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遥风彦。

    待两人缓缓浮出水面,池水早已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半透明的纱衣裹在雨然身上,发丝混着池水和泪水,紧贴在她的脸颊。

    “好了…别哭了。”遥风彦心疼得摸着她的脸,想要帮她擦干泪痕,可雨然哭得好委屈,好难过,眼泪一直越擦越多。

    “遥风彦,遥风彦,遥风彦……”雨然不停唤着他的名字,突然她嗓音嘶哑,崩溃大喊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总要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没有丢下你!”

    “都是我的错!阿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遥风彦紧紧抱住她,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脑,嘴里一声声哄着。

    “以后只要你喊出我的名字,我便会立刻出现在你身旁…不!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步,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

    其实就在刚才,雨然在水下一直被遥风彦吻着的时候,他将能量源源不断渡进她身体的同时,她终于看清了那个梦。

    就是她血祭失败后的那个梦。

    “阿然,我爱你。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开始爱你了。所以,如果你我之间只能留下一个,我希望留下的那个是你。”

    “呵…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我想你活下去,你就不会有事,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有天劫了,今后岁月漫长,你也可以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了。”

    “别怕,我的魂魄即将散在九州大地,可能化成风,也可能化作雨。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不管是风还是雨,只要我见到你,我还是会一眼就爱上你……”

    他们在天地间紧紧相拥,印在灵魂深处的那个吻,也将汹涌磅礴的能量渡到了她的四肢百骸,顷刻间吞没了她所有的本源灵力。

    最终,耗尽一切的魔神魂飞魄散,肉身也化作天地山河彻底陨落人间,那个因力量无法自控,而招来重重天罚的神女亦不复存在。

    可真就这样留她一个人,她就会为自己而活了吗,只怕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再没有了自我,她的全部世界都会被他占据了。

    就像她亲手为自己编织了一处牢笼,明知前路渺渺,却依然心甘情愿的深陷其中。

    遥风彦还真是没变啊,雨然想到在那地下岩洞时,他也是如此。

    “你也不必感到失望,如你所愿,我就要死了,你也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永远强势地站在主导位置,没有任何的预兆,不给商量的余地,只要遇到相似的情境,他就会坚决果断地选择抛下她!

    雨然哭得越来越凶,她紧紧抓着遥风彦的衣领不撒手,难受得一个字也说不出。

    遥风彦心疼极了,可又哄不到点子上,无论他说什么,雨然都不见好转。

    就在他焦急无措的时候,雨然停了哭声,搂住他的脖颈,主动回给了他一个吻。

    多日的相思入骨,早已折磨得两个人心痛难捱,双唇相碰的瞬间,两副干涸的身躯也如降甘霖一般,紧紧相缠,再难分难舍。

    遥风彦用手紧紧环住雨然,再也不肯松开,刚放过她的唇,他又开始碾弄着她的眉,她的脸,突然他歪过头,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同时抬起了她的腿。

    “哗啦!”遥风彦的动作大了,水声激得雨然清醒了一些,她觉得这地方不行,又开始推他,可遥风彦已经上了头,她根本推不动。

    “哎!”

    雨然一边轻喘,一边使劲拍他,“这里面有好几重结界呢,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这一点她的确奇怪,这仙盟旧址可是她亲手封印起来的,就连曦羽也进不来,他怎么就可以悄无声息地闯进来呢。

    说到曦羽,他现在就守在外面,遥风彦又是怎么进到这个随身空间里的?

    他们还没碰面吧?

    雨然这一问,还真把遥风彦给问清醒了,他的语气十分嚣张,“我体质特殊,这世间还没哪个结界能拦住我。”

    说罢,他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之前他被先手摆了一道,一会儿他也照样能将雨然不留痕迹地直接带走,看看他又能如何。

    “哦,还真有一个。”遥风彦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雨然。

    他捏着她的小下巴,故意逗她,“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惹到你这个小神女了,还专门搞出那么一个能困住我的地方,把我关在里面那么久,你也舍得……”

    哦,你也知道你体质特殊啊?

    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体质特殊,我找你找了一千年啊?

    雨然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很快眼泪又如决堤一般,控制不住地从眼角往下流,流到了他的手上。

    遥风彦还没有过往的记忆,他只是随口说笑,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

    他连忙松开手,又柔柔地哄起来,“怎么了?好好,是我胡说,是我不好。”

    “好啦…别哭了……”

    雨然别过头,故意不理他,遥风彦见她不愿说话,就温柔地搂住她。

    “遥风彦。”

    两人安静许久,待雨然心情平复了些,她才开口问道:“我那个铃铛呢?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该还我了吧。”

    其实曦羽为她设计的这个灵池,她很喜欢,只是她不好意思就这么收下。

    这会儿她突然想起来,她之前也是有随身空间的,只是一直放在遥风彦那里,再就是还有点小。

    她想看看能不能改造一下,先把那些书架什么的都拆了,再想办法建个灵池出来。

    遥风彦却莫名回道:“早就给你了,不是一直在你那吗。”

    “嗯?”雨然愣了一下。

    难道遥风彦说的,是他之前送给她的那枚传音铃吗?

    不对啊,她记得那传音铃上面的纹路,比她之前的那枚铃铛要精细不少,里面暗藏的能量也比以前要多,难道是被他改造过的?

    雨然本想摸出来看一下,结果摸了半天,她才想起那铃铛早被她一气之下给丢了,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更尴尬的是,遥风彦一抬手,那铃铛就飞回到他的手中。

    同时,他脸色开始风云变幻,脸上写满了诸如“哦你不喜欢啊”,“不喜欢就可以随便丢是吧”,“你完了你死定了”此类的话。

    雨然清咳几声,只垂着头不敢去看他,遥风彦却念着她这会儿心情不好,这次就先不跟她计较了,只不爽地冷哼一声。

    雨然抓到时机去抢铃铛,遥风彦手一晃就躲了过去。一看扑了个空,雨然又红了眼睛,他怕她还要哭,连忙塞回她手里。

    眼见她又有了笑意,遥风彦无奈想道,他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里面还有空间吗,怎么打开呀?”

    雨然开心地摇了摇铃铛,又将它放在一只眼前,另一只眼眯起来,疑惑问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啊。”

    “像这种另辟而出的空间,是会互相影响的,你现在就身处结界之中,自然打不开它了。”遥风彦语气平淡,眼底却尽是宠溺,“真是个傻瓜。”

    “哦!”雨然恍然大悟,“那这里面能放下一方灵池吗?”

    “你若喜欢,一面灵湖也放得下。”

    “真的?不许骗我。”

    “真的。”

    “那我就要一面灵湖。”

    “好。”

    两人相依在池边,对视一眼后,突然都像孩子般傻笑起来。

    “以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雨然问他。

    “都记不住了。”遥风彦猜到雨然应该是想起一些事了,可他确实还没有记忆,目前他所掌握的所有信息,都是他四处搜寻再揣摩而出的。

    “如果一直想不起来呢?”

    “那便不想了。”

    “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

    “活在当下。”遥风彦在水下牵住雨然的手,十指紧紧相扣,“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对我来说,此时此刻,就是最幸福快乐的。”

    此时此刻吗。

    目前雨然所看到的,那些短暂零碎的记忆片段,依然撑不起她的所有过往,她还是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一直活着。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是否在做自己。

    不过随着千年时光的流逝,加之戏剧般的失忆,让她变得敏感脆弱,也让她一点点学会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

    雨然感受着他掌心的力度,转头看向他,在时隔千年的此时此刻,第一次向他回应,“阿彦,我爱你。”

    遥风彦再也把持不住,直接将她压在池边的石台上,双臂将她的娇柔身躯扣在自己怀中,只想立刻向她苦述近日的百转愁肠。

    雨然同样情动不已,身体本能地去迎合他,她双脚划出水面,荡起一圈圈好看的涟漪,繁长的枝叶绕在她身边,空气中有着淡淡好闻的青草香。

    恍惚间,她感觉极不真实,毕竟之前就在这里,她想象着他的模样,对着月光诉说过她的思念,这才过去多久,他便真的出现在她眼前了。

    她环着他的背,指尖用力掐了一下。

    她掐他一下,遥风彦便低头咬她一口,力道不轻不重,却舒服得刚刚好。

    也撩得她心里直痒痒。

    “这情毒…能解吗?”雨然心乱情迷,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着的,还是又受到情花的影响了,她不喜欢被情花控制的感觉。

    “当然能解。”遥风彦俯在她耳边,闻着她的发香,嘴角含笑,轻柔说道。

    “情毒易解,可情之一字,本就是毒。”他忍不住用唇蹭了蹭雨然的耳郭,一句句撩拨着她的心,“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便对你动了情,这毒只怕是深种我心,早无药可解了。”

    雨然只感觉整个后背都酥麻一片,她抬眸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好想你。”遥风彦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开始吸她的耳朵,不停撒娇,“给我好不好。”

    雨然嘴上还未同意,身子却本能地已经兴奋起来,她的血脉加速流动,其上附着的能量也欢快地循环运转着。

    就在她准备顺其自然,接受他的恩泽雨露时,之前在水下被压制住的那股灵力,抓住了魔力欢腾的空档,再一次强行冒出头来,很快两股力量又纠缠到一起。

    怎么会这样!

    雨然惊得瞪大了眼,一瞬间她全身僵硬,四肢麻木,再难有所动作。

    遥风彦却已经含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想要喊出的一句“不行”给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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