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绫的毛笔被夺走,手上也沾了墨,她无奈地看一眼身侧的少女,笑了一下。

    才十五岁,果真孩子心性,一听见谁家少年生得好,立马说风便是雨,急冲冲就要见到。

    “好吧,我陪你去,可咱们说好了,去看看便回。”罗绫起身,拿起手巾擦擦手,罗河早等不及,拉着罗绫就往屋外走,

    “本来就是看看就好,我还能怎么着,好妹妹,咱俩不愧是好姐妹。”罗河美滋滋地迈步,二人刚出门就被方温言逮个正着。

    “去哪?你俩。”方温言瞪起眼,直白地问,他扫一眼罗河,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二姨父。”罗河声音却有些紧张,她有些怕方温言,见着他总安分乖巧,不敢说自己要带罗绫出去玩。

    方温言手中正端着果盘,一看便知罗绫与罗河是要出门去玩,原本不大乐意,想到等会还要找罗河的母亲求办事,立时面色又和气起来,

    “河儿,你俩要出去是不是?出便出吧,只你是姐姐,平时要多看着点妹妹,别总顺妹妹的意,跑得远没人看住,成天里闹出些事让我们做爹娘的忧心。”

    方温言看一眼罗绫,罗绫无辜地摸摸鼻子,把脸转开。

    罗河却也不傻,听出方温言实际是在说她,只装不知地乖巧道,“我晓得的,二姨父,我跟妹妹,就在附近走走而已。”

    方温言满意地点点头,“晌午要回来,晓得了吧?”

    “晓得的。”罗河连忙应下,方温言拿起盘中桃子,塞给二人一人一个。

    “拿着路上吃,莫去河边玩。”他最后嘱咐道,转身去厅堂那。

    罗河高高兴兴地拉着罗绫,小声嘀咕给她听,“云家的宅院可大,可美,我之前悄悄过去看一眼,那会他们后院的院墙都未砌起,里头便各种器件堆置了,可富贵。”

    罗河念着,二人刚出院门,迎面便见隔壁门开起来,一个脑袋探出。

    “河姐姐,果真是你来了。”邻居罗隐家第二个儿子罗含,听见门外罗河的声音,忙出去站在门边拦下了罗河与罗绫。

    罗河却吓得后退一步,看着这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弟弟有礼点头,

    “是罗二弟弟,你…可是有事?”

    罗绫看了看罗含羞涩的眉眼,突然想起昨日罗含看自己谨慎又躲避的眼神,她明白些什么,转头看一眼毫无察觉的罗河,抬手置于唇边假意咳一下,“我去前边摘把草。”

    “你摘草做什么。”罗河连忙拉住她,急急对罗含道,“罗二弟弟,你若无事,我这便走了。”

    罗河头也不回地拉着罗绫急步离开,罗含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眼见自家大哥听见院子动静要出来,忙把院门合上。

    果真罗竹站在檐下问,“罗含,你在那做什么?”

    罗含小声应,“无事,我瞧门好似没关紧,便来关门的。”他说完一溜烟小跑去自个屋里。

    但逢每回罗绫与他挨得近些被大哥瞧见,他总少不了要被大哥欺负一顿,可他明明,并不中意罗绫姐姐。

    因为罗绫,每每都叫他挨骂受罪,老实说,他反而有些害怕与罗绫独处,万一被哥哥看到...

    罗绫跟着罗河离开后,脑海里却又再次浮现陈羊那一身灰土破旧的衣裳。

    看到罗含方才衣着干净,性子倒也明朗的模样,便知陈羊将罗含养得很好,看来昨日觉得罗含胆怯怕她一事,只是自己错觉而已。

    可她还是为陈羊感到些许难过,陈羊昨日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模样,叫罗绫生出同情之心,可惜她做不了什么。

    陈羊是罗隐的夫君,倘若他果真在罗家里过得不好,外人是不便插手的,方温言倒是同易有财交好,偏偏方温言无意管这闲事。

    罗绫轻轻叹口气。

    那头罗河颇有兴致地领着罗绫东拐西转,总算是到了罗家村山头后边的一处脏河边,罗河抬手指着岸边一围起来的院墙,

    “瞧,这就是云家。”

    罗绫扫一眼云家后院侧门,看云府门外停着的一辆牛车哒哒驶走,牛车上空荡荡的,许是刚卸了货在侧门里。

    罗河站在一旁林子里不住踮脚张望,对院子里的一切好奇不已,“好妹妹,你去那边搬块石头给我,我踩上去看够得着不。”

    罗绫摇头,“表姐,你还不如爬这颗树上去看看,比你踩石头兴许管用。”

    “你不懂,我爬上去,被云家发现可怎么办?我们现在站着的这处,可是云家的地,要被里边的人误以为贼人闯入,那可有嘴说不清了。”

    罗绫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会子罗河倒记得会被人当作贼人了?她深吸口气,“表姐,你可是与我说,这处山道不归云家,我才跟你来的。”

    罗河嘿嘿一笑,“我不那么说,你不会跟我来。”她倒也不好意思起来,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颠了颠,“走,咱俩打水漂去。”

    二人走到河边,罗河对着河面倾斜侧身,手利落一扬,石片便在水面上连着打出三个圈来,激得罗河自个大声喝彩起来,“好,我打的这次,堪称天下第一石。”

    谁料,罗河的声音太吵,她话音刚落,一道沉沉的声音便远远响起,“谁?!谁在那儿?”

    原来罗河这一声喝彩,竟引来云家女使的注意,罗绫转头去瞧,见云府里走出个女使模样的中年女子。

    罗河吓得转身就想跑,可惜对方已经看到了她们,瞧见罗河与罗绫二人傻傻站在河边不动,那女子又喊道,

    “你们是哪个院的?竟走至这来,快过来我这搭把手,我正愁使唤不到人。”

    罗绫犹豫一下,低声道,“表姐,咱们上前同人家说清楚离开吧。”

    “不成。”罗河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忽又嘿嘿笑一下,“她这是把我们认成了云家的仆人,咱们别开口解释,进去帮她干完活找机会就溜。”

    罗绫微皱眉,“这...”

    罗河已迈步朝前,“说出去她们倘若真的为难起我们,以此为由要寻上咱家咋办?不如我们就此按下,找到时机就溜,说到底是我们擅闯人家私宅。”

    “那女使不认得咱们,可见她是云府新来的,咱们等她后面走了再溜。”

    “最主要的是,你爹爹十分忌讳你挨着河边,他心病刚好,此事最好别叫他知道。走吧,此事听我的,保管出不了错。”

    罗河兴冲冲上前,她就想去看院子里头的景象,如今还能冒充云府女使,怎能不进去?

    罗河最后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倘若方温言知晓她跑来河边玩,保不齐又要生出心病。

    罗绫无奈之下,只得跟在罗河身后。

    二人到了跟前,果真那名中年女子不认得人,将她二人当成了云家奴仆,见二人一身衣裳灰扑扑的,面上有些嫌弃道,

    “咱们府里没给你们裁衣裳发银钱?怎地不换上新衣裳,还有你们若是迷了路,怎不找管事的问去?怎地擅自走到了这儿?”

    她摇摇头,“今日且饶你们一回,下回倘若还是这般衣饰不整,四处乱蹿冲撞到了郎君,到时候要罚你们的,可就不是我了。”

    罗绫与罗河低头应道,“是。”

    今日院里活多,偏生人手不够,中年女子伸手指着院角一侧堆砌起来的石砖,“你们二人将这些石砖,全都搬去旁边的院子里,记住,轻一点搬,别给掉地上砸了。”

    罗河有的是力气,应了声立马上去搬,罗绫紧随其后,先看一遍旁人都将石砖怎么叠放,自己学着搬运。

    石砖吃重,罗绫拿起一块都觉得有些费力,转头去看,一院子的女使倒挺有劲的,人人手中叠有两三块石砖,上上下下搬得热火朝天。

    中年女子正站在一旁监工,长廊处突又急匆匆来了另一位年岁瞧着不大的女使,

    “陈娘子,陈娘子,郎君点名要的粮米这会到了,刚卸下的货得现在着人搬去仓房,李娘子那人不够,我来你这问一嘴。”

    那陈娘子眉头皱得厉害,“李娘子怎回事,前日才从我这支走了人,今日竟还腾不出人来,我这又哪有那么多…”

    她边说目光边转动,来回扫视自己这边的下人,罗河看着就不行,干活爱四处张望,贼头贼脑的,其余人…

    陈娘子抬手指着罗绫,“哎,你,过来,跟松翠去一趟别院搬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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