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个东西收起来,”

    话音才落。只听见一声“吱呀”响门被打开,叶云瑶手持擀面杖,眉间愁色瞬间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嬉笑。

    叶姝婂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迈进门槛走进了屋内。身后的叶云瑶瘪瘪嘴,把门栓上跟了上去。

    这姐姐救了她一命,还帮她把婚事退了,而且醒来那日还挺关心自己的,怎么现在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太冷漠了。

    不过想来也是,如今的“叶云瑶”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叶云瑶”了。

    “姐姐想喝些什么?”

    “随便。”

    叶姝婂坐在桌前,只见叶云瑶从厨房里拎出两个茶壶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是花茶。”随后又指向另一个茶壶道:“这个是果茶。”

    “姐姐你都尝尝!”

    叶姝婂随意拎起一壶,沏了一小杯抿了一口,

    “不错。”

    这可是她寒暑假兼职摇奶茶学的,姨妈要开铺子,她打算把这些饮品都添上去,到时候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赚更多的钱。

    在现代当了这么多年的社畜,一想到能靠手艺在古代挣得盆满钵满,叶云瑶就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什么事那么好笑?”

    叶姝婂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看向她。

    叶云瑶摇摇头,

    “没……没什么……没事……”

    “那我有事和你说,将从前的叶云瑶换回来,你有什么要求和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叶姝婂的语气不容反驳,一字一句仿佛是命令般砸到耳边,叶云瑶的嘴角抽了抽,这和让她再去死一次,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随便就能办得到的啊!”

    叶姝婂压下眼皮,

    “那要怎么样才能换回来?去晏湖再落一次水?还是……只要你死了就可以?”

    叶姝婂那个“死”字咬的极重,叶云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微微一愣。

    这姐姐看起来柔弱至极,如同一瓣梨花,纯洁娇弱。怎么能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狠毒的话啊?

    可叶云瑶不知的是,前世诡谲汹涌叶姝婂都挺过来了,又是在鬼门关的走过一遭人,怎么可能还是那瓣无骨的梨花呢?

    若是把眼前人杀,能换回从前的叶云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叶云瑶怕她真得对自己下手,小命不保,于是赶忙说道:“姐姐啊,穿越之事哪有那么容易?要是有那么容易人就不会死了,一遇到危及到性命的事就穿越,这个世界还得了,而且从前那个叶云瑶说不定已经死了。”

    叶姝婂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叶云瑶却越说越急,

    “而且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还有能力,我可以做糕饼点心,还能做甜水冰汤,又会跆拳道,哪里不比原来的叶云瑶好啊,再怎么样,至少都不用做从前的那个天天受人欺压的庶女了。”

    “我敢反抗,从前那个叶云瑶她敢吗?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啊,想着自尽去诅咒别人,肯定是要拿起武器来反抗啊!”

    作为一个熟记每一场革命,几乎把“天赋人权”四字烙在心头的现代人,她是真得很不能明白,原来那位主儿怎么能受这么久的欺辱而不去反坎,最后还选择了去投湖自尽这种方式。

    将才还在沉默的叶姝婂忽然腾得站起身走来,把还在思忖的她吓了一跳,那冷若冰霜眸子越逼越近,叶云瑶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说叶云瑶不反抗的,有什么资格说她傻,自己不肯委身做妾,却肯替我冲喜嫁人,宁愿死都不愿麻烦别人,饶是旁人再怎么强大勇敢,都不能来批判她。你再好也都不是叶云瑶!”

    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叶姝婂没看清眼前人的神情,却也能想象得到,是何等的惊惧。周遭静默半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叶姝婂用手背重重地抹了抹双眼,叶云瑶被她的一番话唬住了,哑口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出一句,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可实话实说,从前的那个叶云瑶,应该是回不来了,就算你杀了我她也不一定能回来。”

    这就是现实。不管叶姝婂信不信,她都要说出来,况且刚经历过一场车祸,她可不想再感受一次灵魂出窍的感觉了。

    叶姝婂抽出腰间的手绢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没再多说一句话,浑浑噩噩的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她走得很慢,整个人像没了骨头那边,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快走到门边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阴恻恻地回首,

    “秦柏君是不是来找过你?”

    叶云瑶讷讷应了一声。

    “所以你答应他了?帮他去害秦肖?”

    叶云瑶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他说给我两天的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不愿意的话,就让我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我觉得我应该答应他。”

    叶姝婂冷笑一声,心想:若是原来的叶云瑶,定不会答应的。

    谁知,站在院子中间的人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打算,假装应下,将计就计,然后找个时机和那个叫秦肖的男人坦白,让他们自己斗。姐姐,你觉得呢?”

    没曾想,她会有这样的想法。

    说实话,此叶云瑶非彼叶云瑶,她是死是活,要做什么或是不想做什么,和自己都没有很大的关系。人各有命,她尝试过去改变,但到头来却是这般情形,或许真的是命由天定吧……

    可当叶姝婂转过身来,看着那副熟悉的面容与记忆交叠,心头不由得一酸,红唇不由得抿成了一条直线,缓了缓起伏的心绪,才慢慢道:“眼下貌似也只能是将计就计了,你自己先想想该怎么办吧,有事来找我……我有些累了。”

    叶姝婂走了,这次她的脚步很快,似乎不愿在这逗留,哪怕是一息都不愿。

    叶云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里的记忆一重又一重的浮现。

    她应该很舍不得原来那个妹妹吧。

    *

    从叶云瑶那边回来还早着,叶姝婂把最近花出去的钱记在册上后,力尽筋疲伏在桌上,胸口发闷地咳了几声,觉得有些恍惚便捏起拳头捶了捶脑袋。

    溪云坐在桌子摆弄着打好的络子,拢共打了六个,其中五个都是石青配大红的梅花络子,另一个是葱绿的柳叶络子,用来装饰再好不过。

    叶姝婂看她弄着络子看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想来她应该是给还在叶府做仆人的阿母打的。

    前世二十二载里,溪云陪伴了她最久。

    临死前,长秋阁的宫女都跑的差不多了,但溪云还留着。叶姝婂觉得溪云跟着自己也挺累的,前世过得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日子。可溪云没有抱怨过一句。

    从前她有什么事都会和溪云说。体己话、阴谋诡计、一些小趣事……

    在叶府那段日子里,她难熬,溪云也难熬。叶姝婂偷偷跑去艮林园时,溪云就替她打掩护。做错事被罚跪,溪云就在旁守着她……两人一齐熬了这么多年,所以成婚后,她只留了溪云这么一个丫鬟。

    想起从前的事,叶姝婂倒清醒些了,两眼还有些迷蒙时,只见溪云起身欢喜地拎起一络子向自己走来。

    “姑娘,这是溪云打给你的。”

    叶姝婂直起腰身来,伸手接过。是那个葱绿的柳叶络子,她握在手心里打趣道:“今什么日子呢?打的这样好看,真舍得送我呀?”

    溪云笑开来,浓眉大眼小圆脸,瞧着有些稚气未褪的模样。

    “姑娘是忘了?”

    “谷雨后便是你的生辰了。”

    叶姝婂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道:“我的……生辰?”

    是啊,她都忘了。似乎好久没过生辰了。记忆里,最后一次过生辰是在前世,二八那年,殷九娘给她绣了个荷包,那荷包现在还留着被她锁在了一个柜子里。

    思来想去,长那么大好像就过了一个生辰。

    叶姝婂顺着络子,心里觉着暖暖的,想溪云道了句谢。

    溪云双手叠在前,笑的单纯,不到一会却拧起眉毛,叶姝婂觉得奇怪,

    “怎么了这是?”

    “奴婢忘了个东西,但怎么都想不起来。”溪云挠了挠眉心,忽然眼露出惊讶,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奴婢想起来了,姑爷好像和姑娘是同一天生日!”

    叶姝婂不信,

    “不可能这样巧吧?”

    溪云见她不信,立马解释道:“是真的,姑娘可能不知道,但当时钟离府来下聘时,互换了生辰八字,当时奴婢就在一旁,姑娘和姑爷的生辰的的确确是同一日。”

    溪云说着,叶姝婂就想起钟离景那张脸,眨了眨眼。

    还挺巧的。

    看来老太太请的那算命先生也不全是胡掐乱造的,她和钟离景在某一方面,还算是挺般配的。

    溪云见到叶姝婂敛眉沉思着,还以为她在想要送什么生辰礼给钟离景,毕竟就算是表面夫妻,也是要偶尔维持维持关系的,

    “姑娘可以送姑爷一管毛笔,或是玉佩、腰带又或是玉制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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