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推开会议室的门，最先一个从里面往外走。
一个振振有词的男声也从里面传出来：“你们这个事情的价值在哪里？解决了什么问题？产生了什么价值？是否形成了组合打法？连用户爽点都没找到，还好意思说挠到了用户痒点？退一步说，你就算……”
有人跟在顾梦身后，拍了她一下：“阿梦！”
顾梦回头看，是袁丽，她的同组同事，共事五年了。共事的第三年交换了彼此的名字。
“还兴奋着呢？”顾梦话里指的是会议室里滔滔不绝的男声。
“是啊。我看这情况，再有一个小时也结束不了。也不知道这个会为什么非得拉上我们。都给我听困了。”
“你忘了？会议的精髓就是可以多拉无数个人，但绝不能少一个人。万一要是出了问题，参会人越多，分黑锅的人越多，负责的人就越安全。这叫什么？这叫法不责众。即使这个业务跟我们没关系，也需要我们相关方知晓信息。”
“哈哈，谁说不是呢。还好先让我们这种无关人士先出来了，不然在里面不知道得耗多久呢？”
“按我对他们的了解，少说还得三个小时。”
“就为了下一次采购厕纸是要卷纸还是抽纸，这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呢？”顾梦看了一圈，他们已经到走廊上，四周无人，于是掐着嗓子模仿起会议室里的人来，“为什么一定要是卷纸？不能是抽纸？你知道用户的需求是什么吗？退一步说，卷纸和抽纸都能解决擦屁股的刚需问题，但体验上也分个高低。如果你的厕纸不仅解决了擦屁股的需求，还赋予用户一种良好的体验，他们下次是不是更愿意来厕所？用户的粘性是不是更强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这嘴脸太像了。我都怕我打你。”袁丽看了一眼手表，“啊，到午饭时间了，咱们直接去食堂吧？”
“走吧。”顾梦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一上午，还没开始干活呢，全开会了。”
袁丽苦笑一下：“谁不是呢。”
今天食堂有水煮人造肉，顾梦爱吃辣，多要了一份。
人吃人的源头起于公元2030年。
一夜之间，没有任何原因，所有生物一旦入口，就成了对人致命的毒物。
就好像人类被上帝拎出了生态链里。
大批大批的人死去。
在无数人前赴后继以命试验后，不知道是谁走出了历史性的一步，找到了唯一的生存之道——吃人。
接下来就是漫长混乱又邪恶的黑色年代，法律，道德，正义全都崩坏了，抵不过邪恶和对生存的渴望。
历史里称那几百年为“破茧时期”——因为那时候人类就像是困顿的虫子在重重束缚下艰难寻找出路。
从“破茧时期”中活下来的人得到了进化，拥有肢体再生的能力。
紧跟着就是重建人类秩序。
到现在，公元3000年，人吃人变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肉嘛，割了总会再长的，只要人不死，就像能绿色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还会冒出新的一茬。
只有公司，是全球唯一只吃合成人肉的地方。
公司的员工都是从一出生就被选中，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公司就向他们的家庭提供合成人肉，只为确保潜力员工不会吃人。
公司说，人和人应该平等互助，而不该互相吞噬，即使是为了生存而吃人那也是一种极其原始的行为，和野兽无异。
公司要的员工，是纯洁的，没有被兽性玷污的。只有最纯洁的人，才能担任最重要的事业。
顾梦和袁丽拿着餐盘，端着合成人肉，找了一个空桌坐下。
俩人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聊天。
顾梦刚刨了一口饭，就听到袁丽极轻地问了一句：“你看到早上被拖走的那个人了吗？”
顾梦咽下嘴里的饭，又夹起一块子肉：“看到了，好像又是一个叛逃的吧。”
“啊？叛逃？你怎么知道？”
“我刚好听到稽查员说了那么一句。”
“最近叛逃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这周都看见三个了。”袁丽叹道。
一说到这里，顾梦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语气也微微急促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些人图什么，进公司多难啊，都不说出生就被选中这件事了，那是基因彩票，谁也没办法选择。但坐在这里每一个员工谁不是从8岁到22岁，每年一场筛选，一场一场熬过来的？几千个几万个备选者最后就只能进来一个。结果进来的人还不懂珍惜。早这么不珍惜，干嘛非要进来呢，不能把机会留给更懂珍惜的人吗？再说了，就算他们不想干了，发现现实和理想有差距，也可以提离职啊。公司又没对不起他们，干什么要叛逃呢。现在好了，叛逃可是重罪，他们就等处罚吧。”
袁丽顿住了没说话，心中懊恼怎么提这事儿了。
她听顾梦提过一个从小一起长的朋友，也是预备役员工，结果在22岁的最后一轮筛选里落选了，这个朋友后来怎么着了，顾梦总是含糊着不说。
袁丽心想，应该是处境不太好，可能人已经没了。毕竟除了公司以外的地方，都是人吃人，除了受公司庇护的员工家人，谁也不会有真正的安全。
她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梦每次听到不珍惜工作机会的员工才会生气。
顾梦的心火慢慢消下去，她觉出自己刚刚有些过激了，冲着袁丽歉意地一笑。
袁丽则回以微笑。
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儿，想着这应该能让顾梦高兴一点： “你知道吗？公司要裁员了。”
“裁员？”顾梦一怔，“谁胡说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
顾梦心中打鼓：“怎么回事啊？”
“你别太大声，咱食堂有监控。”袁丽说。
顾梦又低头，装作吃饭的样子：“我知道了。裁员，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都听到好多消息了。隔壁部门有人从上面拿到消息了，要裁员20%呢。”
顾梦听到这里，原本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这肯定是谣言了。怎么可能裁这么多人呢，业务又不是不做了。是不是又有人瞎琢磨领导动向，自己吓自己啊？”
袁丽：“这次不一样。你没发现吗？咱领导最近经常不在，谁知道是不是去楼上大领导们的那儿走动关系去了。”
一说这，顾梦倒是想起来了，□□这些天确实经常找不到人，与他之前耗死在工位上的作风大相径庭。
“真要裁员了？这是为什么啊？”顾梦有点想不通。
“谁知道呢？那些大领导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想裁就裁了，难道裁员还得看天气吗？”袁丽眉眼一弯，“不过啊，咱们也不用担心，再裁也裁不到我们身上。毕竟我们做的可是核心业务，又是干活的人，要是我们都被裁了，那其他人也好不了。倒是那几个人，说不定这次就会被裁呢！”
顾梦笑了一下：“哎我真希望那几个职场混子赶紧滚，嘴上说着好好好，干活的时候一点不沾。不干活也就算了，天天开会对齐这个事儿，对齐那个事儿，浪费我的时间。”
“可不嘛，真希望他们赶紧被裁掉。”袁丽附和道，不过她还是感叹了一句，“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顾梦知道袁丽最近总点莫名的伤感，心想肯定是工作太累了，只是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
那天午饭后，顾梦开始留心到一些很小事情。
偶遇稽查员缉拿叛逃员工的次数越来越多。
办公楼层卫生间里的香薰用光后一直没有补上。
每天的下午茶不再人手一份，而是每层楼限量100份，员工们先抢先得。
以“覆盖八大菜系，配备厨师百人，做出百味人造肉”为宣传的食堂也出了新政策，将每天提供120种菜式缩减到只做50种。
食堂正中央还挂上了一面红色的标语：节约是美德。
这些信号微妙地表明，有什么事情正在公司里发生。
顾梦上洗手间时，越来越多地听到有人窃窃议论这件事——私下议论是违规，被稽查部抓到要吃处分。卫生间是公司里唯一没有摄像头和监听设备的地方，是员工们心照不宣的“消息黑市”。
最开始的大家都说，公司的业务出现瓶颈，认为是部分员工的工作效率太低了，打算把一些老油条混子们清出队伍。
慢慢的，有人开始说是公司的人造肉生产线出问题了，负担不了这么多员工的生活，只能裁一部分人，任他们回到外面的世界里自生自灭。
再到后来就更离奇了，变成了公司高层突然改了性子想吃人肉，懒得从外界找，打算直接吃员工。
顾梦越听越无语，都是被公司层层选拔出来的人才，在传谣言这件事上，竟然一个比一个更敢瞎说，居然还有人的信？
她对这些传闻嗤之以鼻，以致于每次去洗手间里都速战速决，不想让这些胡乱的揣测乱了自己的心情。
但没等一周，洗手间里越来越热烈的讨论一下子冷却了。
因为公司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定，每人每天只能去三次卫生间，每次停留不能超过5分钟，违规者将被记过，两次记过就是绩效C，拿到绩效C的员工是要离开公司的。
这下，卫生间里也和工位一样安静了。
这套规定没有明说一切东西，但所有员工都心知肚明，公司已经知道“消息黑市”的存在了。
那几个最热衷于在卫生间讨论的员工，他们一天比一天更惶恐，满是警惕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好像在甄别谁是间谍，谁有可能出卖他们。
这种恐慌像是无形的疾病，渐渐在工区蔓延开来，越来越多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却像无助的动物一样惴惴不安。
这种焦虑从那几个最热衷讨论的员工消失开始，达到了顶峰。
但还不等人松一口气，更多空的工位出现了。
无论顾梦多不愿意相信，事实证明，裁员开始了。
一个振振有词的男声也从里面传出来：“你们这个事情的价值在哪里？解决了什么问题？产生了什么价值？是否形成了组合打法？连用户爽点都没找到，还好意思说挠到了用户痒点？退一步说，你就算……”
有人跟在顾梦身后，拍了她一下：“阿梦！”
顾梦回头看，是袁丽，她的同组同事，共事五年了。共事的第三年交换了彼此的名字。
“还兴奋着呢？”顾梦话里指的是会议室里滔滔不绝的男声。
“是啊。我看这情况，再有一个小时也结束不了。也不知道这个会为什么非得拉上我们。都给我听困了。”
“你忘了？会议的精髓就是可以多拉无数个人，但绝不能少一个人。万一要是出了问题，参会人越多，分黑锅的人越多，负责的人就越安全。这叫什么？这叫法不责众。即使这个业务跟我们没关系，也需要我们相关方知晓信息。”
“哈哈，谁说不是呢。还好先让我们这种无关人士先出来了，不然在里面不知道得耗多久呢？”
“按我对他们的了解，少说还得三个小时。”
“就为了下一次采购厕纸是要卷纸还是抽纸，这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呢？”顾梦看了一圈，他们已经到走廊上，四周无人，于是掐着嗓子模仿起会议室里的人来，“为什么一定要是卷纸？不能是抽纸？你知道用户的需求是什么吗？退一步说，卷纸和抽纸都能解决擦屁股的刚需问题，但体验上也分个高低。如果你的厕纸不仅解决了擦屁股的需求，还赋予用户一种良好的体验，他们下次是不是更愿意来厕所？用户的粘性是不是更强了？”
“别说了别说了，你这嘴脸太像了。我都怕我打你。”袁丽看了一眼手表，“啊，到午饭时间了，咱们直接去食堂吧？”
“走吧。”顾梦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一上午，还没开始干活呢，全开会了。”
袁丽苦笑一下：“谁不是呢。”
今天食堂有水煮人造肉，顾梦爱吃辣，多要了一份。
人吃人的源头起于公元2030年。
一夜之间，没有任何原因，所有生物一旦入口，就成了对人致命的毒物。
就好像人类被上帝拎出了生态链里。
大批大批的人死去。
在无数人前赴后继以命试验后，不知道是谁走出了历史性的一步，找到了唯一的生存之道——吃人。
接下来就是漫长混乱又邪恶的黑色年代，法律，道德，正义全都崩坏了，抵不过邪恶和对生存的渴望。
历史里称那几百年为“破茧时期”——因为那时候人类就像是困顿的虫子在重重束缚下艰难寻找出路。
从“破茧时期”中活下来的人得到了进化，拥有肢体再生的能力。
紧跟着就是重建人类秩序。
到现在，公元3000年，人吃人变成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人肉嘛，割了总会再长的，只要人不死，就像能绿色的韭菜一样，割完一茬，还会冒出新的一茬。
只有公司，是全球唯一只吃合成人肉的地方。
公司的员工都是从一出生就被选中，从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公司就向他们的家庭提供合成人肉，只为确保潜力员工不会吃人。
公司说，人和人应该平等互助，而不该互相吞噬，即使是为了生存而吃人那也是一种极其原始的行为，和野兽无异。
公司要的员工，是纯洁的，没有被兽性玷污的。只有最纯洁的人，才能担任最重要的事业。
顾梦和袁丽拿着餐盘，端着合成人肉，找了一个空桌坐下。
俩人一边低头吃饭，一边聊天。
顾梦刚刨了一口饭，就听到袁丽极轻地问了一句：“你看到早上被拖走的那个人了吗？”
顾梦咽下嘴里的饭，又夹起一块子肉：“看到了，好像又是一个叛逃的吧。”
“啊？叛逃？你怎么知道？”
“我刚好听到稽查员说了那么一句。”
“最近叛逃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这周都看见三个了。”袁丽叹道。
一说到这里，顾梦啪地一声放下筷子，语气也微微急促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些人图什么，进公司多难啊，都不说出生就被选中这件事了，那是基因彩票，谁也没办法选择。但坐在这里每一个员工谁不是从8岁到22岁，每年一场筛选，一场一场熬过来的？几千个几万个备选者最后就只能进来一个。结果进来的人还不懂珍惜。早这么不珍惜，干嘛非要进来呢，不能把机会留给更懂珍惜的人吗？再说了，就算他们不想干了，发现现实和理想有差距，也可以提离职啊。公司又没对不起他们，干什么要叛逃呢。现在好了，叛逃可是重罪，他们就等处罚吧。”
袁丽顿住了没说话，心中懊恼怎么提这事儿了。
她听顾梦提过一个从小一起长的朋友，也是预备役员工，结果在22岁的最后一轮筛选里落选了，这个朋友后来怎么着了，顾梦总是含糊着不说。
袁丽心想，应该是处境不太好，可能人已经没了。毕竟除了公司以外的地方，都是人吃人，除了受公司庇护的员工家人，谁也不会有真正的安全。
她猜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梦每次听到不珍惜工作机会的员工才会生气。
顾梦的心火慢慢消下去，她觉出自己刚刚有些过激了，冲着袁丽歉意地一笑。
袁丽则回以微笑。
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儿，想着这应该能让顾梦高兴一点： “你知道吗？公司要裁员了。”
“裁员？”顾梦一怔，“谁胡说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
顾梦心中打鼓：“怎么回事啊？”
“你别太大声，咱食堂有监控。”袁丽说。
顾梦又低头，装作吃饭的样子：“我知道了。裁员，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都听到好多消息了。隔壁部门有人从上面拿到消息了，要裁员20%呢。”
顾梦听到这里，原本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这肯定是谣言了。怎么可能裁这么多人呢，业务又不是不做了。是不是又有人瞎琢磨领导动向，自己吓自己啊？”
袁丽：“这次不一样。你没发现吗？咱领导最近经常不在，谁知道是不是去楼上大领导们的那儿走动关系去了。”
一说这，顾梦倒是想起来了，□□这些天确实经常找不到人，与他之前耗死在工位上的作风大相径庭。
“真要裁员了？这是为什么啊？”顾梦有点想不通。
“谁知道呢？那些大领导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想裁就裁了，难道裁员还得看天气吗？”袁丽眉眼一弯，“不过啊，咱们也不用担心，再裁也裁不到我们身上。毕竟我们做的可是核心业务，又是干活的人，要是我们都被裁了，那其他人也好不了。倒是那几个人，说不定这次就会被裁呢！”
顾梦笑了一下：“哎我真希望那几个职场混子赶紧滚，嘴上说着好好好，干活的时候一点不沾。不干活也就算了，天天开会对齐这个事儿，对齐那个事儿，浪费我的时间。”
“可不嘛，真希望他们赶紧被裁掉。”袁丽附和道，不过她还是感叹了一句，“不过，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顾梦知道袁丽最近总点莫名的伤感，心想肯定是工作太累了，只是笑笑，没继续这个话题。
……
那天午饭后，顾梦开始留心到一些很小事情。
偶遇稽查员缉拿叛逃员工的次数越来越多。
办公楼层卫生间里的香薰用光后一直没有补上。
每天的下午茶不再人手一份，而是每层楼限量100份，员工们先抢先得。
以“覆盖八大菜系，配备厨师百人，做出百味人造肉”为宣传的食堂也出了新政策，将每天提供120种菜式缩减到只做50种。
食堂正中央还挂上了一面红色的标语：节约是美德。
这些信号微妙地表明，有什么事情正在公司里发生。
顾梦上洗手间时，越来越多地听到有人窃窃议论这件事——私下议论是违规，被稽查部抓到要吃处分。卫生间是公司里唯一没有摄像头和监听设备的地方，是员工们心照不宣的“消息黑市”。
最开始的大家都说，公司的业务出现瓶颈，认为是部分员工的工作效率太低了，打算把一些老油条混子们清出队伍。
慢慢的，有人开始说是公司的人造肉生产线出问题了，负担不了这么多员工的生活，只能裁一部分人，任他们回到外面的世界里自生自灭。
再到后来就更离奇了，变成了公司高层突然改了性子想吃人肉，懒得从外界找，打算直接吃员工。
顾梦越听越无语，都是被公司层层选拔出来的人才，在传谣言这件事上，竟然一个比一个更敢瞎说，居然还有人的信？
她对这些传闻嗤之以鼻，以致于每次去洗手间里都速战速决，不想让这些胡乱的揣测乱了自己的心情。
但没等一周，洗手间里越来越热烈的讨论一下子冷却了。
因为公司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定，每人每天只能去三次卫生间，每次停留不能超过5分钟，违规者将被记过，两次记过就是绩效C，拿到绩效C的员工是要离开公司的。
这下，卫生间里也和工位一样安静了。
这套规定没有明说一切东西，但所有员工都心知肚明，公司已经知道“消息黑市”的存在了。
那几个最热衷于在卫生间讨论的员工，他们一天比一天更惶恐，满是警惕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好像在甄别谁是间谍，谁有可能出卖他们。
这种恐慌像是无形的疾病，渐渐在工区蔓延开来，越来越多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却像无助的动物一样惴惴不安。
这种焦虑从那几个最热衷讨论的员工消失开始，达到了顶峰。
但还不等人松一口气，更多空的工位出现了。
无论顾梦多不愿意相信，事实证明，裁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