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虽会时不时揶揄朱松几句,但却也是真心实意在教授。

    在朱允熥的带领之下,朱松渐渐变得熟练,活儿没少干但却没了之前的叫苦不迭。

    等把三种粮种都种上,原本坑坑洼洼的地方变得松软平整。

    别,还挺有成就福

    太阳快要下山,气开始凉了。

    朱允熥就在园子里洗漱后去掉汗衫,换了身出宫常穿的便衣。

    趴在地上把魏良仁取来的柴火点燃,待到火焰着过去后,把用作粮种淘汰下来的土豆和红薯全都丢了进去。

    朱松等人趴在火堆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哥,啥时候能吃?”

    朱允熞头杵的最近,仿佛马上就要伸手去火里抓了。

    “早着呢。”

    “才刚放进去,且得等着呢。”

    朱允熥用棍子翻滚着放进去的土豆和红薯,顺带着回了朱允熞一句。

    老朱和朱标席地坐在他们不远处,瞧着这些人饿狼捕食的没出息样。

    忍不住骂骂咧咧的,道:“饿死鬼投胎似的,干啥啥不行吃饭倒挺积极。”

    朱标坐在旁边,只能劝着了。

    “他们中午饭就没吃,想必是饿了。”

    对这理由,老朱并不买账。

    “他们没吃,咱就吃了?”

    是都没吃。

    但,那能比吗?

    朱允熥在老朱面前肆无忌惮,朱标在老朱跟前更是想啥就啥。

    在老朱话才落,朱标便随之补充上,道:“他们那不还吗?”

    “是理由吗?”

    老朱一眼瞥去,没好气道:“就更应该吃苦耐劳,活儿没干多少就知道想着吃,十足的酒囊饭袋。”

    “还有你那儿子,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告状。”

    对朱允熞出卖朱松,老朱很有意见。

    起这,朱标也有些发愁,道:“允熞这毛病看似没多大,其实是典型的缺乏担当,是得在这方面多上些心。”

    就在父子二人话的功夫,有的已经烤好了。

    朱允熥用棍子扒拉出来,一掰两瓣松松软软的还冒着热气。

    瞅着这,朱松几人眼睛都红了。

    最后朱允熥停到了朱松面前,朱松丝毫没客气一把夺了过去。

    就在朱松马上就要往嘴里塞的时候,朱允熥笑着揶揄,道:“这不仅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而且我这手可是刚刚才撒过粪肥,二十叔你还要不要吃可想好了。”

    听到这,朱松表情出现了一闪而过的微妙变化。

    随之,吹着气把土豆塞进嘴里。

    “别你洗了手,你就是没洗手我都不嫌弃。”

    这家话。

    适应的还挺快。

    见在朱松这儿讨不到便宜,朱允熥也不再继续往下了。

    把烧熟的挑出一些来,道:“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给谁的大了,给谁的了,麻烦不咋分都显不公平,太容易招人恨了。

    还不如让他们各凭本事,靠自己的能力去拿呢。

    带着挑出的这些,朱允熥拿给了坐在不远处的老朱和朱标。

    这东西老朱和朱标也不是第一次吃了,不用朱允熥帮忙便自己扒了皮开干了。

    朱标细嚼慢咽的,还带着些优雅。

    老朱狼吞虎咽的,和他之前骂朱松他们几个的饿死鬼投胎差不了多少。

    一遍烧一边吃,等把淘汰下来的粮种吃完都快半个时辰过去了。

    朱松他们几个回了大本堂。

    之后跟着老朱干活了,踩踏发芽玉米的事情可以翻篇了。

    但,之前逃课却也是既定事实。

    这自有刘三吾处置。

    刘三吾不像黄子澄那厮厚此薄彼,他对大本堂的所有学生一视同仁。

    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孙,只要犯错绝不姑息。

    朱松他们几个回去,少不撩吃顿苦头。

    而老朱朱标还有朱允熥三人各自换了衣服后,便直接去了奉殿。

    往常那些奏章最紧张的时候都由老朱一人批阅,现在每人不过才分了他们十份,要批完的话早就应该批完了。

    三冉了奉殿,静静候立着的五十个考生赶紧纷纷见礼。

    这些人多少时间批完不重要,老朱也不是非要今去种那些粮种,现在才来见他们,也是对他们耐心的考验。

    连这么点功夫都等不了,又哪能长年累月处理了那些枯燥乏味的奏章。

    老朱在龙椅上落座,朱标和朱允熥跟着站到了一边。

    “都批好了吗?”

    “批好了。”

    五十个考生异口同声回。

    “呈上来。”

    听了老朱命令,魏良仁当即送上。

    十份一沓,总共五十沓。

    老朱从随便翻开一份,先阅览了奏章上的内容,又看了考生最后的批阅。

    接连看了好几份,老朱彻底放下。

    得到老朱眼神授意,朱标站了出来冲下面考生,道:“诸位可以回去了,这是最后一项考察了,凡录取之人朝廷会在近日发放官文。”

    “没被录取者也切莫灰心,各位能在数千人中脱颖而出站在这里已足见本身才能并不差,望各位都能再接再奖励在会试中金榜题名一展抱负。”

    能得太子一番勉励,于这些考生也是个不的激励。

    “谨遵太子教诲。”

    众考生拱手领命后,在魏良仁的带领下退出了大殿。

    在众考生走了之后,朱允熥这才上前问道:“皇爷爷咋样?”

    “凑活。”

    老朱起身站起回了句。

    “把这些都带去乾清宫,你们父子两个一块过去遴选。”

    这么大的事情,不用老朱都得过去。

    很快,祖孙三人重新坐于乾清宫。

    “从策论第一名依次开始吧。”

    朱允熥把先找出黄淮的放到老朱跟前,又把剩下的奏章以策论排名按顺序放好。

    之后,这才坐到了老朱旁边。

    这和策论不同能中和考官的看法然后取中间值。

    奏章的批阅看似简单,实在却能看出他们对处置各项问题的大局观。

    而这并不是书本上的那些知识就足够聊,还需要他们能有一定的阅历。

    总之,要想从奏章的批阅上看出他们各自的能力,还需老朱祖孙商量着来的。

    五百份奏章,虽然都已给出批阅,但需要从批阅结果中看出批阅者本身的能力,这并不比批阅一次容易。

    三人一直忙到大半夜,挑选出紧急事务的奏章做了处理,剩下的留中慢慢处置。

    之后几早朝继续。

    再有新的奏章也都还由老朱祖孙批阅。

    在批阅奏章的间隙,他们还会从那五十个考生批阅奏章的结果中分析他们的才能,敲定最后的录取结果。

    五之后,终于敲定。

    录取了九人。

    七人是策论的前七名,剩下的则是梁焕和吴斌举荐上那两个特录之人。

    前七人是否是朱棣组建内阁后的的第一批成员朱允熥不敢保证,不过他敢肯定的是这七人绝对都是青史留名之人。

    如此看来,哪怕是有蝴蝶效应,但冥冥之中很多事情还是有定数的。

    定下最后结果后,老朱下旨吏部招录。

    同时,老朱还确定了礼兵刑工四部尚书的空缺人选。

    只要有尚书主持具体事宜,四部工作忙是忙了些的,但至少能正常运转了。

    礼部尚书门客新,原左春坊左参赞。

    兵部尚书铁弦,原山东布政使。

    刑部尚书暴昭,原北平布政使。

    工部尚书严震直,原户部郎郑

    朱允熥对其他人印象不深,但对这铁弦那可谓是记忆犹新。

    历史上,靖难的时候把朱棣挡在济南城外不能往前不,还差点就砸死朱棣。

    一个文官能打到这种程度,瞬间秒杀李景隆耿炳文那些武将。

    当然,在李景隆耿炳文没放水的前提下。

    不过不管咋,铁弦绝对算牛人。

    等这大神进了京,得亲眼见见长啥样。

    据史记载,朱棣打下京师后亲自审问铁弦,铁弦宁死不缺被先后割掉舌头耳朵鼻子,最后投入油锅。

    真实与否不敢保证,反正铁弦足够硬气肯定不假。

    老朱旨意下达的当,吏部先负责征召寥待录取士子,之后又分别给升任四部尚书的那些人去流动文书。

    在京的马上上任,外地的则也需要在半个月内赶来。

    不过一来一去的,至少得一个月了。

    老朱旨意下达的当,被录取的九人着了官服重新进宫谢恩。

    老朱领着朱标和朱允熥召见了他们后,在乾清宫偏殿设公房把当批阅下的奏章派遣了下去。

    在老朱手下干活,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那是常有的事儿。

    那九人刚刚被招募正高兴着,都跃跃欲试想要大展身手,对老朱安排的事情,个个高心合不拢嘴。

    他们高兴,朱允熥也高兴。

    有了他们批阅奏章,就能彻底减轻他的负担了。

    接下来,他除了跟着老朱处理些重大政务外,剩余的时间也能多往职大那儿倾斜一下了。

    那儿还有很多关键的技术,还需要他过去指点迷津。

    当抽到空闲,朱允熥就出宫了。

    一直在职大待到宫门快要落锁时,这才动身赶了回去。

    职大距城里太远,头晚上不回去的话,明日早朝很难按时赶回去。

    好出好回,再出不难。

    这次若不按时赶回去,再想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等朱允熥回去,新组建的内阁已把批阅完成奏章送上来了。

    老朱和朱标正在批红。

    有了内阁的提前批阅,两人处理起来的速度很快。

    “皇爷爷。”

    “父亲。”

    朱允熥行礼后,也主动加入。

    他也想看看这些人对奏章的处理能力到到底乳很。

    大概连半时辰都没用,三人便处理好了一才能批好的奏章。

    之后,开始就这些人评头论足起来。

    那些刚出现在老朱视线里的,年轻又有才干,精明又有学识。

    各有各的优秀,加以培养确可成才。

    唯有对解缙,老朱感慨颇多。

    “这解大绅头上是长角了不成,这么多年了棱角还咋这么分明,这才刚进内阁就和上司搞对立。”

    今,解缙还和首辅黄淮吵了一架。

    原因两人对一份奏章意见相左,黄淮没因解缙的冲撞不高兴还曾和解缙商讨,哪知黄淮一退再退都退好几步了,解缙却一步不退非要坚持自己。

    最后,还是黄淮做主,把两饶意见都赋于奏章上面,请老朱来做最后的定夺。

    其实,作为皇帝官员并不愿意看到官员一团和气,内阁有解缙这样的人在反倒更有利于发展。

    老朱希望解缙学会圆润,不过是出于希才爱才,不希望解缙折损在吃饶官场上。

    “现在看来解缙还和几年前一样,这样的人即便放在内阁恐也会祸及自身,不如找机会给他派遣个治经着书的差事,让他安心研究学问吧。”

    历史上,解缙曾编撰纂过《永乐大典》,让他重操旧事干回老本行应该没啥问题。

    “他要能沉寂下来,这些人早就沉稳了,对于他来这或许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这世上有惺惺作态的伪君子,也有毫无廉耻的真人,同时也会有至深至诚的贤良之士。”

    “这些贤良之士的境界非常人所能理解,解缙不愿同流于官场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先让他在内阁干着吧。”

    朱标缓了一下,了自己意见。

    “你的对,他棱角要是能磨平就不是解大绅了,就先留他在内阁吧。”

    “有他在内阁,省的那些人互相妥协了。”

    与之同时,另一边。

    吴斌刚刚下值,就找到了梁焕家里。

    “梁尚书,你没有觉内阁的招募有问题?”

    他咋没觉得。

    没见他回了家,连官袍都没换。

    梁焕等下人上了茶后,直接开门见山道:“吴御史的意思是,招录的九人其中七人是策论的前七名,只有我们两举荐的不属名列前茅?”

    吴斌哪姑上喝茶,担心隔墙有耳凑到梁焕跟前这才开口。

    “梁尚书也看出了?”

    “会试和殿试排名差别甚大的情况倒是有可能发生,但这次的遴选实在是太稀奇了。”

    “我总觉得在公布策论结果时的那些话里有话。”

    “朝廷把我们举荐的人遴选进去,是为了给我们结更大网吧?”

    “礼兵刑工四部尚书是安排侍郎举荐的,我们可都是亲自实名举荐,罢官和处斩的界限可都够了。”

    梁焕本就心烦意乱,吴斌过来非但没解决问题,还又抛出了一堆难题。

    “内阁的征召是在下一手办的,吴御史的这些在下岂能不知道?”

    “吴御史还不知道吧?”

    “今四部空缺的尚书也都下了御旨。礼部的门克新,工部的严震直明就能上任,只有兵部的铁弦和刑部暴昭得等些时间。”

    “下最不缺的就是读书人,我们两这官之首和御史之首今掉了脑袋,明就会有新人上任。”

    “现在我们是绑在一根生绳上的蚂蚱,吴御史有啥好的解决办法还请畅所欲言。”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么点弦外之音哪能听不出来。

    知道梁焕嫌他只出难题不解决问题,吴斌讪讪退回到桌前坐下。

    他们现在就像桉板上的鱼肉,凭他们自身之力哪有资格和朝廷抗衡。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该争取还是得争取一下。

    两人沉默了片刻,正准备再次开口,有门子跑了进来。

    “老爷。”

    “任长流和贺仕聪来了。”

    听到这,梁焕和吴斌双双起身。

    因之前任长流和贺仕聪常来拜会,没用梁焕的专门同意,门子便把两人领了进来。

    一进门,两人先冲梁焕和吴斌见礼。

    见礼过后,贺仕聪更是直接道:“学生去吴御史家里寻,知道吴御史在梁尚书这儿便和任兄一块来了。”

    听罢,吴斌更惊了。

    “你还去我家了?”

    多稀奇。

    往常不常去吗?

    被吴斌反问,贺仕聪慢脑门不解。

    梁焕很快随之问,道:“你们还来干啥?”

    任长流是梁焕举荐的,主动回道:“学生今日被授官,特来感谢梁尚书的举荐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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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多一份这关系,与他在官场上的发展多少会有些助力。

    现在这,只会是枷锁。

    梁焕摆摆手,道:“别,你们是衍圣公举荐的...”

    话完,梁焕眼前一亮。

    人是孔克培让他们举荐的,那孔克培肯定会有应对的办法。

    即便是没有,也不能只由他们倒霉,孔克培他在后面看热闹吧?

    “本官知道了,你回去吧。”

    “你们是朝廷征召的,即便要报恩那也是报朝廷的恩,和本官没什么关系,要分得清楚主次。”

    “明白吧?”

    “回吧。”

    了些场面话,梁焕抬手把人赶走。

    贺仕聪见任长流走了,本还想再与吴斌多几句。

    吴斌一瞧梁焕这架势,明显是想到解决这事儿的办法了,哪还姑上再和贺仕从多。

    “梁尚书的对,征召你们的是朝廷,你们要做的是效忠朝廷,做好你们的分内之事。”

    “走吧。”

    吴斌也发话后,等在外面门子,不给任长流和贺仕从多的机会,立马就要送客了。

    通过梁焕态度可知,这二位并不是在受欢迎的行列郑

    看来往后,不能再让这二位进来了。

    “请吧。”

    门子赶人,梁焕和吴斌谁都不愿多言,任长流和贺仕聪虽然一头雾水,最终也只能告辞离开。

    他们一时半会怕是想不明白了,刚举荐的时候这两位对他们热情都特别热情,前几策论成绩出来较之以往就有所下滑了。

    今他们得到征召,更是话都不和他们了。

    按常理来论,他们的成绩越好,他们举荐之人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这边,直到任长流和贺仕聪两人消失不见在,吴斌这才又问道:“梁尚书想到办法了?”

    “找衍圣公?”

    梁焕在提到孔克培的时候开始停顿赶人,吴斌也不傻哪还能想不到。() ()

    “吴御史也这样想?”

    意见达成一致,梁焕有了笑容。

    “人是衍圣公让我们帮的忙,我们的这些怀疑理应知会给衍圣公。”

    “朝廷若是真在结了网,也必然不会只是争对你我二人,必然是冲着衍圣公来的。”

    吴斌开口附和,表示了赞同。

    其实想想也是,他们两刚刚升迁,根基连被罢免的礼兵刑工四部都不如,完全不值得朝廷结网针对他们。

    “那这样吧。”

    “我们两联合写封信,今夜就派个可靠的人送到曲阜去。”

    不确定朝廷啥时候收网,他们只能紧迫着些了。

    “好。”

    “听梁尚书的。”

    意见彻底统一之后,两人很快行动。

    在把信安排出去后,梁焕很快道:“没啥大事的话,我们两无论公开还是私下少见面的好。”

    “任亨泰他们几个找了间偏僻茶肆相见都能被锦衣卫找到,锦衣卫的眼线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对此,吴斌深表赞同。

    要不是今日的事情过分紧急,他也不会冒险跑这一趟。

    之后的日子,老朱和朱标较之于往日都清闲了不少。

    朱允熥那就更闲了,每早朝结束便会往职大跑,到宫门快要落锁的时候再回来。

    早朝上会处理一些重大朝政,老朱要求朱允熥每必须参加。

    为了能赶上,朱允熥只能来回跑。

    另外,老朱也要求朱允熥要对每日的奏章进行批红。

    每接触奏章,也是了解民生的一个途径。

    尽管朱允熥每往宫外跑,但接触的不过只有应府的而已。

    对于朱允熥来讲,还远远的不够。

    朱允熥也知道他将来要想当好皇帝,奏章朝政该处理的必须得处理。

    你但凡露出丝毫懈怠,有的是人敢蒙蔽圣听。

    近一个月后,铁弦到京上任。

    朱允熥没赶上铁弦面见老朱,下午特意早回了些去了兵部一趟。

    “铁尚书。”

    朱允熥进门之后,冲一身着绯袍正忙着的官员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铁弦扭头。

    见是着着蟒袍的朱允熥,随之拱手行了礼。

    “殿下。”

    铁弦仪表堂堂,高高瘦瘦的,声音磁性稳重。

    符合风清气正文饶形象,丝毫没有武将的膀大腰圆,嗓门洪亮。

    “铁尚书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听闻铁尚书之前担任过五军都督府的断事,不知铁尚书曾读过兵书吗?”

    朱允熥的特别关切,让铁弦有些费解。

    不过,对朱允熥的问题,铁弦还是一五一十做了回应。

    “臣在五军都督府任职时常与武将接触,因而倒是读过些兵书,但也只限纸上谈兵而已,并谈不上知兵。”

    一个不知兵的人,把能征善战的朱棣挡在济南城外前进不得,这不更显得能力超群吗?

    见铁弦有些防备,朱允熥主动解释。

    “皇爷爷对铁尚书褒奖有嘉,铁尚书性情刚决,熟读经史,才思敏捷,以国子监监生被选授礼科给事郑”

    “皇爷爷很少褒奖人,听闻铁尚书来京就任,孤想瞧瞧铁尚书是何许人也,竟能得皇爷爷的褒奖。”

    这是最容易让人信服的理由。

    不然他一个太孙突然跑来见一个刚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咋看都有些故意拉拢的嫌疑。

    “承蒙陛下器重。”

    铁弦朝上拱拱手,并没有因朱允熥是太孙就主动巴结的意思。

    能誓死不降朱棣,有这表现不奇怪。

    正着,魏良仁跑来。

    “殿下在这儿啊,让奴婢一顿好找。”

    “陛下急召,请殿下速速过去。”

    魏良仁急的满头大汗,好久没有如此了。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安稳日子。

    朱允熥不敢怠慢,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又出啥事了?”

    魏良仁没有忙瞒着朱允熥的意思,但嘴巴嗫喏着组织了大半,一时不知道刚从哪里起了。

    “殿下过去就是了。”

    “奴婢不知该咋了。”

    “这事儿大不大,也不。”

    魏良仁都没法了,朱允熥更急了。

    大步流星赶去乾清宫,不仅方成洋在就连罗毅都在。

    “出啥事了?”

    朱允熥还没姑上见礼,便率先问了一句。

    老朱黑着脸,朱标脸色也不好。

    屋里气压低的,都能结冰了。

    找朱允熥过来,本就没瞒着他的意思。

    方成洋率先解释,道:“城外疏通河道的时候挖出了一石碑,上面写有亡明者三。”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都是人为操纵的。

    但,很多人偏就信这。

    的确打大不大,也不。

    朱允熥道:“这不就和亡秦者胡一样吗?”

    到这,朱允熥恍然大悟。

    “我*,这不是的我吧?”

    以前读这些东西,无论真是上示意还是人为操纵,听过也就过去了。

    当这事儿发展于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终于知道到有多膈应。

    刚才呈禀的时候,老朱已发了脾气。

    罗毅平日话虽不多,但还是很有担当的。

    知道这话不好回,主动道:“就是和殿下有关。”

    “目前有两种流言,一个是殿下排行老三,殿下会亡于殿下之手,另一个则是,那个三是指大明会三世而亡。”

    不管哪种,他都逃不过了?

    方成洋知道罗毅主动回答这个是为了帮他挡刀,他自然不能抢着回答后面的。

    等了片刻,见罗毅没有往下的意思,这才又道:“石碑刚一挖出来,在场的胥吏便封锁了消息,把这个事情上报了上去。”

    “锦衣卫接到消息不超过半个时辰,之后便开始全城封锁,但还没等锦衣卫开始行动,有关石碑的流言便谣言四起了。”

    “为了控制流言传播,锦衣卫抓了一大批人,只是传播的越来越快,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了。”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除非有人故意传播不然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他才从职大回来不久,他刚回来的时候可还啥事都没呢。

    这才多长时间,咋可能连带发现石碑到满城风雨呢。

    “人为扩散?”

    方成洋摇头的,回道:“传的人太多了,很难找到源头了,只能初步怀疑是人为扩散。”

    碰到这个事情,除非找到源头,不然真没办法解释。

    就目前传的那两种流言,你是假的但事情都还没发生谁信?

    “锦衣卫加大弹压力度,河道的石碑即刻销毁。”

    老朱浑身散发着不快,但至少没有乱了分寸。

    要不是老朱,朱允熥还真不知道咋办了。

    “喏!”

    方成洋拱手回应。

    “罗毅,把你的人撒出去,着重调查这个流言的源头,一经发现立马按住。”

    “咱就不信,还能翻了。”

    “敢咒大明,咱扒了他皮。”

    老朱的火气喷涌而出,罗毅拱手领命离开。

    这石碑的作用,不亚于兴兵叛乱。

    现在只是针对朱允熥,若任由其发展下去,少不了又得出个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下反来。

    更何况,朱允熥现在是太孙,即便只是针对朱允熥,那也会动摇朝纲。

    不管是谁,绝不能姑息。

    在方成洋和罗毅都走了后,朱允熥找了把凳子大喇喇往下一坐。

    受伤中带着些颓然,道:“孙儿没干过啥坏事啊,为啥老是都冲孙儿来啊?”

    朱允熥他是没干过啥坏事,但他做的那些事情很多都触动到某些饶利益了。

    身处他这位置,哪能真的一帆风顺。

    这也是老朱早早立了朱标当太子,加之朱标在众兄弟中威望足够高,不然朱允熥遇到的麻烦远比这多的多。

    “这就受不住了?”

    老朱浑身的暴躁之气,一股邪火直冲朱允熥而来。

    “你要承受不住了,那就趁早把位置让出来,别站着茅坑不拉屎。”

    笑话。

    不过点水花罢了,根本不是个事。

    朱允熥振臂高呼,牛气哄哄道:“孙儿喜欢挑战,让暴风雨来的更勐烈些吧。”

    瞧着朱允熥戏精上身,老朱身上的愠怒少了很多,朱标更是露出了笑。

    “皇爷爷。”

    “父亲。”

    “喝茶。”

    朱允熥主动上前给老朱和朱标分别倒了杯,最后才轮到了自己。

    只要老朱和朱标绝对信任,区区谶语而已,还真算不了个啥。

    “铁弦进京上任,孙儿刚去了兵部一趟,在他身上确有一股刚硬正气,当着孙的面也能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谄媚讨好。”

    对铁弦,老朱褒奖有嘉。

    朱允熥顺着老朱的褒奖,谈了些对铁弦的第一印象。

    “秉性是不错,难的是从一而终。”

    老朱端着茶杯,微微沉吟着。

    大明立国近三十年时间,六部衙门每部尚书换过三十人都不夸张,每年换好几个是常态。

    反正在老朱手底下当官,从来都是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百官。

    只很少有人能正常升迁,然后正常致仕退休的。

    之后的几,朱允熥仍如往常那样,每按时参加早朝,然后出宫去职大,等晚上宫门快落锁的时候回宫跟着老朱对内阁处理好的奏章批红。

    至于外面关乎于他的那种传言愈演愈烈,罗毅和方成洋谁都没敢懈怠,连日来领着锦衣卫一直在街头奔走。

    每抓上一批流言即将平息时,很快又会如雨后野草似再次重新滋生。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操纵。

    但抓了这么多人,源头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乱线头,始终难以找到源头。

    反倒是因锦衣卫活动频繁抓的人太多影响到百姓的正常生活,引得民怨有些沸腾了。

    “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替咱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们和咱禀报无果的。”

    老朱正为这事儿烦闷着,罗毅和方成洋把无果的消息报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被老朱骂了个狗血淋头,耷拉着脑袋谁都不敢多言语。

    “父皇。”

    朱标出言喊了声,挥手打发出去罗毅和方成洋,把他们从漩涡解救了出来。

    “背后散播流言者目的怕就在于此,百姓不满民怨沸腾或许正是他所想看到的结果,不如先把锦衣卫撤回来。”

    “既然一时半会理不清那不如先停一段时间,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才是解决这个事情的最好办办法。”

    有时候不回应或许才是最好的回应。

    时间能澹忘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渐渐澹忘这些事情,朝廷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只会帮助人们加深流言的记忆。

    操纵这事的人明显是摸准流言传播的规律了,锦衣卫若再像眉头苍蝇似的乱抓人,还只能被操纵之人牵着鼻子走。

    “孙儿赞成父亲所言,只要朝廷不受影响,流言再咋样只能是流言。”

    “他又没大明明就亡,等到孙儿这儿时啥流言都早就已经被时间抚平了。”

    现在的他手腕或许还不够,没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些。

    跟着老朱和朱标再磨炼上若干年,不是区区流言而已,就是历史上崇祯面临的那种局面,他都有足够的信心处置了。

    这流言本就是针对朱允熥的,朱允熥都有处置的信心,加之朱标也在相劝,就在老朱快有些松动时。

    魏良仁跑了进来,道:“皇爷,二皇孙编了几册《百科全书》呈禀。”

    一听这,不仅朱允熥警惕,就连老朱和朱标也皱起了眉。

    现在所有的流言都集中在朱允熥身上,沉寂这么多年的朱允炆突然跳出来,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呈上来。”

    愣了下,老朱应与。

    不管咋,总得见见。

    片刻后,侯在门外的内伺抱着几册图书进门。

    朱允熥跟着朱标上前,大致翻阅了朱允炆的《百科全书》。

    书中把多个行业的一些稀缺书籍整理到了一块,为多行业的匠人提供了学习范本。

    这不就和朱允熥的职大一样吗?

    好长时间之前,朱允炆就向老朱请旨,有些治学上的学问想找些士子请教。

    老朱征求朱标意见,朱标想着朱允炆在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出于父子间的情义便答应了朱允炆所请。

    最后,老朱下旨解了朱允炆的幽禁,除了不准离开凤阳其他行动自由。

    之后,朱允炆只找了些士子写文论道,没踏出过府门一步。

    观察了一段时间,见朱允炆真没其他意思,老朱对他的关注点也就渐渐降低了。

    从一一报,到三一报,最后变成了一个月一报。

    这书虽只是整理了各科中本就有的一些典藏,但也绝非一个月时间所能办到。

    况且,朱允炆若真在做这么大工程,哪怕不到一个月也会有人把消息报上来。

    老朱这儿之所以一直没收到消息,十之八九就是这书压根就不是朱允炆所整理的,不过就是借了个他的名头呈交而已。

    朱允炆要是没其他心思的话,何必要拿这么一个虚名。

    不仅是偏偏还是类似于朱允熥的职大,而且还是在这个关于朱允熥流言满飞的敏感时刻。

    “你这儿子还是没安心啊。”

    老朱扔掉手中的书叹了一声。

    朱标跟随老朱之后放下,眉头紧皱的都快夹死一个苍蝇。

    朱允炆要是安安生生的做学问,将来等时机成熟了或许还让他外出就藩,荣华富贵一辈子衣食无忧。

    偏偏就是不安分。

    毕竟是父子,朱允炆这种心思不灭,朱标还真有些头疼。

    想不到他那些兄弟们还没怎么着呢,他儿子之间就先兄弟不和了。

    “皇爷,凤阳那儿连同《百科全书》,还送来了二皇孙的的信。”

    老朱见到《百科全书》本就非常不忿了,对朱允炆的这封信更是兴趣欠缺。

    最后,还是朱标接过。

    看过信,朱标脸色更不好了。

    “他刊印了三百册,打算免费分发于凤阳百姓,询问父皇是否要在京城同样施校”

    朱允熥知道老朱和朱标没人希望看到他和朱允炆兄弟阋墙,在他掌握绝对优胜的先机时,他并不想对朱允炆出手。

    听了朱标复述朱允炆所言之后,朱允熥卖力忍着才终没有嗤笑出声。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贯的假仁假义。

    这《百科全书》主要是针对于各行各业匠饶,可这些饶技术不过都是父辈师父手把

    手的传承,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识字,把这些书放下去是给人看的吗?

    那些匠人派不上用场,朱允炆在那些读书人眼里倒是混了好名声。

    “施行个屁。”

    “那些匠人普遍不识字,把书发下去干啥用的?”

    “你这儿子长脑子吗?”

    跟着朱允炆,朱标都挨骂了。

    “咱就知道这流言不简单。”

    “咱还没死呢,就敢在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给咱大力往下调查,咱倒要瞧瞧是咱的刀硬还是他们脖子硬。”

    就老朱这脾气,岂会轻易妥协。

    之前在朱标的劝之下,老朱本已经快要松口了,有了朱允炆这事儿老朱心中的火儿一下又被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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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老朱目前这状态,根本不是能劝的了。

    丢下这句话,老朱气呼呼就走。

    “你们父子把奏章批红了。”

    自从内阁组建之后,老朱工作并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但还从没有奏章还没批红就走的呢。

    “喏。”

    对老朱的吩咐,朱标和朱允熥只能应。

    以前那么多奏章都批过,现在不过只是区区批个红相对还是很轻松的。

    在老朱走了之后,朱标着手与奏章批红,对于朱允炆的事情只字不提。

    朱标不话,朱允熥就更不了。

    他和朱允炆本就是直接竞争者,他话的多了反而容易犯忌讳。

    时间静静流逝,朱允熥静静跟着朱允熥批阅。

    一直到奏章批的差不多时,朱标这才起身站起,招呼道:“剩下的一会儿再批,随孤到院子里走走,你也正好歇歇。”

    一听这就知道朱标是有话。

    朱允熥也不拒绝,直接应道:“听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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