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017拘捕
高骏民把雪芽他们送到医院就赶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他心里还犯嘀咕，怎么刚才在医院门口好像是看到他家臭小子了？
不过很快他又笑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那小子就算是个头长得高也还不到六周岁呢，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一进村，就看到王金秋一脸着急的站在路口，“他爹，娃儿不见了！”
一开始王金秋还以为高地是去了隔壁家玩，可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她过去找的时候，隔壁小孩说高地下午压根就没来这边。
王金秋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高地，后来有人说，看到这孩子沿着村口的路往南走了。
“我找了村里没有，半截儿嫂子说看到他往南去了。”
高骏民闭了闭眼睛，“这个臭小子，你先回家，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
高骏民骑上车子，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又一路狂奔到了人民医院，这时候高地正好被程爱堂抱着从病房楼走出来。
说是抱着，其实就是在腋下夹着。
高地显然是不服，两条腿还扑腾着，嘴里还喊着：“程叔叔你不是好人，你大人欺负小孩，你不是好汉！”
看到赶过来的高骏民，程爱堂把高地放了下来，“叔叔不是好汉，你是行了吧，现在就请你这个好汉回自己家吧。”
高地还想着争辩，冷不丁抬头看到了自己老爹那张挂满冰霜的脸。
“爸——”
“别叫我爸了。”高骏民哼了一声，“我哪儿敢给你这个好汉当爹啊！”
高地低了头，一声不吭地爬上了自行车后座。
高骏民一个劲儿道歉，“对不住啊，程兄弟给你们添乱了，这孩子我回去好好管教。”
“没啥的，大哥，你来得的挺快，我这正准备给你们送家呢。”
“那行，我带他回去，你这边要是有啥需要忙活的，言语一声。”
-
到了晚上，麻药的效果已经散去，刀口的疼痛也越发明显，程珍爱根本睡不着，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只是身体的疼痛是真切的，她已经没了眼泪，头顶的洁白，耳边的声音，似乎都不是那么真切了。
盛雪芽能够体会母亲此刻的痛处，她恨自己现在只有五岁，对于这样突然的变故毫无能力改变，她紧握着小拳头，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变得强大，盛家昌那个混蛋就在牢里待着吧。
公安人员第二天又来了医院一趟，跟程珍爱核实一些情况，同时也跟医生核实了手术过程，盛家昌故意伤害的事实清楚，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市局的重视，看着这意思是要树典型。
程珍爱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公安同志，这其实……是个意外，你们看看能不能酌情处理，他毕竟是雪芽的亲生父亲，孩子还小呢……”
程珍爱当然巴不得盛家昌一辈子坐牢，但她也懂得这意味着什么，雪芽才五岁，盛家昌是她的亲爹，有些影响她不能不考虑。
盛雪芽一听到母亲这么说就急了，“妈妈！如果不是他去找你，就没有这个意外，他就是故意的！”
盛雪芽当然知道母亲这话的意思，她也想了，如果这次盛家昌不得到惩罚，他出来之后只会是变本加厉，两人日子永无宁日，比起那点对自己的影响，她更愿意过安生日子。
公安人员对于母女俩人的态度未知可否，只是说：“你们的意见我们会综合考虑，但具体的结果还要看法院最后的判决，法律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坏人。”
人走了之后，程蕊娇气得不行，“姐，你可真是糊涂了，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
程爱堂大概明白一些，“咱姐是为了芽芽，直系亲属坐牢的话，将来芽芽读书，就业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程珍爱叹息，“现在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盛家昌被抓起来的消息是第二天下午传到村里的，县公安局亲自派人送的拘捕令，一开始盛家昌顶多算是寻衅滋事，办案人员想着就是教育教育也就是了，但是到了下午医院这边传来程珍爱手术的消息，孩子没了，大人也命悬一线，这就是比较严重的故意伤害了。
再加上盛家昌在讯问的过程中极不配合，临近年关再加上又是严打时期，公安这边的办事效率很高，人直接就给拘捕了。
县局紧急因为这事成立了专门小组，联合相关部门展开了综合审讯，次日又到医院跟受害人核实，下午又下发了拘捕通知书。
警车一进村子，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一层，这在小村庄可是新鲜事，大家都猜测着，这是过来抓谁的？
车子在村东的路口停下，门打开后，出来几个带着大盖帽的公安，两人一路向东，眼瞅着就要走到了范桂玲的院子门口。
好奇的人群也跟着往这边走，范桂玲看着人群都要聚集到自己家门口了，心里也是紧张，她昨天早上撺掇自己儿子去县里闹了。
这都过了一天了，儿子还没有回家，该不是出了什么差头？
正纳闷着，其中一个大盖帽从手里包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字范桂玲不认识，但她认得那个红色的公章，这是政府的公文呢！
“请问你是盛家昌家属吗？”
别看范桂玲平日里是个厉害的老太太，但面对这样的场合也蒙了，她木然点点头，“……俺，俺是他娘。”
“你儿子盛家昌涉嫌故意伤害被拘捕了，这是事拘捕通知书，请您签个字——”
范桂玲有些不敢相信，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她哭喊着：“政府啊，你们搞错了吧，我儿子是好人呢，是我那个儿媳妇欺负人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连个上前扶的人也没有。
这范桂玲平日里人缘很是一般，再说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她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躲着还来不及呢。
另一位公安同志扶起了范桂玲，对她说：“你还是赶紧签字吧，我们还赶时间。”
范桂玲一下子哀嚎出声，“哎呦啊，我不活啦——这是要杀人啦——”
她心里想的简单，她觉得自己哭哭闹闹装下可怜，没准就能够让政府改变主意。
盛家昌的两个弟弟妹妹不在家，盛德年有点耳背，直到听到外面范桂玲的嚎叫声，他才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这时候村支书韩幸福也过来了。
“大爷，快劝劝大奶奶，人家公安来送拘捕通知书，咱可不能这么瞎胡闹！”
盛德年瞪眼：“……你说啥？拘捕谁？”
韩幸福叹息，“说是家昌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咱们先把字签了，别耽误人家公安工作。”
两口子都不识字，签字也不会，最后按了手印，这就算是签收了。
眼看着警车远去，人群议论纷纷。
年轻人大多人都觉得盛家昌活该，那么好的媳妇不要，非要离婚，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至于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多也是看不上范桂玲的做派，现在看到她家倒霉，都觉得挺解气的，还有人跟后来的人学，连范桂玲怎么摔倒的都学得惟妙惟肖。
直到人群散去，范桂玲两口子才缓过神来，“他爹啊，你得想个办法啊，咱们儿子被抓了啊……”
盛德年皱眉：“还不都是你瞎撺掇，你让他去县里做什么，老实在家能有这事？”
范桂玲气得跺脚，“现在就别说这些，你赶紧去四叔那儿去，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盛德年没有吭气。
前几天他还让范桂玲到人家家里闹事，现在再去求人办事，真是打脸啊。
但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只好舍了自己的老脸了。
盛仕章和儿子正在家里喝茶聊天，外面闹的这一出处爷俩根本不知道，也不关注。
听到盛德年说了一下大概经过，盛德安吃了一惊，这才不过两三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该不会那母女俩出事了吧？
“四叔，我这真是没办法了，家里不能没有家昌啊。”
盛仕章抬了抬眼，语气平静，“徳年，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公文上面都写的清楚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盛德年有些急了，“叔，让德安帮着找找人，德安的那些战友不是有公安局的吗？”
这倒是真的，盛德安还真有个关系不错的战友就在县局。
“行，我明天去打听打听。”盛德安说，“大哥，这事儿不太好办，我只能帮着问问。”
盛德年还想说什么，就被盛仕章制止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管好家里人的嘴，不要乱说话。”
送走了盛德年，盛仕章才打量着儿子，“你真的打算帮他们？”
盛德安明白父亲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回来探亲的，盛家昌那边和自己家平日里来往不多，这种事情没必要沾身。
再说了那家子前阵子闹的那一出，他还生气呢。
盛德安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但他心里还想着别的事，盛家昌这事顺便问问也无所谓，“爹，再怎么着都是一个村的，我就帮着问问吧。正好我明天去黄阁那边还人家车子，顺道过去打听一下。”
高骏民把雪芽他们送到医院就赶回家了，回去的路上他心里还犯嘀咕，怎么刚才在医院门口好像是看到他家臭小子了？
不过很快他又笑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那小子就算是个头长得高也还不到六周岁呢，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一进村，就看到王金秋一脸着急的站在路口，“他爹，娃儿不见了！”
一开始王金秋还以为高地是去了隔壁家玩，可天都黑了还没回家，她过去找的时候，隔壁小孩说高地下午压根就没来这边。
王金秋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高地，后来有人说，看到这孩子沿着村口的路往南走了。
“我找了村里没有，半截儿嫂子说看到他往南去了。”
高骏民闭了闭眼睛，“这个臭小子，你先回家，我大概知道他去哪儿了。”
高骏民骑上车子，一分钟也不敢耽误，又一路狂奔到了人民医院，这时候高地正好被程爱堂抱着从病房楼走出来。
说是抱着，其实就是在腋下夹着。
高地显然是不服，两条腿还扑腾着，嘴里还喊着：“程叔叔你不是好人，你大人欺负小孩，你不是好汉！”
看到赶过来的高骏民，程爱堂把高地放了下来，“叔叔不是好汉，你是行了吧，现在就请你这个好汉回自己家吧。”
高地还想着争辩，冷不丁抬头看到了自己老爹那张挂满冰霜的脸。
“爸——”
“别叫我爸了。”高骏民哼了一声，“我哪儿敢给你这个好汉当爹啊！”
高地低了头，一声不吭地爬上了自行车后座。
高骏民一个劲儿道歉，“对不住啊，程兄弟给你们添乱了，这孩子我回去好好管教。”
“没啥的，大哥，你来得的挺快，我这正准备给你们送家呢。”
“那行，我带他回去，你这边要是有啥需要忙活的，言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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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麻药的效果已经散去，刀口的疼痛也越发明显，程珍爱根本睡不着，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只是身体的疼痛是真切的，她已经没了眼泪，头顶的洁白，耳边的声音，似乎都不是那么真切了。
盛雪芽能够体会母亲此刻的痛处，她恨自己现在只有五岁，对于这样突然的变故毫无能力改变，她紧握着小拳头，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变得强大，盛家昌那个混蛋就在牢里待着吧。
公安人员第二天又来了医院一趟，跟程珍爱核实一些情况，同时也跟医生核实了手术过程，盛家昌故意伤害的事实清楚，造成的后果也很严重，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市局的重视，看着这意思是要树典型。
程珍爱犹豫再三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公安同志，这其实……是个意外，你们看看能不能酌情处理，他毕竟是雪芽的亲生父亲，孩子还小呢……”
程珍爱当然巴不得盛家昌一辈子坐牢，但她也懂得这意味着什么，雪芽才五岁，盛家昌是她的亲爹，有些影响她不能不考虑。
盛雪芽一听到母亲这么说就急了，“妈妈！如果不是他去找你，就没有这个意外，他就是故意的！”
盛雪芽当然知道母亲这话的意思，她也想了，如果这次盛家昌不得到惩罚，他出来之后只会是变本加厉，两人日子永无宁日，比起那点对自己的影响，她更愿意过安生日子。
公安人员对于母女俩人的态度未知可否，只是说：“你们的意见我们会综合考虑，但具体的结果还要看法院最后的判决，法律不会冤枉好人，但也不会放过坏人。”
人走了之后，程蕊娇气得不行，“姐，你可真是糊涂了，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
程爱堂大概明白一些，“咱姐是为了芽芽，直系亲属坐牢的话，将来芽芽读书，就业有可能会受到影响……”
程珍爱叹息，“现在事情已经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盛家昌被抓起来的消息是第二天下午传到村里的，县公安局亲自派人送的拘捕令，一开始盛家昌顶多算是寻衅滋事，办案人员想着就是教育教育也就是了，但是到了下午医院这边传来程珍爱手术的消息，孩子没了，大人也命悬一线，这就是比较严重的故意伤害了。
再加上盛家昌在讯问的过程中极不配合，临近年关再加上又是严打时期，公安这边的办事效率很高，人直接就给拘捕了。
县局紧急因为这事成立了专门小组，联合相关部门展开了综合审讯，次日又到医院跟受害人核实，下午又下发了拘捕通知书。
警车一进村子，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一层，这在小村庄可是新鲜事，大家都猜测着，这是过来抓谁的？
车子在村东的路口停下，门打开后，出来几个带着大盖帽的公安，两人一路向东，眼瞅着就要走到了范桂玲的院子门口。
好奇的人群也跟着往这边走，范桂玲看着人群都要聚集到自己家门口了，心里也是紧张，她昨天早上撺掇自己儿子去县里闹了。
这都过了一天了，儿子还没有回家，该不是出了什么差头？
正纳闷着，其中一个大盖帽从手里包里拿出了一张纸，上面的字范桂玲不认识，但她认得那个红色的公章，这是政府的公文呢！
“请问你是盛家昌家属吗？”
别看范桂玲平日里是个厉害的老太太，但面对这样的场合也蒙了，她木然点点头，“……俺，俺是他娘。”
“你儿子盛家昌涉嫌故意伤害被拘捕了，这是事拘捕通知书，请您签个字——”
范桂玲有些不敢相信，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她哭喊着：“政府啊，你们搞错了吧，我儿子是好人呢，是我那个儿媳妇欺负人呢！”
旁边看热闹的人连个上前扶的人也没有。
这范桂玲平日里人缘很是一般，再说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她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躲着还来不及呢。
另一位公安同志扶起了范桂玲，对她说：“你还是赶紧签字吧，我们还赶时间。”
范桂玲一下子哀嚎出声，“哎呦啊，我不活啦——这是要杀人啦——”
她心里想的简单，她觉得自己哭哭闹闹装下可怜，没准就能够让政府改变主意。
盛家昌的两个弟弟妹妹不在家，盛德年有点耳背，直到听到外面范桂玲的嚎叫声，他才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
这时候村支书韩幸福也过来了。
“大爷，快劝劝大奶奶，人家公安来送拘捕通知书，咱可不能这么瞎胡闹！”
盛德年瞪眼：“……你说啥？拘捕谁？”
韩幸福叹息，“说是家昌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咱们先把字签了，别耽误人家公安工作。”
两口子都不识字，签字也不会，最后按了手印，这就算是签收了。
眼看着警车远去，人群议论纷纷。
年轻人大多人都觉得盛家昌活该，那么好的媳妇不要，非要离婚，现在好了，遭报应了吧。
至于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多也是看不上范桂玲的做派，现在看到她家倒霉，都觉得挺解气的，还有人跟后来的人学，连范桂玲怎么摔倒的都学得惟妙惟肖。
直到人群散去，范桂玲两口子才缓过神来，“他爹啊，你得想个办法啊，咱们儿子被抓了啊……”
盛德年皱眉：“还不都是你瞎撺掇，你让他去县里做什么，老实在家能有这事？”
范桂玲气得跺脚，“现在就别说这些，你赶紧去四叔那儿去，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盛德年没有吭气。
前几天他还让范桂玲到人家家里闹事，现在再去求人办事，真是打脸啊。
但为了自己的儿子，他也只好舍了自己的老脸了。
盛仕章和儿子正在家里喝茶聊天，外面闹的这一出处爷俩根本不知道，也不关注。
听到盛德年说了一下大概经过，盛德安吃了一惊，这才不过两三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该不会那母女俩出事了吧？
“四叔，我这真是没办法了，家里不能没有家昌啊。”
盛仕章抬了抬眼，语气平静，“徳年，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啊，人家公文上面都写的清楚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盛德年有些急了，“叔，让德安帮着找找人，德安的那些战友不是有公安局的吗？”
这倒是真的，盛德安还真有个关系不错的战友就在县局。
“行，我明天去打听打听。”盛德安说，“大哥，这事儿不太好办，我只能帮着问问。”
盛德年还想说什么，就被盛仕章制止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管好家里人的嘴，不要乱说话。”
送走了盛德年，盛仕章才打量着儿子，“你真的打算帮他们？”
盛德安明白父亲的意思，自己不过是回来探亲的，盛家昌那边和自己家平日里来往不多，这种事情没必要沾身。
再说了那家子前阵子闹的那一出，他还生气呢。
盛德安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但他心里还想着别的事，盛家昌这事顺便问问也无所谓，“爹，再怎么着都是一个村的，我就帮着问问吧。正好我明天去黄阁那边还人家车子，顺道过去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