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时府

    品橘取了冰块置于屋内,苏吟正摇扇纳凉,品橘又在一旁欣赏美人图。

    “姨娘,昨夜庭院真是好看,扬州皆是这般装扮小院儿的?”品橘瞥见廊下花灯,忆起昨日在屋内偷瞧主子和苏吟共坐庭院之景,不由感慨,水乡情调别有滋味,任谁瞧了,都要化在这温柔乡了。

    “我闲来无事,拉着你们折腾的。不过,这只是玩玩罢了。真正的扬州韵致可不在小院里,想去瞧瞧嘛?”冰气袅绕,苏吟捻扇掩面,眸畔勾靥出丝丝缕缕的氤氲,身子半倚,藕荷烟水裙散落似雾。傻橘子见此,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是,非要娶个扬州姑娘才行。

    扬州女子多美啊,娶回家,每日瞧着,比那些道士延寿丹药还管用。

    品橘傻乐道:“想啊!”

    苏吟娇柔回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何?自小我被困于家中,兄长姊妹出去玩也不带我,只在干活时,听他们闲聊外面多好玩。”

    品橘疼惜地看着她,轻声回道:“可是...”

    “况且,你们迟早要回长安,好不容易遇见你这般贴心之人。若老夫人介意我的身份,我去不了长安,你我可再不复相见。”苏吟委屈巴巴地看向品橘。

    想到与苏吟分离,品橘难受得紧,她说的不无道理,主子心思深沉,也不知是一时兴起还是?若是真的,老夫人不一定能接受她的身份...

    可怜的苏吟,若她不能跟着回长安,主子大概在扬州买下座别院,买几个丫头侍奉她,她此生便孤苦地困在别院,这与她在苏家有何异?只是少了迫害她的人罢了。

    何况等主子娶了长安贵女为妻后,今生也只怕再难相见。

    品橘思及此,便痛快答应,“行。主子今晚不回来用晚膳。那我俩扮作男子出去?”

    “听你的!”

    “此事定要瞒着主子,晚膳后我们偷偷溜出去。”

    “谢谢你,品橘”苏吟感激回道,品橘心事重重。

    ——

    夕落翡衾楼

    苏吟一身公子装扮,跟着他的是”小厮“品橘。二人一进楼,吸引来无数目光。走在前面的公子着石青团鹤纹锦,身形清瘦,扬州男子体态如此,倒也不失常。只是那双眼睛,纯澈勾媚,最不相干的两个状貌同时在他容颜上,瞧上一眼便难以挪开。

    小厮身着墨黑祥云纹绸缎,瞪圆眼睛,黑瞳滴溜溜地好奇地转着,时不时惊诧地张开嘴,被翡衾楼的奢靡豪丽惊艳到。

    翡衾楼的引客见二人气度不凡却青涩,猜想二人第一次来花楼,有规矩地领着他们上二楼。苏吟一高兴便赏了锭银子,勾起嘴角沉声道:“麻烦你请妈儿过来。”

    引客收好银子,笑回道:“好的公子,请您稍等片刻。”

    这花楼的姑娘好似与品橘听来的不同,她好奇地问道:“公子,花楼姑娘不应是勾缠客人,上来便抱啊亲啊摸啊,两只腿攀爬在男子身上吗?可你瞧,翡衾楼的姑娘们生的千娇百媚却不谄媚,偶尔碰扶下男子,那些男人得了诰命似的,乐得合不拢嘴。和我养的大黄瞧见骨头时,摇尾乞怜的样子一模...”

    品橘还未说完被苏吟的竹扇敲了头,苏吟好笑道:“不害臊啊,你这都从哪听来的?勾缠,攀爬,这些词谁教你的?”

    品橘摸摸头,靠近苏吟,咬耳道:“在长安时,小厮跟着府里的公子们出去,见了些世面忍不住显摆,他们聊天时我偷听到的。”

    苏吟只手打开折扇,捂面严肃道:“花楼的姑娘们,大多是被卖进来的,谁愿意做这样的营生,皆是可怜之人。品橘,你这是从男子那听来的污言秽语,他们将女子视作玩物,用词傲慢下流,切莫再听。”

    “是,公子,知道了。”品橘羞红了脸。

    “翡衾楼不是只有姑娘,楼内装饰、珍馐佳肴、诗画收藏、琴艺舞艺等皆是扬州首屈一指。如此一来,楼内女子的负担便轻了许多。品橘,女子的痛苦之根从不是女子,男子知而不说,女子大多也不明白。所以女子存于世,承千般枷锁,是万般辛苦。”

    苏吟想起娘亲,活着被世人折辱,从良后被夫家厌弃。可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出身是她选的吗?她有害过谁吗?自始至终,伤的只有她自己。她没放弃,努力存活于世,可最终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

    苏吟呼吸一紧,强压心脏的刺痛,瞳仁微妙的波动,她疼得攥紧了品橘的手,澄澈的眼眸变得氤氲。苏吟的哀恸落在了一人的眼里,他不自觉握紧茶杯,玉扳指来回刮擦着杯体,每一道呲声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同时瞧见的还有斜面而来的妈儿,正想着这女扮男装的“公子”又是哪家千金小姐来抓放荡的未婚夫?这般哀愁。

    她感同身受,可也不愿因他人之事扰了翡衾楼的生意,毕竟翡衾楼能护着姑娘们一日便算一日!她欲哄骗二人离开翡衾楼。与苏吟对视的刹那,熟悉的感觉油然生起。

    苏吟抽离思绪,收起折扇,起身靠近妈儿,品橘跟着起身安分站于苏吟身后。

    妈儿笑道:“二位公子来我们翡衾楼,想玩些什么?”

    苏吟忽的冷下脸,俨然贵公子作派,神情清傲道:“在下慕名丹青节而来,听闻翡衾楼能将画中景成真,令人置身其境,如梦如幻。可现在看来,翡衾楼并无传言所说的厉害。”

    这显然是找茬的,丹青节都过了多久了,随便一打听便知道的事。妈儿面上仍笑道:“公子说的,是为丹青节所设。真是不巧,丹青节刚过去。若公子明岁再来,我定为公子留下最好的雅间等候公子。”

    “空口白牙的,谁不会说。”苏吟斜睨着妈儿,一副誓不罢休、盛气凌人的架势。

    妈儿对付这种人手到擒来,环视了一圈正看过来的客人,软下身子,讨好道:“公子有心而来,怎能让公子失望而归。这样罢,公子随我去,我保管让公子看见想看的,如何?”

    “走。”

    妈儿转身瞥了眼一旁的莺环,莺环懂得妈儿的意思。领着苏吟拐上楼时,一把拉过毫无设防的品橘,关进旁边的儒房。品橘被捂住嘴,眼睁睁看着苏吟独自走进房间,她才意识到不妙,挣扎着更厉害了,莺环将绢帕塞进她的嘴,将她绑在椅子上,品橘急得眼泪直掉,她既担心自己更担心苏吟出事。

    那厢门一关,妈儿沉下脸,凶神恶煞的狎司从里屋而出,像极了从地狱走来的鬼差。

    苏吟脸色未变,双手拉起额上两边的太阳穴,似俏皮般做鬼脸挑衅妈儿。狎司刚上前教训苏吟,只听妈儿吼一声:“慢着!”

    “你是隐愫?”

    “是我,妈儿。”苏吟见她一瞬间变幻三番脸色,忍不住笑了。

    “你们出去吧,无事了。”狎司们接到命令离开,妈儿一把打掉苏吟做鬼脸的手,佯装怒道:“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没命了。”

    “妈儿是谁?大名鼎鼎的翡衾楼掌门人,我相信妈儿定能认出我来!”苏吟眨眨眼。

    妈儿对才女心里是偏爱的。似想起什么,妈儿一拍双手,说道:“我赶紧让她们放了你的丫环!”

    “等会,妈儿,我这次来是有事儿找您。我不想连累她,所以先别放。让她昏睡过去就行,千万别伤了她。”苏吟认真道。

    妈儿点点头,她出去安排了品橘后再进入房内。

    “你找我何事?”

    “我长话短说,时凌严想扶持新的商户对抗沈兴扬,我想请您帮我找个背景干净的,我出钱让他入局。若赚了钱定少不了您的。”

    妈儿心下一沉。

    其实时凌严暗自派人找过她,此事她早已知晓。这位时大人,拿捏人心极准。二人私下相见,时凌严便将此事坦诚交代。既没卖关子也没下套,真诚得让她这老江湖一时哑口无言。

    时凌严知她想要的无非是翡衾楼的荣华富贵。妈儿的来历他查得清楚,曾经被家里卖进花街柳巷的可怜人,挣下这份家业,其中的心酸苦楚、心智毅力已非常人。

    但时凌严不知的是,她拼命护住翡衾楼的姑娘们,与她般同为可怜之人。妈儿有一套对付花客的方式,让姑娘们免于皮肉之苦。也不苛刻姑娘们的钱,她们赚够了,便能赎自己出去,出去的路只能自己走,但妈儿想的是,能救多少可怜女子便算多少。

    时凌严开门见山,省去了无用的试探,接着说道:“我知晓,翡衾楼背后有沈兴扬,若我与他相争,妈儿自然帮他。但这件事我非做不可。但是若妈儿能暗中协助,我时凌严保证,翡衾楼不会因哪一方的失败而受到牵连。不仅如此,还能使翡衾楼更甚现在。放心,协助我,不是让你做小人,卖消息,背弃旧主。也不是让你对付他,妈儿意下如何?”

    妈儿盯着时凌严,淡然问道:“时大人,如何保证?”

    “这是一份新商户名单以及他们的背景,交与你。”时凌严将名单帖放在茶案上。

    时凌严就这么把底给了?她盯着对面之人,面冷神淡。这相当于把刀递给了翡衾楼,而他赤身面对,随时被砍杀的可能。

    “为何是翡衾楼?”

    “您这出现新客最为自然,给个暗示什么的想必对妈儿来说,也不难吧。”

    妈儿思索片刻后,她拿走了茶桌上的名单帖。其实也没什么好思索的,沈兴扬的事,她知道的太多,迟早会对她下手,若翡衾楼落在沈兴扬手里,姑娘们定是万劫不复。不过对于时凌严的误解,妈儿也不想解释。

    此事极为隐秘,隐愫如何得知?妈儿轻笑,柔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却从袖中摸出一瓶药瓶握在手中藏于袖内。

    “我是苏富生的女儿,苏吟。”

    苏吟?隐愫竟然是苏富生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翎儿的女儿!妈儿心神震荡,默默又将药瓶塞回原位。

    那她知晓情有可原,不过苏吟的目的,她暂且不知。可苏吟相较于沈兴扬和时凌严两只猛兽,只是一只讨生存的机敏兔子。她是翎儿的女儿,便是她的女儿。当年是她无用,救不了翎儿,得知她死时,妈儿差点哭瞎眼睛。

    妈儿不是没想过救出苏吟。可救出来,她养在何处?不能养在花楼,苏吟好歹是良籍,不能复她娘之命。交予别人养更不放心,她忙着翡衾楼的事,不能时时看顾,若起了歹念...将她救出的事儿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竟嫁给了时凌严,想起这人心里便不舒服起来。他家世好地位高,面黑心冷,哪会疼人啊,实难良配。不过比起苏富生价高者得畜生行径,时凌严勉勉强强还行吧。

    “好,我应你。”苏吟感激道谢,妈儿握住她的手,心绪激荡,透过她再看另一人。

    “叩叩”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温馨的气氛。

    “进。”

    莺环面露难色,无奈道:“妈儿,沈赉和温知景又争起来了。”

    “又不是第一次,这也要来通报吗?”妈儿呵斥道。

    “新来的客人被牵扯其中,现下喊着要见您。”

    “真是人头畜鸣蛇鼠一窝的磨人伥鬼!”妈儿忍不住骂道,“行了,我知道了。”莺环退下。

    “妈儿还不去吗?”苏吟关心道。

    “我即刻出现,只会助长二人的气焰,且等着吧。你的丫环还未醒,拖着个人也不方便出楼。不如这样,我找人来陪你,等她醒了你再带她回去。”

    “妈儿,我出来越久越麻烦,时凌严可能随时回府。妈儿,您这的衣裳借我身,我再戴上幂巾掩面。品橘不用换,我抱住他假装送酒醉的客人,从后门出。劳烦妈儿帮我准备辆马车。”

    “好。待会有人送来,我先去解决那两个伥鬼。”

    ——

    陆显翊姗姗来迟,坐下连灌两壶茶水。

    时凌严斜睨着他,冷讽道:“陆包肉,楚絮柔如今连水都不给喝了?”

    陆显翊有些狼狈道:“你懂个甚!若被絮柔知道我来花楼,别说水,命都没了。我可是绞尽脑汁,费尽唇舌才来的。我答应过她,不对她扯谎。只好用模棱两可、弯弯绕绕的话解释!累死我了!”

    时凌严不屑地轻哼了声。陆显翊脑子一转,忽的硬气道:“我多羡慕你啊,你们家定是苏吟怕极了你,你不回家人反倒轻松,恨不得你在翡衾楼日日留宿,心里没你便不会拈酸吃醋。”

    时凌严面色全沉,冷冽得可怕。苏吟被他掐住下巴都能昏死过去。她来翡衾楼也不会告知他。她的喜怒哀乐他无无从得知。可亲眼看见她神情凄怆,忧思郁结。他疼得窒息,他想冲上前抱紧她,威逼利诱、甚至哀求她,不能放弃自己,他会亲手了断那些伤她之人的命。即便她的心筑起高深壁垒,严防死守她的一切,只要她活着。

    陆显翊见他气息加重,神色晦暗,入魔般狠戾。他便知方才的话他入心了,陆显翊赶紧喊道:“喂,时凌严,时凌严,妈儿来了,快看!你不是说帮我报仇嘛!”

    时凌严被他唤回神智,瞳仁聚焦。他端起茶杯,将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收起些戾气。

    ——

    妈儿款款走来,瞧见的便是三足鼎立的架势。

    何故又攀扯一人,妈儿微微蹙眉。

    从旁人来看,褚琯是被牵连进沈温之争的。褚琯长身玉立,着一袭白色竹叶长衫,眉眼温和,琼姿皎皎,如沐春风。在温沈嚣张跋扈的反衬下,更加确信这位公子是无辜的。

    “温公子,沈公子,我这翡衾楼迟早被你们拆了去!”妈儿怒斥道,妈儿又看向褚琯,轻声道:“这位公子为何牵连其中?”

    沈赉欲抢话说,妈儿瞪着他,喊出莺环,让她来述原委。

    当时褚琯起身欲离开,二楼两边的踏跺突然人潮汹涌,急促而来。迨他反应过来,已是三足鼎立。

    起因是沈赉知晓今晚温知景会去翡衾楼。温知景一动身,那边沈赉带人赶来,两边几乎同时抵于翡衾楼。温知景和温家小厮与沈赉带着沈家小厮对立而站,似是楚河汉界,两军对垒。

    冷眉冷眼的沈赉对胜券在握的温知景哼哧了声,两边同时转身“杀进”翡衾楼,温沈两队人马抵至大堂,客人们被他们吓得退于堂中,挤成一堆。翡衾楼的姑娘们见怪不怪,叹气着二人又斗上了。

    温知景率先瞥见起身的褚琯,眼神暗示温家小厮,顿时转向右踏跺疾步而上。沈赉的心思都在温知景身上,温知景一动,他便敏锐捕捉,即刻跑上左踏跺。

    褚琯原地呆愣地看着两队人马朝自己飞奔而来,还未走出一步,温家小厮已将他围住。褚琯看向温知景问道:“这位公子...”话未完,跑来的沈家小厮猛撞围住的温家小厮,沈家小厮撞破一个口,沈赉从口而入撞开褚琯,鸠占鹊巢般站在褚琯的位置。

    好在温知景出手扶稳了快要摔地的褚琯,褚琯站稳后朝温知景躬身致谢。沈赉得意地睨视温知景,大声道:“这次是我胜了,温傻子。”

    温知景鄙夷不屑地缓道:“癞皮狗,这名字着实配你。在场之人皆有眼睛,明明是本公子先到的,本公子到时,这位公子还未离开。你撞了人非但不道歉,还在这颠倒黑白。堂堂会长之子,胜之不武也不怕人笑话你。”

    二人吵骂起来便不休不止。褚琯欲悄悄溜走,被温知景发现,将他拉入战局。

    温知景吼道:“这位公子,你看得最清楚,你说,是谁先到!”

    所有目光集中于他,褚琯不卑不亢地站在温知景身旁,沉声回道:“确是这位公子先到。”

    沈赉不服,大喊大叫:“你俩是一伙的!你说的不算,我瞧得清楚,我与温傻子一同进来,为何他一眼就瞅定你的方位,你俩定是提前串通好的!方才我见温傻子拉了你一把,还装不认识!速速招来!老子还能放你一马!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温知景被癞皮狗的耍赖逗笑了,他嘲讽道:“是你差点撞倒他,本公子好心扶住他。癞皮狗,你跟你爹似的,就会矢口抵赖,歪曲事实。”

    “你再骂我爹!你再骂!”温沈二人又吵吵起来。褚琯站中间极力说和二位。

    “温公子,是君子,不必计较这等小节,算了罢。”

    “是啊,癞皮狗小人一个,小人得志扬其势,君子得志行其道。你说的没错!本公子让给你!”

    “让?温知景,是我的就是我的,老子需要你让?你少给老子拽酸词儿,满身铜臭装什么读书人,我呸!都是伪君子!”

    “沈公子乃性情中人,褚某佩服。不过,还请沈公子慎言,多读书便多明理。”

    “哼,褚公子,跟宵小之徒说明理,那就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他这豕脑除了声色犬马,还懂甚人的道理?”

    褚琯看似劝架,实则火上浇油。温沈吵得不可开交,两家小厮打起来,殃及无辜。最后还是翡衾楼的狎司出面才压制住。

    妈儿听毕烦厌道:“好了,二位公子,就此罢休。砸碎的物件算在二位公子账上。二位公子再在翡衾楼大闹,翡衾楼便永拒二位公子”

    “不可!妈儿,让老子不来,这不要了老子的命吗?”沈赉喊道。

    妈儿乜斜着沈赉,低声道:“沈公子再多言,我便请沈会长亲自领公子回去。”

    沈赉立马闭嘴。

    “莺环,派人安排西面的座给沈公子,东面的座给温公子。”

    沈赉耷拉着脸走开。

    温知景面上谦和,向妈儿弓腰道歉,走前不忘朝褚琯握拳揖礼。

    妈儿转头看向温润如玉的褚琯,赔笑道:“真是抱歉,褚公子,听说您是第一次来,便遇上此事,给您添麻烦了。翡衾楼难辞其咎,望公子海涵。为表歉意,若公子无事,还望公子赏脸留下,加上您前面的,都算在翡衾楼的账上。莺环,让殷儿今晚跟着褚公子,有何需要,公子尽管和殷儿说。”

    周围客人皆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可是翡衾楼啊,一夜掷千金。

    褚琯宠辱不惊地握拳揖礼,淡然道:“不愧是闻名遐迩的翡衾楼,妈儿这份旷达不羁的胸怀,定保翡衾楼昌盛。那今晚褚某便却之不恭了。”

    好话谁不爱听,妈儿笑着遣散了看热闹的客人。

    殷儿跟着褚琯闲逛,这位公子眉清目秀,温润如玉,不像是花楼常客,可妈儿嘱咐了要伺候好褚公子,他正想着,如何摸准他的喜好,褚公子怀里撞进个姑娘。

    此时苏吟身着纱白色掐腰薄裙,飞仙髻上簪着白绒花,白丝绸缠绕飞仙,垂于两侧。耳珠坠着黎雾云珀耳环,琵琶骨托着白玉云珀佩。虽掩面,可难掩美艳之姿。

    陆显翊听见时凌严的茶杯破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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