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过得并不好，成年以前就认定父母的平庸。高中时她总猜疑为什么那群人不愿相信血统论，又想着身边人都是中产阶级，自己什么也不是。至少从青春期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之后，她就对人生没什么向往的了。大抵就是生存，别人是生活。记得她16岁那年心理年龄就已经23了。
环境使她过分生长。
幸亏初中时英语不好...也不能这么说吧。那时候愈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外语。热爱自然的女孩一直想去乌斯怀亚，在那乘船去南极，即使按照她以后可能会有的经济能力，这辈子也去不了。因为这些原因她开始学西班牙语。她攒着每周二十块的零花钱，悄悄地买书，学校贩卖机里的饮料也是偶尔喝喝，买一次也会心理斗争许久。自备战中考前开始出现黑眼圈，到高三了还是如此，期间从未缓解。
不同于别的父母那般通情达理，愈的爸妈似乎总觉得考大学很容易，允许自己乐观而非旁人，之后又觉得她要是能出国留学就好了。钱从哪来？愈想往上爬但是爸妈太爱指手画脚了。好在大伯做生意的相当阔绰，再加上这个大伯在愈存在的十几年里很少关心她，作为一个有良知且有钱的家伙，自己那俩没一个正形，以至于他很愿意给他的侄女补偿，经济上的资助也是好的，要是留学留在那也能接受。
她就去试了试。
大伯在她成人那天远道而来，送给她一张卡，还说着加油之类的话。
“无所谓啊...到马德里省吃俭用一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我生活费，明明可以自己赚...我不想当吸血鬼。”
愈总是多愁善感，孤身一人飞往异国的航班上她闭眼冥想，会西班牙语是她唯一的优点了。这种苦日子过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大伯给她安排好了公寓。
“真不敢相信他们让我到这个排名这么低的学校，西班牙人的教育资源令人堪忧。”她在去街上便利店的路上小声怒骂，得去找工作了。学校在Moncloa-Aravaca，公寓在Chamartín，好心办坏事，等安定下来再搬吧。
“Idiota，我要赚钱——”
这半个月以来的繁忙让她的黑眼圈加重，感觉还有点掉发，来不及委屈就得去上班，勤工俭学。
挺好的，毕竟楼上是精英公寓，至少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进来闹事。来往的客人断断续续，愈扎起的头发越来越松，几缕小杂毛垂下来，在配上她的黑眼圈和有些惨败的皮肤，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一共17欧，先生。”
“抱歉您可以说慢点吗？”
上文说到过愈16岁的时候心理年龄23，事实上她还有可能存在心理问题，报告是这么说的，她偏执，因此她恼了：“听不懂西语就算了，说话也不用英语。”
“忍住。”愈又说了一遍价格，她看向面前的男孩，一看就不是本地的，没准也是个和她差不多的大学生，不然哪来这么重的黑眼圈。
“哦哦，抱歉。”
她接过钱，甚至不用找零：“祝您生活愉快——”
“学校里别让我遇到这种家伙。”
她还天真地以为她和他可能是一路人。还有就是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没搞明白这座城市，至少在她周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从此这位不会西语先生倒是经常光临此处，每天都来的频率和他每次都听不清话的概率，愈已经习惯了一张纸一支笔，写出价格。
“先生您是不会西语吗？为什么不选择报个班学学呢？”今天没有说生活愉快，而是这个。
“我只是对数字比较迟钝。”
“那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呢？你不也...”
很难想象居莱尔先生在养伤期间经历着什么磨难。
“小姐，我看你的语言功底很扎实啊——”
“我缺钱，你要愿意我可以当你的西语老师。”
如此直接的提议确实让男孩难以揽下，他离开了，然后愈觉得他今天肯定不回再来了，但是她真的缺钱，不过西语老师这种东西只能偏偏傻子。
在她含糊地嚼着三明治，草率解决晚饭的时候，那小子又来找她了。是个很察言观色的家伙，为了让理由充分一点甚至还买了一车东西。
“蠢驴你上午已经买了五十几欧的东西了。”愈看着那小子推着购物车唰过来，好吧是挺青春洋溢的。
“27.3”她在纸上写下。
“我想了一下，你确实可以当我的西语老师。”
“昂——”她挑眉假装点点头，“多少钱呢？”
“你开价喽。”
毫无征兆地，愈打了个哈欠就瘫下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Idiota，我没有要碰瓷你的意思。”
还在屏幕上一顿点击的某人倒是听清这句话了：“我不是Idiota.”
“是不是有病啊——”
“我是Arda，Arda Güler.”
“谢谢Arda.”她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了。
医药费什么的是阿尔达垫付的。
因为这吓人的过程，经理开始担心愈以后会太敬业然后死掉，他们开始关心她，总之就是试图让她觉得惭愧，到时候换一件工作。好吧如他们所愿。
这日阿尔达准时出现在收银台却没看到愈，本想着和她聊聊，结果得知她辞职了，正纠结接下来的去路，因为他已经把原来那个西语老师开掉了。
看到不远处拿着瓶水的愈，像是睡了个好觉一样。但黑眼圈依旧。
“我想好了，阿尔达。”
“我都懂但是你怎么称呼？”
“Y就好。”
“Y老师？这个很怪。”
“愈。”
“没有姓氏？”
“管那么多干嘛。”
“愈老师——”
听起来还ok。
算得上是上天的馈赠，至少愈是每天都在赚钱的。
愈还是不明白怎么有人不会当地语言就来读书的。自己一个仅限于正常交流的西语自学者又能教他什么。
环境使她过分生长。
幸亏初中时英语不好...也不能这么说吧。那时候愈开始着手准备第二外语。热爱自然的女孩一直想去乌斯怀亚，在那乘船去南极，即使按照她以后可能会有的经济能力，这辈子也去不了。因为这些原因她开始学西班牙语。她攒着每周二十块的零花钱，悄悄地买书，学校贩卖机里的饮料也是偶尔喝喝，买一次也会心理斗争许久。自备战中考前开始出现黑眼圈，到高三了还是如此，期间从未缓解。
不同于别的父母那般通情达理，愈的爸妈似乎总觉得考大学很容易，允许自己乐观而非旁人，之后又觉得她要是能出国留学就好了。钱从哪来？愈想往上爬但是爸妈太爱指手画脚了。好在大伯做生意的相当阔绰，再加上这个大伯在愈存在的十几年里很少关心她，作为一个有良知且有钱的家伙，自己那俩没一个正形，以至于他很愿意给他的侄女补偿，经济上的资助也是好的，要是留学留在那也能接受。
她就去试了试。
大伯在她成人那天远道而来，送给她一张卡，还说着加油之类的话。
“无所谓啊...到马德里省吃俭用一点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我生活费，明明可以自己赚...我不想当吸血鬼。”
愈总是多愁善感，孤身一人飞往异国的航班上她闭眼冥想，会西班牙语是她唯一的优点了。这种苦日子过多了也就习惯了，况且大伯给她安排好了公寓。
“真不敢相信他们让我到这个排名这么低的学校，西班牙人的教育资源令人堪忧。”她在去街上便利店的路上小声怒骂，得去找工作了。学校在Moncloa-Aravaca，公寓在Chamartín，好心办坏事，等安定下来再搬吧。
“Idiota，我要赚钱——”
这半个月以来的繁忙让她的黑眼圈加重，感觉还有点掉发，来不及委屈就得去上班，勤工俭学。
挺好的，毕竟楼上是精英公寓，至少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进来闹事。来往的客人断断续续，愈扎起的头发越来越松，几缕小杂毛垂下来，在配上她的黑眼圈和有些惨败的皮肤，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一共17欧，先生。”
“抱歉您可以说慢点吗？”
上文说到过愈16岁的时候心理年龄23，事实上她还有可能存在心理问题，报告是这么说的，她偏执，因此她恼了：“听不懂西语就算了，说话也不用英语。”
“忍住。”愈又说了一遍价格，她看向面前的男孩，一看就不是本地的，没准也是个和她差不多的大学生，不然哪来这么重的黑眼圈。
“哦哦，抱歉。”
她接过钱，甚至不用找零：“祝您生活愉快——”
“学校里别让我遇到这种家伙。”
她还天真地以为她和他可能是一路人。还有就是这一个月以来她一直没搞明白这座城市，至少在她周围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从此这位不会西语先生倒是经常光临此处，每天都来的频率和他每次都听不清话的概率，愈已经习惯了一张纸一支笔，写出价格。
“先生您是不会西语吗？为什么不选择报个班学学呢？”今天没有说生活愉快，而是这个。
“我只是对数字比较迟钝。”
“那我现在说的这些话呢？你不也...”
很难想象居莱尔先生在养伤期间经历着什么磨难。
“小姐，我看你的语言功底很扎实啊——”
“我缺钱，你要愿意我可以当你的西语老师。”
如此直接的提议确实让男孩难以揽下，他离开了，然后愈觉得他今天肯定不回再来了，但是她真的缺钱，不过西语老师这种东西只能偏偏傻子。
在她含糊地嚼着三明治，草率解决晚饭的时候，那小子又来找她了。是个很察言观色的家伙，为了让理由充分一点甚至还买了一车东西。
“蠢驴你上午已经买了五十几欧的东西了。”愈看着那小子推着购物车唰过来，好吧是挺青春洋溢的。
“27.3”她在纸上写下。
“我想了一下，你确实可以当我的西语老师。”
“昂——”她挑眉假装点点头，“多少钱呢？”
“你开价喽。”
毫无征兆地，愈打了个哈欠就瘫下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Idiota，我没有要碰瓷你的意思。”
还在屏幕上一顿点击的某人倒是听清这句话了：“我不是Idiota.”
“是不是有病啊——”
“我是Arda，Arda Güler.”
“谢谢Arda.”她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了。
医药费什么的是阿尔达垫付的。
因为这吓人的过程，经理开始担心愈以后会太敬业然后死掉，他们开始关心她，总之就是试图让她觉得惭愧，到时候换一件工作。好吧如他们所愿。
这日阿尔达准时出现在收银台却没看到愈，本想着和她聊聊，结果得知她辞职了，正纠结接下来的去路，因为他已经把原来那个西语老师开掉了。
看到不远处拿着瓶水的愈，像是睡了个好觉一样。但黑眼圈依旧。
“我想好了，阿尔达。”
“我都懂但是你怎么称呼？”
“Y就好。”
“Y老师？这个很怪。”
“愈。”
“没有姓氏？”
“管那么多干嘛。”
“愈老师——”
听起来还ok。
算得上是上天的馈赠，至少愈是每天都在赚钱的。
愈还是不明白怎么有人不会当地语言就来读书的。自己一个仅限于正常交流的西语自学者又能教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