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死了。

    陆臻禾的整个身体都几乎要贴在地上,她的脸离地面已经仅差毫厘,她整个人就蜷缩在一条窄小的缝隙里,她的身体必须完全伸展开,才能让这条窄小的缝隙容的下自己。

    就算如此狭小,她依然匍匐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前挪动。

    她依靠自己的下巴,自己的手指和脚趾,甚至于身体的每一寸部位,在近乎蠕动着向前,继续向前。

    她的下巴蹭破了又在淌着血,她的手指因为不断拼尽全力而撕裂,她的身体在粗糙的缝隙中反复摩擦,身上特意穿着耐磨的衣服又一次破掉了,她浑身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痕。

    但是她没有一刻停止,哪怕是再不起眼的挪动,都没有丝毫停下来。

    她能听到,身后已经近在咫尺的轰隆巨响,那是不断坍塌碎裂的声响,她的身后,有着不断逼近的塌陷,她只能向前!

    她艰难继续挪动了一寸,眼前突然泛起了亮白的光芒,她猛地坐起,看向白炽灯明亮的卧室。

    梦醒了。

    陆臻禾静静地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手指,面无表情地重新整理了一下枕头,正要躺好继续入睡。手机屏幕突然开始疯狂闪烁,彰显着存在感,有电话打进来了。

    “老板,我想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陆臻禾皱眉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声音冷飕飕地问。

    “不才凌晨12点嘛!我为了避免你的起床气,特意在12点5分才打给你,我就知道你这个时间要醒,你说你老板体不体贴你?”对面的白冉颇有些得意,“而且这个消息你绝对感兴趣!”

    “什么事?”陆臻禾没精打采道。

    “之前不是有一只户外旅行团全员失踪嘛,还上过新闻的。官方那边想让我们确认一下这件事是否存在异常,公司就从官方那里拿到了一些资料,结果有了惊人的发现。”

    白冉兴奋道:“这次户外旅行团因为原本的路出现塌方,绕了路。本来公司都查过,这条路没有问题,但是意外发现,这条路会经过一个叫林家庄的废弃乡村,资料上显示村民都搬走了,可是随意一排查,竟然发现,就这么几年,村子的所有人,都几乎死绝了!”

    “所以你觉得这个地方有异常存在?”陆臻禾漫不经心地起身下床,踹开散落在地上堆积的人骨,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走进洗手间,将手机搁在洗手台上,准备上个厕所。

    抬起头,对面的镜子里呈现出年轻女孩的脸。

    刚刚成年的女孩一头刚到耳朵的乌黑短发,容貌清秀,脸上有少许婴儿肥,尚还存着几分稚气。但她神色却透着浓浓的疲倦,明明是圆溜溜的杏眼,此刻眼皮却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

    她那露出的眼白上更是布满了血丝,黑眼圈更是浓郁,要不是年纪还小,恐怕会有很深的眼袋了。镜中的她除了无血色的苍白疲倦便是面无表情,黑沉沉的眼中全是冷漠。

    “这里绝对有异常!怎么样,你感不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不过我还需要确认一下资料。”陆臻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平静地说,“你先把资料发过来。”

    “有些是涉密的,我明天带给你吧。”白冉兴奋劲过去,打了个哈欠,“说来也巧,唯一的幸存者就住在你附近的县城里,我打算去直接见面问问,反正明天周末,你要不要一起去?”

    “高三不放假。”陆臻禾面无表情的说。

    “你这么个学霸,请假还不容易。”白冉啧啧两声,“行了,明天我早早到,省的耽误你上学。”

    陆臻禾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若是三天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如此平静。毕竟,白冉也是和她一样追寻异常很久的人,她相信白冉,能让白冉如此激动且信誓旦旦的地方,绝对是有问题存在的。

    但是,她现在面临的麻烦,已经让她疲于奔命,再没有心力去想其他。

    她上完厕所,回到卧室,皱眉打量地上几乎要铺满卧室的骨头。大大小小的骨头堆满这9平米的卧室地面,从还挂着腐败肌肉和干枯血丝的骨头,到已经腐朽碎裂的骨头,从缺了半边的人类头盖骨,到完整的大腿骨,整个卧室犹如恐怖片现场,比看恐怖片现场还恐怖的是,这里还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腐败臭味。

    陆臻禾脸色更难看了,她昨天就是在这恶心的环境里睡着的,她也不想,可除了那痛苦的梦境,她已经三天没闭眼了,她实在顶不住,竟然半昏迷的睡着了,现在空荡荡的胃里直犯恶心。

    她一边踹开密集挡路的骨头,一边从床下抽出以前装过被褥的大编织袋,拿着扫帚将骨头全扫进袋子里。

    一开始想到这些骨头可能属于某些可怜人,她还有些不忍,到了现在,堆积如山的骨头已经让她实在生不起怜悯之心了,再加上睡不好脾气越来越暴躁,她态度已经随随便便。

    呵,她家里这么多人骨,被发现了说不定就得去蹲监狱,杀人罪够不上,侮辱尸体罪是跑不了的,已经能看到自己未来包吃包住的人无所畏惧。

    等陆臻禾糊弄着打扫完家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她又累又困,目光自家中每一个阴影处略过,却也没见什么异常。

    她将四个编织袋随意地堆到客厅,开着窗户喷了一罐空气清新剂,洗了个澡,总算感觉自己不是一具会移动的腐尸了。

    陆臻禾在家里绕了一圈,皱眉打量了一会儿,最终自暴自弃地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冷笑着说了一句:“不出来是吧?随便你了。”

    说完,她转身回了卧室,倒头就睡。

    如同定好了的闹钟一般精准,两小时后,陆臻禾再一次彻底清醒。

    强烈的困意在席卷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累的她头部神经都在一跳一跳的痛,但是,她依然清醒,再也无法入睡。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明亮的灯光始终长开着,照着她烦躁而冰冷的漆黑双眸。

    又过了两小时,白冉敲响了陆臻禾家门,门刚一开就忍不住了:“窝草,这什么味啊?!”

    白冉险些被呛死,她捏着鼻子,在门口迟疑地不敢踏入,“你这是把香水瓶打碎了吗?怎么这么香还有死老鼠味,虽说香水喷多了就变臭味,但你这啥香水啊还带死老鼠味?!”

    陆臻禾见她不进来,便自己摊在沙发上:“你鼻子是真灵啊。”她扫她一眼,这么重的香味还能闻出异味来,不得不夸她鼻子一声,“我刚刚给家里做了大扫除。”

    白冉无言地瞟了瞟乱七八糟地客厅,这茶几中间还带了个洞,餐桌少了半边,椅子完全散架,墙上有着夸张的、细长却很深的划痕,沙发里的填充物落的满客厅都是……也就门口的几个大编织袋看起来像是做过大扫除。

    她狐疑又担心地问:“怎么回事?家里进贼了?”

    “嗯。”陆臻禾简短的哼了一声,不想她在这上面纠结,“这回的地点,你怎么确认是真的?”

    白冉闻言也顾不上介意气味了,她从随身带着的大包里掏出厚厚一摞文件资料,几步走到陆臻禾面前递给她:“这回我派的人先去查看了附近,确认在四十年前还有村庄存在,虽然文件上说人都搬走了,但是顺着户籍系统就能发现,所有搬走的人几乎都死了,死因各种各样,似乎没什么相同之处。但是有个人还活着,现在四十九岁了,说他自小就在当地长大!”

    “能有幸存者,听起来不太像异常事件。”陆臻禾疲倦地靠在沙发上。

    “有的异常事件死亡率不算高的。”白冉耸耸肩,“真要是百分百死亡率,谁还敢对它进行调查啊。”

    陆臻禾没再说话,而是专心看起了资料。她记忆力强,看资料的速度极快,很快,整件事就在她心中生成一个隐约的概念。

    “这个人在哪里?我们去见见他吧。”

    “不远,就在你们隔壁县城,他开了家小超市,我们直接开车去,问清楚当年的情况,然后让这人带我们一起去林家庄……你看,当时搬离村落的总共有三十五口,共有一百七十一人了,基本都有亲戚关系,结果仔细一查,一查一个绝户,全家都死绝。”

    “死因……”陆臻禾喃喃,翻着文件中的个人资料,一个个细细地看下去。

    “什么死因都有。出车祸的、得了绝症的、跳楼自杀的、全家海边玩被淹死的、因为经济纠纷全家被杀的、火灾烧死的、自己上吊的……反正没一个善终的,死法千奇百怪。”

    “那我们得快点去见见那个幸存者。”陆臻禾坐直了身体,“我可不希望下一刻听到他也死了的消息。”

    “呃,那我们今天就走?”白冉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联系司机,“你不用吃点饭吗?”

    “一会楼下买个包子就行。”陆臻禾也拿出手机,“我先打电话请个假,可以请你先帮我解决一个麻烦吗?”

    “什么事,你居然这么客气?”白冉惊奇,“哎呀,难得我们小6还会求人办事,作为你的老板,除了咱们俩第一次见面,我还真没享受过小6的请求呢!嘿嘿,啥事我包了。”

    陆臻禾闻言神色微妙地瞅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门口的四个大编织袋:“麻烦处理一下。”

    “扔垃圾?”白冉纳闷,“这有啥,一会我叫司机过来扔了就是。”

    “这可不能随便扔……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扔,随你便吧。”

    “至于嘛。”白冉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随后赶紧捂住鼻子,“卧槽,这什么垃圾啊这么臭,你家遭鼠灾了吗?”

    她跳开三丈远,不肯离太近,打电话又催司机,她可不想继续和“死老鼠”待一起。

    司机已经到楼下了,急忙上来,被白冉指挥着先去丢垃圾。兼任保镖的司机膀大腰圆,轻轻松松单手抓起三个编织袋,但是袋口并没有拴紧,不过是虚挽着,他手劲大,一拉就漏出半个口子,司机眼睛随意地瞟了一下,忽的愣住了,他忍不住再细看一眼,那圆圆的、白白的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

    “人!人头!!!”

    膀大腰圆的司机大哥仿佛摸到硫酸一样,闪电般松开了手,猛一下跳到大门外,声音带出了几分女高音的尖锐。索性他脑子还算清醒,声音虽然变了调,但嗓门还是压着的,不至于让邻里都听到:“陆……陆小姐,您这是人体模型?”

    白冉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两人一起看向陆臻禾。陆臻禾神色平静地说:“不是。”

    她在司机越来越惊恐地视线中淡定地说道:“是人类的尸体,所以才麻烦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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