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绫抬头看一眼院子的树,树生得壮实,枝干粗臂朝外,向上长得浓密。

    罗绫绕着树寻找落脚点,而后向上一攀,爬上树,顺着枝干,跳进隔壁云府里。

    她一进入云府就急急拦下名女使,云府正为着顾子涵和胡非的事焦灼,女使一听罗绫是自家郎君的同窗,又为顾四郎而来,也顾不上疑惑小娘子怎么出现在的云府。

    她将罗绫领到偏门,让府里车夫驾着马车,带罗绫去禾米镇上找云祯。

    “听康叔说,他们都去了知府那...”马车临走前,女使又道一句,告知罗绫自家郎君的下落后,转身匆匆去忙。

    天色晚辉时,罗绫也到了禾米镇上。

    她跳下车按女使的话,先去了知府寻云祯,到得知府门前才知,余知县早带着人出去,哪有半点云祯的消息。

    眼见灯火初上,禾米镇夜里出门消食乘凉的人逐渐多起,罗绫立在街头一会,想到禾米镇也不算大,索性沿着长街走着,慢慢找寻云府的马车。

    云祯那一头,白日他与白樱舞一干人到镇上后,几人分开行动,云祯携护卫径直去到先前被余知县惩处的富户,刘渝家。

    刘渝正同夫君用饭,突然被闯入的府兵按倒在地,刘渝大惊之下高呼,“你们是哪的人家,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擅闯我家,这是要闹出人命不成?”

    刘府下人纷纷抄起家伙上前,谁知还没动手便被云府护卫纷纷制住。

    云祯从队伍里慢慢走出,他阴沉着脸,俯身看着面前跪着的刘渝,“刘娘子,上回在牢里吃的板子还合口吗?”

    刘渝睁大双眼看着云祯,她张口啊的一声,“你...是你?你是那文城来的...?你你,你今日又找我所为何事?”

    “上回端阳的事,是我那心术不正的管事所为,余知县俱已查明,与我无关啊,小公子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这般针对我?究竟我哪里得罪了小公子?”

    康叔上前斥道,“你敢说今日的事不是你为报复所做?”

    刘渝傻眼在那,“今日的事?今日何事?我,我不知啊...”

    康叔将顾子涵的事说出,刘渝大呼冤枉,“这事与我无关,千真万确我不敢做这等子歹事,你们想,我一介行商的人家,哪里敢得罪云大人的孩儿,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先前一事全怪我那管事,那管事得我亡母生前重用,家中生意也都交给她管,出了端阳事后,我真气恨她不行,更是拍手称快她被余知县判的死罪,我,我真想不到,她就是死了,还能闹出今日这等子事?”

    云祯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果真无辜?”

    “千真万确我无辜,我若与今日的事有关,叫我天打雷劈,再说我若真犯下歹事,这会不急着逃离,还同我夫君安稳在家中做什么?”

    康叔忍不住问,“那你想想,你那管事手下可还有别的什么人,会做今日这事?若有,又会将人藏去哪?”

    “我实在不知,说句厚颜的话,我家家财也算丰厚,是以涉足的行当我一人管不来,那布行、酒楼等等,我当初便交给管事去打理,哪知那该死的许管事,手底下还养着什么人呢?”

    “我自个平日只看账本,自上回挨了板子,差点没去半条命,我便在家中修养至今...”

    康叔不住盘问刘渝,刘渝皆答不上来。

    康叔诧异极了,原来禾米镇的刘富户,内里竟是个草包,若非刘家家财够丰,只怕失去刘母的刘渝,立时便要穷要饭去。

    刘渝不住诉苦,云祯冷声打断,“既如此,你就跪在这好好想想吧,何时想出,何时得自在。”

    刘渝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云祯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刚想起身,云府护卫拔出剑刃,银光晃眼,刘渝又老老实实地跪回去。

    没能问出刘渝关于歹人相关的事,云祯真恼得有些气燥,他压下火气,与康叔去镇上等白樱舞与杜苑那头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云祯端坐在马车内,听暗卫递送来的消息,

    “郎君,山道并无改道的痕迹,最末一班船只,驶出的时辰是今早巳时一刻,那会顾小郎君尚在林中。”

    “郎君,所有水陆要塞口,白小娘子皆带人分开守住,官兵们也都一一搜查行囊才可放人,但至此并无异样。”

    “没有异样?”康叔担忧地看着已然黑下来的天,“哥儿,夜黑了,恐将更难找到四郎。”

    云祯凝肃着脸,他也知晓一旦天黑,顾子涵便多一份险。

    可他现下也急不得,云祯深吸口气,“再多放些狗出去找,这些路寨我们堵得及时,她们定还没能把四郎带离这镇子。”

    “可倘若她们并没有将四郎带回这镇子上,而是藏在山中呢?”康叔不住叹气。

    云祯冷静地看着街上灯火喧嚣的景象,“她们今日离开的方向是出山的那一路。”

    “暗卫前去探查过,马蹄印没有中途改道的痕迹,可见她们一开始的打算,便是要带四郎离开禾米镇。”

    “藏在山中才是下策,倘若官兵包围搜寻,她们插翅难飞,是以她们一定是打算走水路,今日船只最末一班驶出的时候,四郎还未被劫走,所以四郎现在也一定还在这镇上。”

    康叔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那我这便去吩咐,再牵些狗来找四郎。”康叔说完,转身离去。

    云祯不作回应,只皱紧眉头看着夜色中的街巷。

    他看着看着,眼里忽有些微怔,继而转身出了马车,朝街道旁那抹,不知张头四下寻些什么的身影走去。

    罗绫站在禾米镇上最热闹的街道中,不住来回张望,寻找云祯的马车。

    她原本想,云祯是带着人出去的,这么一行人走在禾米镇上,定显眼得很。

    没成想,即便禾米镇不算大,到了傍晚,家家户户有那出门食饭的,乘凉的,玩耍的,牛车马车交接而过,人一扎堆凑热闹,找人便犹如大海捞针般难起来。

    罗绫叹口气,她现在可还在受罚中,如此明目张胆地跑出来,倘若被杨夫子知晓,必又要有一顿责罚。

    她正想再去另一条街找一找,刚一转过身,却骤然看到张清霜冷俊的脸。

    罗绫看着眼前的云祯愣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有些惊喜地飞速上前道,“云小郎君!”

    云祯本阴沉着脸上前,她果真行事无规,明明尚在受罚,竟还敢私跑出来,给他添乱,可满街商铺挂着六角灯笼照映下,罗绫面上的惊诧与高兴如此明显,倒叫云祯看得一怔。

    他慢慢敛了不快,站在那里有些冷淡地看着罗绫问,“罗小娘子不是该在白兰居?怎会出现在这?”

    罗绫急急上前,“云小郎君,我总算找到你,我有要事与你说...”

    “总算...找到我?”云祯挑起眉,有些高傲地俯视罗绫一眼,“罗小娘子本事不小,身在惩戒中,都能出入自如,又有何事需这般来找我?”

    “是有关顾子涵,云小郎君也清楚顾小郎君此刻危险吧,我来是因我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线索,或可以帮到云小郎君寻人。”

    罗绫面色焦急,“顾子涵很有可能,是因咱们上回端阳一事受到牵连,当日你我离开后,不知你后来可有报官?”

    “若已报官,官府又如何惩治的那些牙人?不管怎样,我想当时定未妥善处置好此事,今日的事,显见是冲你而来,顾子涵,是无辜被牵连了...”

    云祯倒没想到罗绫竟能猜出此事前后,他垂下眼帘,口中道,“这就是你要告诉给我的?”

    “不,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为何觉得顾子涵此事危险,我邻居有位陈伯伯,他曾与我说过,禾米镇上有一伙人,专卖人去往别处。”

    “倘若那些郎君不肯认命,便会被关在一处湖底下,而这湖,藏在一栋楼里,我们可以去找有湖的楼去搜,不管顾子涵是否落于这伙人手中,总是多一条思路好些。”

    云祯哼笑一下,“禾米镇就是一座湖上的镇子,莫说带有湖的楼,便是家家户户,也都是傍水而居,除非你知晓那栋楼的方位。”

    罗绫摇头,“那位伯伯伤了脑子,已记不得那栋楼的方位。”

    下人引山匆匆而来,立在云祯身侧道,“郎君,余知县已带人将禾米镇上的民户,近乎搜查了个遍,并未发现顾小郎君的踪迹。”

    “禾米镇不过万余人户,余知县带的人手众多,怎会搜不到一位郎君?”云祯压着气转头问,“可是狗不得力?”

    引山不住摇头,“郎君,狗的数是够的,十余队分头去搜,每队里至少牵着一条狗,后面康管事追过来又加了些狗,可现下还是不成。”

    “可是查的不对?四郎为男儿身,但若被扮作女郎...”

    “所有娘子也都查过,没有看到乔装的男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实叫人忧心...

    云祯神色难看,今日听到太多不顺的消息,他抬起头,眉目冷肃望向远边天色。

    罗绫凑过来低声对云祯道,“并非狗的问题,是藏匿人的地方,人在湖水的下边,狗闻不到人的气息,即便追到眼前,气味全被湖水掩盖,又哪里能找得到人呢?”

    好似一言拨开迷雾,云祯回过神,是了,人若藏匿于水下,狗怎么闻得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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