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青玉瓶内的瓶塞,一颗黑色的药丸落入寒林商掌心,轻嗅着上头熟悉的药味,寒林商不再迟疑的直接服下。

    待苦涩入喉,寒林商强撑着道,“离药效发作还得一刻钟,在此之前别忘了引人过来。”

    秦管事无奈应道,“唉,就是苦了那些个护卫了。”

    很快,在秦管事离院后不久,将军府内开始热闹了起来,没多久主院就被持刀护卫们围了个水泄不通,现下一切就绪,就等着看结果了。

    至于一旁院里早早躲开的陈博,却是哀叹一声,“年轻人,到底是禁得起折腾,上回吃完还没几天又开始了。这么频繁的吃下去,也不怕真把他的疯症给牵引出来。”

    说是这么说,可他还是转身熬药去了,毕竟这药吃一回就得头疼个几天,饶是寒林商这样身强力壮的,也禁不住这连番的折腾。

    另一头早早回院的丫鬟也没忘卡着点汇报了寒林商的病,一听寒林商出事了,陶婉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出了院子,往主院奔来。

    等她赶到时,瞧见的就是握着刀满身煞气的寒林商,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危机感吓得她下意识握拳运功,也正是这一刻,秦管事瞧出这姑娘竟是个有武功的。

    习武之人面对危机时,总有些下意识动作是无法避免的,虽然陶婉及时反应了过来,却还是被眼尖的秦管事瞧了个分明。

    “陶姑娘,你来得正好,快去救救将军,他再这么发病下去怕是会伤到自个儿。”

    面前的秦管事说的着急,可嗅着鼻尖隐隐约约的血腥气,陶婉是一步都不敢往前挪,只能推脱,“秦管事,我不过一弱女子,哪里制得了将军这会武功的,您就别为难我了。”

    陶婉一边推脱着一边往后退,她哪里知道这寒林商竟还有个疯病,此前根本从未听说。

    见陶婉意图后退,秦管事赶忙让人把院门关了,“陶姑娘,你有所不知咱将军这疯病是早在战场上就有了,若非几年前的那次北幽一战,将军也不会病成这样。”

    那次的北幽一战是引出了寒林商的疯病,可若不是当时陈博下药及时,怕是寒林商真会带着那疯病一辈子。也正因为他当时犯病时,一位姑娘刚好撞在了枪口上,假冒的身份至此一试便知,此后寒林商才会时常以疯病为引,去试探那些个姑娘们。

    到如今,几十次过后,能通过试探的也就一个温乐言了。除此以外,寒林商也只碰过温乐言一个姑娘,毕竟其他姑娘早在一开始他发病时就跑的远远的,就算想碰也碰不到了。

    想到这,秦管事又添了把火,“陶姑娘,咱们将军犯病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旧识,总会有用些,可这法子用久了却是不灵了。如今姑娘来了总比我们说破嘴皮子好使,您要不就看在将军心善为您认亲又是旧识的份上,帮他一帮,或许还能治了这病。”

    至于‘笙笙’这名字,秦管事几人一早也不知道,自打上回温乐言念过后,又经寒林商确认,他们才知原来那位碧玉梅花簪姑娘的名讳,就是笙笙。

    也正因如此,秦管事万分确认温乐言就是梅花簪姑娘,可如今寒林商对其的态度却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庭院内寒林商还在犯着疯病,那可怕的模样让陶婉连看都不敢看,又何谈靠近治病。

    如今的寒林商带着满身煞气,走动间浓重的血腥气熏的人直皱眉,这一幕活生生就是个血罗刹。

    最后,在满身煞气的寒林商朝着自己逼近时,陶婉终是抵不过本能,转身打开门逃了。

    见人走后,秦管事赶紧让人牵制住寒林商,再将解药给他服下,片刻后整片院落才算安静了。

    瞧着药效发作了,秦管事还不忘感慨,这么多次下来,怕是只有温乐言那回是不靠解药就能治了疯病的。

    狠狠闭了闭眼,等寒林商再次睁眼时已然恢复了清明,“如何,可是失败了?”

    “不止如此,这位陶姑娘似乎还是个练家子。”

    寒林商挑眉,这他倒是没想到,“也难为她这两天的伪装了,要不是这回试探,就连我都看不出她竟身怀武功。”

    见事情已定,秦管事问,“那认亲一事?”

    寒林商:“继续进行,有武功可不代表她温家亲女的身份就是假的,结果到底如何,还得看明天。”

    “是……”还以为将军会对温姑娘手下留情呢。

    疯病一事过后,陈博熬煮的汤药很快被送了过来,待寒林商饮下一碗后,头疼才有所缓解。

    也是在这时,陈博才知晓寒林商要帮陶婉认亲一事。

    “将军,陶姑娘若认了亲,无论成或不成,怕都会对温姑娘不利啊。”

    这事陈博瞧得通透,这事若成了温乐言从此就不再是温家人,她与崔明珏的婚约更是会就此作废,而那崔明珏不喜温乐言一事又是众人皆知的,只怕到时候温乐言的处境会变得孤立无援。

    倘若不成,这事都发生了,对温乐言的名声也同样有损,所以无论成不成,这事对温乐言而言都绝对是有弊无利的。

    见陈博提起这事,秦管事也没再说自己已经说过这话了,只是站在一旁听着结果。

    按按太阳穴,这回寒林商连眼皮子都没睁,“无妨,孤立无援了,不正好吗。”

    这话说的陈博都恼了,也不顾及着级别高低开口直言,“将军,你可别忘了温姑娘对您有恩,当日无论疯病是真是假,若不是温姑娘您那场疯病也不会好的那么快。再者,眼下依我看温姑娘才是正正经经的旧识,这两桩恩情重如山,您也不该这般对她。”

    寒林商对陈博一向是多加敬重,这回却是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将军……”

    对此,寒林商索性转身,“我意已决,你们无需再劝。”

    哀叹一声后,秦管事只得离开,至于陈博却是闭了嘴,瞧那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

    对于两人的反应如何,寒林商并未多加关注,依照他通知的速度,恐怕用不着明日,今晚温家就会有大动作了。

    与此同时,京城内的温家正如寒林商所料因这一消息闹了个人仰马翻,其中要属温良枓最为焦急。

    “真正的温家亲女?哪来的什么温家亲女,爹娘,这回怕是有人使计暗害!”

    在收到将军府递来的消息后,温良枓就开始坐立不安,对外虽一直说温乐言是温家女,却无人知她实则是温家养女,而温肃在外更是从未有过遗腹子。

    因此,在这一消息一传进来,他们就都知道那位陶婉的身份与一切说辞,必然都是假的。

    “使计?在这京城中谁不知道我们温家不过是一小小商户,平日里更是谁也不敢得罪,有谁会算计我们呢?”

    温良枓目光一凌,“除非是因为旁的。”

    一想到那事,温肃赶紧摇头,“不可能,应该不是,这才多久……”

    温母李氏犹豫着出声,“情况到底如何也得明日才知,我们现在胡乱猜测也不过是自乱阵脚。”

    温肃叹息:“怕只怕,我们要成为弃子了。”

    提起这事,温良枓却是冷哼,“我们如今与弃子又有何分别,现下我只期盼着这位陶婉的到来,不要害了小妹才好。”

    他们虽说不是温乐言的血脉亲人,可这么多年下来是人都养出感情了,可惜事与愿违,这么多年的清静日子似乎就要被打破了。

    “静观其变吧,静观其变。”

    耳边传来温肃认命般的丧气言语,温良枓的眼中却弥漫着浓烈的不甘。

    平静的一夜过去后,崔府内还在被禁足的温乐言却不知外头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她此刻正难得惬意的趴在窗沿上仰头瞧着月光。

    因刚沐浴完,温乐言一头乌发在被绞干后就这么随意披散在背后,不施粉黛的模样素雅清新,没了脂粉的点缀,看着活脱脱就是一位十六岁的稚嫩小姑娘。

    伸展手臂,瞧着银光从指缝倾泄,一道道朦胧月色洒落美人面,衬得她肌肤如玉,一双眼眸璀璨如星,从外望去倒真似那皎洁的月中仙。

    “也不知这回的禁足会是多久?”感受着指尖的寒凉,温乐言喃喃自语道。

    可惜还没等她念完,小管家婆沁竹就急急奔了来,“夫人,奴婢才离了多久,您怎的就把窗给开了,再吹下去可又得多喝几副汤药了。”

    听到汤药二字,温乐言心虚的赶紧将窗合拢,“沁竹,这汤药喝到今日也够了,方才我还听府里大夫说今日喝的已是最后一副了。”

    沁竹无奈叉腰,“那也得夫人听劝啊,您要是再这么不顾及自身,奴婢看这汤药是喝再多都不顶用了。”

    “我听劝,一定听劝。”说着,温乐言赶紧上了床铺用被褥把自个裹紧,“如此,可好了?”

    沁竹被逗得一笑,“听劝便好,在禁足的这些时日奴婢可是要把夫人的身子照顾好的,保准让夫人再喝不得那苦涩的汤药了。”

    温乐言浅浅笑着,“那今日的汤药?”

    “大夫说了,这最后一碗还得喝呢。”

    闻言,温乐言瞬间颓丧了脸,“好吧,反正也是最后一碗了,喝就喝了。”

    见着温乐言乖乖喝了药,沁竹托腮,“夫人分明比我还大上一岁,可有时却似要比奴婢还要小些。”

    听出沁竹在说自己幼稚的温乐言朝她皱了皱鼻,“那你以后可得受累了,夫人我啊,可是幼稚又不讲理的。”

    沁竹乐的笑出声,“其实奴婢倒觉得被禁足了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去应付外头那些闲言闲语,也无需看袁姨娘那副得意模样,只夫人与奴婢两人,虽说孤独了些却也算得上自在。”

    捧着热乎乎的药碗,温乐言一笑,“或许吧,可这样的自在能看见的也只有这一方天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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