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孩子显然也是要看场合的，林清后知后觉发现云拂晓和云斐都不见了，立刻就来了隔壁找人。
被收拾了一顿的林濯就像一个被捏扁了的水果，皱巴巴，水淋淋，还有一点委屈，蔫头耷脑地跟在林清身后，对着他们挤眉弄眼，五官乱飞。
他们都知道云拂晓溜得这么快就是不想多提，因此没有多说，只是道：“后天就过年了，明天咱们出去买点年货。”
林清细心，还添了一句：“天都快黑了，阿斐现在回去也不安全，今晚就在林濯他们那住着吧。”
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要来，也不需要去见亲戚，自己一家人凑一起热闹热闹就是过年了。
云拂晓点点头：“你们刚回来也累了，今晚早点睡啊。”
云父点点头，又神色微妙地瞅了云斐一眼，夫妻俩携手离开了，留下两个都皱巴巴的儿子。
云拂晓拿了盘瓜子，兴致勃勃：“你俩挨收拾了？都说了什么？”
林濯还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险恶用心，张口控诉：“老妈说我在网上和人撕……吵架，骂的太难听，没素质，找收拾，我已经够收敛的了好嘛！”
林澈按了按眉心：“……爸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支开他可以直说，随便骗他就是不对，所以这两天我做饭。”
林濯肃然起敬：“那你比我惨。”
云拂晓点点头，抓了一把瓜子给云斐：“五香的，还行，你吃点……林澈做饭比我和我妈做的好多了，你想吃什么可以点。”她顿了顿，想起云斐好像没什么可以一起过年的家人，就说：“今年一起过年吧。”
云斐接过那把瓜子，耳朵又有点热，林濯没眼色，还好死不死地反问：“他来？人在咱们家能习惯？”
云拂晓不为所动，一脸端庄：“以后会习惯的。”
云斐的手抖了一下，神色自若，但他微微垂下头，从耳根到脖子处又红透了。
林濯本质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然也不能在一个中规中矩的作品里挑出那么多刺，还都有理有据。他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微微瞪大眼睛：“我去……你们不会……？”
云拂晓点点头，一脸慈祥：“以后，你大概就要叫他姐夫了。”
“……”
林濯震惊地瞪大眼睛，摸了摸后脑勺，喃喃自语：“……我被骂出幻觉了吗？”
云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澈倒是不太在意，他性格圆滑，又被凌阳持续膈应了半年，早已无欲无求，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就道：“恭喜。”
云斐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云拂晓本来坦坦荡荡，被他们这仿佛新婚敬酒的气氛也整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推推云斐道：“今晚你去阿澈那吧，明天咱们一块出去。”
林濯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搓搓手：“来来来，跟我睡跟我睡，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不亲近亲近。”
他拽过云斐的肩膀就往出走，云拂晓下意识道：“等等，你那猪窝——”
林澈路过，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今晚他俩都睡我那。”
云拂晓一顿。“所以我们出去这几天，他家卫生还是一点没动是吧？”
林澈果断闭嘴装死溜了。
云拂晓怔愣片刻，哭笑不得。
这俩小王八蛋！
云拂晓这夜睡得不太踏实，本来多了个男朋友算是好事，但她却整晚都在做噩梦，冷汗淋漓，醒来后却只记得自己在恐惧，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在恐惧什么。
林濯是个大嘴巴，一晚上就把云拂晓的底全透出去了，早上她醒来就看见了坐在自家客厅喝茶的林清，怔了怔，那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似乎在渐渐变淡消失，化成了水蒸气一般稀薄的雾。
云拂晓拉了拉黏在身上的睡衣，有点想去洗个澡，皱眉问道：“妈，云斐他们呢？”
林清掀了掀眼皮，说：“阿斐和你弟弟他们出去买年货了，你病还没好，待家里。”
云拂晓还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在她面前坐下：“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林清顿了顿，再也装不下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你和云斐是怎么回事？”
云拂晓愣了一下，坦然道：“他说他喜欢我，我……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就先处着试试。”
林清皱了皱眉，叹息道：“也行，不管怎么说，阿斐比……人挺靠谱，你不吃亏就好。”
她停顿片刻，轻声道：“你现在长大了，做父母的，本来不该对你的决定指指点点。但是，我还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可以先考虑求助家人，不要自己硬抗，无论什么时候，我跟你爸，还有你两个弟弟，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大不了我们养着你，也够你开开心心一辈子。”
她说着笑了：“别担心拖累我们，多大点事，你妈我什么奇葩没见过？”
林清指的是现在还没了结的电话骚扰事件。
这两天网络上闹的风风火火，粉和黑互掐的，吃瓜看戏的，浑水摸鱼踩一脚的不计其数，他们一家都默契地纷纷断网，但还是挡不住从律师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云拂晓沉默片刻，鼻子微微有些酸涩：“我不知道，我本来没有想瞒着你们……”
只是之前那半年，她活在太多的谎言里，开口也是下意识的谎言，真话就很难再说出口了。
云拂晓微微坐端，认真道：“我以后不会了，这次是我不懂事。”
“明明是你被欺负，怎么会是你不懂事。别怕，家人永远是你的后盾，”林清拍拍她的肩膀，拍了一手的汗，愣了一下：“你刚洗澡了？”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云拂晓没醒的时候她就来了，这只可能是出的汗。“你是不是又烧了！？”
云拂晓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就是被子盖多了热的！我去洗个澡！”
林清愣是把她抓回来确认过体温后才放心点头，转身去将客厅暖气拉高：“那你快去吧，小心别着凉了。”
云拂晓乖乖应下，但去洗手间后，还是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冷到有些刺骨的水温让她身上的热度降了降，大脑也清明了许多。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底色苍白，却透着一圈刚醒的红晕，让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了。眼尾抹开一层浅浅的粉，再也没有之前的低落哀愁。
挺好。
云拂晓莫名笑了笑，摸了摸脸。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等她洗完澡出来，云斐已经买了年货回来。三个人大包小拎提了一堆，往后一看，就连绵绵都拉了一辆车。
云拂晓：“……我天这吃不完吧？”
林濯不以为然：“吃不完送人呗，多大点事。”
云拂晓礼貌提醒：“咱们家哪来的‘人’可送。”
林清和所有亲戚都闹掰了，云父就只剩一些远方亲戚了，他们好像真的只能送自己。
林濯闻言陷入沉思，云斐本来正在卸绵绵拉的货，闻言抬头道：“给粉丝送了吧，他整天跟流量粉丝较劲，那些喜欢他的人也不容易。”
云拂晓看了看这些堆成山的礼盒，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跟着蹲下来翻了翻，眼角一抽：“这都是什么？？？”
里面都是一些零食大礼包，泡面，炸鸡汉堡，还有这个游戏手柄是不是有点过分！？
林濯一惊：“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这么明显什么瞎子才会看不到啊。
云拂晓瞪了他一眼：“你等着再被收拾一次吧。”
她说完把这些东西都哗啦往地上一堆，拉着云斐往出走：“咱们再去添点菜。”
上了电梯，云拂晓才偷偷摸摸对云斐说：“待会我妈问你谁买的零食，你别吭声。”
云斐咳了一声，没好意思说那些有一半是他买的。
他从小过年就都是自己一个人，不太清楚应该买什么，云拂晓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跟他科普：“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讲究，但是凉菜还是要买一点的，咱们自家人吃又不待客，买点喜欢的就行。一般都是买一些酱牛肉凉拌菜之类的……”
她正说着话，两人路过一个小摊，边上站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姑娘，对方探头探脑，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云斐对他人的目光很警惕，皱眉盯过去，发现不认识，下意识反拉住云拂晓，正准备要走，站在外围的小姑娘就犹豫着开口道：“你是……云间鹤吗？”
这三个人的网名都是云拂晓随便起的，被人在外面叫出来莫名有些想脚趾扣地。云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自己的粉丝，眼里的警惕稍微散了一些，但还是没松开握住云拂晓的手。
小姑娘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过他们握紧的两只手，亮晶晶的：“大ne，你谈恋爱了吗？”
……叫绰号更尬了好吗！
这下就连云拂晓也忍不住抠了抠手指，发现不疼，低头一看才知道抠的是云斐的手。
两个人都纠结那个称呼去了，没太听清，另一个丸子头小姑娘就赶紧重复了一遍：“这个姐妹是你女朋友吗！？”
她们在灯光下才看清云拂晓的脸，愣了一下：“诶这不是……”
云拂晓心里一跳，下意识就想否认：“不，我……”
云斐突然拉住她的手，坚定道：“嗯，女朋友。”
云拂晓愣了一下，有些抗拒的手也渐渐软化下来，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手握住云斐的手：“嗯。”
两个女生显然都没什么恶意，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流言蜚语有什么异样。丸子头小姑娘拿出手机：“可以合个影吗大ne？”
云斐艰难道：“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小姑娘点点头，八成没听进去。她把自己的奥特曼灯笼给云斐一塞，问他：“你相信光吗？”
云斐说：“……还行。”
她有点不满意，还想再说什么，那个长发女生就戳了戳她：“林濯信，他还cos过赛文，这个姐妹是林濯姐姐，给她。”
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云拂晓身上：“……”
云拂晓有些不适应地垂下眸子，到现在她也不是很能习惯别人探究的目光，那长发女生怔了怔，大概是意识到什么，笑眯眯道：“我们四个合个影呗，以后你俩公开，我们还能拿出去炫耀炫耀。”
两个女生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粉粉嫩嫩的拍立得，转身塞给吃瓜的摊主：“叔多拍两张谢啦！”
云斐和云拂晓跟他们相比，确实太过“腼腆”了点，被指挥着站在一起，和两个穿着毛茸茸汉服裙的少女合了个影，一人提着奥特曼，一人提着哆啦A梦，将他们夹在中间比了个耶。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丸子头少女从哪里掏出来的签字笔，“大ne，给个to签可以吗？”
云斐接过笔：“……叫名字就好。写什么？”
“祝土狗炖大鹅早日脱单！”
“祝光头马杀鸡的单身狗教发扬光大！”
两张照片齐齐递了过来。
云斐：“……好。”
云斐认真填上她们的id，想了想，又笑着问道：“我加个我女朋友介意么？情侣祝福，应该会更好吧。”
这种小网站的所谓“粉丝”，更多都是找个乐子，倒还不至于碰见人家找对象就急的跳脚，反而还乐见其成，丸子头笑眯眯道：“姐妹也签！对了祖坟……”
她同行的长发女生瞪大眼睛赶紧捂住她的嘴，“没事没事，哥你继续写，她今天出门脑子被门挤了。”
云拂晓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林濯没改网名前大多被亲切地称呼为祖坟终结者，因为他一般只问候男性亲戚，张口能骂到黑粉太爷爷去，家族整个连坐。
经常合作的博主就会有很多并联粉丝，云拂晓能理解，笑道：“林濯过两天会抽奖给你们送礼物，我让他放个签名进去。”
丸子头小姑娘受到鼓励，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您能不能让他再出一期骂……”
她最后被坚定的同伴捂着嘴拖走了。
走前那个长发小姑娘还冲他们挥手：“祝福你们鸭，姐妹再见！”
云拂晓静静看着她们的背影，模糊地想，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接收到来自爱人“粉丝”的善意。
心里那些隐约的、堆积下来的畏惧不安，似乎也渐渐消退，积雪消融。
云拂晓重新拉住云斐的手，这次她足够坚定，不用再退缩也不用再隐瞒。
她握住云斐的手缓慢收紧，片刻后，将额头贴在云斐的肩膀上，低声道：“……谢谢。”
不必退缩，不必隐瞒，他们的感情从来就不该见不得光。
被收拾了一顿的林濯就像一个被捏扁了的水果，皱巴巴，水淋淋，还有一点委屈，蔫头耷脑地跟在林清身后，对着他们挤眉弄眼，五官乱飞。
他们都知道云拂晓溜得这么快就是不想多提，因此没有多说，只是道：“后天就过年了，明天咱们出去买点年货。”
林清细心，还添了一句：“天都快黑了，阿斐现在回去也不安全，今晚就在林濯他们那住着吧。”
他们家没什么亲戚要来，也不需要去见亲戚，自己一家人凑一起热闹热闹就是过年了。
云拂晓点点头：“你们刚回来也累了，今晚早点睡啊。”
云父点点头，又神色微妙地瞅了云斐一眼，夫妻俩携手离开了，留下两个都皱巴巴的儿子。
云拂晓拿了盘瓜子，兴致勃勃：“你俩挨收拾了？都说了什么？”
林濯还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险恶用心，张口控诉：“老妈说我在网上和人撕……吵架，骂的太难听，没素质，找收拾，我已经够收敛的了好嘛！”
林澈按了按眉心：“……爸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支开他可以直说，随便骗他就是不对，所以这两天我做饭。”
林濯肃然起敬：“那你比我惨。”
云拂晓点点头，抓了一把瓜子给云斐：“五香的，还行，你吃点……林澈做饭比我和我妈做的好多了，你想吃什么可以点。”她顿了顿，想起云斐好像没什么可以一起过年的家人，就说：“今年一起过年吧。”
云斐接过那把瓜子，耳朵又有点热，林濯没眼色，还好死不死地反问：“他来？人在咱们家能习惯？”
云拂晓不为所动，一脸端庄：“以后会习惯的。”
云斐的手抖了一下，神色自若，但他微微垂下头，从耳根到脖子处又红透了。
林濯本质是个很细心的人，不然也不能在一个中规中矩的作品里挑出那么多刺，还都有理有据。他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微微瞪大眼睛：“我去……你们不会……？”
云拂晓点点头，一脸慈祥：“以后，你大概就要叫他姐夫了。”
“……”
林濯震惊地瞪大眼睛，摸了摸后脑勺，喃喃自语：“……我被骂出幻觉了吗？”
云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澈倒是不太在意，他性格圆滑，又被凌阳持续膈应了半年，早已无欲无求，闻言只是愣了一下，就道：“恭喜。”
云斐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云拂晓本来坦坦荡荡，被他们这仿佛新婚敬酒的气氛也整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推推云斐道：“今晚你去阿澈那吧，明天咱们一块出去。”
林濯终于反应过来，立刻搓搓手：“来来来，跟我睡跟我睡，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怎么能不亲近亲近。”
他拽过云斐的肩膀就往出走，云拂晓下意识道：“等等，你那猪窝——”
林澈路过，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今晚他俩都睡我那。”
云拂晓一顿。“所以我们出去这几天，他家卫生还是一点没动是吧？”
林澈果断闭嘴装死溜了。
云拂晓怔愣片刻，哭笑不得。
这俩小王八蛋！
云拂晓这夜睡得不太踏实，本来多了个男朋友算是好事，但她却整晚都在做噩梦，冷汗淋漓，醒来后却只记得自己在恐惧，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在恐惧什么。
林濯是个大嘴巴，一晚上就把云拂晓的底全透出去了，早上她醒来就看见了坐在自家客厅喝茶的林清，怔了怔，那股难以言说的恐惧似乎在渐渐变淡消失，化成了水蒸气一般稀薄的雾。
云拂晓拉了拉黏在身上的睡衣，有点想去洗个澡，皱眉问道：“妈，云斐他们呢？”
林清掀了掀眼皮，说：“阿斐和你弟弟他们出去买年货了，你病还没好，待家里。”
云拂晓还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在她面前坐下：“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林清顿了顿，再也装不下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你和云斐是怎么回事？”
云拂晓愣了一下，坦然道：“他说他喜欢我，我……应该也是喜欢他的，就先处着试试。”
林清皱了皱眉，叹息道：“也行，不管怎么说，阿斐比……人挺靠谱，你不吃亏就好。”
她停顿片刻，轻声道：“你现在长大了，做父母的，本来不该对你的决定指指点点。但是，我还是希望，你遇到什么事，可以先考虑求助家人，不要自己硬抗，无论什么时候，我跟你爸，还有你两个弟弟，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大不了我们养着你，也够你开开心心一辈子。”
她说着笑了：“别担心拖累我们，多大点事，你妈我什么奇葩没见过？”
林清指的是现在还没了结的电话骚扰事件。
这两天网络上闹的风风火火，粉和黑互掐的，吃瓜看戏的，浑水摸鱼踩一脚的不计其数，他们一家都默契地纷纷断网，但还是挡不住从律师那里听到的只言片语。
云拂晓沉默片刻，鼻子微微有些酸涩：“我不知道，我本来没有想瞒着你们……”
只是之前那半年，她活在太多的谎言里，开口也是下意识的谎言，真话就很难再说出口了。
云拂晓微微坐端，认真道：“我以后不会了，这次是我不懂事。”
“明明是你被欺负，怎么会是你不懂事。别怕，家人永远是你的后盾，”林清拍拍她的肩膀，拍了一手的汗，愣了一下：“你刚洗澡了？”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云拂晓没醒的时候她就来了，这只可能是出的汗。“你是不是又烧了！？”
云拂晓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就是被子盖多了热的！我去洗个澡！”
林清愣是把她抓回来确认过体温后才放心点头，转身去将客厅暖气拉高：“那你快去吧，小心别着凉了。”
云拂晓乖乖应下，但去洗手间后，还是先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冷到有些刺骨的水温让她身上的热度降了降，大脑也清明了许多。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底色苍白，却透着一圈刚醒的红晕，让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了。眼尾抹开一层浅浅的粉，再也没有之前的低落哀愁。
挺好。
云拂晓莫名笑了笑，摸了摸脸。她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等她洗完澡出来，云斐已经买了年货回来。三个人大包小拎提了一堆，往后一看，就连绵绵都拉了一辆车。
云拂晓：“……我天这吃不完吧？”
林濯不以为然：“吃不完送人呗，多大点事。”
云拂晓礼貌提醒：“咱们家哪来的‘人’可送。”
林清和所有亲戚都闹掰了，云父就只剩一些远方亲戚了，他们好像真的只能送自己。
林濯闻言陷入沉思，云斐本来正在卸绵绵拉的货，闻言抬头道：“给粉丝送了吧，他整天跟流量粉丝较劲，那些喜欢他的人也不容易。”
云拂晓看了看这些堆成山的礼盒，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跟着蹲下来翻了翻，眼角一抽：“这都是什么？？？”
里面都是一些零食大礼包，泡面，炸鸡汉堡，还有这个游戏手柄是不是有点过分！？
林濯一惊：“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这么明显什么瞎子才会看不到啊。
云拂晓瞪了他一眼：“你等着再被收拾一次吧。”
她说完把这些东西都哗啦往地上一堆，拉着云斐往出走：“咱们再去添点菜。”
上了电梯，云拂晓才偷偷摸摸对云斐说：“待会我妈问你谁买的零食，你别吭声。”
云斐咳了一声，没好意思说那些有一半是他买的。
他从小过年就都是自己一个人，不太清楚应该买什么，云拂晓挽着他的手臂，小声跟他科普：“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讲究，但是凉菜还是要买一点的，咱们自家人吃又不待客，买点喜欢的就行。一般都是买一些酱牛肉凉拌菜之类的……”
她正说着话，两人路过一个小摊，边上站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姑娘，对方探头探脑，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云斐对他人的目光很警惕，皱眉盯过去，发现不认识，下意识反拉住云拂晓，正准备要走，站在外围的小姑娘就犹豫着开口道：“你是……云间鹤吗？”
这三个人的网名都是云拂晓随便起的，被人在外面叫出来莫名有些想脚趾扣地。云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可能是自己的粉丝，眼里的警惕稍微散了一些，但还是没松开握住云拂晓的手。
小姑娘的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过他们握紧的两只手，亮晶晶的：“大ne，你谈恋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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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灯光下才看清云拂晓的脸，愣了一下：“诶这不是……”
云拂晓心里一跳，下意识就想否认：“不，我……”
云斐突然拉住她的手，坚定道：“嗯，女朋友。”
云拂晓愣了一下，有些抗拒的手也渐渐软化下来，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手握住云斐的手：“嗯。”
两个女生显然都没什么恶意，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流言蜚语有什么异样。丸子头小姑娘拿出手机：“可以合个影吗大ne？”
云斐艰难道：“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小姑娘点点头，八成没听进去。她把自己的奥特曼灯笼给云斐一塞，问他：“你相信光吗？”
云斐说：“……还行。”
她有点不满意，还想再说什么，那个长发女生就戳了戳她：“林濯信，他还cos过赛文，这个姐妹是林濯姐姐，给她。”
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云拂晓身上：“……”
云拂晓有些不适应地垂下眸子，到现在她也不是很能习惯别人探究的目光，那长发女生怔了怔，大概是意识到什么，笑眯眯道：“我们四个合个影呗，以后你俩公开，我们还能拿出去炫耀炫耀。”
两个女生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粉粉嫩嫩的拍立得，转身塞给吃瓜的摊主：“叔多拍两张谢啦！”
云斐和云拂晓跟他们相比，确实太过“腼腆”了点，被指挥着站在一起，和两个穿着毛茸茸汉服裙的少女合了个影，一人提着奥特曼，一人提着哆啦A梦，将他们夹在中间比了个耶。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丸子头少女从哪里掏出来的签字笔，“大ne，给个to签可以吗？”
云斐接过笔：“……叫名字就好。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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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张照片齐齐递了过来。
云斐：“……好。”
云斐认真填上她们的id，想了想，又笑着问道：“我加个我女朋友介意么？情侣祝福，应该会更好吧。”
这种小网站的所谓“粉丝”，更多都是找个乐子，倒还不至于碰见人家找对象就急的跳脚，反而还乐见其成，丸子头笑眯眯道：“姐妹也签！对了祖坟……”
她同行的长发女生瞪大眼睛赶紧捂住她的嘴，“没事没事，哥你继续写，她今天出门脑子被门挤了。”
云拂晓顿了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她还是知道的，林濯没改网名前大多被亲切地称呼为祖坟终结者，因为他一般只问候男性亲戚，张口能骂到黑粉太爷爷去，家族整个连坐。
经常合作的博主就会有很多并联粉丝，云拂晓能理解，笑道：“林濯过两天会抽奖给你们送礼物，我让他放个签名进去。”
丸子头小姑娘受到鼓励，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您能不能让他再出一期骂……”
她最后被坚定的同伴捂着嘴拖走了。
走前那个长发小姑娘还冲他们挥手：“祝福你们鸭，姐妹再见！”
云拂晓静静看着她们的背影，模糊地想，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接收到来自爱人“粉丝”的善意。
心里那些隐约的、堆积下来的畏惧不安，似乎也渐渐消退，积雪消融。
云拂晓重新拉住云斐的手，这次她足够坚定，不用再退缩也不用再隐瞒。
她握住云斐的手缓慢收紧，片刻后，将额头贴在云斐的肩膀上，低声道：“……谢谢。”
不必退缩，不必隐瞒，他们的感情从来就不该见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