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薛明觉被抓回来后,是放在张子明那辆自行车后座上的。

    这一路上的颠簸就不要说了,直撞得他眼冒金星,胃部疼痛想吐。

    但是他的嘴巴是被堵住的,四肢也是被绑住的,他就是想喊,想挣扎也不能,最后只能被这样载到了警备区大院门口。

    以为张子明把自行车还给了门岗之后,他就能够解脱了,但事实是不可能的。

    他被张子明又拉又拖的,走路跌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地上。

    更不要说一路上被很多人看在了眼里,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肯定少不了。

    这一刻,薛明觉是恨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他恨将她绑了的唐挽挽,更恨对他手段粗暴对待的张子明。

    甚至把张子明列为了头号敌人。

    在心里恨毒了这人,就想着,等他恢复人身自由了,一定套了麻袋先打一顿。

    只要张子明不联手阿锋,他就不是薛明觉的对手,完全可以碾压似的打。

    倒不是他不想朝唐挽挽出手,实在是他不知道唐挽挽的手段怎样,是真的趁他不注意偷袭的,还是真的有那本事。

    哪怕薛明觉心里不承认,内心深处也不得不顾虑。

    薛明觉看似莽撞,但胆大心细,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过分浓烈。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薛明觉在心里暗暗发誓,别让他找到机会,否则一定报复。

    先打张子明和阿锋,再找时机报复唐挽挽。

    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直接被唐挽挽给捻了。

    唐挽挽将人堵在了大院西边那个小树林里。

    唐挽挽这边,就两个人,除了抱着棍子站在一边的张子明,就只有微笑着望着他的唐挽挽。

    薛明觉这边人更少,就只有他独自一人。

    薛明觉警惕地望着两人,主要是盯着唐挽挽。

    张子明不是他对手,但这个唐挽挽有些邪乎,不得不防。

    特别是张子明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

    薛明觉眯起了眼睛。

    “张子明,你想打架吗?”薛明觉厉声质问,竟还带了武器,不讲武德。

    张子明:……他什么时候说要打架了?

    他又打不过他。

    唐挽挽却道:“这不正是你想做的吗?是不是想逮了子明,套他麻袋?”

    张子明:“?????”

    薛明觉:“!!!!!”

    见鬼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薛明觉有些心慌,这个念头只是他偶尔冒出来的,还没有付诸行动呢,就怎么让人知道了?

    是谁告密的?

    这时,他才开始正视了唐挽挽。

    依然跟之前一样的打扮,穿着一件漂亮的布拉吉,连头发丝都光鲜亮丽的。

    阳光从树缝中照了下来,落在唐挽挽的身上,他发现,唐挽挽竟然长得很漂亮,浑身发光的那种。

    这不但没让他轻视,反而让他更加的戒备,上午她就是这样的打扮,突然突然把他撂倒的。

    唐挽挽接着扔下了重磅:“你是不是还想报复我?”

    薛明觉:“……”

    如果一开始心慌,想要查出那个告密的人,现在就只剩下了震惊,还有害怕,最后全部化为了无语。

    他不知道唐挽挽怎么就那么精准地猜到他的所思所想,连他报复的顺序都猜得一般无二。

    她是真的猜到了,还是……

    随后他又摇头,如果一开始他以为是告密的,但这想法也只是他的想法,别说没付诸行动,就是跟旁边的人也没有说过,又何来的告密?

    这不得不让人惊恐,这个唐挽挽是怎么猜到的?

    细思极恐啊。

    唐挽挽:“我是个公平的人,来,子明,陪他玩玩,让他出出气。”

    张子明:“挽姐,我打不过他。”

    薛明觉在大院里属于一头狼,虽然大家都是大院子弟,但是有些人只是空担着子弟名,但啥本事没有。

    有些人,那是从小被父辈拎着训练的。

    比如唐挽挽,比如薛明觉,又比如张子明 。

    但都被父辈带着训练过的,又得分一二三等。

    像唐挽挽,虽然不是真跟着父亲刻苦训练过,但她有着前世记忆,在这群孩子里是属于顶尖的。

    像薛明觉,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军人,从小对他是严格的。或许是太严格了,让他反起了叛逆的心理。

    张子明的父亲,是唐茂手底下最厉害的师长,也曾经是他的兵,也一起跟着训练过,但张子明从小被爷爷奶奶宠着,不愿意他受苦,在训练上自然是跟薛明觉没法比的。

    更重要的是,同样的训练,有些人天生就干这碗饭的,有些人天赋比不上别人。

    也就有先与后了。

    张子明跟薛明觉相比,就差了一些。

    薛明觉也一直是看不上张子明的,不只是在本事方面,更因为他认了一个女人当老大。

    如今,唐挽挽让张子明跟薛明觉比试,前者是犹豫的,后者眼里全是狠辣。

    能够光明正大地打一顿张子明,薛明觉觉得挺好。

    唐挽挽:“放心,有我呢。”

    张子明又挺直了腰,是啊,有挽姐呢,他怕什么?

    就算他打败了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比不过薛明觉,大家都是公认的。

    如果一不小心打赢了,那就可以改写历史了。

    这让张子明平静了下来。

    薛明觉嗤之以鼻。

    打张子明,他都不需要全力,当着唐挽挽的面,把人打一顿,可比套麻袋爽多了。

    这么想着,他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薛明觉的表情全在唐挽挽的眼中,她笑了笑。

    依然是那样云淡风轻。

    于是,两人划下道来。

    两人的打斗,绝不是杂乱无章,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还跟普通孩子一样乱打。

    事实证明,张子明确实打不过薛明觉。

    薛明觉这人不怎样,手上的工夫却是很扎实的。

    他的祖父是参谋长,但是在战争年代也是属于战争狂人,手上是有一手的。

    而且,薛家祖上是武馆出身,他的曾爷爷曾经还代表他们省参加过当时的武术大会,虽然没得什么名次。

    张子明的父辈,那都是实打实的农民出身,当兵后才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是又专又红的红一代。

    刚一动手,张子明就被薛明觉按着打。

    张子明心里流泪,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薛明觉,这不是单方面被虐吗?

    这时,唐挽挽的声音出现在了他耳畔:“曲腿,下攻,左翼破绽,右翼空虚……”

    随着唐挽挽的加入,场上的打斗就发生了天翻地复的变化。

    张子明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按着薛明觉一顿打。

    薛明觉想要反身,将形势扭转过来。

    但每次他刚刚起念头,还没有付诸行动,那边唐挽挽就像猜到了他下一步动作,然后教张子明怎么破解。

    那种无力感,又袭上了他的脑袋。

    在军分区大院的时候,他被唐挽挽一招制敌,动都不敢动就被绑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地教训张子明了,出了心头这一口恶气。

    刚开始确实让他出了气,但之后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一样,让他憋屈得无从说起。

    这个唐挽挽怎么那么邪乎?

    她怎么能够一猜一个准,把他所有的套路,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这会连教训一个人都办不到,还被压着打,单方面的受虐?

    还让不让人活了?

    薛明觉欲哭无泪。

    张子明终于出了一口气了,现在大院的历史将要改写了。

    他,张子明,终于打败了薛明觉了。

    哪怕这是在唐挽挽的帮助下,也够他炫耀一阵了。

    薛明觉喘着气,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脸上淤青。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张子明不讲武德。

    他不讲,薛明觉自然也不讲了。

    所以不只薛明青鼻青脸肿,张子明亦是。

    两人身上的伤,其实差不多。

    一开始是薛明觉单方面殴打张子明,后来换成了张子明。

    所不同的是,薛明觉趴在地上,张子明还能勉强站着。

    唐挽挽走到了薛明觉身前,她蹲下了身子:“你不是想跟我公平一试吗?”

    薛明觉连忙摇头,不要了。

    如果一开始,他不知道唐挽挽的手段,只以为她是趁人不备,这会她虽然没有出手,但就凭能够一言两语就能够让张子明反败为胜,他连反抗的余力也没有,就知道她绝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他又不傻,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硬打,这不是傻是什么?

    受虐的事,咱不干。

    唐挽挽:“起来。”

    薛明觉咬牙切齿:“不起。”

    唐挽挽的声音重了些:“起来!”

    薛明觉:“……”

    张子明道:“怎么,薛明觉,你是怕了吗?如果怕了,就赶紧认挽姐为老大,就不用打了。”

    薛明觉很想说:我怕了。嘴上却道:“我怕个球!”

    他:……

    不怕,那就打。

    一棍子下去,薛明觉“嗷”的一声,跳起了身。

    不停地躲避着,却次次躲不开唐挽挽手中的棍子。

    那棍子,就跟有生命似的,他左闪指左,他右避又指右。

    他欲哭无泪。

    唐挽挽手中的棍子左指右点,棍棍加在他身上。

    “薛明觉,你给我记住了,这就是你胡闹的下场。”

    “下次,还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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