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场上的事耽误不得,一旦松懈下来就会有人顶替,要为名和利都会争得头破血流,顾云堂在家呆了不足一月,这已经是紧赶着时间,盛夏烈阳的日子是他们的离城的日子。

    顾济华一走,关于徽州城内的一切事都要由顾云舟全权负责,对于这个小儿子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心,一是怕他贪玩,二是担忧他胜任不了,在临行前一遍又一遍地嘱咐,事无巨细的告知却显得顾云舟一窍不通。

    顾云舟心里窝着火气,在顾济华最后一次的叮嘱后忍不住发了牢骚:“我自然什么都干不得,不如我哥是天生做生意的料,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不必交于我。”

    要按平常顾济华非得说教他两句,但看着顾云舟气愤离开的背影一瞬间也泄了气,他不可否认顾云舟的话,要真是对他百分百的信任就不会啰哩啰嗦,就不会闹得两人不欢而散。

    人总要学会独当一面,一味的顾及就如同折了他的翼。

    后来的日子很顺利,到了京城后,不知怎的顾氏布匹就在世家名门中流传开来,靠着独特的手艺和华美的缎面流行一阵子,同时徽州的茶叶成了官员子弟相互拜访时的好礼。

    打开了市场引入了更多商贩合作,甚至胡商在别处取货时都要提顾氏一嘴,风光一时赚的盆满钵满。

    最不适应的应当是顾云舟,独挡一面的并不轻松,他想做出成就封上说闲话的嘴,每当算账对货到深夜时才能感到不易,他只是刚开始不久,而他的长兄与父亲早已当成了常事。

    果然一心在事业上就心无旁骛,一连几日顾云舟与吴嘉平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不当回事他也没在意,就是这样的日子不能再枯燥了。

    三夏一过便是金秋,距秋猎的日子越来越近,工部早早建好了围墙与台柱,剩下的天数只需精扣细节,再由将军府的人巡视定下最后的布围。

    之后便是时辰的安排,说是让国子监与翰林院一同操办,而两方实实在在的处理人实则是苏逸,不过主要负责的还是礼部尚书沈长秋。

    秋风送爽,晚秋临近凉意瞬来,暑气消散后神清气爽,万物开始有了冬眠的苗头,四处乱窜囤积冬粮,这大大加强了秋猎的优势。

    八月底,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皇宫驶出,几百名的士兵为车轿开路,诸卫马队在左右护送,方扇高举旗阵飘逸,随着车队的进程依次摆开,庆典就应与天同庆,周璟应允了在京的官员均可参与秋猎,也允许百姓想一睹龙颜而产生的喧闹。

    到了地方直接入住扎好的营帐,皇帝住的地方不同别处,就连营帐都是普通的四五倍之大,并且设有临时的宴庭,让鸾歌凤舞日日有,当晚一切准备妥当后,营帐里的所有人举杯同饮,庆祝秋猎的顺利。

    次日,郊野广阔也被人占满了,成群的飞燕叫声宛转悠扬,又像是在祈祷,广天下周璟坐于高台之中,后宫嫔妃在后侧方,官臣的位置如一,隆重到就连鲜少露面的吴修远也到达了现场,往前的一碧千里中就是顺势代发的骏马和严阵以待的英才。

    “秋猎讲究的是骑射,出箭快准狠,御马快而稳,景顺十年,身为一国之主我对大周的新起之辈不多了解,借此不妨将你们的真本事显露。”

    周璟一番话将秋猎的气氛拉到了巅峰,随后御前太监杜仲手捧来一把弓箭,周璟拿过握在手中掂量,一字一顿说道:

    “由朕来射出今日第一箭。”

    说完续上一支羽毛箭,左手拿弓,右手拉弦,手捏箭羽的结合处,对准数米开外的箭靶子拉弯了弓体,弓弦紧紧绷住,全场安静下来,等待这扣人心弦的时刻。

    周璟死盯着目标,箭头如嗜血的猛兽,而他严峻的表情毫不逊色,慢慢松开拉弦的手指,“咻”地一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是箭击破空气的声音,势不可挡冲向靶子中心,光速之间载看向靶子,箭在中心点明晃晃插着。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惊呼此起彼伏,在场的女眷欢声笑语更足了,这一出激发了在场男儿的好胜心。

    周璟放下弓箭笑得骄狂,有一种蔑视天下唯我独尊的气概,那股得心应手的姿态是从前没有的,他的笑不单单因为箭中靶心,更多的是稳操胜券。

    他看出底下人迫不及待,没过多停留将御史传唤上台,御史按吩咐不蔓不枝地讲述:

    “前方的箭靶就是你们的目标,分三个场次,三发两中可进下一场,最终者可与皇上同行涉猎,并赐和田染色龙纹玉如意一对。”

    御史挥手一对如意被捧了出来,面向人群展示引来一阵惊叹。

    玉如意对于底下人来说不稀有,但眼前的可不一样,是宫里的珍藏品之一,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一睹芳颜,这不仅仅是藏品,是象征。

    苏逸是第一次怎这么直观看一件宝物,要是他骑射功夫了得还真想去试一试,总归是想,看到原野上英姿飒爽的付成颂就泄了气,就他往那一站想赢都难。

    除了付成颂,苏逸视线里对了一个人,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不像舞刀弄枪的人,在其余人都对付成颂退避三舍的时候,只有他站在付成颂身边不退缩。

    苏逸没去多想,处世未深的他有不知道的地方也是正常。

    周璟很满意底下人的反应,给御史使了个眼神御史继续说道:“待各位百发百中取得头魁。”

    一石激起千层浪,玉如意如同引石,很快皇子公子各就其位站于靶前数十米处,考验臂力的同时考验眼力,每个人背上的箭篓只有三只箭,失误一次就没了机会。

    首当其冲的是付成颂,手到擒来的事他甚至没用三分力,每支箭的射出没有间隔,再看靶心整齐三支,放下弓的瞬间他下意识看向了陈望舒的席位。

    幸好,她也在看他。

    在付成颂身旁的那位公子不甘示弱,紧跟着他其后也连发三支,不曾想看似纤弱的他射技了得,弦回弹的声音就可以看出用了多大的力,结果显而易见,与付成颂没有丝毫分差。

    最大的皇子也不过十岁,力气比不上那些成年男子,即便败下阵来也没人议论纷纷。

    一直静观其变的陈靖开了口,对身侧的吴修远说道:“吴学士深藏若虚,令孙也不露锋芒,与少将军一比毫不逊色。”

    “丞相谬赞了,吾孙只不过碰上了运气,少将军英勇怎敢和他相提并论。”吴修远提着嗓子说得沙哑。

    陈靖听后勾唇一笑其意深不可测,看向对面春风得意的付澈笑得更甚,拿起酒杯朝吴修远方向示意:“令孙身手不凡,能赢过少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老朽体况堪忧,就以茶代酒敬丞相。”吴修远手脚不便,连举杯这一简单的动作都异常缓慢

    。

    第二个场次很快开始,这一轮增加了难度,须骑在马背上在规定的范围围绕进行射箭,考验多了一条定力,只能由上一轮过关者参与。

    付成颂已跨上了马背,同一时间那位清秀的公子也准备完毕,骏马开始奔驰,这点程度对于付成颂来讲还差点火候,他有领兵作战的经验,这情形好比在战场上,只是人可不似靶子纹丝不动。

    一圈下来他已看准了目标,在马即将靠近时,伸手从背后拿出一枝箭别在弓上,双手离开缰绳的瞬间已拉开了弦,这动作很费体力,需要长时间绷紧腰肢和双腿,速战速决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盯着靶子欲要松开手指,突然一支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再一看,他的锁定的箭靶上已有了一支箭。

    他眉头一皱,心想还是晚了一步,这时一匹马从他身侧穿过,背上的正是那位清秀公子,越过付成颂的身侧不忘后头相望,留一句话空中飘荡,进入付成颂的耳朵:

    “失礼了少将军。”

    起初,付成颂还觉得是自己慢了一步才让别人占了去,现在听这话反而像别人有意为之,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心,立即紧绷神经以免再让人有可乘之机。

    收回箭俯下身作短暂的休息,当马再次跑到箭靶的正面时,他快速取箭连拉弓弦,在一瞬间将所有的箭支射到了同一个靶上,无失误甚至连中靶心,这是示威,想要的就是让人刮目相看,让争夺者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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