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场面,惹得一众村民哄堂大笑。

    没白来啊,又领猪肉,又有戏看,今年真热闹。

    “去去去,别笑了。”愁的直皱眉的王占林摆手让起哄的村民消停点,正愁没有办法。

    “爹!他们不行,我行!”绑着一股大麻花辫的春草挣开王母拦着的手:“娘,你别拦我。”跑到王占林的跟前。

    信誓旦旦道。

    嫌弃胸前的辫子碍事儿,直接扯了下来,露出原本齐耳的短发。

    王春草从小假小子惯了,若不是她娘强制性地给她一早绞了假辫子,她才懒得带这沉甸甸的东西呢。

    之前跑秦哥哥家,也是因为她想着头发变长了,有女人味,秦历能稀罕她。

    唉,一想起她被下逐客令的那天。

    呸,啥子长头发都不好使,不如不戴了。

    “诶呦喂,我这闺女呦,咋这么不让人省心啊。”站在屋里门口的春草娘欲哭无泪,生的娃娃除了姐姐春绵,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果然。

    王春草那死丫头一跑出去,他爹便向她怒瞪了发火的眼神。

    王占林是一村之长,有作风考核。什么打骂媳妇孩子的做派,一点儿都不能有,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村民面前。

    都事后算账。

    受责怪的春草娘拎着烧火棍,骂骂咧咧地要“唱红脸”去把王春草给揪回来。全是一群大小伙子,她一个小姑娘,瞎凑什么热闹。

    不嫌害臊。

    结果。

    春草娘刚一迈出门槛。

    “娘,娘我要拉出来了,忍不住了。”裤腿一沉,顺着薅在上面的小脏手,见二虎子正扯着她,不让她走。

    春草娘没辙,将二虎子拖到膝盖的裤子先提了上去,让他忍耐道:“虎子乖哈,大儿子你再忍一忍,娘把你二姐拽回来就带你上厕所。”

    怕二虎子不干,顺手从裤兜里抓出了一把大白兔商量道。

    “我不!我不嘛!我真憋不出了,都快出来了!”怕不相信的春草娘扒拉屁股看,倔强到底的二虎子更是“哼嗯~。”使劲儿往后面挤了一下。

    结果演戏过猛,好像还真挤出来一小截儿。

    嗅嗅嗅。

    春草娘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哎呀,你个兔崽子,还真拉裤兜啊。”屋子里放着一堆过年的年货呢,别给弄臭了。

    遂顾不得王占林的眼色了,夹起还舔脸笑的二虎子突突往茅坑跑。二虎子身上的新衣服今天刚上身儿,老贵了,别弄埋汰了。

    “耶~。”想个货物似被娘夹在嘎鸡窝下的二虎子冲王春草,比出一个胜利的二指。

    并指了指地上,提醒王春草不要忘记答应他的电动小汽车。

    昨天在村口的时候,他看见从城里回来的小孩儿都在骑,就他没有。想去抢,便被二姐掐着耳朵提溜回来了。

    听二姐说那玩应儿老贵了,要…要好几百呢。

    弄坏了,爹得打死他。

    而见目的达成的王春草,也斜眼冲二虎子得逞的示意。不过心里则是灯下□□:“二虎子终究是年轻啊,她答应买电动小汽车又没说买多大的,放桌子上玩的15块,放身底下骑的500块。啧啧啧,小弟啊,你咋滴都算计不过你亲爱的二姐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

    王春草没想到她小弟这么拼,她就告诉他让他帮忙托着娘。可没让他当众拉裤兜啊,这下好了。大过年,全村都知道了。

    小弟,二姐估计你后半辈子都将在村里低头做人了。

    ……

    村东头。

    秦历和徐为民家离村长家远,由着秦历犯病,他俩肯定是去晚了。但想着秦历刚恢复好,徐为民起先提议:”要不然咱俩也像王二丫似的,翻墙过去得了,翻墙是真近啊。”

    何苦在村里绕来绕去的,浪费时间。

    这时候村里没啥人,都去村长家了,秦历开得也快些。

    听徐为民犯牢骚,忍不住一笑:“你都多大人了,还跟春草和二虎子学,小孩儿啊,翻人墙。咱俩大老爷们翻墙过去,一下去大半个村里人围着咱俩,你不尴尬就行。”

    村长最讲规矩,秦历觉得他俩最好别犯怵。

    “嗐,我就这么一说。”坐在副驾驶的徐为民也知道不能那么干,正想催着秦历快点开的时候。

    侧头偏见路口冒出个人。

    仔细一瞅,“诶!那不是上次来给狗打针的许护士嘛!”眼尖的徐为民一眼便瞅见了。

    指使着秦历,往许梅跟前开。

    “许护士?”瞧着往前走,只露个背影的女人。秦历也不知道徐为民是咋看出来的,想着上次狗把人吓到的事儿。

    的确是得过去打声招呼。

    ……

    在前面走着的许梅,困得要命。一大早被她娘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真是的,连个懒觉儿都睡不了。”

    昨晚吃的火锅,因着最近的金针菇便宜,锅里下了不少。连带着忘刷牙的许梅啧了啧嘴,感觉现在还有金针菇塞牙呢。

    啧了半天,没弄出来的许梅瞅着路边有干草,蹲在地上折了一根,剔起了牙。

    好不容易用细杆把金针菇的头挑了出来。

    “噫~。”老长的一根儿,凑鼻子的许梅一闻,老大一股酸臭味儿了。

    正待许梅欣赏自己昨夜的杰作,有了一丝成就感时。

    咕噜…咕噜。

    身后悄无声息的车轮声便在自己左侧响起,而且还停下了。

    没反应过来的许梅抬头望着副驾驶逐渐下降的车窗,和车内的两人进行了数秒的无声对视。

    秦历不是看重颜值的人。

    可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如同村里老母鸡孵的鸡窝,沾着眼屎的眼睛半眯着,仿佛没有完全从梦中清来。一边扯着身上皱巴巴的宽大外套,一边邋遢回味着眼前隔夜的美味。

    完全没有许梅第一次见面给秦历的精致和优雅。

    这是许护士?秦历迟疑了,可出于礼貌,秦历并没有问出口。

    只见徐为民如此笃定的样子,快速将车窗摇下,打招呼道:“许护士早啊,起这么早,是不是去村长家啊,一起啊。”

    这时候年轻人出来,除了去村长家领肉就没别的事儿。

    想着还有一段距离,徐为民便打开车门,要下去接许梅。

    “啊?啊。”没反应过来的许梅空啊啊了几声,心里则是疯狂后悔:“我的天啊,我刚才是做了什么,居然当着我未来老公的面儿抠牙。救命啊!老天,你一道雷劈死我吧。”

    人家得咋想她啊,闻牙垢剩菜的恶心女?完了,一世美名全没了,都市丽人人设碎成了渣渣。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她没化妆!更没洗脸!鼻子上的大黑头还顶在脸上了。

    实在活不下去的许梅听不见徐为民说啥了,自卑的她只想赶紧逃离秦历的视线。

    不能让他记住她的丑样子。

    将外套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扭头便想走。

    “许护士,你这是干啥啊。”徐为民不瞎,知道许护士这反常的行为是为啥。但他近视,没秦历眼神儿好使。

    以为许护士扣出的长长一条是白花花的蛔虫,谁叫她刚才蹲下来。

    难怪徐为民这么误会。

    再说。

    知道小姑娘撞破囧事儿不好意思,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徐为民缓解道:“没有事儿啊,蛔虫咱小时候谁没有啊,村里的东西哪儿有干净的。便是现在我和历哥没隔几年还吃蛔虫药打虫子呢。”

    徐为民说的话半真半假,历哥小时候不知道,反正徐为民小时候,没有虫子药。他屁股痒痒的时候,他娘都能薅出可长一根蛔虫呢。

    所以徐为民真觉得是小事儿。

    再说,狗场的狗,拉粑粑时都带着虫子呢。怕狗营养被吃没了,都是他一个一个翻粪找虫,对药下狗的。

    打蛔虫,他铁定是一把好手,历哥都比不过他。

    徐为民在这方面,相当骄傲。

    “啊?蛔虫?”本来隔夜金针菇已经够社死了,被叫住的许梅震惊道:“你在说什么啊?”

    简直是把她的尴尬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解释都解释不清那种。

    “哎呀,许护士我们都熟人,不用不好意思。我那里有药,人狗都能吃。老好使了,狗场里的狗,就吃了一粒儿,当夜就好好吃饭,开始长肉了。”相当没有眼力见儿的徐为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许梅这回儿不尴尬了,相反她还有点儿生气了。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那不是蛔虫。”后面的话许梅又实在说不出口,算了,爱咋滴咋滴吧。

    许梅有点破罐子破摔了,绕开车,路过秦历那边的时候,特意压低了帽子跑走了。

    “诶!许护士!真的!我家的药可好使了!”卖力的徐为民大声推销着自己的药,见人跑远了。

    失落的回到了副驾驶,伤心道:“历哥,你说许护士咋这么不相信我呢,药真好使。”

    “药是好使,你脑子才真不好使。”

    秦历不想搭理他,见他把安全带系好了,闷头开着车。他好像有点儿明白,徐为民这大小伙子为啥这么大岁数还找不到对象了。

    徐为民虽说心眼大,但经过这几次和许梅的接触,他能察觉到许梅对他历哥有意思。就连刚才他叭叭说话的时候,许梅压下来的眼神儿还一直撇着车里的历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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