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他的共犯。”

    丁紫在派对上喝了四五杯火焰威士忌,酒精作用下,回到宿舍后她倒头就睡,甚至没来得及脱下校袍。

    昏昏沉沉睡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后,仅存的一丝清醒上线,提醒她要先去刷牙洗漱。

    于是翻了个身从床上爬下来,同时努力睁开眼睛。

    冷风袭过,丁紫骤然清醒,眼前的白雾散去,赫然进入视野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建筑物。

    为什么她不在宿舍?!

    下一秒她就被人扯住了头发,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摸魔杖,却发现袖子里空空如也。

    丁紫切换了物理攻击,右臂弯曲迅速后撤,试图肘击那人腹部。她力气不小,差不多用上了全部力气,但是那人手上力气不减。

    同样的攻击她重复了数次,其间还狠狠挠了那人的手背,没有效果。

    头皮被扯得生疼,丁紫心中慌乱,还未想出下一个办法,这人已经将她拖进了建筑物的某个房间。

    房间是用钢化玻璃建造的,完全透明,丁紫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人在准备启动某件装置。

    “他们会注入毒气。”身边多了个披着长卷发的哥特风女孩,“必须反抗,不然我们都会死。”

    丁紫点头表示赞同,几乎是在同时,手里多了半截刀片,这是她用以抗争的唯一武器。

    这时不知谁破开了门,于是她跟上最近的人:一个身形颀长的黑衣男人,借着人群的掩护往外走。

    外面的看守冲上来阻止他们,黑衣男人同样冲上前去,一把摁倒距他最近的看守,丁紫见状立即扑过去,手指紧捏着刀片,毫不犹豫地割断看守的颈动脉。

    鲜红色的动脉血迸出来,溅在他们脸上,这应该是温热的,可丁紫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心中毫无波澜。

    出现在脑海里的是另一个念头:现在就去敌人的大本营,以一场无差别的屠杀正式宣告战争开始吧。于是她站起身,跟着黑衣男人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这似乎不太对。

    “这位先生,你的东西掉了。”丁紫开口,想看一眼男人的长相。

    男人停下,转身,熨烫整齐的黑色校袍、银绿条纹领带、苍白皮肤、黑玉头发和嘴角的冷漠微笑。

    是汤姆·里德尔。

    震惊、慌乱、恐惧,各种情绪全部化作海水,翻滚而来将她淹没,强烈的窒息感中,丁紫从梦中猛然惊醒。

    眼前漆黑一片。

    斯莱特林寝室建在地下,半夜时分没有一丝光线,她抖着手从枕下摸出魔杖,“荧光闪烁。”

    莹绿色的冷光在床帐中散开,丁紫翻身侧躺,紧紧抱住被子,一点点调整呼吸。

    冷汗浸透了衬衫,十分难受,但她腾不出时间换衣服,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努力冷静下来,分析这个梦的成因。

    梦是潜意识的体现,所以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被人打压但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吗,害怕小心谨慎得来的自由被再次剥夺吗,还是说,她在害怕那个毫无道德底线的自己?

    不是的,她所恐惧的是,自己会成为汤姆·里德尔的共犯。

    丁紫承认,伏地魔是一位极富魅力的反派,悲惨身世、英俊相貌、强大魔力…… 汤姆·里德尔身上的这些特性,完美符合人的慕强和怜弱心理。

    但是这份疯狂生长于年少时期的爱,是以里德尔存在于文学作品中为绝对前提的。

    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对于里德尔和他的小团体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于伏地魔将来会做的那些事情,丁紫只觉得可怕。

    恃强凌弱并不值得骄傲,滥杀无辜也不是什么自豪的事,拯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才是英雄。

    至于里德尔这样集算计无情嗜血于一身的,不过是位来自地狱的恶魔。可也正是这位恶魔,唤醒了她内心的阴暗面,靠他越近,内心那团粘稠的黑暗就越发蠢蠢欲动。

    丁紫抱紧被子,给自己做积极的心理暗示:没关系,没关系的,还有三个月机器就可以修好,到时她就可以以正常人的身份,回归正常生活。

    晚上八点,有求必应屋门口。

    里德尔来回走了三趟,有求必应屋的大门出现,确认无人注意这边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丁紫跟进去,这是个很大很大的房间,但一点也不显空旷,因为这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

    她皱了下眉,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里德尔同学,我们换一间吧?这地方也太破了,配不上你的身份。”

    既然注定要上班,那么为什么不在办公室工作呢?

    里德尔没回答,自顾自往有求必应屋深处走去,最后在某个角落停下。

    “过来。”

    丁紫自然地把右手放在后腰上,缓步走了过去,看着眼前被揭下幕布的古老镜子,“厄里斯魔镜?”

    “没错,”里德尔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和我的朋友们在等待跨年。”丁紫淡定描述镜中的画面,“就在我的公寓里,有段段、段段的男朋友…… ”

    “谎话。”里德尔点破了她,“为什么不说实话,你怕什么?”

    为什么不说实话?丁紫腹诽,如果我说我看到了我们在接吻,那是你尴尬还是我尴尬啊?!

    丁紫坦然对上里德尔探究的眼神,送上回礼,“那么里德尔先生又看到了什么呢?”

    视线焦点又移到他的嘴唇上,应该很好亲……吧?

    里德尔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画面,心中疑惑更甚,转身找了张沙发坐下,“我想了解一下,你所说的心理干预。”

    丁紫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知道格林德沃吗?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里德尔思量了很久,“一位优秀的巫师。”

    毫不意外的回答,丁紫找了张椅子坐下,打算认真解释他的疑问,“格林德沃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冲昏头脑,从而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因为…… ”

    “因为他没有所谓的心理问题吗?”里德尔冷笑着,脸上尽是不屑。

    他在抗拒。

    “不是的,”丁紫摇头,尽可能将语气放缓,“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理问题,这就像生病一样,每个人都会感冒、会发热、会咳嗽,对不对?”

    里德尔不为所动,很好,只要不离开就还有可能。

    丁紫继续输出观点,“但如果有人连续发热咳嗽了半个月,我们就会怀疑他是不是感染了肺炎,如果是的话就要及时治疗,不然他会因为呼吸衰竭死亡的。有些心理问题就像肺炎一样,我们应该及时治疗,不然这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

    里德尔换了个坐姿。

    丁紫看向他的眼睛,试图化解他的顾虑,“里德尔先生,我的治疗不会把你变成截然相反的另一个人,我只是将那些不好的情绪,比如偏执、暴躁,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让它们不会伤害到你,更不会影响你的决策。”

    并抛出最后一个筹码,“你明白的,统领整个魔法世界,需要的是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理智。”

    “如果我不愿意呢?”里德尔微笑着,眼里满是挑衅。

    “你不是不愿意,你只是不信任我。”丁紫取下脖子上的挂坠盒,走到里德尔面前递给他,“这是你母亲留下的,理应在你手上。”

    然后后退两步,一脸轻松,“里德尔先生,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她就要离开。

    “等等,”里德尔叫住了她,“或许我可以试试,前提是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丁紫不想和他绑定,“请放心,我的职业道德不会允许我泄露你的秘密。”

    但里德尔已经做了决定,“明天晚上我会把见证人带来。”

    “那么,”丁紫从斜挎包里拿出一沓羊皮纸,换上温和的微笑脸,“我们先做问卷吧,里德尔先生。”

    一个小时后。

    丁紫看着手里的问卷,无语了两秒钟,“是否有过伤害他人的行为?A. 无;B. 偶尔,C. 经常。你选的是A…… 你确认吗?”

    里德尔反而问了个无关的问题,“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紫色,”丁紫下意识回答,“因为我父母的定情信物是一束薰衣草…… 请不要转移话题,里德尔先生。”

    里德尔拿回那张问卷,仔细研究上面的问题,“我认为这涉及了我的隐私。”

    “那么……我们的治疗就在立下誓言后再开始吧。”丁紫抬手看了眼时间,把铺在地上问卷胡乱塞进包里,“还有两分钟宵禁,我先回寝室了。”

    “一起吧。”里德尔站起身,跟在她身后出了有求必应屋。

    走廊的烛火已经熄了大半,灯光黯淡,严重影响移动速度,丁紫下到四楼时,就已经到了宵禁时间。

    她不想因为夜游这种小事被扣分,正要打算小跑时,里德尔拉住了她的手腕,“麦克米兰在下面。”

    丁紫往下看了一眼,的确,麦克米兰正走在三楼的楼梯上,马上就要和两人迎面撞上了。

    于是转身去了走廊的拐角处,打算暂时躲避一下,不巧的是,管理员霍尔先生刚好拐进这条走廊,下一秒就会看到夜游的她。

    “这边。”里德尔抬手,把丁紫推进了旁边的教室里。

    但是已经晚了。

    霍尔先生的大嗓门在走廊里响起,“谁在哪里,快点出来!”

    里德尔再次出手,带丁紫躲到了讲桌下,同时取下她别在耳边的发卡,将其变成一块大小合适的木板挡在讲桌前,制造出一个密闭空间。

    教室门被大力推开,霍尔先生大步走进来,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于是怀疑是自己判断失误,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彻底的黑暗里,里德尔率先开口,“我是级长。”

    讲桌下空间狭小,两人又是曲腿相对而坐,他的呼吸得以顺利送到丁紫耳边,痒丝丝的。

    “所以呢?”

    “我可以跟他解释,比如说你和我一起去了某位教授的办公室什么的。”

    丁紫无语,“……那你跟着我跑什么呢?”

    里德尔的语气很认真,“我以为你有更好的办法。”

    丁紫刚想离开,教室外又传来了级长们的谈话声,“那现在要什么办?”

    “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再走。”

    “用刚才那个理由不行吗?”丁紫试着换个姿势,无果,在这种逼仄空间里,无论她怎么动作,都免不了要和里德尔紧挨着的事实。

    “那么等到明天午饭前,整个霍格沃茨都会知道我们今晚在这间教室里待过。”里德尔按住她的脚踝,“别再动了,会有声音。”

    丁紫僵住了。

    出门的时候太热,她只简单套了双乐福鞋,没穿长袜,所以裸露在外的皮肤体温偏凉,这就显得脚踝处的温热触感异常明显。

    偏偏里德尔还在她外踝尖处摩挲了起来。

    “你做什么?”她按住里德尔的手,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抖动。

    里德尔回过神,迅速收回了手,“抱歉。”

    然后借着黑暗的掩护,回味刚才的触感。脚踝处只有薄薄一层皮肉覆盖,指尖滑动,可以清楚感受到骨头的形状,摸起来有种特别的感觉。

    所以才没忍住,做了出格的事。

    此时两个人紧紧贴着,隔着校服裤子,里德尔能感受到她小腿外侧的微凉皮肤。

    她今天用的还是银色山泉,白松香的后调充盈了小空间,里德尔想起那锅痴心水的味道,呼吸乱了频率。

    麦克米兰他们怎么还没聊完?!

    几分钟后,教室外的声音消失,里德尔把右手边的木板变回发卡,飞速钻出讲桌,然而等了好久,丁紫还是没有出来。

    丁紫尴尬笑笑,“腿麻了,你先回去吧。”

    里德尔点点头,果断离开了这间教室,回到寝室后第一时间拿出口袋里的挂坠盒藏在枕下,然后才是解领带、换睡衣。

    阿布一眼看到了他遗漏在外的东西,“那个发卡…… 好像是丁的吧?”

    里德尔看向枕边,这才发现他把口袋里的发卡也一并拿出来了,这事不好否认,“没错。”

    阿布挑了挑眉,“约会吗?丁可是斯莱特林最漂亮的女孩。”

    里德尔脱下衬衫,眼里不带笑意,“休息室捡到的,打算明天还给她。”

    阿尔法德也在这时回了寝室,经过里德尔时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银色山泉,和丁紫一起出去了?”

    这下证据链完整了,里德尔没反驳,权当默认。

    阿尔法德对这类八卦没兴趣,只笑了笑就去洗漱了。

    阿布思量再三,在今年圣诞晚宴的邀请名单上加了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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