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咬着牙,出掌如风,可每一次玉京的身子,都在他攻击的掌力笼罩之下,迫得他不得不临时变向。

    好在,李将军虽然居心难测,却不是敌人。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其不意下死手。

    和尚不想伤及玉京,李客却因为某些原因不想伤了和尚。

    两个人各自投鼠忌器,打得难分难解。

    只是掌风拳脚,不住擦过夹在两个人中间的玉京,看得人悬心不已。

    “你将她放下。”和尚寒声道。

    李将军笑得更散漫不羁,看一眼粉粉嫩嫩的玉京,漫不经心道:“圣僧要,原不敢辞。只是这既关系客与公主的爱情,又关涉圣僧的清誉与禅心,绝没有让的道理。”

    和尚气恼道:“纵是救治,也需玉京亲口答应,亲自选择。否则,到底是治病救人?还是乘人之危?是东楚的大将军?还是无耻的采花小贼?”

    和尚这话已是说得极重,李客怔了已怔,缓缓弯唇:“选择呀……”

    他故意将声调拖得很长,一听就是在戏谑和尚。

    和尚也怔了。

    他这才回过味来,脱口而出那句话,是真将自己摆在了同玉京交欢的选择之一了。

    他竟然无视了佛门戒律…

    和尚的手悄悄一颤。

    谁知,李将军还有更猛的话等着他:“我就算依着大师,等你将玉京唤醒,由她亲自选择。她又真的选择了圣僧,你又敢不敢同她倒凤颠鸾,还得一连七日?”

    和尚如遭雷击,蓦然停手。

    他敢不敢呢?

    他敢?

    还是不敢?

    李将军笑容更加犀利,丹凤眼沉沉看着和尚,好半晌才慢悠悠一笑,道:“所以,阿京要活命,根本就没有选择。问与不问,又有何用呢?徒自耽误救人时间。”

    和尚静默地站着,琉璃色的眼中,尽是茫然。

    他此生都没做过这样艰难的选择。

    当初,玄空大师向他一伸手,接引他走上菩提路。

    被泼了一生黑狗血游街的小小的他,虽然不知道佛门是什么,却连犹豫都没有过。

    李将军看和尚不再反对,微微一笑,抱着人,转身迈步。

    山风似刀,吹得染翠的层林到处都飒飒作响。

    一身黑色劲装的李将军,抱着怀中娇美的女郎,走在夜色中,仿佛要同暗夜融为一体。

    没有了和尚的阻拦,他走得很放松也很放心。

    就在这时,和尚蓦地,激射而出,身形快如闪电。

    瞬间赶至李将军的背后,手指如风迅疾,一口气,点了他十几处大穴。

    “你!”李客只来得及说一个字,怀中的女郎,就已被和尚夺走。

    只剩他原地对着空气伸着手,动弹不得。

    和尚小心翼翼的抱着玉京,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动作那样温柔,神情依然痛苦,却不再茫然。

    抱了她,这次往茫茫黑夜中走的,却换了和尚。

    他救她,也得找个李客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他不想李将军看见,甚至听见一丁点,想入非非。

    煮熟的鸭子飞了,李客又怎能甘心?

    丹凤眼一转,他醇厚的声音,犹如尖刀,划破一切帷幕:“如果玉京醒来,真的选择客,圣僧可又真的舍得放手?让她同李客天地为床,交颈合欢?”

    “噗!”一颗小石子破空而来,正撞在李将军的哑穴上。

    他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天地间一片静默。

    和尚脚步如飞,抱着玉京,还如履平地,好快消失在她常宿的山洞前。

    夜风泠泠,只遥遥传来和尚一句话:“十二个时辰,穴道自解。”

    月色如流霜,照耀着和尚脚下的前路。

    原来,经过他这许久的纠结折腾,又同李将军斗了一场,夜色早已降临。

    风也温柔,月也温柔。

    和尚奔行的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像是落荒而逃。

    只因,他不敢稍稍停顿。

    他怕自己一停下,就会不由自主,去想李客刚刚问他的两个问题。

    山风如掠,花草树木都在快速奔行中纷纷倒退。

    和尚直奔的是山之南。

    他今日踏遍山南,已经发现许多隐秘的所在。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无心记忆下的地点,竟然这样快,就有了用途。

    很快,到了一块石壁之下。

    那里,竟然有一间天然石室。

    和尚弯腰,轻柔地将玉京放在石室外,靠着石壁。

    他却返身走出。

    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打了水,亲手将石室擦洗得干干净净,又抱来了厚厚的干草,等待石室晾干再去铺。

    在这期间,他不忘探手为玉京诊脉。

    一听之下,和尚面上的忧色更重。

    和尚站了起来,去水边凝结了一个冰球抱回来,放在玉京头脑处,轻柔地为她按摩。

    他在救醒她。

    他不是李将军,他还是要问一问玉京自己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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