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杜仲在前按例行事。

    “臣有本禀奏。”

    御史横跨一步出列,先是俯身行礼再高捧笏板与面平齐,得到准许率先开口:

    “经查实,晋阳郡守在任职期间贪污超五十万白银,按大周律法凡是官员贪污超六千银两属重罪入狱,故念罪状重大未有定夺,现已将晋阳郡守革职入狱等候发落。”

    “五十万白银可是大罪,想不到在多重刑罚下让他钻了空子。”

    周璟谱说罪罚时面上无波澜,就连姿势动作不曾变动,而轻飘飘一句话如同生死状:“刑部尚书这事交给你来处理,下旨巡街后将其处死,上下三代流放边疆。”

    “遵旨。”御史与刑部尚书一同归列。

    周璟扫视了一圈又开了口:“吏部尚书。”

    “晋阳新任郡守一职就交给你来安排。”

    “臣遵旨。”

    周璟吩咐完下意识看向陈靖,见他表情平平不为所动,只在吏部尚书领旨后眼里多了几分得意,看到这周璟心里见微知著。

    似察觉出注视的目光,陈靖未事先启奏悠悠起身,鞠躬礼做的无差错,高捧笏板的动作中规中矩。

    态度散漫,行为目空一切,不过既然是老臣,开口就是郑重其事:

    “南黎国已将贡品押解进京,具体物品名单由户部整理,其中不匮乏些奇珍异物,是往年所不见;按南黎国的意思是有和亲的打算,南黎君主表示两国同属大国,交好是必要打算,希望借此在两国之间搭个桥梁。”

    周璟这次没有独断,而是问起了陈靖:“南黎在早年军力一直是鼎盛的存在,周朝建国初期多有欺压,自我国崛起平分了秋色,但不可否认南黎曾经的强盛;两国结亲听起来是共赢的打算,丞相对此怎么看?”

    陈靖直言道:“南黎近年来一直对我国是臣服的态度,每年贡品也没断过,南黎君主许诺,两国和亲必有二十座城池相赠,借此机会说不定会使军力会蒸蒸日上;依臣看,不论从任何一点来说,对大周是百利无一害,可多加考虑。”

    周璟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的点头像是认可:

    “丞相的提议朕已牢记于心,众爱卿可有异议?”

    陈靖在前立如松,眼神坚定如利剑,身后的臣子有的互相对视,有的不敢大声喧哗只能窃窃私语,不像探讨更像是统一话语。

    苏逸属于聚精会神那一批,对于国与国之间的瓜葛他了解甚微,君臣的对话知道了些二三事,说白了不过是曾经的强国落了下风,须攀上现在的强国增添锐气,既然如此周朝属有利者,不管同意与否都是好事一桩。

    加之陈靖的说辞大义凛然令人倒戈,懵懂的苏逸在群臣俯身附议时一样照做。

    此起彼伏的头背形成了两条战线,周璟看到此景淡淡一笑:“见爱卿万众一心朕心生愉悦,既然如此就按丞相的意思……”

    “臣有异议。”

    周璟话没说完被人打断,他稍稍一愣未表现不满,弯着眉眼看向声音的出处,迁就之意溢于言表:

    “将军有何见解?”

    陈靖斜眼去看付澈的方向,不满被人反驳,在看不到处手指捏得发白,就连他身后的臣子也一并看去,表情未变其中的腹诽心谤愈加明显。

    付澈察觉出投来的不善,直接视若无睹,依旧高昂面首声音辽亮:“南黎这几年不胜大周,曾经的熊熊野心也化为了安分守己,但依臣来说,此次行动绝不是诚心之举。”

    付澈稍稍停顿,瞳孔转动细不可见,感受到了四周的剑拔弩张依旧面不改色,放慢了了语速娓娓道来:

    “皇上您也承认了南黎曾经的辉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南黎已不是受人仰望的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大周,既然如此落风者定会使尽一切手段力争上游,身为后来者居上的我们自然是他们的目标;并且南黎的阴险狡诈在战场上是出了名的,三番五次的贸然袭击打个我方措手不及,至今都有南黎人使些阴险手段闹得边疆动荡不安。”

    “这……”周璟从起初的快刀斩乱麻变得犹豫不定,眼眸左撇右撇拿不定主意。

    毫无破绽连他自己都佩服,甚至举棋不定时的犹豫都是他发自内心,屏气慑息只为看两人的摩擦。

    陈靖对付澈的说法嗤之以鼻,冷着腔调反驳道:

    “边疆不太平为常事,毕竟总有三教九流妄想攻破边疆,要论国事还得是南黎君主说得算,况且南黎君主此次态度显然,将军不能就此一概而论。”

    付澈语气低沉,吐字的铿锵有力证明他现在信心满满:“丞相的认知未免片面了些,南黎子民的态度也代表着南黎君主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多次放任这些三教九流不管不顾,要不是我国士兵坚守阵地,恐怕那些三教九流倒成了南黎的功臣。”

    对与两国的厮杀,文官不比军官的亲眼所见,付澈打定这一点,战场上的关系他话语权要高于陈靖。

    陈靖不甘示弱,既然要说国土之争激昂少不了:

    “领兵作战我无能为力,固守国门这一伟业我也无福消受,但我身为丞相必然心系天下,为国争荣义不容辞;南黎给出的二十城恰恰是早年我国战讨未果地,要是现在的周朝去攻这二十城,所要的军力粮草也不在小数。”

    付澈放松了情绪转头面向陈靖,语气的放轻仿佛是了多年的挚友在攀谈:

    “不知丞相可还记得早些年被灭的夷昌国,被灭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夷昌虽为小国但与南黎相邻,南黎君主坦言与之结亲可使两国立于之巅。可结果呢?夷昌王对此深信不疑并立远来人为中宫,可不出三年,夷昌王才发觉自己亲立的王后竟然一直给南黎传递军情,虽后悔也为时已晚,国门很快被南黎国的士兵一举攻下。”

    付澈此话一出议论不止,平静的陈述极富扇动性,就连周璟面上也是恍然大悟,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可否认,更别说是依树榜风的其他人。

    在眉来眼去的朝堂,付澈接下来的话异常刺耳:

    “有了前车之鉴,丞相难道想让周朝重蹈覆辙吗?”

    陈靖见风不依身确实生出焦躁,但多年重臣不是白当的,语气加重四周即刻安静:“将军岂能拿泱泱大国与那夷昌弹丸之地相比。”

    又是一片哗然。

    周璟看着底下人的众人又成两个了帮派头疼的不得了,强颜欢笑挤出棱角可磨的话:

    “众爱卿的意思我都明了,此事不宜简单商议,丞相和将军的话都有几分道理,待朕好生思量过后再决定是否可行。”

    谁都没有偏向,谁也没有讨到好处,再怎么心存不满也没出发泄,要怨也只能怨计划的阻碍者,最后的结果只能俯首遵旨。

    此事过后皆是小事,甚至用不上商议全权交给了臣子来做,事无巨细禀报过后,退朝前一刻周璟宣到了工部尚书:

    “秋猎围场修建进度如何?”

    何广白出列如实回答:“启禀皇上,按将军的意思围场选在了城门外的郊区,因那处地广人稀且杂物横生,修建起来不是易事,现只把场地区域分画,楼台马场只在起初阶段。”

    周璟用手指敲着金椅上的浮龙腾,无不满反而说话时十分悠闲:“朕给你下一道圣旨,须在入秋后六旬完工,国库供工部所用,工部尚书可领旨?”

    “臣领旨。”

    周璟点头让其归列,目光看向陈靖及他身后的方向,郑重其事说道:

    “自朕登基十年以来忙于外敌琐事,相安无事的日子也不过五年,这样一说景顺时期还未有外出盛典,就连将军提议的秋猎也是头一次,既然如此何不大办为我大周震威;典礼盛会都由礼部操办,但今年不同以往,朕特准国子监与翰林院协助。”

    视线回荡停留在陈靖的身上,话风不再高昂转为和缓:“丞相心里可有人选?”

    这不是恩宠是什么?在场官员无不惊叹这明晃晃的博爱。

    付澈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极致的低调就是高调,陈靖的无动于衷实则狂妄嚣张,有人敬佩有人艳羡有人不服有人不屑。

    “臣心中唯有一人可担此任,其余让礼部尚书挑选即可。”

    周璟大概能想到陈靖口中的人,既然演戏就要全套,身体前倾绕有兴趣问道:“所指为谁?”

    “翰林院新官,苏编修苏逸。”

    猜疑声戛然而止,群官谁不识风头出尽的状元,现在又被陈靖这么提起,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最该愤愤不平的应当是翰林院学士与国子监弟子,能在这两处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自恃清高且又任职多年,而苏逸即使有八斗之才也是后期之辈,怎么能让不经世故的他担此大任。

    经此事,苏逸俊美的长相成了众人心中的讨伐点,被指空有其表一心攀高结贵,只可惜事已定局。

    周璟淡淡一笑,陈靖的回答显然与自己想法无二:“苏编修可在?”

    姓名公之于堂苏逸惊慌失措,御前礼仪顾不得,仿着他人的姿态俯首与朝中:“臣在。”

    周璟对苏逸印象还算不错,保持君臣之间的例行公事:“既然有了丞相引荐朕对你是万分信任,苏编修听旨,即日起与礼部对接共同操办,任职得当必有重赏。”

    重赏没有上限,小则赐财大则升官,说百官艳羡不为过。

    “臣遵旨。”苏逸不敢懈怠,归列后长舒一口气。

    不能只顾一头,明显付澈一行人情绪不对,周璟为了宽人心下了最后一道旨意:“将军、少将军听旨。”

    “秋猎场外的治安和场内造设由将军负责,有猎就有兵,由少将军带领士兵及侍卫演练,务必在当日夺彩。”

章节目录

甘为外室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聊破小说网只为原作者秋不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秋不白并收藏甘为外室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