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祯心中恼意更甚,这康叔,是年岁大了糊涂起来,还是办点事都不利索着,竟让白樱舞几人也凑了进来,眼下这般境地,非他所愿。

    云祯压着火气,依旧和颜悦色同几人笑道,“我也是方才才知,夫子刚到了我府上。”

    顾子涵慌忙再行一礼,“既见到夫子,学生想自荐入书院念书,恳请夫子同意。”

    白樱舞与杜苑也齐声道,“我们也愿入书院念书,请夫子同意。”

    陈子君笑着摇摇头,“你们莫非是算好着今日,全一块堵我来了。”

    她又叹一声道,“正好这镇子我在禾米镇上,遇见了几名学子,也有心想让他们入院念书,你们...便一道来吧。”

    顾子涵喜出望外,行礼连声不断,“学生谢过夫子,今日果真是好日头,学生,学生这就给家里去一封书信,告诉母亲父亲这好消息。”

    白樱舞也与杜苑赶紧接过话,“学生谢过夫子。”

    罗绫没想到,今日随爹娘而来,事情竟会演变如此。

    她有些愣怔地听完陈子君说的入学日子,又出神地看云祯唤来下人,斥责下人先前的无礼,同方温言夫妇二人道了歉,甚至,方温言备好的农货,云祯也面带笑意收下了。

    最后,一切礼数周全,罗家就这么一路被云府下人送出门,回家的路上,罗绫才回过神,她居然就此入云光书院念书了?

    虽然后面还要考个童试,但想应该也不会太难。

    云祯带着陈子君一干人,先去书院安排住下,等一切安置妥当,这才回了云府。

    一进门,云祯便狠狠打翻了桌上茶盏,转身厉声喝道,“将陈圆带过来。”

    他想到什么,又问是谁给白樱舞他们报的口信?康叔看一眼引音,引音吓得跪地,云祯面色阴沉看着引音,

    “我若打死你,还便宜你了,你今个就在这,将这些全给我吃完,你若吃完不死,我就饶你一命,怎样?”

    他手指着方温言送来的那一堆山货,引音看过去,好几串的鸡蛋,蒜头,煎饼,埋地里的粮瓜,洗净血肉的山兔山鸟,真不知里头还有多少野山货,堆在那儿。

    引音吓得面色发白,云祯却怒喝,“喂她吃下去,她若敢吐出来,叫她自个低头去给我舔干净。”

    说完,转身去到别处,等人带陈圆过来。

    陈圆早听说云祯大发雷霆之事,他甚至不知自己这一次又做错了什么,只吓得小小身子抖个不停。

    低头刚一踏进屋门,脚下便是一袋行囊扔过来,云祯指着行囊冷声道,“立刻收拾好你的衣裳回你文城。”

    陈圆站在门处“哇”的一声大哭,跑上去一把抱住云祯仰面哭起来,“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云祯阴冷着脸笑问陈圆,“你明知我厌烦那罗女至极,三番四次去同她打什么交道?今日更是敢为她与夫子牵线结识,我瞧你心思也不在我这,趁早回去你文城,不然,我只能告知给你父亲,让他亲自来接你回去。”

    “不,哥哥,别告诉给我继父,哥哥,我是你这头的。”

    “我这头的?我倒还没跟你算账,你偷拿我父亲制的香粒一事,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府上行如此宵小之事?”

    陈圆万万没想到,他后面偷偷去挖开梅林的香盒,偷拿云祯父亲所制香粒一事,竟被云祯知道。

    他一时又吓得立在那,小声哭着,“我错了,哥哥。”

    “既认错,你回自个家里,慢慢反省便是。”云祯似不可动摇,执意要送走陈圆,陈圆慌了,一把抱住云祯口不择言,“哥哥,那香,那香是罗绫姐姐要的...”

    “陈圆,你说我信吗?”云祯低头看着陈圆,压着怒意,却心下生出反感,抬手用力要将陈圆拉开。

    陈圆吓得更加大声哭道,“是罗绫姐姐说要我报恩,我才去接她进屋的,她说,我让她进书院里念书,她救我的恩情便一笔勾销了。”

    陈圆狂声哭喊地,他想让云祯快些消气,索性将所有事全推到罗绫身上,“哥哥别赶我走,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恩情?她还敢挟恩图报?”云祯怒极反笑,他忽想起方温言方才,确实拿了罗绫救陈圆一事说事。

    料想罗家就是打定好这个主意,要罗绫从这一处接近他,难怪罗绫几次接近陈圆。

    云祯冷笑数声,“好啊,她这般想来,我让她来,她来了可别后悔想走。”

    陈圆哭着看云祯这般模样,头一次见哥哥如此可怖,不禁害怕得低下头,对不住了,罗绫姐姐,以后再跟她道歉吧。

    陈圆缩着脑袋,听云祯的话,捡起地上行囊,回了自己屋子去收衣裳。

    陈圆离去后,康叔进屋为引音说情,“哥儿,引音吃吐了快,瞧着要不行了,再这么下去,闹到家主那知晓了...”

    云祯无动于衷,“她敢去给顾子涵他们私下传我的事,就让她将后半生的饭,今日给我一次全吃光了。”

    “可...引音到底是跟着咱们多年...”

    云祯呵呵冷笑,“即便多年,一个敢藏有自己心思的奴婢,我也不敢再留着用。”

    康叔闻言不再多劝,只叹了口气,云祯却问,“胡非是不是也在来我这的路上?你即刻去一封信,他来便来,让人不必阻拦。”

    康叔瞪大眼,“哥儿,你分明知晓,那胡非一直不讲理的..”

    云祯抬眼看他,他收声咳了一下,“你还理那胡非作何?他是被惯坏的小祖宗,性子骄纵又蛮横,依我看,能不搭理便不搭理的好。”

    云祯却另转话头,不再提起此事,“书院虽挨着我府上,到底不在府内,你去唤宴景过来,随我去看看,书院回我府最近的路修得如何。”

    康叔应了声是。

    云府在后山修建了一座书院,名为云光书院,是云祯祖母,成恩夫人的名字。

    在池国,成恩夫人算得上是颇有名望的人,她一生虽不曾在仕途上一路进取,却敢为天下不公开言,更不惧前代党伐相争,掷地有声为朝堂百官正衣冠。

    也因此,云光被圣人封赏成恩夫人。

    可惜,成恩夫人养的女儿,云霞,却于功名一事颇不长进,三次科考不中,后来总算考上,官职也很不争气,只后面一路走运,官升至礼部侍郎,再往前不得。

    而云霞,之所以能官升至此,却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致,只因她娶了个贤夫卫雅,借夫家荣耀,虽才能浅薄,却仕途畅通。

    卫家以善战闻名,大池每每边境被犯,总是卫家领兵击退敌人,圣人忌惮卫家,却也离不开卫家。

    云祯父亲卫雅,正是卫家人。

    云霞娶了卫雅,卫家人每每征战有功,圣人都会给予嘉赏,连带着,云霞也得了好处,仕途畅通。

    可惜卫雅命薄,五年前因病而逝,留下独子云祯。

    守孝一年,陈圆来云府找云祯玩,意外发现云府下人宴湖,竟欲勾引家主,陈圆将此事说给了云祯,云祯命人将宴湖送去郊外庄子上守地,而母亲,什么也没否认。

    也因为此,云祯欠陈圆一份人情,他记着陈圆的好,陈圆却真心地喜欢这位漂亮的大哥哥,总跟在云祯身后转。

    云祯从小跟在祖母云光身侧长大,祖母走后没几年,又到父亲离世,给了云祯不小的打击,因着宴湖这一桩隐事,同母亲云霞起了争执,气得离开文城,去舅舅家散心。

    这一离开,便是三年。

    头一年,原先住在李家村时,云祯还未想好要盖书院,出了李冉蓉一事后,云祯命人在罗家村盖起云府,途中曾短暂地回文城住了一段日子。

    就在这段日子里,云祯竟发现,自他走后没多久,宴湖便被母亲再次调回了云府伺候。

    云祯同母亲,又一次生出不快,他愤恨难当之下,令下人将那蛊惑母亲的宴湖打死,云霞也生了气性,索性任云祯再次出了文城,不管他要去何方。

    这一次,云祯要久住罗家村里,命人修建了云光书院,并给祖母昔日曾伸出一臂之力,相帮过的陈子君书信一封,请她来书院执教。

    陈子君倘若肯来,云光书院便是个吸引文城世家子弟瞩目的书院,云霞碍于母亲仁厚的名望,陈子君在圣人面前的地位,也绝不能做出举止有失的事。

    云祯算好一切,果真到云光书院即将建成之时,等来了母亲千里遥寄而来的信件。

    五月初,罗绫这些日子也很忙碌,云光书院即将开课,无数人来看热闹,可惜一场童试,刷下了大半的人。

    也是,禾米镇这般偏远之地,能有几个读书人?

    罗绫考过了童试,正式成为一名童生,准备入书院念书。

    陈子君也进入云光书院当山长,虽则书院是云府的,云祯却尊陈子君为上。

    方温言与罗桑,高高兴兴地带罗绫去云光书院交了束脩,行了拜师礼,当日一同行拜师礼的,除了云祯几人,还有另三人,罗泽,李静,严饼。

    罗泽也是罗家村的村民,而李静与严饼,则是镇子上的,几人全是寒户子弟,拜师日起,罗绫几人便觉相互之间很是亲近,选的桌椅全在一排。

    行完拜师礼,各自回去自己寝院里整床铺铺席,小郎君们一个院子,小娘子们一个院子。

    白樱舞、杜苑住一院子里,李静、严饼、罗绫住另一院子里,顾子涵与罗泽住一个院子里,云祯不住书院。

    虽然书院离罗家村明明不过小半会功夫的路,罗绫却还是要与一众同窗住在书院里。

    方温言本来很不乐意,但后面闲逛一圈书院的景致,瞧见云光书院里不止有那洒扫庭院的下人,还有膳娘按时送饭过来,照料几个孩儿还算周到,慢慢也就放下心来。

    池国的书院向来如此,还能怎么办呢?方温言开始盼起书院每一月一次休假的假期。

    方温言与罗桑最后塞了些银两给罗绫,很是不舍地离开了书院。

    罗绫送走父母二人,手中捏着那一小袋银子,将夹在腋下的书取出,轻叹口气,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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