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栩,你收拾好了没有,可以走了吗。”江筱蕙在确认妆造的第一百零一眼后开始催起女儿,那头的许栩正手忙脚乱的进行着最后一步,卷头发,她扯着嗓子回复道”快了快了。”

    今天是中秋,惯例是家宴,上午许文桦临时被警局同事喊走了,走的时候就说了,回的来,两小时就能完事,要回不来,今晚也没法一起吃饭,提前给了母女俩藏了一礼拜的小礼物,就离开了。

    许栩出门瞧见母亲那对耳环和项链笑道“这就带上了。”

    江筱蕙展示着她的新礼物“好看吧,你爸爸眼光还是不错的。”

    许栩配合的送上两个大拇指,点头赞同着,江筱蕙对钱阿姨叮嘱了今天可以早下班后满意的提溜上了新买的鳄鱼皮包,边开门边自言自语着“说起来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项设计师了,还有点小激动。”

    江筱蕙是一直很喜欢项有之的觉得她惹人喜欢,能够配合自己顺着自己,这就是甲方最想要的优质乙方。

    房子都竣工几个月了,乍的听见项有之的名字,许栩忙问道“项设计师?怎么了,吗”

    江筱蕙这几天都在想着怎么成功举办这场相亲大会,还没来得及和女儿透露嘉宾细节,想着也是时候了,江筱蕙道“今天请了项设计师来,顺道和你哥交个朋友,就是相看相看,吃顿饭,不是相亲啊,诶省得你大伯母天天来烦我......”

    “啊!”许栩宛若雷批焦化当场

    具她所知,自己只有两个正儿八经的哥哥,一位是从小不对付的许译洋,一位则是此刻正好端端与大阿姨和姨丈一家吃着饭的程念渠。

    “爸,您最近腰伤还总反复吗。”程翟秋关切道,包厢靠墙侧是老部下特地开车送程翟秋赴宴时带来给老董事长的心意,洋洋洒洒的一堆还有其他程氏老员工的关心,包厢服务员接了指示,正一点点挪走交接给程鹤儒的司机来安置。那个硕大的按摩器叫程翟秋一眼看见,这才问起。

    程鹤儒漱了口,点头道‘小澜请来的针灸老师很专业,好多了,不用担心。’

    江澜道“那么就还定那位老师了,还是每周两次吗,爸爸。”

    程鹤儒笑着点头道了声好。

    程念渠见差不多了,便同一旁候着的工作人员道“辛苦,可以上菜了。”

    “念渠,水云城的那套房子如何了。”程鹤儒道

    “一切顺利,现在木工已经进场了。”程念渠如实回答着。

    “好,你总不需要我多操心。”

    “念渠做什么都叫人很安心。”江澜笑着望向儿子。

    程翟秋接话”我一开始还和你妈担心过你会住不惯时光里那套老房子,适应能力还不错嘛。”

    程鹤儒只知道孙子没搬去和爸妈住,至于住在哪里了,他都默认是他们夫妻俩挪出了别的空置房产,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江安时光里那套老古董,念渠要住,自然有他要住的原因,孩子的意志无需他来指手画脚,只是时光里这名字实在是叫他一时间想起许多往事,与当年频繁出现的名字,

    他不住开口问道‘是四中边上的那套吗?怎么想起来搬去那里了。’

    过往像是影像般一点点播放展开。她松垂的长发与鼻尖沾了灰的模样与十五岁时在明晃晃的路灯下落泪的女孩重叠起来,她轻声喊过的程念渠三个字回荡在耳边像是十二年来从不曾间断,只是眼下总是难归类总结,程念渠沉吟片刻道“我还是想找到她。”

    这个她,在座的三位都心知肚明,中学毕业的档口他们就知道程念渠在四中有位放不下的小同桌。只是因为后期程念渠决定在m市定居,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人面前提及了,晃得一听,时间像是被人拽着往后扯回了十余载。

    爷爷了然道“你和你爸爸还是像的。”怎么会不像,甚至更有胜出。

    江澜与程翟秋并不多做评价,只是相视默契一笑,程念渠的手机振动,页面赫然是许栩。

    “怎么了吗。”江澜问道。

    “是小栩。”程念渠说着离桌接起电话,走向屏风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便传来对方特地压低又急切的声音“哥,快来啊哥,大事不好了,我妈糊涂了,骗来项有之来和许泽洋认识呢,许泽洋来真的,我怕项有之脱不了身,总之,你快来吧。”

    程念渠不自觉的皱起眉,“在哪里。”

    “铭记酒店,快点啊,项有之没开车被许泽洋灌了好几杯酒呢。”

    “我马上到,你帮她挡挡。”

    一障之隔,三人听得清楚,程念渠挂了电话便同父母爷爷道歉离席,三人体谅的让他有事就先忙。望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江澜有些八卦的向程父望了眼。

    铭记七楼包厢间,桌上四人,满桌菜不见下筷,酒却开了三四瓶,满屋子的酒味,醉醺醺的许泽洋没品的继续想劝酒。

    江筱蕙看不下去了,委婉道“泽洋,可以了,你让项设计师喝这么多酒干嘛?”

    “酒后吐真言呀婶婶,我都不知道项设计师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和我认识认识,还是想着和我做生意,再说了酒席酒席不就是得喝酒,您自己都喝了半瓶了,难道还舍不得把酒给项设计师喝?”

    许泽洋一早听了自己母亲传达的错误信息,说今天江筱蕙会介绍个现成的女朋友给他,对方一进门时,自己就一眼相中了,甚至故意用最后落座为由强迫项有之自罚三杯时,对方也是二话不说的喝了,只是聊着聊着总是觉得有些变味,项有之并不像是相亲来的,反倒像是谈业务来的。

    他也不是糊涂人,一番对话下了心中大底明白了,难怪一来就肯喝自罚酒,他原先满心欢喜的以为项有之是个顺从听话的小白兔,原来只是乙方的能屈能伸。

    他因着自己妈夸大传递的错误信息,干脆也记恨起江筱蕙,他觉得面子上十分过不去,脾气上头的想着,既然愿意喝酒就一直强迫她喝,他是明摆的故意要让大家难堪。

    许栩忍无可忍“你没事吧许泽洋,要不是你妈再三求着我妈,她能受这气,这酒啊,你要是实在想喝,就送你了,项设计师也不缺你这么一个客户,更不可能瞧上你。”

    话毕许栩转向项有之道“项设计师,我替我妈给你道个歉,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如果她知道是这个情况,一定不会喊你来的,一开始确实只是想着让你们认识一下,并不是相亲,不过相亲也好相看也罢,事先没如实告诉你,就是我们的错,对不起。”

    其实来席后,项有之就已经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江筱蕙电话里讲的介绍客户认识那么简单,也逐渐明了对方真实意图,事实上,只要许泽洋不那么过分,项有之也可顾及江筱蕙的颜面,体面的坐至这顿饭结束,只是现在气氛越来越僵,对方甚至要叫做席面的人都下不来台,项有之撇开一旁的白酒杯,给自己的茶水杯中添上茶水,不卑不亢道

    “江姐,以茶代酒,敬这段时间咱们的默契配合,现在圆满竣工,恭喜您了,也感谢今天的招待。”

    江筱蕙自觉有愧,“有之啊,实在不好意思啊,我......”

    项有之并不接话,她提过包笑着道“江姐,中秋快乐。”而后起身离去,中途并未给予许泽洋半个眼神。

    许泽洋大喊大叫的还在说着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项有之轻轻摇头有些醉意,房门的双推门留着缝隙,她抬手推门迈出,门合上的瞬间喧嚣杂音褪尽,她看见了程念渠。她疑心是醉后出了幻觉,程念渠率先开了口“喝了多少,难受吗。”

    项有之的脸微泛着红,她愣愣望着对方,忘记了该问程念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像是位乖学生,认真的回答着对方的问题”难受。”

    程念渠好像是在笑但不明显,这同刚才在里面的项有之简直不是一个人,程念渠赶到时,恰好听见项有之的那番感谢词,她已经处理妥当,并没有自己什么事了,于是他坦然站立门外等着她出来,等着接她回去。

    项有之后知后觉的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找你的,项有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许栩是我表妹,她告诉我的。”程念渠耐心的回答着。

    项有之点头,向前走去,程念渠跟上,顺手提过她挂在手臂的外衣和包。两人一路走到了地下车库也都并未开口,副驾驶位上项有之系好安全带,突然开口道“如果事先知道是这样的话,我根本不会去。”

    “我知道的,你做的很好,我在外面有听见。”程念渠回答她。

    她依在靠背,转头对向程念渠,想起一些往事,隔着时空,十五岁的他与他交叠难分,像是只要他知道,他就一定会出现。借着几分酒意,项有之缓缓道

    “程念渠,可以陪我一起过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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