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微风和煦,碧空如洗。

    长安街上商铺林立,人流如织,独尽头那家名为墨香斋的书肆萧条冷清,人来人往竟是无一人踏入。

    钟负雪立在书肆前,定定抬眸。

    只见刻着金色字样的牌匾已然破旧不堪,门扉瞧着也将将腐朽。

    她伸手一推,松动的木门“吱呀”开了。

    书肆内的景象呈现在她眼前。

    空气中尘土飞扬,引得她皱眉轻咳几声。

    放眼望去,四个墙角布满蜘蛛网,墙壁因渗了潮气也渐呈黑色。

    五六个大书架子歪七扭八地躺在各处,零零散散的线装书也被随意扔在地上。

    书面落了灰,更显破旧不堪。

    钟负雪心底涌上一丝心疼。

    她赶忙捡起地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灰尘,之后才对着这间已经属于她的书肆叹了口气。

    钟负雪穿到这昭定朝已经有个五六天了。

    身为一名悠闲自在书店老板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猝死,然后穿越,被迫接手这间破落书肆。

    原身一家都是苦命人。

    父亲生性老实,不善经商,眼瞧着祖父留下的书肆因他经营不善将要倒闭,连书都要买不起,心急下便向赌场借下高利贷,以继续维持书肆生意。

    谁料临街那个黑心同行早已与赌场老板串通一气,只等期限一到,逼他还债。

    可怜父亲不晓得里面的弯弯绕绕,被阴了还傻傻地对赌场老板感恩戴德,最后竟是被逼的跳了崖。

    而母亲本就因体弱,常年疾病缠身卧床不起,此事一出,竟也心一横,扯了白绫上吊随丈夫去了。

    可怜原主一个久居深闺的娇弱女子独留世上,最后竟也因忧伤过度,染上风寒,无人照料在床榻上撒手人寰。

    钟负雪穿过来后,先是替原身的父母料理了丧事,今日这才凭着原身的记忆摸到这书肆来的。

    她心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就得负起经营这间书肆的责任来。

    刚巧她生前也是书店老板,倒是专业对口了。

    她望着凌乱的书肆,正思索着往后该作何打算时,就听“砰”的一声!

    巨响震得耳朵疼。

    钟负雪拧起细眉,朝门口侧目。

    只见书肆的木门已然被几个彪形大汉踹开了。

    她心中大致有了猜测,敛去不耐之色,唇角挂上一丝假笑。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闻言,几个大汉面面相觑,而后齐齐阴笑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脸上横了一道疤,凶神恶煞般一步跨到钟负雪的面前。

    “做什么?你这小蹄子几天不见,如今倒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钟负雪强压下想要给人一耳光的冲动,似笑非笑:“您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家父欠债一事来的?”

    “哼!”

    刀疤男人一屁股坐在书肆仅有的一把椅子上,指着钟负雪的鼻子:“少他娘的在这儿唧唧歪歪!赶紧还钱!看在你们家那死老头子和死老婆子近日都死了的份上,已经给你宽限几日了!”

    钟负雪心中冷笑。

    好一个宽限几日,倒是“仁慈”!

    她心中愤怒,可也晓得这种情形下万不可硬刚。

    她双眸深处划过一丝狡黠,软下声调:“这位大哥,我瞧着,您也不是不讲理的,能否把借据拿出来给我瞧瞧?”

    闻言,刀疤男人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纸,怼在钟负雪的眼前,趾高气扬道:“看好了啊!白纸黑字!别想着赖账!”

    钟负雪接过那张借据,定睛扫过去。

    饶是淡定如她,也吃了一惊。

    高利贷,利滚利,至此钟父已然欠下一千两银子的巨款!

    她攥着借据倒吸一口冷气,心道不怪钟父老实被骗,只怪这黑心人不给老百姓活路。

    “小蹄子这回可看清了?”

    刀疤男人邪笑着,眼神如毒蛇般上下打量着钟负雪的窈窕身姿。

    钟负雪本就姿容昳丽,朱唇纤眉,身上一袭青蓝色薄裙,更衬的她肤白胜雪腰肢纤细。

    墨发垂在胸前,如凝脂白玉般的胸线也含羞隐在抹胸与发丝下,凹凸有致,夺人心目。

    “瞧你模样还不赖,若是你还不起,我们只得委曲求全,把小娘子你带走了。”

    刀疤男人摩挲着下巴,语气猥琐:“敢明儿做了我们老爷的外室,还不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啊?你们说是不是啊兄弟们!”

    几个汉子也都连连附和着,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钟负雪眸中划过不易察觉的凌厉,语调散出丝丝寒意。

    “我虽读书不多,却也认得字,这借据上清清楚楚写着,七日后才为最终还钱的日子,您今日就前来我家墨香斋大吵大闹,是不是有些过急了?”

    闻言,刀疤男人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拍着桌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你、你倒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说得跟你个小蹄子能还的起似的!”

    “上回老子来找你爹那个窝囊废,他可是一分钱也没拿出来,老子再不抓紧催着点,万一哪天你个小蹄子跳崖了也未可知吧?”

    钟负雪上下瞄了那刀疤男人一眼,似笑非笑:“可这借据条子上写的明明白白,七日后方为还钱日期,难不成现在是你们想反悔不成?如若不识字,我倒是愿意念给各位听上一听,如何?”

    “你个臭婊子敢骂我不识字?!”

    被当众讥讽不识字,刀疤男人暴跳如雷,恶狠狠喊道:“少废话!赶紧拿银子!拿不出来,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刀疤男人一招手,连同几个男人作势就要把钟负雪推搡出门。

    钟负雪冷笑一声,灵活侧身,攥紧借据单,一个健步就先行迈出门外。

    一群大汉扑了个空,顿时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从书肆中追了出来。

    钟负雪并走远,只是在长安街中央站定。

    转身与一群凶神恶煞地男人对视,无惧呵斥道:“我就不信,这光天化日之下,竟还能发生强抢民女这等腌臜事!”

    “我倒要问问,如若今天你们将我无理掳了去,那这世间可还有公平所可言?你们又将大昭定朝的律法至于何处?!”

    她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那几个大汉一时被震慑住,面面相觑后,竟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方才就在书肆门口听热闹的过路人们,也顿时对钟负雪这一番不俗的言语起了敬佩之心,连连鼓掌叫好。

    “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

    “一群男子,也真是不知羞耻!”

    “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娘子你莫怕!这青天白日的!还有我们给你撑腰嘞!”

    钟负雪立于百姓之中,扬唇一笑,刚打算趁胜追击,吓退这群怂包,耳旁突然就响起轻快的讲话声。

    “叮!恭喜宿主正式绑定书店系统!”

    “因为宿主是新手,目前只有‘天降书雨’和‘一目十行’功能可供宿主使用哦!”

    “请宿主尽快利用系统功能解决眼前危机,方可获得系统提供的新手大礼包哦!”

    钟负雪一怔,随后大脑飞速运转。

    心道也对,连穿越这种事儿都发生了,出现个系统还算什么稀奇事吗?

    她虽然不知晓这两种功能具体有何功效,但如果要解决危机,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的话,那还是天降书雨听起来靠谱一些。

    “系统,我选择天降书雨功能!”她很快在脑海中回道。

    系统:“叮!指令已收到,宿主请稍等,两分钟后将为宿主开启天降书雨功能!”

    钟负雪:“......两分钟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系统:“......装死中。”

    钟负雪嘴角一抽,但她来不及再跟系统扯皮,因为那群彪形大汉又齐齐围了上来。

    显然,他们并不觉得钟负雪这么一位弱女子,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顶多就是嗓门洪亮些罢了。

    一想到方才竟被一弱女子吓到,刀疤男人登时恼羞成怒,面目愈发狰狞。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冲着钟负雪恶狠狠威胁:“小蹄子!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老子走一趟!否则,这刀可不长眼!”

    说罢,就要擒住钟负雪的手腕。

    好在钟负雪反应迅速,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她站在百姓中央,挑衅般扬了扬眉。

    眼瞧着刀疤男人气得牙根痒痒,攥紧刀就要挥过来时,系统终于上线了。

    “叮!‘天降书雨’功能已为宿主加载完毕,现在立即启用!”

    语毕,钟负雪就见到那群人头顶上方倏然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书。

    每一本书都似板砖厚。

    还未待她看清,那些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砸在那群人身上。

    那群彪形大汉瞬间被书海砸倒在地,不仅被砸的鼻青脸肿,嘴里也忍不住发出哀嚎。

    钟负雪目瞪口呆,赶忙左右瞧了瞧周围的围观群众。

    系统似是知道钟负雪心中在想什么,很快道:“宿主请放心,这‘天降书雨’的景象,只有宿主你可以看见,其他人包括被砸的人,都是看不见的哦!”

    闻言,钟负雪这才松了口气。

    毕竟这里还是古代,万一被认为成妖女可就麻烦了。

    周围百姓看不见书雨,只道这群人是因欺行霸市惹怒神灵,便齐齐拍手叫好。

    天降书雨足足持续了两分钟,才缓缓停了下来。

    钟负雪低眉看去。

    只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刀疤男人,这会儿竟是狼狈不堪地瘫在地上,鼻涕眼泪都齐齐流出来了,嘴里还不住哀嚎着有鬼。

    她冷嗤一声:“既然老天都看不过眼予以惩罚,那各位还打算逆天行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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