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有认床的毛病,搬了新家,就睡不安稳。

    新的院子正北是三间正房,中间的那间燕婉用来当饭厅,东边耳房是睡房,西边的耳房在窗边放置睡榻,靠墙立了整排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话本。

    天生晴好时她就歪在睡榻上看话本子,或者看冬梅秀鞋面。若是阴天下雨,她没有心情看话本,只躺在睡榻上听雨打芭蕉,放空自己。

    白天习惯了和冬梅待在一处,晚上到了睡房,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她会担心屋内的房梁赏有长发女鬼倒吊下来,夜半时分窗户无风自开飘进来一股白烟冒出来个俊俏男鬼挖她心脏,更害怕像妙玉一样被歹人闯进来抗走……

    冬梅选了西厢房住,燕婉望着幽暗的灯光,再三确认门窗已经锁好了,才裹紧被子睡觉。

    半睡半醒,到了后半夜刚睡着,冬梅就过来敲门。

    “姨娘,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睡不够,头晕脑胀的,兴致也不高。

    燕婉被冬梅按在镜子前,梳了发髻。

    因她唇色惨白,冬梅便给她涂了红艳艳的口脂,提气色。

    准备完毕,冬梅提灯在前边引路,燕婉跟在她后边慢慢走。

    出了西园,沿着荷花湖走了许久,等天边泛白,终于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有个瓜子脸的丫头立在门边,瞧见燕婉过来,掀开门帘,朝里边通报。

    燕婉隔着门帘,似乎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是他?

    她下意识的抓住冬梅的手,眼睛里都是紧张。

    “姨娘,该进去了。”

    冬梅进不去,只能劝她。

    燕婉忐忑地走进里间,屋子四个角落都点了小孩手臂粗的白蜡烛,亮如白昼。

    老夫人坐在上边,刘姨娘抱着二小姐紧挨着宴南归,三人在逗小孩子玩。

    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婴童,白胖又喜庆,惹人喜爱。

    燕婉不敢再往前走,停在屋子中央,朝老夫人行礼问安。

    脆生生的嗓音,只两句话就撩拨着别人的耳朵。

    她今日穿着嫩粉色的裙子,裙子收腰收得极好,凸显出玲珑身材。

    偏她的脸清纯,组合起来,就是能惹男人怜爱的模样

    宴南归眼睛微眯,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子,两手扶着膝盖,坐姿端正。

    小奶娃揪着刘姨娘的衣领,指着燕婉呜哇哇说话。

    没人教过燕婉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她拿不准,怕出错,所以就维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死盯着地上铺的毛毯。

    屋子通铺华丽厚重的波斯红毯,踩到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可真是有钱。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也没人答她。

    刘姨娘早就摸清燕婉的底,心里想着一个罪奴出身的妾,样貌再出色也没用,单是赵姨娘那件事,老夫人就不可能喜欢她。

    凭着少爷对老夫人的尊重,只要老夫人不喜欢,那他便也不会多喜欢。

    没了少爷的看重,她只会是摆着好看的花瓶。

    一个花瓶而已,构不成威胁,她不会放在心上。

    刘姨娘对燕婉不理睬,老夫人心里不喜。

    家庭和睦才是她想要的。

    家里赵姨娘疯疯癫癫,整日昏睡不醒,家里没了人能掣肘刘姨娘,迟早会生乱。

    平衡才能久远。

    要说张妈妈最懂老夫人,她瞧老夫人抿嘴,暗道不好。

    若是晨间惹了老夫人闹心,她今日得废十倍经历才能熬过。

    赶紧朝后面的小丫头使眼色,让小丫头忙过去揭开食盒。

    一共摆了两桌,一桌是给二小姐专门的吃食,由两个奶妈妈伺候。

    另一桌是老夫人和宴南归,宴南归孝顺,陪着老夫人吃素。

    往时宴南归若不忙,十日里有□□日是陪老夫人吃早饭。

    二小姐还没出生前,老夫人爱清静,不让刘姨娘和赵姨娘过来伺候。

    偏宴南归不重女色,一年里到妾室屋里的次数都是固定的,初一十五才会踏进妾室的屋里。

    自两个妾怀了身子,每个妾有个孩子傍身,他和她们也两清了。

    一年能献殷勤刷存在感的机会不多,趁着他来老夫人这里用早餐,刘姨娘铆足了劲,挨着他站着。

    若是以前,老夫人等刘姨娘给夹上一两回菜,就开口让她一同坐了吃。

    现在多了一个燕姨娘,就不会再开这个口。

    燕婉见宴南归旁边立着刘姨娘,老夫人身边立着张妈妈,有点摸不准自己该往哪里站。

    眼看着人家已经开始布菜,她急忙站到苏妈妈边上,帮忙递东西挪个菜什么的。

    圆桌子不算大,宴南归身量足,腿长手长,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了。

    燕婉趁着空档,悄悄打量刘姨娘。

    果真是风情万种。

    古时候的蜡烛再怎么亮,光线和现代的电灯还是会有差距。

    像开了美颜效果,七分的美人也成了十足的大美人。

    生了孩子,胸前鼓鼓囊囊,一会儿弯腰夹菜时擦过宴南归的肩膀,一会儿侧身时碰到他的手臂。

    燕婉看得津津有味,倒是那男人面不改色。

    桌上的吃食就那几样,刘姨娘给他都夹了一点放在他的碗里,可他竟又自己伸手夹,碗里的东西几乎不动。

    宴南归嚼着一个豆腐馅的小包子,被对面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深感不自然。

    修长的手指刚端起碗,肩膀就又被蹭了一下。他特意瞟过对面,竟发现那女人脸上露出隐隐约约的兴致。

    她右边的眉毛甚至还扬了一下。

    呵!

    心里烦躁,宴南归指着放在燕婉面前的豆浆,拧着眉毛说道:“盛一碗过来。”

    闻得此言,老夫人讶异地抬头。

    从来吃饭不言语的孙子,今日竟破例了。

    顺着孙子的视线,她看向燕婉。

    刚刚长开的女孩子,脸颊白嫩,媚眼如丝。

    偏身材凹凸有致,配上这张脸,天生就是会勾男人魂魄的料。

    妾室命。

    燕婉原本还在赞叹刘姨娘擦边技术了得,却不想被宴南归抓了个正着。

    她忙收敛了笑容,倒了一碗热豆浆,递给刘姨娘。

    隔着桌子在主人头上递东西不合规矩,偏燕婉不懂。

    眼看着没人接,只好端着碗绕过刘姨娘,从另一边放到了宴南归前面的桌子上。

    豆浆还冒着热气,她还想提醒宴南归,豆浆还烫手。

    可没等她张口,他端起碗三两口就喝完了。

    要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燕婉不懂得男人,刘姨娘却懂。

    男女一切的纠缠都是从感兴趣开始。

    刚才男人的小动作,明显是被那个女人勾起了兴致。

    要马上掐断才行!

    刘姨娘用手帕掩着嘴假装咳嗽一声,引来老夫人的问候:“可是又犯病了?叫了大夫不曾?”

    古代生孩子凶险,刘姨娘当时刚从丫鬟抬成姨娘,眼见赵姨娘生孩子艰难,听信了身边婆子的话,说赵姨娘是力气不足才耽误了孩子的命。

    她后来频繁花钱让厨房加餐,补过了头,导致生二小姐时,胎儿太大,出口撕裂。

    虽然平安生产,但是身体折腾太过,加上月子里没睡好,落下了病根。

    不但底下淋漓不尽,头风时常发作,连胸口呼吸都痛。

    宴南归给她请了城里有名的老大夫过来,都说要慢慢养才能好。

    作为女人,直觉告诉她,若不及时阻拦,那花瓶就有可能变成刺,会扎到她。

    当事人却不懂其中机锋,眼看着宴南归把豆浆喝光了,怕老夫人发现她偷懒,便又重新给他盛了一碗。

    满满一碗豆浆在跟前放下,宴南归低笑出声,把燕婉看得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规矩错了?这是要她一勺一勺喂?

    以前看电视,宫里的娘娘都还是自己吃饭呢!

    也就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才到那地步。

    不是说士农工商排阶级吗?什么时候商人也这么讲究了?

    燕婉惊恐地看向老夫人,不确定接下来要怎么办。

    隔壁桌的二小姐吃饱了,又开始咿咿呀呀自说自话,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刘姨娘趁机把女儿抱起来。

    “姑娘是想要父亲抱是不是呀?”

    老夫人放下碗筷,张妈妈示意燕婉把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给老夫人。

    正好宴南归把豆浆喝完了,便顺手接过女儿,说要带她去院子里逛逛。

    刘姨娘趁机跟在后面也一起去了。

    屋子里就剩她一个,张妈妈扶着老夫人进后堂去礼佛,燕婉等人转过后边去了,急忙拉着冬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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