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太宰轻声说,又是那种黏黏糊糊无法挣脱的怀抱:“每天早上起床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睡前闭上眼睛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

    “开心时候想到的人,是我。难过时候想到的人,还是我。”

    他的指尖从我的眼睫缓缓滑至唇瓣,而后一点点的落在胸口心脏的位置:“脑海里想的、心里装的人、眼前看到的人、只有我。只可以是我。”

    他的声音裹挟着一种快要压抑不住的危险情绪,此刻仿佛沉浸在虚幻梦境里的他,望向我的眼眸是那般愉悦而温柔。

    而他越是这般温柔,越是让我惶恐颤抖。

    锋利的足以切断我咽喉的钢丝就这样被柔软冰凉的雪覆盖住。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试探地拉了拉车门——完全彻底的,打不开。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一个绝对不可能是真实的,只是我这奇妙的第六感又一次虚假的预警。

    我差点就以为,在这爱情的对手戏里,我们似乎棋逢对手的每一局对峙我都没有落入下风,我们短兵交接的关键时刻我总能化险为夷,绝处逢生……

    都是因为落子无悔的他,似乎只是……迟迟的没有说出那一句——

    Checkmate.

    他在耐心地等待我出完手里所有的牌,然后当我以为自己是那个最终赢家的时候,他再轻描淡写地扔出大小王——

    王炸。

    不过,怎么可能呢?我这弱不禁风的小王子,虽然占有欲强了一些,但是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喜欢撒娇的粘人精吧。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又真的能做出什么样的坏事呢?

    “可是每天都腻歪在一起肯定会厌烦的啦,情侣之间需要新鲜感不是吗?”我若无其事地轻轻啄吻他的唇,用我惯常的手段安抚我爱的男人:“况且,我们还没有结婚……”

    他眼底迷离的疯狂扩散的雾气缓缓消散。

    他微笑着阖上眼用唇摩挲着我的颈侧,看似是他在撒娇示弱实在却是我被他掌握了脉搏:“我知道了。”太宰笑着说。

    好家伙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了……

    幸好车门没有坏。刚才似乎只是不小心卡住了。

    他替我开了车门,抱着我走下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替我系在腿上的,紧紧箍住而我不知何故解不开的链条。

    "又要分别了呢。送小晴上去我再走。"他温柔地说,似乎某一瞬间我预警的危险只是错误的幻觉。

    我松了口气。

    果然,刚才莫名其妙的警铃大作是我想太多。

    在车门锁死打不开的那一秒,说什么故障都是我在努力骗自己。

    其实当下那一秒,我以为他真的要把我锁在他身边。

    我以为这辆车会将我载向一条不归路,一间离不开的囚笼。

    我以为他真的要把我……锁在一个除了他,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找到的地方。

    那一秒,我真的差一点以为,他终于要推倒我的将军,然后微笑着,俯视满盘皆输的我,温柔地说出那一句无可挽回的——Checkmate。

    幸好,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小王子这么温柔这么善良,怎么可能真的会那么对我呢。

    在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清理了一遍后我头昏脑涨地退了房,再从酒店的价格高昂的商店随便买了一套衣服,把被我弄脏的他昂贵的西服送去了干洗店,两次都毫不犹豫的刷了社长大人的黑卡。

    混蛋!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每一次都让我这么溃不成军。我在心里默默叹气。

    这种全身心都被另一个人彻彻底底掌控的感受真的是太恐怖了。连氧气似乎都被剥夺,因另一个人的温柔掠夺而溃不成军的感受,每一次都会让我从灵魂深处开始颤栗为这灭顶的痛苦和欢愉。

    我亲爱的爱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会给我叫错名字的机会。

    他太了解我了,了解我的呼吸频率,了解我的心跳节拍,了解我最柔软脆弱的命门,于是他温柔又残酷地摧毁着我,让我在他怀里在他的吻里融化的彻底,被他掌控无法逃脱。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对我看似粗暴的中也哥哥,才是真的温柔。他扣住我的后颈像是扣住猎物——却力度刚好不会让我仿佛真的被扼住了咽喉。

    当我扬起头探求氧气的间隙,我的哥哥会……短暂的放过我,只是凶狠地吮吻我的颈侧,而不是掠夺我的呼吸给予我温柔湿润那般缠绵至极的吻,是心跳都被困锁住氧气被剥夺的吻。

    【看似温柔的人却最冷酷。看似冷酷的人实在最温柔。你是想这么总结吗,小晴?可是……他们其实已经给了你,所有能给的温柔。你从未看到过什么叫做真的冷酷哦。】

    是这样吗?

    我有些无法想象什么叫做‘真的冷酷’。

    ……唔,冷战,不理我,那样的冷酷吗?

    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太宰或者中也任何一个人和我冷战啊喂!

    ***

    我坐上出租车,目标地点是一家新开的寿喜烧。

    幸好没有耽误事。

    今天中午,我和哥哥的周年纪念日的第一站,就是打卡这家寿喜烧——以及拜见他的姐姐。

    对于这家新开的店我是很期待的,第一家店开在了东京,名声大噪后又分别在池袋、并盛畔和米花畔开了分店。而现在横滨将迎来他们的第四家分店。

    唯一让我感到心堵的只有一点:因为开在了繁茂的市中心的缘故,这家店……离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只有一个街口。

    我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接近那栋看起来就恐怖如斯的大楼啊。

    车水马龙在靠近港口黑手党总部的那个路口开始以比蜗牛还要缓慢的龟速移动——车被堵的严严实实。

    “不会是警/察又要来替港口黑手党的叛徒收尸吧……”司机大叔叼着烟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不忘疯狂摁喇叭。

    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响彻了整条街,中间掺杂着警车拉响的刺耳尖锐的鸣笛,本来就头昏脑涨的我更是被吵的耳鸣胸闷。

    “叔叔,您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我细声细气地开口——咳,嗓子哑了。

    反正也就剩一个街口了。

    我看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有些绝望的意识到这架势似乎是要堵到地老天荒,还不如我直接走过去呢,也就三分钟的路程了。

    “也行,走路更快。”大叔爽快的答应了。

    ……下车的那一秒我几乎立刻就后悔了。

    要去往那家店,我必然要从我最避之不及的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门口,走过去。

    不过就算我有翅膀我也不想从这栋楼的上空飞过去。

    我只想离这栋大楼远远的,能有多远,有多远。

    是的我知道我明白——

    ‘因为有了Port Mafia横滨的夜晚才安定了呀少了很多帮派血拼都被统一了呢’

    ‘没有得罪过黑手党的普通人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但是我想说出来这种话的人一定是没有真实目睹过死亡,没有真实经历过子弹擦肩而过,而你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砰的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剩下的只有温热的尸体和四溅的脑浆。

    更何况,我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男朋友(们)得罪了黑手党。

    所以现在就算提起来这个名词我也会心颤,这种心颤相较于恐惧更多了真情实意的担心,我实在是恐慌哪一天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我的男朋友(们)就被黑手党追杀成功了,而我只能从警方那里得知他们无可挽回的死讯。

    红灯转绿的那一秒,我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目不斜视的跨过斑马线。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穿和服的漂亮红发姐姐。

    红发姐姐旁边的背影好眼熟哦。

    咦这不是我那个总是喜欢迟到的哥哥吗他今天难道罕见的要准时到了?

    一时之间所有没用的情绪、杂乱的想法、莫名其妙的恐慌,就在看见那个眼熟的背影的一瞬间,‘啪的’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太阳下破碎的泡沫。

    他背对着我,看不见我,正好我可以冲上去给他一个惊喜。我甜滋滋地想。

    于是我欢欣雀跃地冲了过去,就像记忆里的许多次,我从背后抱住了他,双手轻轻遮住了他的眼睛,欢快地夹着嗓子说:“猜猜我是谁~”

    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才看见站在几个石阶之外的和服姐姐……

    还有莫名其妙跪了一地的黑色西服壮男们。

    在我出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

    是的我是说仿佛在排练什么大片齐刷刷单膝跪着的西服壮汉们,整齐划一的看了过来,用仿佛吞了蟑螂做的寿司那般表情看了过来。

    尴尬。

    真的尴尬。

    尴尬到我可以当场用脚趾扣出来一套海边大别墅,带庭院和花园那种。

    “你……你们是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吗?”我微笑着开口。假装若无其事。

    只有我表现的不尴尬,尴尬的就只会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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