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一日又落一日,隔日后一早的姑娘除去睡时不太踏实感外,神色飒然。

    她悠闲拿过早先前周炎拜托穆沙包她一日三餐吃过的剩饭就着料一起洒入盆中给鸡鸭喂食,后又走到菜园前用木勺勺起一小桶清水往还湿着水的泥土浇去。

    土上的菜籽如今早已长成了菜,就剩不过几天,又是一轮能栽下来的日子。

    姜挽抒低头瞧过着勃勃生机的绿菜,不觉呆了。

    她将手上的木勺放入桶中,心头闪过一丝无奈。

    也不知道等她离开了周炎还会不会耐下心来去浇灌着他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菜园,以及哪些还生着吃饭食的禽类。

    他捣鼓这些东西本是为了让她吃的好一些,要是她走了,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结果会是如何。

    对于逃跑这事,姜挽抒此刻还是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多时,她又是复吸气,顶胸伸身。

    她瞥过一眼前头深林,为自己打气。

    “姜挽抒,你可以的!不过是那神出鬼没的匪徒而已,你现下又学会了连弩,不需要害怕一点!”

    可说着,姜挽抒打了个寒颤,又是往屋里走去。

    她再次打量过方才拿起在手中的连弩,以保证在明日的逃跑中要是遇见那群虫蔓人不会让自己过快处于被动地位。

    夜渐渐的下落,暗沉如那深渊中的阎王一般俯视着人类。

    一夜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有雷声灌耳,直至天明,方才出一抹亮光。

    姜挽抒在经过一夜为自己的打气,情绪俨然已到激昂的愤慨。

    她躲过麦古拉吉以及穆沙今日正正好要为草原上节日准备鲜花以及其他东西去往镇上的买卖,独自拿过一小揽包袱以及连弩出门。

    出门前,姜挽抒还谨慎地试着手上连的性能,一箭发出,凌厉射过一片她全神贯注盯着的绿叶。

    她面无神色的收起连弩入胸,在无人的监控下毅然往深林里头走去。

    而当下,在那不算太远的真栖部落里头,晨日光亮的撒下照过一望无际的草原里头,在象征着慈和的母亲河前,恰有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跃跃欲试摆搭着后日周炎成婚的场地。

    其中有一个年龄较小,却是在除去周炎之外,在一群汉子中最显健硕的男孩爽朗地开了口,“可真不知到底是哪个中原姑娘能让察尔哥这样喜欢,从前察尔哥不是最不喜玛尔姐姐催你成婚的吗?”

    周炎正搭建着后日成婚要用的台子,在听见男孩提起他那心中美丽姑娘的姜挽抒时,停下了手上动作。

    他满身肌肉硬拓,自豪而又欢愉,“自然是那值得我疼爱一生的姑娘。”

    “那我到现在怎么还没有看见察尔哥的阿佳呢。”那男孩同周炎来说并不算熟识,只不过恩人的力量天生让那小男孩对周炎有着诉慕之心。

    周炎瞧这小屁孩年纪小小就爱说这些婚嫁之事,用话堵住他的嘴,“你个小屁孩懂得什么,你大嫂是中原姑娘,害羞惯了,要是在成婚前带回来可不得给你这一群不知分寸的小屁孩吓跑了。”

    明明周炎他说的话只是在回答眼前的男孩,可慢慢竟是蔓延在助他搭建场地的兄弟群中,开始起哄了来。

    这一处俨然是兴奋带着不失礼节的气氛,而另一边的深林中却是逐渐开始了让人紧张敏锐的氛围起来。

    种着重重叠叠老竹的深林里,姜挽抒藏在一处能勉强让小身量姑娘挤入的石洞当中。

    她那廋美的长颈中部轻划过一轮珠,不觉吞咽口水。

    她一手撑在半侧小块的石坑里,身子微向前倾,半边美眸悄然露出。

    原因就是她方才就要沉浸在能出深林的喜悦中突闻一声虫叫,紧接着便是见眼前一百米处有大片的飞虫聚集在那,正大部队似的寻找着一些她不知道的什么东西。

    遇见周炎常用虫蔓部落的人吓唬她面见的情况,姜挽抒不由全身发起了麻。

    虫蔓部落中女人少,周炎曾说过她这个容易在虫蔓部落中容易成为男人都想要摘取的香饽饽,即便她有连弩,又在出发前多次鼓励自己,但当一切摆在面前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了腿。

    对面的人太多,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手拿大刀砍斧,一见就是凶残嗜血的模样。

    他们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周炎上次所说打着林中打劫商家车队来的,可就在上次,她是清清楚楚看见他们这一部落打劫上她们皇家车队而让他们损失严重的场景。

    那满地血水,人头堆积一幕幕堆叠出现在姜挽抒的脑海。

    在姜挽抒探头见人就要追上来,她深呼吸一人将身子往后靠去,石洞小得逼人,她只能盘身而坐,瑟缩着遥看外头景象。

    深林寂静,又恰逢虫蔓部落的男人踩踏地而来导致鸟兽做飞散状,万物散发不同滋味中,那满天飘散的飞虫能闻人味,偏偏朝她飞来。

    姜挽抒瞧着这密集的飞虫头皮发麻,飞虫与虫蔓部落的人配合得多,自然虫蔓部落的男人见此异样,皆都狐疑跟虫而去。

    而姜挽抒好似发现虫能闻人味这个巧点,快速抓起身后那一坨因前日下了一场大雨而导致潮湿的石洞还未干的泥土抹上脸颊。

    她没有想到,她专门空出一日不逃是为躲避虫蔓部落男人的追击,却未想还是没有躲过。

    衣裳,面颊上都被她涂上泥土,能很好的遮盖住她身体发出的香味,果然不过多久,她就瞥见一众飞虫不再团结,反而往不同方向飞去。

    她轻拍胸膛,劫后重生。

    但这群虫蔓部落的男人宛若顽固,在此处逗留许久,像是笃定今日定然能满载而归。

    慢慢地,天擦黑暗了下来,由于虫蔓部落人在此处逗留,导致她也在这待了许久。

    她饥肠辘辘,拿起包袱中周炎走前她缠他买的薄饼,耸拉着脑袋,大口吃起来。

    姜挽抒神色不虞地看向外头竟已然在此围起火烤起肉虫蔓部落的人,不觉吞咽口水。

    姜挽抒有些生无可恋地盯着已经暗下的天色,

    她想,按周炎前日去草原上所说的话,现下周炎应当是回到屋中了。

    想到周炎发现她没在屋里等她回来,暴虐的样子,姜挽抒又不觉打了个冷颤。

    突然,她觉得她这次出逃的计划错了。

    她不该这样心急,在雨过去还没有三日的时辰里头出逃。

    然周炎现今也还未如她所想那般。

    极速奔飞的马儿骑着男人跑回屋前,周炎意气风发踏下马,面上神色欢愉,瞧见这昏黄下已被姜挽抒关上的大门,周炎将马儿安排在马厩处后连忙就往那出走。

    夜下昏暗,让周炎不太能看清,他往前走去,手碰屋门,竟见此门从外锁住。

    周炎面上笑容缓平而下,他往里推过屋门,想要将此蛮横推开,房门锁头却顺势而落,“啪嗒”一声,掉落地上,就如地下钟声敲响,再次昭示着男人情绪变化。

    周炎一把推开屋门,走近去看,却只见屋门内处空落落毫无人气,转身又往一旁还亮着灯穆沙的屋中走去。

    此刻,周炎神情已隐隐带上杀气。

    穆沙正在和麦古拉吉谈论着后日黄昏前要回到草原的事情,下一秒就见有人推门而入。

    “姜挽抒在你这吗?”

    周炎甚少喊出姜挽抒全名,没等人开口,周炎抢先把他这屋中一切看清。

    穆沙抬起头,满脸狐疑。

    意识到姜挽抒真得逃了,刹那之间,周炎脸色变化极大。

    他的眸光阴鸷而又带着谢谢怒火,克制不住自己的糙性,撸起袖子,“老子倒是小瞧她了!”

    说罢,周炎转身离去却被清晰知道这事的穆沙话语拦住“要不我同你一起去找?”

    “不用,你们继续商量。”这句话人穆沙思疑。

    继续商量?

    新娘都跑了,婚宴还要进行?

    穆沙提出,“那婚宴?”

    “婚宴继续,明日黄昏前我定会将人带回草原!”

    低沉带着火的声音落下,周炎大步往外跨去。

    他牵过马厩上的马踏上,扬长而去。

    寒风吹过男人的面颊,拂起他鬓前凌乱的碎发,侧方瞧去男人鼻子硬挺,英气逼人。

    又想起那烦人的虫蔓部落不知道会不会遇见在半路上姜挽抒,周炎心中闷烦,不觉马上速度加快。

    这女人,真是大胆得很!

    他都已经搬出虫蔓部落来吓唬她,还堵了她所有后路,竟然还敢这样单身匹马逃跑!

    他有这么可怕吗?

    她姜挽抒最好别让他给逮到了,要不然他高低得给她一个教训!

    左马森被他用缰绳打背,跑得愈来愈快。

    寒风沙沙呼啸,深林一处的篝火终于驱散。

    姜挽抒瞧见外头火光回暗,心下石子快要落地。

    其中灭了的篝火旁姜挽抒还能听见那群彪形大汉用着草原话夹杂着中原话骂着。

    她屏息凝神地听着,却不能听到什么。

    她扬着身子再往外凑上一些,听清理顺,原是在骂那群飞虫不知今日是不是吃错药,让他们这一日在此中没有所获。

    姜挽抒面上脏兮兮,悄然将头伸入,可偏偏不巧,一阵风吹过,她余角裙摆飘出洞口外。

    风吹味更浓,霎时之间那飞虫又是聚集往一处,这下,姜挽抒没有躲过,在虫蔓部落中有一人察觉到她充满女性化的裙角一角,突然兴奋起来。

    他扯着嗓子,激动地用草原话喊着,“兄弟们,是个女的。”

    漂亮姑娘不应该被飞虫咬伤脸庞,说着那人又挥手撒过一粉末彻底驱散飞虫,手提再挥,吩咐身后人跟上。

    林中有叶翻飞落下,月光倾洒,照得虫蔓部落男人身上砍刀银色光亮四处映射,犹如那暗夜幽灵,搅乱人心。

    姜挽抒无措紧紧蜷缩在前,竟是忘了手上还有唯一能用来自保连弩,

    男人可怖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滴入姜挽抒耳中,水滴石穿,妄图震碎姜挽抒耳膜。

    在男人愈来愈近的侵扰下,她终于想起自己身有连弩。

    姜挽抒躲藏在石洞里处抽出胸口连弩,腿脚往前挪一小小步。

    她再次往石洞门侧望去,见着一群男人朝他这儿走来呼吸声不由加重。

    她的额头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在那一群草原人口吐狂言时,终于下定决心,

    如今情况她是根本不可能逃出这些男人追击的,唯一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她只能堵他们失了主心骨,就会如一团散沙,再也不成气候。

    她快速抽出手袖中缝这袖袋里头的弩箭,安在连弩之上,学着周炎教她的方法,专注克制侧目对正前方。

    男人的人数实在太多,不过好在姜挽抒心中有目标,擒贼先擒王,率先见只安了一弓箭的连弩对准一群男人中央。

    那人嚣张还跋扈,用着那蹩脚的中原话大声吐着污言,“等抓到这小娘们后谁都不许先干,等我看过后你们再说!”

    男人三个字三个字吐着,身边人复又和着。

    就在那男人就要再说下一句前,石洞里头的姑娘已然蹙紧眉头,专注地瞄准着目标,

    疾速奔驰着的弩箭终于飞出,直直往男人胸口去,可惜她算少这群男人会武,直躲过她的攻击。

    弩箭的直射让那群男人认为这是挑衅,竟也不顾走开始奔跑朝她过去,嘴里还骂着,“臭娘们,有本事别躲!”

    姜挽抒仍旧固执,不受所扰将连弩对准男人,又过几发,依旧未中。

    手上弩箭又是用完,此刻姜挽抒这才真正被吓得软了脚,跌坐在地上难以站立。

    姜挽抒红着眼撑起身来身子又是一软跌坐于地,男人们离她越近看清了她的容颜,

    就在带头男人见她容貌,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一把随手将她拽了过去。

    男人大掌有力,姜挽抒瞬间被其拉出。

    “啊!”姜挽抒抵不过男人的力道,抱紧身体,凄惨喊出声。

    她的声音颤抖更激起男人凌虐欲,“兄弟们,这个我要了!”

    拉过他入怀的男人横眉竖眼,那惹人嫌恶的言语如恶怪一般,竟是想要就此将她解决。

    姜挽抒身上的汗已然止不住落下,沾得后方背部衣裙湿了一块,男人的恶心嘴脸越靠她越近,她仍旧在竭力拍打着男人,试图做最后挣扎。

    粗嫌的大嘴朝她袭来,瞬间吓得姜挽抒大叫,她好似看到了什么,挣扎的脚猛然踢上男人裆部,力气用得又狠又大,刹那之间,痛得男人蹦开了身。

    男人恼羞成怒,满眼腥红地抚着受伤的地方,恼羞成怒,痛苦大叫,“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都给我上!”

    这时,站在他身侧其余的男人脸上的猥琐更甚,朝她拥去。

    慌乱之间,有男人的手触碰到她的脖颈,接下一刻就是脚裸被另一个男人粗鲁地拉过,她痛苦地抱住自己,挣扎着却也是无济于事。

    如凝脂般的面颊突又被人的大掌大力擦过,此刻姜挽抒已然是绝望地入底,她彻底被这一群欲要她命的男人吓坏了,脸上的泥土混着泪水落下,大哭着。

    “放、放、开我!”她语不成句,声音都喊得沙哑,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人身影,可下一刻又生生被男人两腿直拉撞到男人凶部,刹那之间,姜挽抒更是吓得失魂。

    就在男人等不及解开腰带,姜挽抒就要晕过前千钧一发之际,骤然间,风吹竹树下奔迎一道高大异常身躯男人驾马疾驰而来。

    紧接着一道回旋镖身影飞过,周炎力量的霸道使镖锋顺畅蓦然划过迎着她一群男人的后颈,晃眼间,一群男人紧贴后颈鲜血飞射,倒落在姜挽抒面前,更有可怖者由于是回旋镖第前几的个攻击对象,直接落地人头,地上一片狼藉,

    混着大片不同人血迹的姑娘在意识男人人头落地时直接吓得她抱头大叫着,

    “姜挽抒,你给我抬起头来!”

    即便此刻周炎给了她新生的机会,她亦然也怕得抱紧着自己的头,湿漉漉流着血的人头还翻滚到了她的前方,姜挽抒心惊胆战,满身汗水速沾满身躯,她不敢抬头,竟是开始觉得他比这一群人都可怕。

    周炎瞧过颤抖身体止不住的姜挽抒,在再次用回旋镖解决掉落下的男人,大步□□黑马。

    他朝姜挽抒急速走去,那张隽美的面颊因着姜挽抒私自出逃带上了凶气,如暗夜的恶魔。

    他大掌完整贴过姜挽抒的下巴处,因适才他手在再次收回回旋镖而浸染上一整个掌的鲜血,他猛然一抬手间,鲜血沾了她一个下巴,滴滴血又往地落,迫得姜挽抒不得不抬眸,

    现下的姑娘早已腿软,跌落在地上,下巴又是被周炎抬起,她颤颤巍地抬起头,落进了周炎那双暗波汹涌而又显得肆虐的眼眸里。

    他手持一把回旋镖,大掌带血,那满目的恨气,活脱脱像一个掌控着地狱恶魔的杀神,下一秒就能也将她厮杀成这个模样。

    姜挽抒的脑中杂乱不停地跳出“绝望”二字,由于刚目睹了一场可怖性杀孽,不断忆起从前周炎在吓唬她时带着不同方法又本质上是一样的话语,手也软的已经不能再支撑得起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她要完了,她要彻底的完了,他说过她要是背叛了她的话,他会将她抓入帐中,凌虐而死的!

    男人的面庞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唇几乎都要贴上她的脸,愈来愈可怕的惊恐感朝她奔去,他的身躯硕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等到周炎的手就要将人长臂拉去时,竟让她不到半刻间就吓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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