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菲沁佯装不知，嘟囔了一句，跑过去蹲下身，拽绑住屠焱的光索，没成想却被电了一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惨叫，“啊！”
屠焱也被电打了，咬牙忍耐。
“我哥他怎么你了？”她不满地捂着被打红的手，“他疼，快放开！”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灵力去解。
根本解不开。
深蓝放下酒杯，满脸失望：“小雪，你根本不喜欢我，联合你哥设局只是为了窥视我，却还骗我说你喜欢我。”他起身走过来，“你为了什么？”
两只年龄加起来还不到他零头的小妖怪！
原来他说的是这回事。
菲沁心定下来，摸了摸黑豹的脑袋，安抚好屠焱，才站起身：“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我刚才进你识海也只是为了……为了更加了解你！”
“是吗？”深蓝往前了一步。
他靠的近，菲沁不自在地想后退，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有些疼。
“我知道这样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吧！”她低头认错，“我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话还没说完，被截断了。
“既然你是这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今晚又恰好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能耽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柔，表情也和煦起来，深蓝轻松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太太，你说说，对吗？”
啊？
猝然对上他的眼，菲沁看不到一点笑意。
“你不是说要让我熟悉的吗？”听到了身后屠焱恼怒又无奈的低吼声，她心口发麻，努力地挣扎下地，“我……我还没呢，有点太快了！”
“这种也算！”深蓝抱着菲沁，往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十分不善，“有点吵！”
菲沁忙扒住他的肩膀摇头：“求你，不要！”
屠焱还是不动了。
“你……”她瞳孔震惊，泪水掉下来，“你怎么能这样……”拼了力气要离开他，“放我下来！”
“他没死。”深蓝对她道，“睡着了，明天会醒。”
微松了一口气，菲沁抹抹眼睛，挖空心思继续编理由：“今晚不行，我有点不太方便。”
打是打不过了，只能迂回。
“我醉了，头疼。”
“你这么抗拒，还说不是在骗我？”深蓝望向她，眸子又冷寂了。
对上这双极其善变的眼，菲沁一刹那失去了力气：“若是听你的话，可不可以问你借一样东西？”
他说：“可以考虑。”
“我要借凝灵石一用。”
没了后话。
只有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她头昏脑涨。
卧室门被打开又严实地关上，菲沁恢复人身自由时，是在床上，然而也只是两秒，就被压制住了。
动弹不得，兰花馥郁。
她怕了。
深蓝没有再靠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坐起身，脸上没有表情。
“哭什么？不愿意？”
菲沁越发委屈，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珠子一样落下，濡湿了一小片裙子布料。
就是不愿意。
“别哭了。”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他柔软下来，“你接近我根本是为了凝灵石，就这还说不是在骗我？要说哭，应该是我！”
菲沁红着眼睛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承认了自己的过分。
“为什么要这东西？”
脸上的手掌掌心处温热，抹去了一颗眼泪，却还有更多的晶莹泪水涌出来。深蓝犹豫了一下，收回手，拿了桌边放的纸巾盒递给菲沁。
“我朋友她快死了，我真的等不了了。”菲沁抽出纸巾捂住眼睛，大声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借用，一定会还回来的，我发誓！”空出一只手举起来，“若违此誓，灰飞烟灭！”
眼睛像兔子一样。
他不说话。
“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她是很善良的小妖，从来没害过人！”菲沁扔掉纸巾盒，从床上滑下来，“如果你觉得生气，那我给你跪下吧！还有什么你只管提，只要我能我都可以答应，如果你真的想，我留下陪你，不走了！”
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楚楚可怜的女孩拽着他的衣服，泪落如雨，如碎掉的纯白玉璧。
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求了他好几声，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手臂被拉住，深蓝示意她起来。
“无论如何，你都嫁给我了，不必如此。”深蓝眉头紧锁，拉她坐下，“我的自然是你的，凝灵石我可以给你，只是……”
菲沁脸色一紧。
“只是这东西，不能轻易用，会有后遗症，你确定让她用吗？”
沉默了很久。
“我确定。”她说，“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屠焱醒来的时候，已是大早。
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脸。
浓黑的细眉下，眼睛弯着，见他睁开眼睛，她一下子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
幸亏是兽形，脸红也不会被看见。
变回人形，她还搂着他，还好没出什么事。
晨光静谧。
菲沁察觉，迅速松开了手，退开些距离，把一颗滚圆透亮如菩提大小的蓝色珠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珠子小巧，碰到的一瞬间却如浸入冬日冰水，屠焱冷的眉头微皱。
凝灵石，果不其然。
鲛人情泪所化，冰寒彻骨。
“他没对我做什么，你救回穗穗，然后来换我。”她又道，“你跟他说，我在这边多住两天就回去，别让他担心。”
一同站起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
“离开凝灵石，深蓝他无法维持化形，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找我。”
屠焱带着凝灵石走了。
菲沁去了另一个地方。
地宫。
宽敞的墓室，金丝楠的大棺里，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在那里，眉目未变，白发及膝，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而去。
菲沁施法，他情况稳定下来，睁开了眼睛。
墓室很安静，只有菲沁自己的呼吸声。
“小雪。”
连声音都是半透明的，没有了之前的中气，透着一股子空寂。
“嗯。”菲沁望向墓室东侧长明灯下的一座青铜雕像。那是一尊等人高的人鱼像，眼内是湛蓝色的宝石，面容栩栩如生，连腰腹鳞片的层次都清晰可见。
这里的墓葬制式菲沁也不太懂，大概猜测着，那些精美的陪葬品都是青铜器。只可惜不能给秦斯诺看到，他应该会特别感兴趣。
“还好，你还在。”
“我不走，我会对你负责，直到你好起来。”菲沁平静。
棺中人发出了虚弱的笑声。
“好。”
菲沁十分好奇一件事：“你应该娶过妻也有过孩子吧？她为什么不在这里？”书上说古代的人结婚大都很早，夫妻不应该合葬吗？
他说尚没有。
“我死时二十五岁，死前虽有议亲，可惜未成，后来只得过继了旁支。雪儿，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只是不能明媒正娶，委屈你了。”
说话间气息已平稳。
菲沁受宠若惊，默认了这个称呼。
若是早知会有此际遇，当初该好好查查这个人，多了解一下。
“我……”手搭在一侧的棺木边，菲沁深吸了一口气，“青玄，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墓里有暗门，空气还算清冽。
“他，是人类？”
“是。”
哪怕遇到了比他更出尘更优秀的人，陈菲沁也只想要秦斯诺。
这个不如青玄好看的、强大的、温柔的，那么平凡的人类。
他曾说的爱，她彻底懂了。
“人妖殊途。”
平平淡淡的声音，如一把匕首捅进了心间，菲沁笑了一下，不甚在意：“我知道啊，我不怕，反正老的不是我，而妖呢，很长情的。”
“我会陪他，把这一世过完。”
第二日屠焱就送来了消息，穗穗的妖元顺利地开始修复，不过需要时间。
只要穗穗能好起来，菲沁也不着急离开。
见她无碍，屠焱不再担心。
外间的庞大院落现在挂在了她这位夫人的名下，菲沁可自由进出。
只不过大多时候，她都在地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有十八个小时青玄都在沉睡，还有四个小时，他在养神，醒着却也不能说话，菲沁也不烦他，自己出去走走，或者找些书看。
毕竟三千多年，贯通人类史古今，这只鬼闲来无事，把能捞的珍稀孤本都捞到自己墓里来了，也便宜了菲沁。
看多了，菲沁有一种错觉。
她甚至自大地觉得自己比秦斯诺还要博学，毕竟他统共才学了不过几年而已，她可是啃了三千年！
三千年呢！
恩，得炫一下，让他知道她已今时不同往日，免得他一天到晚觉得她还是个没长大的笨小孩。
能聊天的时候，青玄会跟菲沁讲过去的故事。
他坐在棺材里，倚着背后的木板，长发垂下，半闭着眼睛，在氤氲的茶气里，慢慢道来。
菲沁抱着小茶杯静静地听。
那个名为“深蓝”的鲛人少年，面目逐渐清晰。
不过是某一日偶然的浮上水面透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云影，谁也没想到会遇上他。
“他本是自由自在的生灵，是我把他困在了墙里。”
菲沁手上有了一点濡湿。
她抬起头。
湿意来自东侧雕像。
鲛人在流泪。
屠焱也被电打了，咬牙忍耐。
“我哥他怎么你了？”她不满地捂着被打红的手，“他疼，快放开！”试图用自己微弱的灵力去解。
根本解不开。
深蓝放下酒杯，满脸失望：“小雪，你根本不喜欢我，联合你哥设局只是为了窥视我，却还骗我说你喜欢我。”他起身走过来，“你为了什么？”
两只年龄加起来还不到他零头的小妖怪！
原来他说的是这回事。
菲沁心定下来，摸了摸黑豹的脑袋，安抚好屠焱，才站起身：“我当然是真的喜欢你！我刚才进你识海也只是为了……为了更加了解你！”
“是吗？”深蓝往前了一步。
他靠的近，菲沁不自在地想后退，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有些疼。
“我知道这样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吧！”她低头认错，“我是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话还没说完，被截断了。
“既然你是这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今晚又恰好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能耽搁。”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柔，表情也和煦起来，深蓝轻松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太太，你说说，对吗？”
啊？
猝然对上他的眼，菲沁看不到一点笑意。
“你不是说要让我熟悉的吗？”听到了身后屠焱恼怒又无奈的低吼声，她心口发麻，努力地挣扎下地，“我……我还没呢，有点太快了！”
“这种也算！”深蓝抱着菲沁，往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十分不善，“有点吵！”
菲沁忙扒住他的肩膀摇头：“求你，不要！”
屠焱还是不动了。
“你……”她瞳孔震惊，泪水掉下来，“你怎么能这样……”拼了力气要离开他，“放我下来！”
“他没死。”深蓝对她道，“睡着了，明天会醒。”
微松了一口气，菲沁抹抹眼睛，挖空心思继续编理由：“今晚不行，我有点不太方便。”
打是打不过了，只能迂回。
“我醉了，头疼。”
“你这么抗拒，还说不是在骗我？”深蓝望向她，眸子又冷寂了。
对上这双极其善变的眼，菲沁一刹那失去了力气：“若是听你的话，可不可以问你借一样东西？”
他说：“可以考虑。”
“我要借凝灵石一用。”
没了后话。
只有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她头昏脑涨。
卧室门被打开又严实地关上，菲沁恢复人身自由时，是在床上，然而也只是两秒，就被压制住了。
动弹不得，兰花馥郁。
她怕了。
深蓝没有再靠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坐起身，脸上没有表情。
“哭什么？不愿意？”
菲沁越发委屈，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珠子一样落下，濡湿了一小片裙子布料。
就是不愿意。
“别哭了。”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他柔软下来，“你接近我根本是为了凝灵石，就这还说不是在骗我？要说哭，应该是我！”
菲沁红着眼睛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承认了自己的过分。
“为什么要这东西？”
脸上的手掌掌心处温热，抹去了一颗眼泪，却还有更多的晶莹泪水涌出来。深蓝犹豫了一下，收回手，拿了桌边放的纸巾盒递给菲沁。
“我朋友她快死了，我真的等不了了。”菲沁抽出纸巾捂住眼睛，大声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借用，一定会还回来的，我发誓！”空出一只手举起来，“若违此誓，灰飞烟灭！”
眼睛像兔子一样。
他不说话。
“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她是很善良的小妖，从来没害过人！”菲沁扔掉纸巾盒，从床上滑下来，“如果你觉得生气，那我给你跪下吧！还有什么你只管提，只要我能我都可以答应，如果你真的想，我留下陪你，不走了！”
双膝一弯跪在地上。
楚楚可怜的女孩拽着他的衣服，泪落如雨，如碎掉的纯白玉璧。
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求了他好几声，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手臂被拉住，深蓝示意她起来。
“无论如何，你都嫁给我了，不必如此。”深蓝眉头紧锁，拉她坐下，“我的自然是你的，凝灵石我可以给你，只是……”
菲沁脸色一紧。
“只是这东西，不能轻易用，会有后遗症，你确定让她用吗？”
沉默了很久。
“我确定。”她说，“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屠焱醒来的时候，已是大早。
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脸。
浓黑的细眉下，眼睛弯着，见他睁开眼睛，她一下子扑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自由了。
幸亏是兽形，脸红也不会被看见。
变回人形，她还搂着他，还好没出什么事。
晨光静谧。
菲沁察觉，迅速松开了手，退开些距离，把一颗滚圆透亮如菩提大小的蓝色珠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珠子小巧，碰到的一瞬间却如浸入冬日冰水，屠焱冷的眉头微皱。
凝灵石，果不其然。
鲛人情泪所化，冰寒彻骨。
“他没对我做什么，你救回穗穗，然后来换我。”她又道，“你跟他说，我在这边多住两天就回去，别让他担心。”
一同站起身来。
“到底怎么回事？”
“离开凝灵石，深蓝他无法维持化形，我不能就这么离开，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找我。”
屠焱带着凝灵石走了。
菲沁去了另一个地方。
地宫。
宽敞的墓室，金丝楠的大棺里，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在那里，眉目未变，白发及膝，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而去。
菲沁施法，他情况稳定下来，睁开了眼睛。
墓室很安静，只有菲沁自己的呼吸声。
“小雪。”
连声音都是半透明的，没有了之前的中气，透着一股子空寂。
“嗯。”菲沁望向墓室东侧长明灯下的一座青铜雕像。那是一尊等人高的人鱼像，眼内是湛蓝色的宝石，面容栩栩如生，连腰腹鳞片的层次都清晰可见。
这里的墓葬制式菲沁也不太懂，大概猜测着，那些精美的陪葬品都是青铜器。只可惜不能给秦斯诺看到，他应该会特别感兴趣。
“还好，你还在。”
“我不走，我会对你负责，直到你好起来。”菲沁平静。
棺中人发出了虚弱的笑声。
“好。”
菲沁十分好奇一件事：“你应该娶过妻也有过孩子吧？她为什么不在这里？”书上说古代的人结婚大都很早，夫妻不应该合葬吗？
他说尚没有。
“我死时二十五岁，死前虽有议亲，可惜未成，后来只得过继了旁支。雪儿，你是我的第一任妻子，只是不能明媒正娶，委屈你了。”
说话间气息已平稳。
菲沁受宠若惊，默认了这个称呼。
若是早知会有此际遇，当初该好好查查这个人，多了解一下。
“我……”手搭在一侧的棺木边，菲沁深吸了一口气，“青玄，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墓里有暗门，空气还算清冽。
“他，是人类？”
“是。”
哪怕遇到了比他更出尘更优秀的人，陈菲沁也只想要秦斯诺。
这个不如青玄好看的、强大的、温柔的，那么平凡的人类。
他曾说的爱，她彻底懂了。
“人妖殊途。”
平平淡淡的声音，如一把匕首捅进了心间，菲沁笑了一下，不甚在意：“我知道啊，我不怕，反正老的不是我，而妖呢，很长情的。”
“我会陪他，把这一世过完。”
第二日屠焱就送来了消息，穗穗的妖元顺利地开始修复，不过需要时间。
只要穗穗能好起来，菲沁也不着急离开。
见她无碍，屠焱不再担心。
外间的庞大院落现在挂在了她这位夫人的名下，菲沁可自由进出。
只不过大多时候，她都在地下。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有十八个小时青玄都在沉睡，还有四个小时，他在养神，醒着却也不能说话，菲沁也不烦他，自己出去走走，或者找些书看。
毕竟三千多年，贯通人类史古今，这只鬼闲来无事，把能捞的珍稀孤本都捞到自己墓里来了，也便宜了菲沁。
看多了，菲沁有一种错觉。
她甚至自大地觉得自己比秦斯诺还要博学，毕竟他统共才学了不过几年而已，她可是啃了三千年！
三千年呢！
恩，得炫一下，让他知道她已今时不同往日，免得他一天到晚觉得她还是个没长大的笨小孩。
能聊天的时候，青玄会跟菲沁讲过去的故事。
他坐在棺材里，倚着背后的木板，长发垂下，半闭着眼睛，在氤氲的茶气里，慢慢道来。
菲沁抱着小茶杯静静地听。
那个名为“深蓝”的鲛人少年，面目逐渐清晰。
不过是某一日偶然的浮上水面透口气，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光云影，谁也没想到会遇上他。
“他本是自由自在的生灵，是我把他困在了墙里。”
菲沁手上有了一点濡湿。
她抬起头。
湿意来自东侧雕像。
鲛人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