雾奔流,林野簌簌,奇峰怪泉,晦明变换一刻之间,渐闻水声潺潺泄出于两峰之间,润人衣裳。峰会路转,路测皆有亭屹然临于泉上。长阶蜿蜒如巨龙在云中游,石灯烛火摇曳,神庙洁白渺小如一朵皎白的莲花。传说之中女神所持的花朵。

    白雪鹭雪白的缀着一串珍珠流苏的缎面鞋子轻轻碾过带起一层薄薄湿润的沙土,不同于她院落里明净能照出人影的地面,这里的石阶山峰常年被云雾笼罩,湿气重,沙土依附在地即使常常打扫也无法除尽。

    负责洒扫山门的弟子往往都是刚入山门术法低微也无法使用高级的术法。

    她提起裙子一步步向上走去,在山下她辞别了侍女忽然想起那个自幼养在九嶷山的皇长子,帝王谷的环境只会更为艰苦,她曾经随父亲来过一次神庙拜谒路过帝王谷,她偷偷在门口张望。

    那个神秘的山谷里葬着历代帝后,用铁做的砖石垒起砌成墙浇筑了铜汁使它更为牢固。宽阔平整的墓道,冷风吹过树林荫翳从七千年前绵延到如今,那是光是想起都足以让人颤栗畏惧的岁月洪流带着致命的危险。

    而时影,白雪鹭无法想象一个人面对着绵延七千年的陵墓在除他以外再无活人的地方独自修行,那是何等寂寞痛苦几乎能把人逼疯的环境,前世她就怀疑皇长子时影殿下一定是被九嶷山逼疯了。

    不然为什么看上赤族那个没脑子不高兴的小郡主,为什么没事就想着死啊活得,赤氏一族也是可怜生出如此女儿倒贴整个赤水流域都不能让女儿坐上帝后之位。

    人是经不起念的,果然朱颜出现在她眼前,她脸容明艳稚气未脱鼻梁挺直肤色如牛乳,暗红色的头发编成发辫披散,翠绿的宝石与明黄的金饰缀在发间发亮,眉眼之间露出西荒女子的异域风情。

    她身着一身绯红裙子露出雪白的手臂,行走之间她脖子上戴着的金树叶项链与左右手上几个金钏随着腰间的金色铃铛发出悦耳的琳琳声,下身裙裾上用了明艳的金线绣出腾飞的火焰与花朵在阳光下一照几欲燃起。

    朱颜望见白雪鹭却露出欢喜的神色,高高兴兴地向她走去,左右打量着她,看见她衣袖上刺绣的银色雪蔷薇才回过神:“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白氏一族的人。”

    聊了一会,白雪鹭发现眼前的赤族小郡主就如一群叽叽喳喳的北山雀讲个不停,她在保持礼貌敷衍一段时间后终于感觉到力不从心,并在将朱颜与自己家十个兄弟姐妹比较发现还是那熟悉的笑里藏刀的讥讽与虚伪的客套适合她。

    赤王的女儿是听不懂人话吗?都已经说了自幼体虚,汤药不曾离口,还和我说我扶着你走吧,咱们一起去。我累了,我想休息,显赤王的溺爱让独生女没办法听出来什么叫弦外之音,言外之意。

    她生来独一无二是被整个赤族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任何她想得到的东西,她既没有被人拒绝过也没有人能在她过往的生命里让她伤心失落。

    可惜她遇见了时影才有了后来那些泪水,不然她一生一世都可以做西荒最无忧无虑的小郡主。

    “阿鹭,你看云雾上的白鹤好吃吗,我猜它一定不好吃,因为它低低的飞过都没有捕猎。”

    白雪鹭已经懒得同她解释这里是九嶷山,她的耐心前所未有地得到锻炼,她只是出声警告:“你若要吃,别说自己认识我。”

    这里是整个梦华王朝空桑六部心中供奉神明与先祖的圣地,怎会容许杀生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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