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星第一次听说钟夏的名字,是她第一天走进华国中心医院报到时。

    钟夏五官清秀柔和,偏偏脸型锐利,清晰锋利的下颌线和高挺的眉骨显得他有些冷峻,平日里白衣一穿,随意将半长不短的头发拢在后面,精英感十足,有着年纪轻轻就能让患者放心交付的气场。他身材修长瘦削,夏日薄T外单穿一层白大褂,钻人牙齿时,能看到他背上清晰的蝴蝶骨。

    就这么一人,笑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弯弯的眼角和上翘的嘴唇配合的恰到好处,犹如热夏里沁甜的冰棒。

    沉默时高冷严肃,一张嘴温柔软甜,钟夏靠着这一手反差,哄得无数患者心花怒放,要不是电钻时太吓人,几乎都要流连忘返。

    季南星在陪着室友补牙时,领略过钟夏这一手本事。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面对牙医时不紧张,坐在治疗椅上时,室友心跳如擂,心如死灰的看着钟夏面无表情戴上口罩,锐利的眼神透过一副无框金边眼睛直射而来,手上动作不停干脆利索的戴上乳胶手套,气场不似补牙更像是法医剖尸。

    “钟......钟医生......不疼吧?”

    “法医”大夫眼角一弯:“不用害怕,我慢慢的,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您都可以呜呜一声,不用害羞。”

    接下来,戴着口罩的季南星从旁观者角度,体会到了什么叫无微不至的温柔。

    钟夏手很稳动作很轻柔,只要室友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刻停下来软言安慰,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拖音,黏黏糊糊的好似在哄幼儿园孩子。

    待到补牙结束,室友一口一个钟医生,只觉得钟夏身上圣光闪烁,而季南星怎么琢磨,都觉得这位钟大夫是玩儿“吊桥效应”的好手,有这人坐镇,难怪口腔科营收翻番。

    有这人作为帮手,应该不愁医馆客源吧......季南星虽有些惋惜没抽到外科医生,但凭心而论,钟夏能够发挥的价值远远不止局限于医疗板块。

    比如现在,钟夏在早市上不知和街坊邻居说了些什么,季南星刚刚就位,许多交过预约金的病人就闻风冲了进来,张嘴就要蓝色小药丸。

    季南星心头无语,果然不管是哪个世界,枸橼酸西地那非片都稳坐药铺销量前五,就像韩国把汉江染出伟哥,男人对这点能力问题永远执着。

    “大家静一静!”钟夏微笑:“我们的蓝色小药丸,汇集天地灵气,糅合万药精华,需烈火烤制七七四十九天,珍惜难得,炼制不易,今日无货,望大家耐心等待。”

    季南星木着脸听钟夏胡诌,诊上了第一位患者的寸关尺脉,这位患者年纪大约三十上下,男性,身形壮硕。

    自从季南星拥有初级脉诊后,指下功夫精妙颇多,这人脉率破百脉来急促,脉形圆滑,如珠走盘,加之此人面赤身热,把脉时可感受到病人口臭口干,舌红苔黄。

    季南星伸手戳了戳病人腹部,胀满有痛感。

    “多久没拉了?”季南星笃定的问。

    “一周了!大夫,一周了!”患者眼前一亮,像是找到救星:“我快憋死了,小腹像是要炸开一样!”

    像是热结便秘。

    季南星提笔写下一方三黄汤,加减了一些生地,石斛之类的药材给予津液滋养润燥。

    “多吃蔬菜,多......”

    正在季南星给医嘱时,“嘭”的一声,钟夏竖在门口的牌子被一脚踹飞。

    “庸医!滚出来!”

    “庸医!滚出来!”

    几个壮汉鱼贯而入,季南星起身,一眼认出了闹事者中间,站着那天被她诊断为类风湿关节炎的患者。

    “我爹吃了你的药,第二日更痛了!你看看这手肿成什么样了!”年轻男人厉声道:“赔钱!无良庸医赔钱!”

    季南星仔细观察患病男人的双手,病情正在剧烈活动,关节处肿胀粗大,很可能已经有了积液。

    “我记得,那天我说过我的药,只能止疼,你如果想恢复到常人,还需别的方式。”

    类风湿男人闻言支支吾吾,视线来回游移。

    “唉,季姑娘此言差矣。”一道声音适时响起,一位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缓步进屋:“医者仁心,姑娘此时再改治疗手段,不就是承认上次用药有误吗?”

    在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中,季南星得知眼前这位,是隔壁街“广医堂”的坐诊大夫陈林清。

    桃林寻道还没来找麻烦,这广医堂竟然先坐不住了?

    她瞥了钟夏一眼,发现这位大神正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甚至在发现她的目光时,右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端是摆好了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季南星回神,轻笑道:“那日接诊,我已在木牌上标明只治痛症,我说到做到,给这位患者暂时压下痛楚,有何问题?除此之外,陈大夫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外行,医者本就应该根据患者症状变化,进行方剂改动,难不成陈大夫看病时从一而终,轻重症一个方子,寒转热也一个方子?”

    “你!”陈林清咬牙切齿:“罪臣之女,牙尖嘴利!”

    “比不过陈大夫从一而终,病人便秘上泻药,病人拉到虚脱还是上泻药。”

    “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季南星嘴角噙着笑,面色不改:“陈大夫德高望重,医术精湛,可敢与我这小儿比上一比?”

    钟夏看着季南星,微微点了点头。

    在围观百姓的起哄下,陈林清硬着头皮接下战书。

    季南星火上浇油,将命题权交给了陈林清,以示自己对前辈的尊重。

    “脉诊辩证!”陈林清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人群之外,一位威严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像是对选题非常不满。

    “陈林清此举,真是给陈家丢脸!”

    威严男人身旁的小姑娘有些不解。

    “他陈家百年医术传承,陈林清儿时就已经学着摸脉问诊,这么多年指下积累,经验怎是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可比。”

    陈林清此举,未免有些仗势欺人。

    医馆内,比试方法很快定下,由邻街来瞧热闹的胭脂铺老板,随机选定三位患者,患者纸笔写下主诉症状后,再由陈林清和季南星挨个摸脉,于纸上推测写出患者病症,最后两两相对,症状更准确者得胜。

    第一位患者,女,32岁,体型正常微胖。

    陈林清冷哼一声,率先诊脉,他闭上双眼摇头晃脑,表情严肃嘴中碎碎念着些什么,提笔开写。

    女子向前,季南星捉住她寸关尺,细细感受,只觉三指陡然下陷一般,好似沉入无边谷底......这女子的脉象好沉,轻取不得,要重重按下,又沉又缓,给人以沉重之感。

    季南星轻轻松开食指,观察着女子皮肤的回弹速度,按压有坑回弹缓慢,腿部被裙子遮挡,但脚踝露出一点,白青带肿。

    手腕、脚踝......像是全身水肿。

    季南星放下笔,钟夏接过两人的答案,朗声道:

    “陈大夫诊断,患者水湿困脾,身重体乏,有水肿之象,小便短少,脉沉缓。”

    “季大夫诊断,水湿困脾,全身水肿下肢尤甚,身重体困,小便短少,纳呆胸闷,脉沉缓。”

    居然差不多?围观百姓热烈讨论,起哄着让女患者选出一位赢家。

    女子支支吾吾选不出。

    陈林清冷哼一声:“黄毛丫头,手底下才摸过几个脉?别不是借了眼神好的福,医者一道,贵在品性!”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们“嗡”一声炸了锅,陈林清几乎是点名道姓斥责季南星抄了他的诊断结果。

    “对呀,这闺阁小姐把脉技术,怎么能和老大夫比!”

    “是不是真偷看陈老答案了?陈老嘲讽她眼神好,估计是偷看被陈老发现了!”

    患病女子听着人们突然一边倒的质疑,犹豫道:“我......我觉得......可能陈老的诊断更好一点。”

    钟夏问女子是否确定,见女子点头,笑着宣布第一局,陈林清胜!

    季南星未出一言,只是起身走远,屋中一东一西,和陈林清拉开了很大距离。

    “哦?季家姑娘坐远了?这下抄不到陈老答案了。”

    “可能被陈老说中,不敢再抄了。”

    喧闹中,第二位患者一出现,就引起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原因无他,主要是这位患者太黄了,皮肤、眼睛都泛着黄色,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如此特别的皮肤颜色,本来就是极大的病症提示,陈林清抓过患者手腕,吸取教训,即便心中早有章程,还是诊了许久,久到季南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才提笔。

    轮到季南星,她摸脉的同时,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患者皮肤,细细分辨着患者身上的黄色亮度,很黄,但看着不鲜亮,微微暗淡像是烟熏过一般,脉象沉迟。

    钟夏看着手中的两份答案,眉头一挑,这一次两位在大方向上,依旧给出了相同的结论,但对于具体病症情况,却产生了分歧。

    如果这局季南星再落下风,可就没有翻盘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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